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旌重重地推开了她,却惊愕地发现了她脸上的泪痕。
原来那苦涩,是从崔雪怨的心里流出来的。
【作者有话说:之前在评论区跟一个小可爱说三哥有自己的cp,现在出来了哈哈哈不过是bg线。悲伤的是,这条线是be的。(没有别的意思,具体为什么be你们可以猜测)明天塞北就要写完了,兰溪竹大概就要回衡都了。不过话说回来……我怎么那么喜欢写gouyin的戏码哈哈哈。】
第46章 鹿城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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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雪怨撇过了头去,柔声道:“你把我抱回房中吧。”
兰溪旌的手有些犹豫,他不该和面前的这位有太多交集,更不该和她有什么肢体接触。
可是见她一副“若是不抱我就不起来”的模样,他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声气,选择了妥协。
崔雪怨太轻了,自己常年使枪弄棒的手臂几乎感受不到重量。
兰溪旌稳步将崔雪怨抱进了房中,临走前却被拽住了衣袖。
“你想怎么处置我?”
她一介女流,总不能被抛弃在这边境严寒之地。她的身份已经有人代替了,连希兰都回不去了。
崔雪怨盼望着这么一个回答:兰溪旌帮自己改名换姓,然后让自己换个身份嫁进镇西侯府。他们希兰不讲究名分,哪怕是嫁过去为妾,她也愿意。
只要能陪在兰溪旌身边。
可是兰溪旌自然不可能这么做,他躲开了她热切的目光,语气生硬道:“待塞北战事结束,我会亲手把你送到陛下身边。”
这句话比门外凌冽的朔风还让人感到寒冷。
崔雪怨的表情整个滞住了,她凄厉一笑:“哦?那你打算怎么跟皇帝解释?”
真正的希兰圣女跟着他兰溪旌偷偷跑了这么远,难不成用“失误”两个字搪塞齐珩吗?
他会信吗?
为什么兰溪旌不肯为了自己勇敢一些……明明她都做到这个份上了。
“不知道。”兰溪旌依旧面无表情,“有什么后果我担着,你是希兰国圣女,陛下不会太为难你。”
“兰溪旌,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娶我?”
崔雪怨长长的指甲几乎要嵌进肉中,语气中尽是不甘。
“因为不合适。”兰溪旌甩开了她拽住自己的手,“你有你的使命,我有我的使命,我们在一起就是于理不合,你能明白吗?”
他是兰家三子,南衡的大将军,朝中的镇西侯。
他怎能罔顾自己的身份,把崔雪怨偷偷藏起来?若是他真的这么做了,他有何颜面面对陛下?有何颜面去见地底下见自己的爹娘?
兰家人的命都是南衡的,他们是为了黎民苍生而生的,不该有那么多私欲,更不该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阿旌……”崔雪怨笑了,不再跟他继续讨论“使命”为何物。“你知道我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兰溪旌抿了抿嘴唇,没有答话。
“我阿妈生我的时候,希兰遭逢雪灾。我们那儿不常下雪,一下雪就成灾。我阿妈没挺过去,难产死了。我阿爹跟我阿妈十分相爱,他痛苦万分,于是给我取了这个名。”
崔雪怨望着闪烁的红烛,神情凄美:“他哪里是怨雪……分明就是怨我。我的出生夺走了我阿妈的性命,若是能让我阿爹选谁能活,他根本就不会选我。”
“我阿爹从小就对我十分冷淡,不及我的哥哥好,可从来也没人问过我是否真的愿意活在这个世界上。后来我做了圣女,更是被框定好了人生,可是我不愿……我不愿嫁给南衡皇帝,同样也没人问过我。这条命仿佛生下来就是为了‘使命’,我的感受根本无足轻重。”
“可我根本就不想这么活着,兰溪旌,我本来以为你同我是一样的人,没想到我竟然猜错了。”
兰溪旌冷冷回答道:“这次说明我们根本就不合适。”
他盯着崔雪怨的脸,仿佛要把她看穿:“你真的觉得自己这样肆意而为是对的吗?对,你确实为自己活了一次,可是代价呢?你不怕陛下发现真相后迁怒于整个希兰国?你的家人,你的同伴,那些敬你爱你的国人,都要为你这次的鲁莽之举付出代价!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兰溪旌剧烈地喘着气,眼神似乎要喷火:“我确实不能理解你,因为我是南衡的将军。若是我也像你一样为自己考虑一次,那我根本就不会在西南镇守十年,更不会认识你!我并不觉得我亏待了自己,因为兰家人都将家国放在第一位,自己放在最后一位。”
他摆了摆手,神情中带着遗憾,“身份不同、观念不同,我们注定不该在一起的。”
好像有什么地方错了。
或许他当年不该救下那个偷跑出来的小丫头,若不是看她衣衫褴褛没钱吃饭,他也不会生起那恻隐之心。
竟是误了大事。
说完这些话,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滴泪滑至下颚,崔雪怨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出神。
鹿城:
“陆尧怎么样了,有消息吗?”
