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跟你抢似的?小气鬼!”朱钰钰冲他做了个鬼脸的动作,说,“不就吃你一个包子吗?我中午还你十个。”
扭过头,李暮商盯着他怀里的粥看。苏槐序转过身去背对李暮商,说:“我得喝粥。”
李暮商莫名笑了,然后说:“不抢你的。”
苏槐序诡异的从语气里面听出点宠溺的意味。
比起强制性的亲吻,这种小细节让他更加心神不宁。
苏槐序背对着李暮商和朱钰钰把粥喝完了,空了一早的胃这才好受些。
苏槐序和朱钰钰化妆的时候李暮商就出去了,第一场戏是朱钰钰的,她出去后化妆间就只剩下苏槐序一个人,他脱掉鞋看了眼自己的脚底,白袜子被渗出的血迹染红,果然他用的创口贴不太抵事。
苏槐序给小瑟打了个电话拜托他买药和绷带来。
小瑟再次紧张起来:“序哥你咋了?受伤了啊?”
“没什么大事,”苏槐序说,“被玻璃扎了一下,伤口不大。”
“需不需要去打破伤风啊?”小瑟紧张的说到,“要不今天跟剧组请个假去打一针,顺便处理一下伤口吧?”
苏槐序连忙阻止他:“我就是个新人,拍戏第二天就请假不太好。我没事,伤口不大,忍一忍自己处理就行。”
小瑟说不过他,又不敢自己做主,只能听了苏槐序的话赶紧调头去买药和绷带。
苏槐序运气不太行,第二场戏本来该拍一场室内的戏,结果因为室内的景没来得及搭好,临时改成了一场海边的。
第一场戏拍完,小瑟的药买回来了,两人躲在化妆间里把红透了的创口贴撕下来。
小瑟眼眶都红了:“岛上的药店绷带卖完了,只有稍微大一点的创口贴,第二场戏要不跟李导说说换一天拍吧?”
苏槐序强忍着痛,云淡风轻的说到:“没事,又不痛,没那么娇气。”
“你这都有一根小手指那么长了,还这么深,”小瑟说着站起来,“不行,我得去跟李导说一声。”
“站住,”苏槐序虽然成熟了很多,但固执的性格还是一点都没变,他说不停就绝不会停,严肃的语气顿时吓住了小瑟,“你要是打算自作主张的话,我会考虑换个助理的。”
小瑟张了张嘴,不敢再动。
苏槐序给自己涂了点药,贴上了新的创口贴:“与其在这傻愣着,你不如出一趟岛帮我买点绷带回来。”
小瑟抿了抿唇,很低声的说到:“好,我这就去。”
看着小瑟走远了的背影,苏槐序叹了口气,有些头疼的默念了一句对不起。
这场海边的戏算是苏槐序和朱钰钰之间的第一场两人都醒着的对手戏。
苏槐序背着朱钰钰走在满是砂砾的沙滩上,睁开眼的朱钰钰挣扎着想要从他的身上跳下来,结果因为身上没有力气,连累着苏槐序一同摔在了地上,朱钰钰生了气,结果生着生着就哭出声来。苏槐序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只敢手足无措的在旁边守着他,等到太阳彻底落下的时候,朱钰钰才用脚踹了他一下,说:“我能住你家吗?”
她自己还走不动路:“你能背我吗?”
苏槐序于是又起身把她背起来。
开始的时候都还挺顺畅的,结果卡在了朱钰钰情绪的爆发上,她找不到那个感觉,于是卡了好几次,因为是个一镜到底,所以苏槐序只能背着朱钰钰不停来回的走,最开始还能察觉到脚底的疼,后面苏槐序已经疼得麻木了。
再来一遍的时候,苏槐序刚背起来朱钰钰,就觉得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李暮商猛地站起来,脸色不耐:“你们俩怎么回事,今天大半的时间都要浪费在这上面吗?!”
“抱歉李导,”苏槐序脸色有些发白的将朱钰钰背起来,说,“我们再来一遍吧。”
李暮商拧着眉头,看了一眼苏槐序说:“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他这句话刚刚落了尾音,朱钰钰就尖叫了一声,说:“序哥,你怎么出血了?”
苏槐序刚要挡一下腿,小腿肚子就被人给捞了起来,苏槐序“嘶”的吸了口凉气,抬眼对上了李暮商的视线。
李暮商脸色不渝的看着他的脚底,踩满砂砾的掌心贴着两个创口贴,露出一半的伤口。里面渗出来的血把另外两个创口贴和脚底的砂砾都染红了大半,看上去有些吓人。
朱钰钰也惊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受的伤?怎么也不说一声啊?”
