给晚秋和离书的时候,他揪着我的袖子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哽咽着问道:“夫君,你真的,真的不要我和孩子了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是我不想要,而是他们从来都不属于我,况且……
如果在晚秋和莲舟之间选,我毫不犹豫的选择莲舟,无关情爱,只因我与莲舟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谁都比不过。
后来我夜夜梦魔,梦里全是晚秋梨花带雨的脸和那一声声带着悲泣的哭声。
我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心里空落落的难受,我从来没有过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听哑巴爷爷说孩子没了的时候,我的心如坠沉船。
晚秋哭的悲痛,我头一次觉得他哭起来也不是很烦,那眼泪落在我的手上,像火星一样,灼烧皮肤,烫到心里。
我还是很可怜晚秋,也很想重新照顾他,但我知道,那种同情与可怜,与原来不一样。
我说不清其中的区别,只是后来看晚秋抱着孩子和二柱同框,我好像明白那是什么滋味了。
酸,很酸,特别酸。
我想将晚秋接回身边,想将他带回家,我以为这件事会很容易,但被晚秋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他还是叫我夫君,但不在依赖我,眼里也没有从前那种濡慕的光。
我一直觉得晚秋懦弱不堪,却忘了他这么多年都是靠着自己坚强过活,晚秋有自己的底线和血性,他能为了保护腹中的孩子打死原主,自也能在此时此刻,冷眼待我。
我的心情复杂难言,平生头一次强取豪夺,将晚秋抱回了医馆。
我承认。
我喜欢上晚秋了。
想想挺不可思议的……
尽管27岁的我没有谈过一次恋爱,但我有很明确的理想型。
未来的夫人要端庄、貌美、温柔、贤淑,我喜欢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她最好是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相夫教子的同时能与我举案齐眉,当然门当户对是必须的,我是家中独子,联姻是我的职责之一。
而我至今单身的原因,是因为我的理想型一直没有出现。
穿越前我是个无神论者,遇见晚秋前我的性取向是异性恋。
我曾想过自己会单身一辈子,但我没想过自己会穿越,更没想过我的性取向会变。
晚秋与我的理想型没有一点是符合的,但偏偏,确认心意后,就算是一个小小的眼神,都能撩动心弦。
我开始推翻那些主观印象,试着去客观了解。
这是男权至上的封建古代,晚秋也不是男人,以现代人的思想去评价一个生活在底层备受压迫的哥儿,未免苛刻。
我是现代人,接受不了封建制度。晚秋是古代人,也没有道理能像现代人一样生活。
晚秋遵从以夫为天,贞洁观念也异常强烈,我对他有占有的欲望,但……
不敢,不愿,也不舍得。
我不是原主,晚秋不知道。
我从不后悔与晚秋和离,我期望有一天能与他坦诚相见,但我不知道晚秋会不会接受。
之前我曾给晚秋讲过一个故事,晚秋对于那个附了书生身体的狐狸精无比厌恶,我不知道,晚秋在知道我附了他夫君的身体后,会如何看我?
月上中天,约定的时间已过,晚秋还没有来。
我看着郁华抱在怀里的小包子,心中抑郁难捱,想,我与晚秋,终究是黄粱一梦。
得醒了。
第85章 宴追凉散
优越的出生造就了山雨骄傲的个性,他永远都不会在感情里卑微。
晚秋愿意走就走,不愿意走就算,山雨不需要他哪怕一点点的勉强,不需要。
夜色渐浓,亥时已到,晚秋还没有出现。
山雨决意要走,二柱死命拽住他,“你好好的闹什么脾气?地洞不好爬,耽搁了也是正常,况且孩子还在这里,他肯定会来的。”
山雨面色苍白的摇头,他需要的是晚秋百分百心甘情愿的和自己走,而不是因为孩子被二柱抱走才勉强和自己走。
这其中的差别很大,山雨很在意。
郁华大概猜到山雨的心理活动,劝道:“晚秋要是不愿意和你走,就不会让二柱把孩子抱出来,你有什么疑问还是见了他在说吧,别急着下结论。”
二柱忙点头,附和道:“是呀是呀,你个榆木脑袋该不会以为我是把崽子抢出来,逼晚秋和你走的吧?那屋外头可都有人守着呢,你看他手里的磨牙棒,还是晚秋给的,说这样崽子才会乖……”
山雨抿了一下唇,紧握的拳头微微松了一下,问二柱:“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你家晚秋有多宝贝这崽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是不愿意,我还能强迫他还是怎么着?”
