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钰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也站起来,有些不大好意思的低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苏槐序抿着嘴唇,一把将她扶起来,说,“抱歉,我们再来一次?”
苏槐序的理解中,这场亲热戏应该不难。
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始终达不到李暮商的要求。
一群人一起在屋子里过了大概五遍,眼看着正午的太阳就要换方向了,再不拍出来又得等明天,苏槐序终于看向李暮商,张了张嘴——但他的话还是有些说不出口。
李暮商与他四目相对。
仿佛看懂了他的眼神,李暮商说到:“可以了吗?能继续来了吗?”
“……李导,”苏槐序终归还是示了弱,“我还是不太能理解到情绪,您能给我说说戏吗?”
李暮商的眼神里好似有得意一闪而过。
苏槐序心中骂娘,又遭了这人的道。
“你过来,”李暮商站起身,往里面的隔间走去,“我跟你说一说怎么拍。其他人先休息十分钟。”爱情奴隶
第19章 分得好
隔间里什么都没有。
之前布景的时候,副导演提议在这里放张床什么的,被李暮商给否了,其实苏槐序也挺赞同李暮商的想法,《盛夏》中的青年孤身一人生活在小岛上,以他的性格,用不上的房子根本什么都不需要放,那种房子的装饰品对于他来说真的很没用。
所以最后这间房子就空着,即便这屋子里没发生什么戏,但偶尔透过客厅的拍摄能看到这里。
也算是一个小细节吧。
此刻李暮商将门反锁,靠在了门上。
苏槐序问他:“我到底哪里不对?”他的语气不太好,因为他觉得李暮商是故意的。
但以他对李暮商的了解,李暮商不像这样的人,面对自己的艺术作品时,李暮商总是格外的谨慎,不容许其出半点差错。
李暮商笑了笑:“看你表情,好像很不服气。”
“我觉得我演的没什么问题。”苏槐序抿了抿唇,低头去看那段剧本。
“你有想过吗?”李暮商从苏槐序的手里抢过剧本,一字一顿的说到,“对于青年来说,少女是个突然闯进这个世界的外人,她的世界与他截然不同。”
苏槐序愣了一下。
李暮商继续说道:“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才有了他们的第一场亲热戏?”
“……因为,”苏槐序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脑子里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少女。”
“是。”李暮商说,“我想要的感情你一丁点都没表现出来,反而全都是青年对少女的欲望,我要是想拍欲望我直接拍小黄片不就得了,我搞那么多剧情在前面干嘛呢?”
李暮商嘴毒起来的时候毫不留情,说得苏槐序的耳根子一红,抿着嘴低头继续看剧本。
“你能演出来吗?”李暮商盯着他静默的看了半晌,见他始终不吭声,便笑了笑,“需不需要用我做一下试验?”
苏槐序把剧本卷成一个桶捏紧,然后道:“既然不相信我的演技,为什么要找我?”
“还生气呢?”李暮商笑眯眯的看着他,“我都没生气,你生什么气。”
苏槐序假装听不懂他的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往前迈了一步,伸出手握住门把手,就在门推开的最后一秒,他听到身后传来李暮商的一声叹息。
紧接着一句话响起来:“你的那个建议,我同意了。”
苏槐序推开门走出去,心底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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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开拍时苏槐序的眼神瞬间找到了感觉,就连朱钰钰都察觉到了与之前的不同,更好地被对方带进了那种情绪之中。
可拍接吻时,苏槐序到底眼神乱了。
仰慕与自卑……他仿佛触碰到了一道竖起来的壁垒,无论如何都越不过去。
直到李暮商喊了“卡”,高声提醒道:“不行就别用技巧,用体验式的,想想你自己有没有类似的经历吧。”
于是再一次开拍的时候,苏槐序无法遮掩的想到了自己和李暮商。
苏槐序从未想过自己会和李暮商这样的天之骄子扯上关系。
他只是一个穷得不能再穷的穷小子,李暮商却是娱乐圈混不下去就可以回去继承家产的富二代,人人都说他只是来圈子里玩票,结果玩票他也成为了国内首屈一指的新秀,拍什么火什么,一个导演却有一群忠实用户他的粉丝。
足以想象,当年苏槐序和李暮商在一起时,的确是抱着仰慕与自卑的态度。
他仰慕这个男人,随便拍拍都能拍出一张艺术照片,即便是裸照也丝毫不让人觉得色情,反而更叫人惊心动魄。
他同时也是自卑的,他何德何能能够得到他的喜欢?
