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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槐序没出声。
一路上都没出。
Lucky把车停在了局子外面，不少的狗仔都等候着一手消息，苏槐序甚至不敢明目张胆的往里面走，还得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硬是驮着背装着是无关紧要的人，才混入了人群里面。
进了局子里，四周就要安静得多，他藏在墙后面，看到不远处和一群记者站在一起的李暮商，现在应该是进入了调解阶段。
“别去。”
Lucky这样劝苏槐序。
但苏槐序还是没忍住抬了抬腿，即将出现在视线之中时，从右侧突然闪过来的一个身影挡住了苏槐序看向李暮商的视线。
苏槐序顿时停住了。
Lucky说：“那不是季赢书吗，他现在自顾不暇了，还来帮李暮商做担保啊？”
“季赢书”这三个字好似苏槐序人生的魔咒，只要一在耳边出现，就没什么好事儿。
苏槐序迈出去的步伐又往后一退，停在了后面。
“槐序？”Lucky喊他的名字。
“我们走吧。”苏槐序说。
Lucky顿了顿，然后道：“好。”
苏槐序最后又看了一眼，季赢书挡住了李暮商的大半个身子，将他紧紧地护在自己的身后，或许这才是他们三人之间该有的关系。
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关他苏槐序这个艺术品屁事啊？
回去的路上，小瑟叽叽喳喳个没完，说是要请苏槐序去吃大餐，透过内后视镜往后看，苏槐序一只手扒在床沿上，眼神无神的望着外面，在发呆。
似乎完全没有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Lucky于是提高了音量道：“苏槐序，小瑟这个抠门鬼要请你去吃大餐，你不敲他一笔吗？”
苏槐序回过神来，有些迷茫的看向小瑟和Lucky，迟钝的眨了眨眼后说：“我想回去休息了。”
Lucky于是又轻轻的叹了口气，冲小瑟点点头，道：“我们先回去吧。”
小瑟抿抿嘴，也有些无奈。
有些坎，终归是需要自己去过的，任何人都帮不上忙。
第91章 跟他一起
盛景宣告破产，曾经在娱乐圈里说一不二的头部公司就这样一夜之间成为了一栋萧条败落的大楼。被拉出来顶锅的盛景一位副总以经济犯罪的罪名锒铛入狱，季赢书在季家众保镖的护送之下低调的上了加长版林肯，逐渐消失在了镜头之中。
苏槐序合上了电脑。
Lucky端着咖啡，啧啧一声，道：“有钱有势就是好啊，连坐牢都有人帮忙。”
苏槐序也喝了一口咖啡，道：“那盛景就这么完了？”
“完了。”Lucky长叹一声，“我也觉得很唏嘘，毕竟就在一个多月以前盛景还在圈子里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谁能想到他能就在这短短的几天之内直接破了产。”
“会是谁呢？”苏槐序眼神略有些飘忽，“能够拿到这么多核心的机密，直接让盛景的阴私事儿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中。我觉得应该是他们盛景的高层，但如果是高层，盛景破产了对他也没什么好处，何必呢？”
“现在全世界都在猜到底是谁，”Lucky耸了耸肩，道，“说实在的，大家都猜不到。毕竟他们盛景的高层都是一条船上的人，盛景出事了对于任何人都没好处。”
其实Lucky心里倒有一个猜测，只不过在苏槐序的面前却不好说出来。
见苏槐序陷入沉思，Lucky拍拍他的肩膀道：“别想了，先去看医生吧。你不是想知道你后背的疤痕能不能去掉吗？”
“嗯。”
“是我一个特别好的朋友，专做这一块的，很权威，如果他都没办法，你估计就得死心了。”Lucky看了眼时间，“现在出发刚好。”
苏槐序换了件衣服和Lucky一起出了门。
一路上他都在想到底会是谁——其实他有想过有没有可能是李暮商，但又觉得不可能，以他和季赢书的关系，怎么可能这么坑对方？所以李暮商的这个答案，早在一开始就被他给排除掉了。
可确实如Lucky所说，的确想不到有其他的可能性。
Lucky介绍的医美老师据说是圈子里非常火热的一位老师，有不少的明星都找他做过微调，经过他手调整出来的脸都让人看不出和之前有什么区别，但又确实变好看了不少。
祛疤更是他的专业，据说他以前大学就是学的这相关的专业。
老师姓叶，Lucky喊他叶子：“这就是我现在手下带的艺人，你看看他背后的这伤疤有法不？”
叶子看了眼苏槐序，淡定得很：“不介意脱了衣服我看一下吧？”
苏槐序“嗯”了一声，把衣服给扒了，露出后背的大块伤疤来。
其实包括到现在，苏槐序自己看到的时候都会被吓一跳，所以他有些担心对方会不会也被吓一跳。