“你不是说他很犹豫?”
“嗨!晚秋就是那么个性子,拖泥带水的,干啥都得犹豫,你一个大男人,和他计较这些干什么?”
说话间,亥时已过一刻,晚秋终于出现了。
“夫君,夫君……”
晚秋跑的跌跌撞撞,因着山雨说最多只会等半个时辰,他是丢下哑巴爷爷先跑过来的,气喘吁吁的道:“地洞难爬,哑巴爷爷体力不支费了些功夫,我怕夫君等的着急,就先过来了……”
山雨垂着眸子没有说话,心里依然对晚秋犹豫的态度,有些介意。
二柱忙和稀泥,对晚秋道:“山雨受了伤,你让他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我和郁华去把哑巴爷爷接过来。”
晚秋点头接过郁华怀里的小包子,有些着急的去看山雨:“夫君你受伤了?哪里?严重吗?我看看。”
他说着就伸手,被山雨啪的一下打开了,愣怔:“夫君……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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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皎皎,静静的笼罩着大地。
二柱牵着郁华的手在杂草中快步行走,最后实在担心他的身子,停步道:“我去找哑巴爷爷,你在这等着,这黑天半夜也看不见路,摔了就麻烦了。”
他自知道郁华有了身孕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体贴的不得了。
郁华虽明白二柱只是关心孩子,但心里还是不由的一暖。也大概是孕夫的感情防守都比较薄弱,性格清冷的人因着自家夫君的关心难得笑了一下,道:“你不用紧张,我没那么脆弱。”
二柱嗤一声,手掌覆上郁华的小腹,很温柔的摸了摸,“你不脆弱,可我儿子脆弱的很,你可得给我小心点,别伤了他。”
这是只关心孩子,不关心大人?
郁华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下来,二柱忙给他顺毛:“你别动不动就冷脸,会影响到儿子的,小心他和你似的脾气不好。”
二柱言语中对儿子的期望给了郁华很多的压力,问他:“你一口一个儿子,万一不是呢?”
“酸儿辣女,你爱吃酸的,肯定是儿子。”
“那万一不儿不女,是个哥儿呢?”
“我说你这个人,”二柱有点郁闷道:“不和我唱反调会死是不是?”
郁华抿唇,眸光幽幽的看着二柱:“你在意的只有孩子吧?也是为了他才决定留下来的吧?与其等日后生了女儿、哥儿不合你的心,不如我现在就打掉他,省的你后悔为难。”
他言出必行,说着就抽了袖中匕首,直直的朝着自己的小腹捅去,吓的二柱差点没跪下。
“祖宗!你是我祖宗!”二柱将郁华手里的匕首一把夺下,低三下四的给郁华说好话:“是我没表达清楚,你就是生个球我也喜欢好不好?而且我既然说了会留下,就永远都不会走,你别动刀动枪的,吓人。”
夫郎这种生物呢,就是得宠着、哄着。你对他温柔贴心一点,他自也会给你一些意料之外的惊喜。
郁华听二柱说永远都不会走,心里也微微一安,他顺着二柱的怀里靠过去,头枕在他的肩上,浅声唤他:“夫君。”
两人很少有这样浓情蜜意的时刻,比起强势冷傲的郁华,二柱更喜欢现在的他,抬手轻抚怀里人的发,笑道:“你要是每天都这么温柔,多好。”
提着大包小包着急忙慌的哑巴爷爷:“……”
他看看近处相依而偎的二柱和郁华,再看看远处马车里越靠越近的山雨和晚秋,觉得情况似乎也没想象中的那般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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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秋眼角微湿,看他和山雨之间的气氛,似乎是说开了。
二柱催促道:“时候不早了,快走吧。”
此一别,不知何日再见,不出意外,或许这是大家的最后一面。
山雨抱拳行礼:“多谢二位的帮扶,山雨感激不尽。”
“朋友一场,说这些干什么。”二柱托住山雨的手臂,对他道:“你要是能穿回去,请去燕城的xx高中找一个名叫姜环的学生,我在现代无亲无故,只有他这么一个资助的学生,算是唯一的一点牵挂,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帮我继续资助,供他读完大学。”
山雨点头,“你放心,我记住了。”
二柱看一眼郁华,拉着山雨到一边,小声道:“保护好莲舟,把他好好的带回去,别再让他受苦了。”
山雨依然点头:“这个自然。”
二柱附耳,“还想托你转告莲舟一句话……”
山雨闻言愣了一下,笑道:“错过你,是莲舟的损失。”
二柱回头看一眼月光下轻抚小腹朝着自己偷偷望过来的郁华,爽朗一笑:“所幸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
死人林四季如春,终年迷雾不散。山上有奇花异草无数,更有凶猛野兽半路挡道。
几人爬上山顶与莲舟碰面的那一刻,头顶乌云集聚,惊雷四起。
天有异象,时空之门将会再度打开。
——终于可以回家了。
第86章 引雷
有关穿越的所有讨论都是依据目前已知的情况而进行的主观推测,具体细节还有待考证。
洞外黑云密布,电闪雷鸣中,倾天的暴雨就那么降了下来。
莲舟拨弄着冷泉,用手指感受着水波下隐隐的能量波动,思索道:“如果穿越的发生是必须要有能量做媒介,那么只要能量足够多、足够大,我们或许就能准确无误的穿回去……”
山雨将怀里被雷声吓哭的小包子递给晚秋,“天象异变产生的能量已经是自然界最大的能量了,还能到哪去找更多的能量?”
