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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灼发现，虽然戎泽淮平常喜欢说些特别直白的话，可一旦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他自己倒是第一个害羞。
这样的戎泽淮可不太常见，裘灼眯着眼睛看他，似乎很是满意他的表现。
戎泽淮花了几秒钟来平复心情，然后胳膊把裘灼搂的更紧了些，他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洒在裘灼脸上。
裘灼抬起眼来看他，两个人离的极近，只要稍微一抬头就能亲上。
“但是理论总是要实践的，对吧？”戎泽淮碰了碰裘灼的鼻尖，然后侧头虔诚的吻了吻他眼角的那颗痣。
月光下，裘灼从眼角到胸膛，再到某些其他的地方，都落下戎泽淮深深浅浅细碎的吻。
微博“叮”的一声发出已关注人的提示。
深夜十二点，戎泽淮晒出了裘灼的一张近照。
照片中是裘灼的一只眼睛，细密的睫毛勾人的眼角，还有边上的一颗小痣。
配字：今天摘的星星们。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管，你们看番外了，你们心里有我！！
泪眼朦胧。明天还有一章番外，欢迎大家来！！啵啵～
第76章 番外二
这几天北城连夜的暴雨, 天空都阴沉沉的提不起精神。
荣盛公司最近在和润行公司联手准备政府项目的事情，戎泽淮在办公室里已经熬了好几个通宵，这会儿冒雨回到家，衣服都被淋湿了。
家里没开灯, 黑漆漆的。
戎泽淮刚进家门就打了个喷嚏, 他洗澡换衣服出来就接到了裘灼发过来的短信。
——剧组有事耽误了, 等忙完了就回家。
——好，待会儿我来接你吧, 下大雨不方便。
戎泽淮的睡衣和裘灼的是情侣款, 本来戎泽淮不喜欢这样的款式，但因为是裘灼买的, 所以他每次回家都穿在身上。
戎泽淮回了会儿消息便去厨房煮了一小锅姜汤，盛了一碗出来端到茶几上, 剩下的放进了微波炉里等裘灼回来喝。
他把电脑放在膝上，一边看助理发过来的汇总表格一边喝姜汤。
姜汤喝下去身体暖融融的，戎泽淮扯了裘灼放在沙发上的小毯子盖在腿上，一时间惬意的不行，于是眼皮子就开始打架。
外面暴雨不断，房子里又只开了客厅一盏暖灯。戎泽淮这几天缺睡眠, 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直到他连表格上的数据都看不清了, 这才把电脑放在一旁, 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
雷声炸惊，戎泽淮猛地睁开眼睛来。
“几点了？”他被忽然惊醒，心跳的很快，拿起手机来发现自己已经睡了四十多分钟。
点开和裘灼的聊天框，发现他还是没回自己的消息。
“怎么这么忙？消息也不回我。”戎泽淮起来伸个懒腰，拉开阳台的窗帘, 发现外面的雨小了很多，于是去房间换了身衣服，出门去片场接裘灼。
片场就在影视城里面，戎泽淮轻车熟路的找到了裘灼剧组所在的拍摄地点，停好了车就走了出去。
刚进去没几步，就听见了争吵的声音。
“你这演的是什么烂东西？拍了四五遍也拍不好，我的时间是你能浪费的起的吗！”
一个穿着戏服，光鲜亮丽的男演员接过助手递过来的矿泉水，气愤的拧开。
之前在片场探班的时候也不见有这个人啊？
戎泽淮有些疑惑，走近了两步想看清楚，却一眼发现站在这演员对面的人居然是裘灼。
裘灼肉眼可见的疲惫，站在那里的时候瘦削的像根竹竿，眼下还冒了一片青黑。
“你以为得了个不知名奖项的男配提名就有多了不起？你这一辈子也就这点成就了，居然还敢给我提意见，纯属有病！”
男演员气得咬牙，扬手就把那瓶开了的矿泉水往裘灼身上洒。
“你是不是疯了！”戎泽淮连忙上前一步，想替裘灼挡住他泼过来的水，却震惊的发现那水居然就这样穿过了自己，依旧直直的洒在了裘灼的脸上、身上。
裘灼被泼的乱糟糟的，水滴从脸上一直淌到脚下。
他咬了咬牙，却依旧抬起头来，“你要是觉得我说得不对，我们可以好好讨论，况且三番五次被喊停的人是你，要说浪费，也是浪费了我的时间。”
戎泽淮一脸心疼的用衣袖给裘灼擦脸上的水，却发现怎么擦都无济于事，而且裘灼好像根本就没注意到，也听不见自己说的话，看不见自己的人。
“行，挺有骨气。”那个演员厌恶的把水瓶扔在地上，“对我说这样的话，你等着明天被全网封杀吧。”
男演员白他一眼，带着助手走出了休息室的门，裘灼颓然坐下来，扯过旁边的纸巾，皱着眉头。
这部戏本是资本给这位顶流量身定制的，裘灼只是好运接了个配角。可顶流的演技实在是让裘灼难以忍受，现在撕破了脸皮，导演肯定会换人。
接不到戏的演员这么多，完全不缺他这一个。
