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槐序看出来董如柏对自己也不满意，不然也不会一句好话都不说，只是把这事儿往后拖着，估计打算等外人都走了再来讨论李暮商男朋友这件事。
李邑章还想再说点什么，季家人已经走了进来。
季父招呼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人都杵在这儿呢？”
董如柏朝李邑章使了个眼色，李邑章这才深吸了一口气，一群人簇拥着略过苏槐序往里走去。
苏槐序有些后悔自己来吃这一顿饭了，他猜到这顿饭可能不那么简单，但没想到比自己想象中的更难一些。
“不敢进去了？”李暮商握着他的手问道。
“你才不敢进！”苏槐序瞪他一眼，率先迈开步伐往里去了。
李暮商忙跟在他身后往里走。
吃饭的时候倒没出什么幺蛾子，估计是李家的人都顾忌着有季家在，家丑不能外扬。
但季家的人走了之后，气氛就突然沉下来。
还是李暮商的二姐先开了口：“嘿，我倒是在网上吃了很多瓜，没想到这瓜居然是真的啊，李暮商，你真跟苏槐序搞一起了啊？”
李邑章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分手，必须马上分手。”
这回董如柏也说到：“小商，你说说你，之前和小书谈恋爱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分了手，现在还跟其他人……”董如柏看都不看苏槐序，似乎这人根本不在这里一样。
苏槐序眨了眨眼，发现自己好像又确定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他一直怀疑李暮商和季赢书关系不简单，如今从董如柏的嘴里听到这两人真的谈过恋爱，说实话，心情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
“你说你要和男人在一起，我们没任何的问题，可你也得选个对我们李家有帮助的呀，你这……”董如柏长长的叹了口气。
李暮商似乎根本没把她的想法放在眼里，听众人一顿批判之后，只淡定的道：“我回来不是来征求你们意见的，是来通知你们的，你们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都影响不了我的选择。”
“你——”李邑章猛地一下站起来，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有本事以后就别和我们李家往来！”
“我早就不想往来了，”李暮商淡定的站起来，“这不是你们要求的吗，每年过年的时候得回来吃饭——”
“你——”
“我们走吧。”李暮商握住苏槐序的手站起身。
“李暮商！”李邑章气得半死，“你敢走出去一步，就再也不要回来。”
苏槐序捏了捏李暮商的掌心，但李暮商却像是完全听不到似的，一点犹豫都没有，头也不回的出了李家的大门。
别墅里仍然灯火通明，今天晚上不知道大家的心情会是怎样，但苏槐序看出，至少这一刻，李暮商并没有那么难过，甚至还有点开心。
看来他真的很不喜欢李家。
“回家吗？”苏槐序问道。
“你想去哪儿？”李暮商说，“去哪儿我都奉陪。”
第68章 她是我母亲
苏槐序倒是很想潇洒的说出两个人单独去浪一下的话，不过他俩的身份实在太不方便了，所以在车上斟酌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回家。
李暮商慢悠悠开车回去的这一路上，手机不知道响了多少次，全都是季赢书打来的。
苏槐序听得烦了，便开口道：“要不你还是接吧。”
主要是季赢书太过执着，不打通誓不罢休似的，李暮商又不开静音，实在很打扰他闭上眼休息。
李暮商没接，而是直接把手机关机了。世界终于清静了。
苏槐序长长的舒出一口气，闭上眼想眯会儿，李暮商已经开进了小区门口。
两人晚上都没怎么吃饱，所以出发的时候苏槐序就点了外卖，吃的已经放在了门口，苏槐序提起来往后看，等李暮商把车停好。
小区今天还挺热闹的，家家户户门口都挂了春联，只他们这里看上去冷冷清清的，一点过年的意思都没有。
过了会儿李暮商从车上提了一堆喜庆的东西下来，里面就有春联。
“把春联挂上吧。”李暮商说，“也得有个过年的意思啊。”
“好。”
苏槐序从屋里搬了张小凳子出来，提着春联站上去，李暮商在下面扶着他的腰，生怕他不小心掉下来。