派去岐城的人刚回来,兰溪竹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前几日听说陆尧被偷袭,可惜当时岐城被北狄人封锁着传不出消息。
现在敌退了,该有消息了。
那人面带痛色,抿着嘴摇了摇头。
这个动作让军营的其他人心都凉了半截。
兰溪竹的手也无力地放了下来,叹气道:“尸身还在吧?带回衡都吧。”
生前是个体面的人,死后也该走得体面些。
陆尧在岐城镇守了很多年了,这次为国牺牲,是南衡的不幸。
“是。”这一点他们都知道,将军从不会让战死的英雄尸首流落在外。
这一晚兰溪竹在军营中坐立不安,总觉得仪晽不会这么轻易离去。
半夜,嘈杂的声音惊醒了浅眠中的他。
“北狄人夜袭!”
“大家赶紧上城门!”
兰溪竹迅速起身穿戴好铠甲,然后拉了拉营帐,抓了一个人问道:“出什么事了?”
“回禀将军,仪晽带人夜袭鹿城,现在正在我们不到三里的地方,似是准备推城。”
果然。
兰溪竹眸光一闪,还好他早就有所准备,让人夜间也不要落下防备,也不算猝不及防。
不过……仪晽的二十万兵马已经在岐城折损了近一半,远方的铁蹄声响得惊人,不像是十万兵马能发出来的声音。
兰溪竹匆忙上了城门,拿了部下的远视镜,粗略地看了看,这阵营绝对不下二十万人马。
他心里一惊。
“归林,你方才刻仔细看过,他们那边有多少人?”
正月寒冬,姚归林竟然被急出了一头汗。“禀将军,大约有三十万!”
怎么可能!
兰溪竹果断地下了一道命令:“去岐城请援兵!”
鹿城只有七万士兵,若是他们用人海战术强攻,未必打不下鹿城。
仪晽这次……真的疯了。
第47章 三万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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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溪竹站在城门上,暗红色的披风被寒风扬了起来,呼呼作响。他望着底下忙碌的士兵,高喊道:“众将士听令——”
“誓死守卫鹿城,不能让咱们的地盘被这些北狄人践踏。大家撑住,援兵们很快就会来到!”
这一生高呼回荡在整个鹿城的上空,久久不绝。
众人的热血一下子就涌了上来,跟着附和道:
“誓死守卫鹿城!”
“誓死守卫鹿城!”
这一晚,鹿城城门的惨叫声从未间断,血流了满城,有些人的尸身都未留住。
而北狄的情况更糟,攻城的云梯破废了好几架,上去的人没有一个生还。他们这件挨了几轮箭雨,每一次都是惨绝人寰的毁灭。
他们的作战场地一般都是在塞外开阔的平原,要么就是容易埋伏的山谷,兰溪竹甚少指挥这种守城战。放在从前,北狄压根没有这个胆子攻城。
仪晽真不愧是北狄王最“有用”的儿子,野心昭昭,胆大妄为。
第二日清晨,惨叫声和利器交接的声音才轻了些,不过北狄人还会趁他们疲倦的时候来一轮新的偷袭。
兰溪竹的脸上沾满了溅出的鲜血,不只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他的战铠也有些失了光泽,烂了一半的破碎披风在寒风中摇曳。
“岐城可有消息?”
兰溪竹匆匆喝了一口水,问向来递情报的姚归林。
“回禀将军,镇西侯在支援的途中遇到了北狄突袭,被困在了雪谷之中。”
姚归林的语气急切中带着些遗憾。
“糟了。”听到这话,兰溪竹低声喃喃道,“三哥不懂密云地形,又天生惧寒,怕是讨不到好处。”
“都怪北狄人这次集结了太多兵马了,据卑职所知,他们中有很多士兵办成老百姓的模样,在年前借着采办年货的由头混入各个城池中,就是为了等着和苏木旗的士兵汇合。这场战事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蓄谋已久。”
怪不得,他们这次真是学乖了,什么阴险的损招都用了出来。
见兰溪竹愣愣不讲话,姚归林担忧地问道:“将军,现下如何?”