苏槐序看着李暮商的眼神,莫名有些心虚。
李暮商伸出手把他脚底的砂砾擦掉了一些,苏槐序没拦住,只是心疼的望着他的白衬衫:“你的衣服……”
李暮商黑着脸说:“今天先到这里。”
朱钰钰“啊”了一声。
苏槐序说:“我没事,不用管我。先把这场戏拍完吧,而且后面还有两场钰钰的戏呢。”
李暮商一把将他打横捞了起来,面无表情的往外走:“别人你倒是很关心,怎么不关心关心你自己?”
岛上的卫生院非常的小,苏槐序被李暮商抱进去的时候护士正在打瞌睡。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苏槐序被李暮商强迫式的抱在怀里,心虚的根本不敢开口说一个字。
李暮商的气压也很低。
把苏槐序放在长椅上,李暮商叩了叩桌面,把护士给吓醒了。他冷着脸说:“处理一下伤口。”
护士先是有些生气的抬起头,看到这张脸愣了一下:“……你不是那个谁……”
“伤口。”李暮商不耐烦地打断她,又重复了一遍。
护士的注意力这时才放到苏槐序身上,看到他脚底的伤口,眉头皱起来:“哎,怎么弄这样了啊?很容易感染的知不知道?”说着拿着消毒的东西走过来。
苏槐序疼木了的脚底被酒精一刺激又开始疼起来,他倒吸了一口冷气,闭上了眼睛。
李暮商冷笑道:“现在知道疼了?”
苏槐序不说话。
“我看你挺能坚持的么,来来回回拍了那么多场,也没见你喊一声疼啊。”李暮商用嘲讽的口吻说到,“你要是把这个坚持劲儿放在读书上,指不定现在博士都念出来了。”
苏槐序终于忍不住了说到:“你能闭嘴吗?”
李暮商坐在他身边,又老老实实的闭了嘴。
护士在这诡异的气氛中把伤口处理好了,说:“算你运气好,刚刚才进来的绷带就用上了。”她瞄了一眼李暮商,又瞄了一眼苏槐序,说,“最好一周都不要沾水,你这伤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千万不要感染了。”
“谢谢。”苏槐序用手撑着墙想要站起来,脚底碰到冰冷的地面,才尴尬的想起来自己的鞋还在海边。
他瞄了一眼李暮商,没说话。
李暮商双手抱胸,似乎在等着他开口求自己。
两人又沉默了十来秒,苏槐序用牙齿咬着下嘴唇,硬生生把脚踩在了医院的地板上,自己单脚跳着往外走。
“你嘴现在是锯子锯的吗?”李暮商快被气疯了,他宁愿自己跳着回去都不肯求自己一下?
李暮商又一把把苏槐序捞入自己的怀里,打横抱起气冲冲的往外走:“你气死我算了!”
苏槐序撇开头,不拒绝也不感谢。
第9章 卖身契
小瑟买了一大包绷带赶回来,正好在酒店门口撞到李暮商和苏槐序,当场被震住了。
他“啊”了好几声,才咽了口唾沫道:“需、需要帮忙吗?”这句话是对李暮商说的。
抱这么大个男人,虽然李暮商看上去不算吃力,但小瑟还是觉得有些费劲。
他本来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意提这么一句,结果李暮商的眼风唰的一下扫过来,冷冷的像是带着刀子:“你的意思是我们抬他上去?”
小瑟:“……”这画面想想便觉得有些奇怪。
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说:“好像不太合适。”
“所以做好你的分内事。”李暮商说着望了一眼电梯按键。
小瑟飞快的按下了楼层,他想原来这就是自己的分内事。
小瑟还帮李暮商刷开了苏槐序房间的房卡。
李暮商进去的时候后脚跟一带,“砰”的一声把小瑟关在了门外。吃了闭门羹的小瑟茫然的拿着手上的绷带,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干点什么。
“把我放下来吧。”一路都被对方抱回来,苏槐序已由开始的尴尬转变成了淡定,他平静的拍了拍李暮商的胳膊,道,“谢谢你。”
李暮商把他搁在床上。
“我没换睡衣!”苏槐序单脚跳着又坐回了沙发上。
李暮商黑着脸,根本不顾苏槐序任何的反抗,把他受伤的脚抬起来放在自己的双腿上,轻轻按了按小腿肚子,问他:“真不疼?”
苏槐序反问他:“你觉得呢?”