莲舟想了想,试着咬破手指往冷泉里滴了一滴血。
泉水小沸的瞬间,清澈的水面下浮现出了一座高楼,依稀是现代的建筑。
山雨看着渐渐恢复原样的冷泉愣怔片刻,也咬破自己的手指滴血去试,没用。
除了莲舟的血,冷泉不给任何人反应。
山雨奇怪:“这是怎么回事?你的血和我们的不一样?”
莲舟点头:“世间万物均拥有能量,除去日月星辰,就数龙气了。”
“龙气?”
“战北离是真龙天子,人间帝王。他命格贵重,得天佑之,身上有着与生俱来的好运道。这是一种得天独厚的能量,姑且称为龙气。而我曾孕育龙胎,沾染了那龙气,所以血液里的能量,要比你们大很多。”
莲舟语气淡淡,过往与战北离的爱恨纠葛,如今再度提起,不过就是风轻云淡的几句话。
“可以用我的血……”
山雨皱眉,“那估计得用很多血,可不是一滴两滴就能解决的。”
莲舟无所谓的摇头:“反正我穿回去后,这身子也没用了,就算血液流干,也和我没关系。”
他这话说的有点对不住原主,听着自私,但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的绝情呢?
这身子所受的每一道伤都会化成无法转移的疼痛,原原本本的反噬给莲舟,与他无关?
要知道力的作用可是相互的。
莲舟的灵魂支配了这具身体,同样这具身体也掌控了莲舟的所有感官知觉。
用刀子划在身上的疼,和一点点感受血液从身体里流出去的冰凉,那种孤寂到只有自己能体会的死亡伤感,想想就压抑难过,怎么能和莲舟无关呢?
山雨的眼眸一点点的冷下来,他看着莲舟,声音里略微带了恼意:“少说蠢话,也别想着逞英雄,这事儿我会想其他办法,你不用操心了。”
莲舟愣了一下,他看不见,只能听音辨位,伸手抓住山雨的衣袖道:“你能有什么办法?天象异变所引发的能量波动最多只够承载灵魂的重量,你想带晚秋他们回去,必须得加重能量的砝码,用我的血是最快、最有效的途径了,你不用担心,我……唔!”
山雨反手扇了莲舟一巴掌,没用多大的力,堪堪打的他闭了嘴。
“再说一遍,这事儿我会想办法,你不用管了。”
性子沉稳的人很少会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虽然山雨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但看他面上表情,显然已经是生气了。
哑巴爷爷抱着哭闹的小包子不敢出声,晚秋忙上前将莲舟扶好,小声劝道:“夫君你有话好说,别打人。”
莲舟捂着脸轻咳了一声,对山雨道:“我们是朋友,你不必和我客……啊!”
这一次山雨没有留力,他一巴掌扇出去,连晚秋都被带的摔在了地上,听山雨凉声道:
“知道我把你当朋友,就该知道我不会把你推出去。这家能回就回,不能回就算,你少来这里做什么自我牺牲,我不需要,也用不着。”
莲舟吃的苦已经够多了,山雨不愿再看莲舟受哪怕一点点的伤,就算真的回不去,也无所谓。
漫天的大雨里,晚秋和莲舟坐在冷泉旁烤火闲聊。
“你和夫君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
“嗯。”
晚秋看一眼抱着小包子睡觉的山雨,小声问莲舟:“我想朝你打听一点和夫君有关的事,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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