但所幸叶子只扫了一眼，没有什么别的表现：“去不了。”
他就这样笃定的给出了答案：“能够淡化，但说实在的，不通过植皮手术，这么大的一片烧伤痕迹绝不可能去掉，即便是植皮手术，也不能保证完全没有痕迹。别想了。”
Lucky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叶子继续说道：“其实换个思绪，有了疤痕不一定要直接把它给去了啊，你可以用其他的方式，比如说做个纹身什么的？”
Lucky眼睛一亮：“有道理，槐序，其实我们可以做纹身……”
“我不做。”苏槐序几乎不带任何思考的拒绝了这个可能性。
纹身和疤痕，对于他来说，其实没有任何的区别。
不管怎么样，都是他不完美了。
一个已经碎了的瑕疵品，就算已经补上，甚至已经通过更好地方式补上，也到底不再是原先那件完美的作品了。
从医院出来，苏槐序的心情反而平静了很多——毕竟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后背的疤痕是绝对去不了的了，所以想再多，也没有任何的作用了。
他只能接受现实。
Lucky似乎怕影响到苏槐序的情绪，所以这一路上都没有怎么开口，等回到家后，苏槐序才主动说：“你不是跟我说一个星期到了要发博吗？我现在发？”
Lucky愣了一下， 然后道：“你想晚点再发也可以。”
“我现在就发吧。”
苏槐序已经买了一个新手机，只是微信上的聊天记录全都没了，他无数次点进和李暮商的聊天框，里面都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进去又出来，好像他跟对方的关系似的，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从来没有稳定过。
苏槐序编辑了一条微博，给Lucky过了目，才点击发送。
苏槐序：这段时间让大家担心了！我一直都在接受私人治疗，网上的流言蜚语纯属谣传，希望大家不要轻信。现在我已经没有任何的生命危险，只是仍需静养，请大家多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回来的。
苏槐序点击刷新的瞬间，评论已经冲到了3000+。
随后不久，#苏槐序报平安#的词条也已经冲上了热搜第一，很快后面就跟了一个“爆”字。
评论里说什么的都有。
苏槐序刷了会儿，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干脆放下了手机，打算给自己找点其他的事情做。
最近他在家里待着太无聊，学会了一个新的技能——做甜品。
Lucky就成为了他唯一的受害者，每天吃着味道诡异的甜品，一看他要做甜品了就立马出声阻止，每一次的借口都不一样。
这一次的借口非常的充分合理：“好像李暮商给你发消息了。”
苏槐序愣了一下，手上的搅拌机差点打到手指上去。
“小心点！”Lucky连忙扯了插头。
“他说什么？”苏槐序问。
“他说……”Lucky又看了一眼消息，抬起头道，“他要去看医生，问你可不可以陪他一起去。”
苏槐序手撑着料理台，半晌都没说话。
Lucky道：“现在你和他身边都有很多记者盯着，建议你不要跟他有过多的联系，以免出现别的流言蜚语。”
苏槐序“嗯”了一声，却没给Lucky一个确切的答案。
Lucky长叹一声：“我上辈子做了什么遭天谴的事儿，这辈子把你给碰上了。”
苏槐序抱歉的冲她一笑：“对不起Lucky姐。我不会去的，您放心吧。”
苏槐序本来也不打算去——他现在不想见李暮商，也不敢见。
第92章 你还好吧？
苏槐序很晚才睡着，手机一直在响，他没敢打开来看，伴随着铃声好不容易入眠，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Lucky已经不在家中，偌大的房间只他一个，桌子上还留着Lucky买回来的早餐，已经冰凉了。
苏槐序放到微波炉里打热一下，随便吃吃填了填肚子，这才鼓足勇气打开微信，首页显示有99+的未读消息，几乎全部来自于同一个人。
苏槐序的手在屏幕上的“李暮商”三个字上停留了很久，最后深吸一口气点进去。
李暮商：睡了？
李暮商：真的不陪我去吗？
李暮商：自己一个人不想去看医生。
李暮商：想你了。
李暮商：想你了。
……
然后是无数条“想你了”，一模一样的三个字，刷了苏槐序200多条消息，苏槐序用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将消息翻完，反应过来的时候抬头，镜子里的人竟然有些眼圈发红。
苏槐序想回点什么，却又什么都不敢回。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吓得手一抖，李暮商又发了一条新的消息过来，距离他的上一条消息才不过半个小时。