裘灼坐在椅子上发呆，戎泽淮想追上那个男演员，却发现根本没人能看得见自己，于是他垂头丧气的回来了，蹲在裘灼跟前，伸出手来想摸摸他。
谁知他的手一碰到裘灼，就忽然变得半透明穿了过去，戎泽淮心惊肉跳的把手收了回来，忧心忡忡的看着裘灼。
门被推开了，副导演拿着喇叭不客气的走进来。
“你，待会儿去领这半个月的工资走吧。”副导演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剧组不需要你这种不识相的演员。”
戎泽淮气坏了，冷眼环视四周想看看有什么趁手的东西，却意识到现在的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于是站回了裘灼的身边，心疼的看着他把戏服脱下来，一个人冷静的去管理人员那销了自己的名字。
“李姐呢？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在剧组？”
“这剧组到底是谁投资的，我回去就让助理查查。”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拿了影帝了吗？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你？”
“天又黑，你又只穿了这么几件衣服，冷不冷啊？”
戎泽淮跟着裘灼一路出了剧组，在他身旁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可是裘灼什么也听不到，只是一个人默默的低头走着。
他为了赶时间，一个人从出租房里面打车来剧组。经纪人现在正忙着别的艺人的事情，根本没办法派人来接他。裘灼走在影视城灯火通明的路上，心却一点也暖不起来。
越往外走灯火越稀疏，裘灼静静走了很久，突然发觉自己今天还没来得及吃饭，于是走到卖红薯的摊前要了一个烤红薯。
小贩挑出一个个头大的，包好了送到裘灼手上。
裘灼接过来，道了谢。
掰开红薯焦脆的外皮，里面沙糯的红芯便露了出来。手里的红薯在深秋的夜里冒出温暖而甜蜜的丝丝白气。
蜜薯沾了手，裘灼忙不迭的把指节上沾的一点舔掉，忽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有人发消息过来了。
他趁热咬了一口，把手机从袋子里掏出来，发现是之前去的那家医院给自己发的消息。
说是前几天的体检报告出来了，让他去官网上查收。
这短时间不知道是拍戏累了还是怎么样，一直觉得提不起精神，还经常晕眩出鼻血，胳膊上也莫名其妙的有淤青，裘灼就抽空去了趟医院。
小毛小病就去医生那儿拿几盒药调养一下，反正现在没戏拍了，正好呆在家里休息一阵子。
裘灼一手吃着烤蜜薯，一边腾出手来打开了自己的体检报告。
“血糖、血清……”裘灼边走边看，发现里面有几项都出奇的高，皱着眉头看了半天，终于翻到了报告的最底下。
虽然前面都是一些看不懂的医学名词，可裘灼却看得懂那报告结果上的“晚期”两个大字。
红薯“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摔的七零八落。裘灼愣愣的看着那最终给他定下结论的体检报告，心脏像突然被人攥紧了，捏出血来。
“怎么……”裘灼一说话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右手连手机也拿不住了，双腿再也无法支撑，他缓缓的蹲下来。
一瞬间，所有的经历和流水一样在裘灼脑子里过了一遍。他抱住双腿蜷缩起来，下意识的深呼吸。眼前早已经模糊一片，眼泪啪嗒啪嗒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明明今天还能好好的拍戏，昨天也没什么问题啊……是不是，会不会是医院诊断错了？
裘灼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颤抖着双手翻出手机，找到医院的电话想要打过去。
泪水滴在屏幕上，裘灼手滑了好几次才复制好了电话号码。
刚想按下拨通的时候，医院的电话刚好突然打进来了。
“你好，是裘灼裘先生吗？我是之前负责您体检的刘大夫，今天您的体检报告我看了，医院这边建议您最好是过来住院。这个疾病虽然是晚期但是还是有治疗的希望的，我们将会……”
大夫的话像针扎一样把裘灼的最后一点希望给扎破了，他麻木的听着电话那边说完，最后脱离的跌坐在了地上。
本来以为熬过了最艰难的岌岌无名的那段时间，以后只要稳扎稳打就可以在这个圈子里发光发热了。
可谁能想到老天竟然要把他努力的机会也剥夺。
裘灼脸上的眼泪已经干了，他抱着自己的双膝开始苦笑起来。
这圈子里的人太多，漂亮的，有权势的，老练机智的……他深陷这泥沼之中想极力冒出来，可身旁却连能牵住的一双手也没有。
巨大的痛苦如同浓稠窒息的泥浆把裘灼拖入无底的绝望之中，他无声的呼救浮成几个泡泡，漂到表面就碎掉了。