“再往左一点儿……好像有点歪，”李暮商站远了指挥道，“对，再往下……差不多了。”
苏槐序用手掌狠狠地在纸上一摁，扭头就要同李暮商说话，忘了自己脚还踩在凳子上呢，就这么踩了个悬空，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
眼看着他就要摔地上了，意想之中的疼痛却没出现，他被一个结实的怀抱拥入怀中，睁开眼正好对上李暮商带笑的眼睛。
“故意的？”李暮商调侃他，“偏往我怀里跳。”
苏槐序从李暮商的怀里挣脱出来，翻了个很大的白眼：“李暮商，你要点脸儿吧。”
苏槐序掏出手机拍了张春联儿的照片，发了个朋友圈才说：“进去吧。”
屋子里挂上大大小小喜庆的东西，就有了点过年的味道，苏槐序这才发现和别人一起布置家里的装饰品也挺有意思的，至少今天晚上他觉得挺有意思。
再把综艺点开，边吃边看，无聊的人生好像多了很多的乐趣。
电视里正好在放《谁在这里》特别档，他和李暮商的那期。
节目组打出来的各种后期吐槽简直说到了Cp粉的心里，尤其是做游戏公主抱那里，满屏的粉红泡泡，炒CP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之前这综艺就已经够火了，现在又误打误撞请到了李暮商，苏槐序觉得估计现在节目收视率都已经破2了。
果然，综艺放到一半的时候苏槐序收到了综艺群组里面的群消息，导演说收视破2了，要请大家一起喝酒。
只不过这个点儿能应他的人还挺少的，几乎都有事儿。
苏槐序也婉拒了。
“这算是盛景的一个小突破吧。”李暮商喝了口红酒，放松的靠着沙发道，“盛景以前很少往综艺感上面靠，炒CP还是这次开会时赢书提出来的方案，只不过我没想到是拿你们的这个综艺来试水，按理来说应该有更多其他可选的综艺的。”
苏槐序眼神微闪，没说话。
李暮商又道：“不过事实证明他这一步棋走得挺对的。”
苏槐序转动了一下放在桌面的红酒，有些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李暮商，你一定要在这种气氛下提到季赢书吗？”
这三个字进了耳朵都会让苏槐序觉得很烦躁。
李暮商先头没意识到，这个时候反应过来：“我好像闻到屋子里有一股醋味儿，你刚吃饭的时候是不是放醋了？”
苏槐序才懒得搭理他，低着头回着群里面的消息。
李暮商一只手勒住苏槐序的脖子，让他仰着头看自己。
“干嘛。”苏槐序想挣脱，无奈自己完全被李暮商控制着，不敢轻举妄动。
李暮商低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说：“我和季赢书确实谈过恋爱。”
靠。
那一瞬间，苏槐序内心的脏话跟泉涌似的疯狂地往外汩汩生水，自己猜测的，和亲耳从李暮商嘴里听到的可完全不一样。
李暮商和季赢书还真在一起过，这让苏槐序内心的感觉十分的微妙。
“谈过就谈过呗，”苏槐序假意不在意，但实则坐直了身体，坐上了沙发，“我早看出来你俩谈过恋爱了。”
“你是真不在意还是假不在意？”李暮商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你要是不在意，我就不说了。”
苏槐序没回答他，他还真就淡定的喝了口水，一副不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样子。
过了个把分钟左右，苏槐序伸出脚，蹭了一下他的脚踝，闷着声音道：“你说，我听听。”
那样子好像在说“我倒要听听你还有什么幺蛾子”。
李暮商一把将他搂进怀里，道：“你看得出来赢书比我大么？”
苏槐序愣了一下：“啊？”
“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我又是不服软的性格，所以从没叫过他一声哥，一直都是直呼其名，但其实他比我大。”李暮商说，“我和他认识很多年，最开始是因为他母亲和我的母亲关系很好，所以玩到了一起……”
提到“母亲”两个字，李暮商的声音低了很多。
他闭上眼，长吐出一口浊气，才继续道：“程云暮，你知道吗？”
“……你说那个娱乐圈的神话，影后视后各种大奖拿到手软，影坛歌坛双栖的程云暮？”
“嗯，”李暮商说，“她是我母亲。”
苏槐序愣了一下，手不自觉的握紧对方的掌心——混娱乐圈的，几乎没有不知道程云暮的。
一是因为她长得极美，实力又极强，这一生拿下了太多荣耀，是真正宛如天上星的角色。
二则是因为……她最后死于跳楼自杀。
外界所传她是因为抑郁症，所以才选择了离开这个世界。