那一年多的时间,他始终在各种情绪里来回翻滚,直到现实狠狠地给他一耳光,他才明白,他自卑时想的那些话都没有错,作为李暮商的一个玩具,他想要的果然太多了。
苏槐序纯粹是拿少女当做了李暮商,狠狠地吻着她,自己却更像是一个易碎的娃娃。
单薄的阳光穿过他透明的身体,地上碎开的影子宛如他此刻的心情般。
“过。”
李暮商的声音响起来时,苏槐序仍吻着朱钰钰,直到朱钰钰咳嗽了两声,往前推了一把苏槐序。
朱钰钰很低声的问他:“你想到谁了啊?体验派。”
苏槐序冲他笑了笑不说话。
“这条很好。”将这场戏重新过了一遍,李暮商给了句表扬的话,说,“准备下一条吧。”
场务工作的间隙,苏槐序难受的情绪几乎快要溢出来,他强压着低声告诉朱钰钰自己去休息一下,然后躲进了刚才的那间小隔间。
几乎是腿软的顺着门滑坐到地上。
他仍没穿衣服,地上冰凉的很,可身体的燥热似乎还没有完全褪下去。
苏槐序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做梦的那段时间,他没日没夜的想念着某人,好不容易把他狠狠地压在心底,结果这一次又翻了出来。
“苏槐序。”
隔着一扇门,李暮商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对方似乎想把门打开,但苏槐序反锁了。
苏槐序没应声,对方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耳中,苏槐序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下去,突然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他的身体被门顶着立起来,李暮商又出现在视线中。
苏槐序颓唐的抬起头看他一眼,说:“干嘛?”
这时才听到自己的嗓子哑得不成样子。
“你在哭?”李暮商蹲了下来。
苏槐序红着眼眶——但事实上他没有哭,他只是心情不好,导致眼眶很红嗓子沙哑,但他一滴泪都没掉。
苏槐序没说话,李暮商便强硬的伸出手抬起了他的下巴,然后说:“哦,没有。”
“有事吗?”苏槐序说。
“把衣服穿上。”李暮商说着没等苏槐序反应,自己把他的手扯出来,套上衣服的一边袖子——然后一点一点的把衣服给他穿上了,“虽然是夏天,但不穿衣服还是很容易感冒。”
苏槐序闭上眼,疲惫的说到:“谢谢。”
李暮商给他穿完衣服后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身边:“拍戏的时候在想谁?”
苏槐序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好笑——当事人居然在这里问他在想谁?他撇撇嘴,说:“一个坏蛋。”
“你在国外谈的男朋友么?”李暮商试探性的问道,“你之前跟我说过一次的那个。”
苏槐序用仅有的理智在脑海里搜索李暮商这句话的出处,突然想到之前自己好像跟他说过自己不可能一直单身。
苏槐序于是“嗯”了一声。
虚构一个人总好比告诉当事人我一直都没忘记你——不管是因为恨还是爱,要好得多。
李暮商眼神冷了几分,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道:“不管这个人是谁,让你有这种情绪,他就不算一个好伴侣,分的挺好的。”
“我也觉得,”苏槐序说,“假使继续和他在一起,我可能会变得更糟糕。”
“对,”李暮商赞同的点头,“一段好的感情应该是彼此之间互相深爱,又一起努力,都为了对方而变得更好。”
“我和他不是这样。”苏槐序说,“他不喜欢我,我在他面前又极度的自卑,自觉配不上他,所以最后只能越来越糟糕,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让彼此都变得很糟糕。”
“分的好。”李暮商说着一把将苏槐序搂入自己的怀里。
但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没做。
苏槐序靠着他的肩膀,难受的情绪消减了很多——倒不是因为李暮商真的安慰到了他,而是因为他觉得李暮商在这里振振有词的声讨自己的情节,实在有些好笑。
假使有一天李暮商知道自己除了他根本没谈过其他人,不知道会是怎样的表情?