裘灼孤身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看不见希望，日子倾覆坍塌，砸在他瘦弱的脊梁上。
而他看不见的是，戎泽淮跪在地上，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了他，哽咽的对他一遍一遍的说：“别哭。”
医生说有治疗的希望，裘灼就豁出全部去换取那一线的希望。
那天晚上之后，裘灼去经纪人那里取了这些年存下来的所有钱，收拾好出租屋里的东西就立刻住进了医院。
他虽然是一个人，但是效率却出奇的高。先是和公司和平解约，又编辑了一份暂时退圈的微博，再与为数不多的粉丝道了别。
裘灼笑着挥手的时候，表情里满是不舍与决绝。
医院里的日子很枯燥，但是裘灼性格好，这一层的医生护士都挺喜欢他的，有个刚来的实习小护士甚至还是裘灼的粉丝，天天过来亲自给他换点滴。
裘灼一开始的时候还能自己照顾起居，自己去做透析，可是日子一长，身体每况愈下，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他算着钱请了个护工。护工不喜欢说话，但是喜欢听听小说，裘灼无聊的时候便和他一块儿听一听，虽然剧情不怎么样，但拿来解闷还行。
裘灼住的病房有一台挂着的小电视，平常没事的时候电视就会开着，播放当下流行的一些剧集。
那位顶流的戏毫无例外成了当时最火的电视剧。裘灼在医院的这些日子很多演员过气，又有很多演员爆火。
只是裘灼再也没法参与其中。
每次看着电视上的那些画面，裘灼就会无比的想念自己在剧组时候的那些日子。
但遗憾总是会到来的。
那天是最后一次透析，裘灼起来的时候觉得身体忽然恢复了力气。
外面窗外的山茶花开的红艳艳的，落了一地。
裘灼坐起来伸手拉开窗户，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春天的空气。
他慢慢躺回了床上，护工的手机还放在床头，上面播放着一部有声小说。
小说剧情很老套，但因为有个配角的名字和裘灼相同，所以他断断续续的听了不少。
裘灼闭上眼睛，只觉得这辈子过得太快了，似乎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实现，什么都还来不及做。
戎泽淮坐在他的病床前，把手轻轻放在裘灼的手背上，早已泪眼朦胧。
要是有个重来的机会。
要是能够好好的过一回人生。
裘灼眼角落下一滴泪来，戎泽淮伸手过去接住。
外面和煦的春光如同轻纱，手机上播放的有声小说旁白越来越响，遮盖掉周围一切的声音，如同命运般的解说着：“戎泽淮走进别墅中，那位替身早就已经在客厅中等待着他的到来……”
……
平地惊雷，戎泽淮突然从梦中醒过来，心跳快得如擂鼓，眼角湿润。
“我看你睡着了，就没去叫你。”
裘灼穿着睡衣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了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
“怎么了？”
戎泽淮不等他坐下来，伸手紧紧的搂住了裘灼的腰，把他搂在自己怀里不肯撒手。
刚才的梦太过真切，那种痛彻心扉和无能无力的悲痛像浪潮一样挟裹着戎泽淮，他一时间恢复不过来。
“做噩梦了？”裘灼伸手，把手指插入戎泽淮的发丝当中，温柔的轻抚着。
“嗯。”戎泽淮的声音还带着点鼻音，他低着头不肯看裘灼，但手臂依旧抱得死死的，仿佛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会像蝴蝶一样飞走了似的。
“别怕，我在呢。”裘灼耐心的一边一边安抚着戎泽淮，捧起他的脸来亲了亲额头。
戎泽淮眨眨眼睛，依旧将头埋在裘灼怀里，“我梦见你受欺负，梦见你走了，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也知道是梦。”裘灼听了也有些难受，但并不表露出来。
“我这辈子一定好好的把你放在身边，不许别人欺负你，不让你生病受委屈。”戎泽淮又把自己说哽咽了，“再也不要受苦不要看脸色，不要自己一个人。”
“那你就好好陪着我。”裘灼眼眶红红的，握着戎泽淮的手，紧紧的。
“永远都不走了。”戎泽淮和他十指相扣。
窗外是已经平息的暴雨，乌云散去的天空里泄出些月光来。
命运的下一秒钟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播下的种子在这一刻已开花结果。
终会有人，守得云开见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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