苏槐序突然有些不敢再听下去，于是紧紧攥着李暮商的掌心说到：“你如果不想继续说，可以停下来。”
李暮商很淡的笑了笑：“我想告诉你。”爱情奴隶
第69章 过去
在李暮商的记忆里，大部分时间他都藏在郊外的一套别墅的二楼，他不能从这套别墅走出去，因为程云暮一直告诉他，外面有很多坏人，所有的坏人都会伤害他，所以他不能离开这里。
久而久之，李暮商自己都开始害怕起外面的世界来。
他时常一个人在别墅里待着。
程云暮每个星期会回来一次，跟他说不到两句话又会离开，他从保姆口中得知程云暮是个很厉害的大明星，可李暮商一点也不觉得她厉害，保姆讲电话时他听到过，保姆喊程云暮小三，说她是那种特别坏的女人。
李暮商第一次对那个男人有印象，是因为突然有一天，程云暮拿回来了一个相机，告诉他这是父亲送给他的礼物。
印象里好像是第一次从程云暮的嘴里听到“父亲”这两个字，所以李暮商对相机起了很大的兴趣，他自己在网上找了很多教程，最后把相机玩得特别熟，还爱上了拍照片，不过那时候别墅里很少有人给他拍。
其实他一直都没见过那个男人。
他孤僻的活在这小小的，不足400平的空间里，每日的兴趣就是看日落、看日出，再拍拍照。
直到有一天他的别墅里突然闯进来一个跟他看上去同龄的男生，李暮商这辈子第一次交到了所谓的朋友。
季赢书的母亲和程云暮是很好地闺蜜，但他们俩有很根本的一点不同就是，季赢书的母亲本就出生世家，所以即便进了娱乐圈，也嫁了一个很不错的老公，程云暮认识李邑章也是通过季赢书的母亲。
季赢书那次来过别墅后，就经常来了。
最开始李暮商懒得搭理他，可季赢书却像是有十万分的勇气越挫越勇，李暮商越不搭理他他就越爱缠着他，一定要让这个人理自己不可。
夸张到有一次程云暮抱着李暮商告诉他，如果有一天自己死了，他可以住进季家，跟季赢书住在一起，季赢书会对他很好的。
李暮商那时候实在太小了，所以不知道这已经是一个人濒死时发出的求救。
李暮商十岁那年，程云暮赤脚从别墅的楼顶跳了下去，高度不算高，可她太倒霉了，正好身体撞上了水泥地上的钢筋，生命在这一年戛然而止。
李暮商以为自己真的会住进季家，那段时间，季赢书的母亲帮忙料理程云暮的身后事，季赢书则一直都陪在李暮商的身边，让李暮商没有那么难过，他们的关系突飞猛进，到了李暮商对季赢书交付出自己完全的信赖，就连季赢书的母亲都无数次告诉他，让他放心，季家会待他很好的。
可是最后李邑章找上门来，把他这个十年都未见过天日的私生子接回了李家。
季家和李家私交本来不算好，可从那以后季赢书常去李家，有多少次李暮商在李家待不下去的时候，季赢书都陪在他的身边，细数这几十年的时间，如果要掰手指头数出一个他最信任的人，大概就是季赢书了。
季赢书脾气不好，所以有时候他甚至不想惹季赢书不开心，无论做什么，都依着对方，像是能把心里对对方的感恩减轻一些似的，可这么多年来他从没有过。
更何况，季赢书做什么其实也都是为了他好。
“他不希望我们过多的接触，”李暮商讲完长吐出一口浊气，无奈的笑了声道，“医生其实也这样告诉我，我的情况，实在不太适合再与你多接触。接触多了我可能真的会违法犯罪，把你圈起来只属于我一个人。可我不想伤害你，小序……”
苏槐序作势要站起来：“那我走？”
李暮商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拽得摔坐下来，正好坐在他的怀里。
李暮商将脑袋埋进他的颈窝里，深吸了一口气，柚子味在鼻翼里钻来钻去，让李暮商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平静——那种平静并非普通的平静，而是知道在平静之下，是浑身的热血在沸腾着。
“你说，你不害怕。”李暮商闷声道，“小序，那一瞬间，我真的特别快乐。”
苏槐序抱住他的脑袋，轻轻的搓了搓他的背：“我怎么可能会害怕。”
李暮商的行为在正常人看来无疑是极端的——可苏槐序觉得自己应该也不是一个正常人，所以他一点也不觉得害怕，甚至有一瞬间他觉得很开心，因为想到李暮商并不如自己所想的，一点也不在乎他。不管这点在乎是因为什么，但至少他在他的心中并非是可有可无的，甚至还占据了一些重量。
“你还是不打算接季赢书的电话吗？”
李暮商的手机响起来，依然是季赢书打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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