脚底出那么多血,说不疼当然都是假的。
怎么可能不疼啊。
但他很习惯忍受疼痛。因为比这更疼的他体会过无数次。
李暮商脸更黑了——似乎从得知苏槐序受伤开始,他的心情就再没有愉悦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苏槐序惹了他生气,准确来说,也确实是苏槐序惹的。
但苏槐序不知道李暮商在气什么,受伤的是他又不是李暮商,疼的是他又不是李暮商。
“我给你再换一次药。”
护士吩咐了晚上睡觉前要再换一次药,但苏槐序并不想让李暮商动手,他能够帮忙把他送医院已经很让人感谢了,他怎么可能再让李暮商做如此亲昵的事情。
苏槐序不识趣的把自己的腿往后缩了一下,道:“不用了,待会儿我让小瑟来帮我就行。”
李暮商黑着脸问他:“你要让小瑟碰你脚?”
“……”苏槐序有些无语,“我的脚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吗?李暮商你还活在要裹小脚的年代吗?再说了我是个男人……再不济,你有什么资格这样管我啊?”
李暮商捏着他的小腿肚子生起闷气来。
苏槐序懒得搭理他,把自己的脚收回来后给小瑟发了个微信过去。
结果李暮商的声音低沉的响起来:“签合同的时候说好是我的,全部都是我的。”隐隐中还带着点委屈似的。
苏槐序打字的动作停住了。
“那张合同早作废了。”苏槐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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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暮商讲的是那张他的卖身契。
一式两份,以时薪两千的价格苏槐序卖出了自己——当然,说是卖身未免有些过于夸张,但和卖身也差不多。
他当他的裸模,按照他所有的要求摆出各种各样的动作。
高回报对应的是高要求和高风险,李暮商要求苏槐序浑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肤、汗毛、甚至是手指甲脚指甲全都要按照他的要求来打理。
苏槐序的汗毛在男性里面算是非常浅的,可按照李暮商的要求他还是去做了全身脱毛,身上滑溜溜的简直找不到任何阻碍。他的每一个指甲都修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有一段时间李暮商爱上了拍那种绝顶完美的裸体,苏槐序还剃过光头。他的所有一切都是为自己的这个“金主”服务。
当然,所有为了满足摄影需求的金钱苏槐序叠了一张又一张的报销单,费用全部由李暮商来负责。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个时候,苏槐序的确全部都是李暮商的。
又更何况后来两人谈了恋爱,他连心都属于对方。
或许是谈恋爱后恃宠而骄,苏槐序尝试过告诉李暮商他不喜欢脱毛,但李暮商一边把他做得大汗淋漓一边说:“你这样子很美。”
从那以后苏槐序再也没有提过同样的话。
因为长这么大破天荒地头一次谈恋爱,他把自己的所有全都一腔赤忱的献给了李暮商,一味往前,从未想过退路,所以也忘了高回报还对应着高风险,最后遍体鳞伤。
出国以后,苏槐序像是在发泄一般,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去做过什么脱毛,他甚至自虐般在身上尝试过用各种各样的生发剂,但是上天专门同他作对似的,做过的那么多次激光脱毛太起作用,苏槐序七年的时间长出来的汗毛不过绒绒的,跟没有没太大的区别。
苏槐序已经学会了不再去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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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俩吵架了?”接到微信通知的小瑟迅速的从隔壁房赶过来,碰到李暮商后打了个招呼,结果只换来一个狠狠地白眼。进房间后又看到苏槐序坐在烟雾缭绕的房间里抽烟,自然而然有了如此疑问。
看出来小瑟强忍着咳嗽,苏槐序迅速的灭了烟,将阳台的门拉开来。
夏日晚风将纱帘轻拂而起,苏槐序闻到了外面很淡的黄角兰的味道。
“抱歉。”苏槐序带着一丝歉意的笑笑,“我是不是该戒烟了?”
小瑟摆了摆手,说:“压力大的时候抽抽烟很正常。不过序哥您是得少抽点,这东西对身体不好嘛。”
毕竟前几天早上,他过来帮苏槐序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了床角的烟灰缸里摆了大概有七八只香烟,都是苏槐序一个晚上的产物。
苏槐序笑笑:“我想洗个澡,但单脚不太方便,可能得麻烦你一下。”
“成没问题。”小瑟忙去把他扶进了浴室。
第二天李暮商特地给苏槐序打了个电话说剧组那边先拍后面的戏份,让他先在酒店休息两天。
一回国就出这么档子事,苏槐序怎么可能真的躺得住,于是在他的强烈要求之下,小瑟还是把他扶去了剧组。到的时候正在演朱钰钰的一场独角戏,她坐在礁石旁边看日出,眼神遥遥的望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中途休息的时候朱钰钰走过来:“序哥你没事儿吧?”
“没事。”苏槐序说,“一条小伤口而已,还没包扎呢就愈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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