李暮商一整晚都没睡。
这一次是个小视频。
苏槐序犹豫了一下，点开来。
出现在视线里的是一只兔子玩偶，长长的耳朵垂在红色的眼睛旁边，明明只是上下蹦跶了一下，却像是耸了耸鼻子，很委屈要哭出来的样子。
兔子开口说话了：“小序，我好想你。陪我一起去看医生好不好？”
苏槐序猛地一下把手机盖在洗手台上，蹲了下去。
耳朵边还有李暮商的声音：“我保证，我不关你了。你到底在哪里？”
苏槐序鼻子一酸，泪水到底没忍住从眼眶里溢出来——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其实他一点也不害怕被李暮商关起来，因为他知道对方不会伤害自己。
他逃了一个星期，最害怕的无非是被李暮商看到自己后背那大片的伤疤，然后毫不留情的收回自己所有的喜欢，他又变成李暮商的陌生人。
可悲的是，这个事实他根本改变不了。
苏槐序仍然没有回复李暮商。
黑黢黢的房间里只能看到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弱光芒，窝在床上的李暮商仰头可以看到镜子里反射出来的亮度，再往上是那扇连人都过不了的小窗户，房间里似乎还残存着苏槐序身上的味道——柚子味混合着一股很清淡的药味。
李暮商的眼眶里全都是红血丝，尽管在黑暗里并不明显，他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紧紧握着手机，等待着手机铃声的响起，等待着苏槐序的回复。
他突然想起几年前的某个晚上，他坐在高层的落地窗旁，手机里是私家侦探传来的最新的苏槐序的照片——那张照片他并不是唯一的主角，那是苏小龙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两人亲昵的站在一起，苏小龙抬起手揉他的脑袋，就好像曾经他对他做过的一样。
那是李暮商久违的情绪失控，他买好了机票，妥善处理了手上拍摄的电影，在去往机场的路上被季赢书一个电话截断了所有的去路。
季赢书说：“李暮商，你想让苏槐序被你折断翅膀，当一只金丝雀吗？”
他坐在机场地下停车场的石头上，吃光了半瓶抗抑郁的药物，他的情绪是平静下来了，可那也差点要了他的命。
后来在医院躺着的那半个月时间，季赢书仍然充当那个陪在他身边照顾他的人。
季赢书问他：“他现在已经过上了全新的生活，你却还喜欢他，不觉得自己很吃亏吗？”
李暮商反问季赢书：“你觉得喜欢一个人会计较自己是否吃亏吗？”
季赢书沉默了很久，才道：“这一点我们确实不同。不管在任何事上，我都喜欢较劲，我不喜欢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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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英俊喊人砸开房门的时候，李暮商都没有任何反应。
客厅里甚至没有人，祝英俊一扇一扇的推开别墅里的每一扇门，始终没有找到人影，他的未婚妻劝道：“可能人不在呢？他那么有钱，说不定出去旅行散心了。”
“不会的。”祝英俊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自己的这个表哥，晓得他并不是那种很容易就放过自己的性格。
联系不上对方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再一联想到几年前在医院里见过他一次，祝英俊简直浑身冒冷汗。
“你找到他又能怎样呢？”未婚妻叹了口气，“李家人都不管他。”
来这里之前，祝英俊联系了李邑章和董如柏。
虽然李邑章和董如柏是他有血缘关系的真亲戚，但回想到当时两人的表现，祝英俊还是觉得有些心寒。
李邑章说：“他不是要跟我们李家断绝关系吗？我怎么知道他在哪？他想死在哪儿就死在哪儿。”
董如柏说：“英俊，你别管了。少去掺和李家的那档子事儿。好了，姑妈现在忙着呢，不聊了先。”
除了季赢书，祝英俊甚至有些不知道该联系谁了。
以前他一直不太理解，为什么李暮商能那么信任季赢书，到了这种时候，他突然就明白了，因为除了季赢书，李暮商好像没有任何人可以信任。
他茕茕独立，孑然一身的活在这个世界上，连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找不到，或许有朝一日真的死在了什么地方，连个可以收尸的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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