还能如何?
兰溪竹抬起头来,目光望向衡都城的的方向,语气冷冷:
“战。”
除了战斗下去,他们别无选择。
那里有他们的家,好多人还在等着他们回家。
这场战事持续了四天五夜,鹿城里的士兵还剩下四万,而北狄士兵已经锐减至十万。
守城比攻城简单许多,北狄人有攻城的决心却没有那个谋略,最后的结果不过是白白送死。
这样的异动引起了北狄王的注意,他及时止损,召回了仪晽。最终,北狄人决定撤兵,这场战事以南衡的胜利作为结尾。
这下,那位受人尊敬爱戴的二王子怕是少不了惩处了。
收到对方投降的信号后,兰溪竹直直地晕倒在了城墙上。底下的人慌忙将自己的将军抱到了营帐内,脸上都是忍不住地心疼。
这几天他们看在眼里,将军已经许久未阖眼了,这下可不累坏了。
烽火连天的鹿城陷入了寂静之中,大家也终于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兰溪竹起身后的第一件事是问姚归林要这次的死亡名单。
七万个人名密密麻麻地排在一起,画了红线的则是这次不幸战死的。
兰溪竹有些粗糙的手指抚摸在一页页黄纸上,似乎想把每个名字都记住。忽然,他看见前排有一个名字——王陆。
那个为母劫财的玄羽骑士兵,也死在了这场战火中。
兰溪竹的手指都在打颤,将这份名单递了回去。
姚归林面色担忧地问道:“将军,有些人的尸身是全的,有些人已经拼凑不出完整的尸身了,还是老规矩吗?”
老规矩,将他们的尸身带回衡都,交给他们的亲人。
兰溪竹怔怔地点了点头。
十年没有打过仗了,看见自己的兵战死沙场,竟比自己初次打兵打仗还要心痛几分。
“他们应该也想家了。”兰溪竹清冷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这里面,又有多少是年幼稚儿的父亲,多少是新作人妇的丈夫,多少是白发老人的独子?
他拂去了眼眶中的湿润,向下面吩咐道:
“拨一批人跟我一起去岐城,镇西侯始终没有消息,我担心那些还未离去的北狄士兵伏击他们。”
“是。”
兰溪竹马上就整理好了心情,带着两万人马出发了。
他们花了约摸两个时辰到达了千钧谷,发现这边的雪堆积得十分厚实,连个人影都看不着。
“报告将军,西侧没有。”
“报告将军,东侧也没有人迹。”
“报告将军,南侧也没有。”
接二连三的通报声让兰溪竹更加不安,莫非人已经走了?
那也不应该没有消息啊。
前几日听说他们最后就是在这里遭到了伏击,难不成战报有误?
兰溪竹向后挥了挥手:“去北边看看。”
往北走,他们逐渐发现了一些躺在雪地里的尸体和一些断臂残肢,若不是这两天雪下得不深,估计都会被盖住。
再往里走,他们看见了几道移动的人影。
双方都开始戒备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
对面响起了一道询声,是十分标准的南衡话。
兰溪竹这边的人听到这话后放松了下来,看来是自己人。
有几个人见过人群中的兰溪竹,试探着问道:“兰将军?”
这边的人也给予了肯定的回应。
对面立马激动了起来,“真的是兰将军,镇西侯在里面等你。”
那几个人为他们带路,引着他们走了进去。
原来三哥带着自己的兵躲在了山谷的一处隐蔽之所,这几天被北狄人伏击吃了不少苦头。
“三哥!”
看见人群的第一刻,兰溪竹先是叫了兰溪旌一声。
兰溪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慌忙回头,发现是自己许久未见的小四。
他三步作两步地跨上来,然后给了兰溪竹一个重重的拥抱。
“三哥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兰溪旌的鼻子被冻得通红,嘴唇都有些发紫。
兰溪竹见此状,鼻尖也有些酸涩,眼眶泛红,“怎么会呢。”
【作者有话说:终于打完仗了,透露一下,明天的章节内容里有一件好事,还有一件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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