当然,苏槐序并不想让他知道,最好永远都不要知道。
第20章 为什么接这部戏
虽然苏槐序重复了无数遍自己的脚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李暮商还是非常强硬的扒了他的鞋和袜子检查一遍,伤口已经全部结了痂,有些部位甚至已经脱痂了,长出新的嫩肉来,苏槐序白日里不觉得痒,晚上闲下来才感受到痒得不行。
长出新肉的过程总是折磨的。
李暮商又把袜子给他穿上,问道:“明天的戏要简单很多,我帮你对戏?”
明天是一组青年和外来人起冲突的戏。
在青年和少女的亲热戏之后,少女留下了一幅青年的人像画,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在人像画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她大多数时间只画印象风景。
他们的心意相通并未维持太久,在夏末的时候,一群锦衣玉食的外地人带着钱财打破了小岛的宁静。他们试图开发小岛,但岛上的居民分为两派开始了争吵,一派觉得以后可以发财所以同意,另一派以青年为首的陈旧派不愿意破坏小岛的和谐。
明天的那场群戏就是青年拒绝外来人的钱财,想要守护这个小岛,从而和对方起冲突最后打架进医院。
仔细想来,苏槐序其实很多年没和人吵过架了。
他以前的脾气很犟,无法称心如意的时候倒是常常跟人吵起来,尤其是和李暮商闹矛盾时,李暮商的嘴贱,他的话狠,两人吵在一起简直天雷勾地火,巴不得此生永不复相见,但往往过不了几天又会黏糊到一起,和好的速度堪称火箭。
反而是最后真真正正的分开时,他们俩的情绪都异常的平静。
苏槐序和李暮商说“我们分手吧”,李暮商就给苏槐序回“我觉得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这么一冷静,就是长久的七年。
“你要当谁?”思绪回到现在,看到眼前的李暮商,苏槐序确实冷静了很多,“和我吵架的?”
“你想让我当谁?”李暮商问他,“我也可以当朱钰钰。”
朱钰钰明天的戏份就是在他和外来人打起来的时候冲出来阻止他。
“那算什么对戏?”苏槐序说,“连句台词都没有。”
李暮商便笑:“你要是嫌我没有台词,我可以帮你对今天拍的这场戏。”
苏槐序:“……”
“开玩笑,”看苏槐序一脸要打人的表情,李暮商抬起手摆了摆,说,“明天那种戏你拿捏其实没什么问题,我看过你之前的戏,演技不错的。”
“你什么时候看的?”
那部名声大噪的《The Other Life》,其实一直到现在,苏槐序都没看过完整的一遍。
演戏的时候他投入了太多的精力,以至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入阴暗的情绪中无法走出来,后来是Lucky突然联系他,他回国后忙碌到根本没时间去想那段时间的情绪,才慢慢好转起来。
那之后里面另一个传统意义上的男一联系过他好多次,他都没有给对方任何的回复。
虽然他们在戏里做了无数亲昵的事情。
李暮商抽出一根烟来,看上去似乎想点,但最后又塞回了自己的兜里,眼神闪躲了一下,说:“就前不久。决定签你之前。”
苏槐序没有怀疑:“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成片是怎样的。”
“你没看过?”
“嗯。”苏槐序点头,“你看过,应该知道情节,知道我扮演的是一个怎样的角色……所以成片出来后,我始终没有勇气点开。”
李暮商最后还是把那根烟点燃了,不过他把窗户大打开来,外面有夏末的微风轻拂纱帘,地上明灭的光影将烟草味也搅弄到一起。
李暮商说:“一起看看?”
苏槐序没找到拒绝的理由,因为他不想在李暮商的面前示弱。
于是两人打开投影,找了半天的资源,点击播放。
故事的开头,幼年的Apollo从狭窄的卫生间里走出来,他的肤色白皙,眉毛几乎淡到没有,眼神写满了躲闪,他走路时小心翼翼,生怕惊扰到了别人,可他刚站到洗手台前,还是有男生突然冲进了他刚才待过的洗手间隔间,从里面找出来一条黑色的丝袜来。
男生们蜂拥着将Apollo包围起来,冲他嬉笑嘲讽:“你们看,这个死娘炮又穿丝袜!哈哈!”
“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啊?!还是说你是人妖啊?”
……
Apollo被人群围绕,打开的水龙头不知被谁掬了一把水兜头泼到了他的脸上,冰冷的水珠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滑,这个镜头突然一转,透明的水珠变成了湿滑的白灼液体,顺着他高挺的鼻梁往下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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