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她的心。”
龟裂的大地上,寸草不生。
佘月又问:“尝过泪水的味道吗?”
小女孩回答:“咸。”
佘月说:“你装了两人份的泪水,太咸了,就会很苦。所以哭出来吧,只是不想那么苦而已,没有人会说你不是个乖孩子。”
小女孩的眼眶瞬间转入一圈的水花,她再次向佘月确认,“真的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对她点点头。
小女孩盛满了泪水的眼眶才终于开路放行,让那些令她窒息沉溺的洪水肆意地宣泄而出。
屋子里,小孩稚嫩的哭声响了很久。只是这次,再也没人嫌吵。
后来小女孩哭累了,女警官将她放在值班室的床上哄她睡觉。负责将几人带来的男警官眼眶也有些红,他对佘月表达了感谢,又向他保证,“我们会带小姑娘做伤残鉴定,争取让她和她父母解除监护关系,之后会根据小姑娘的意愿为她安排新的监护人。”
“这对父母真不是东西!”女警官从值班室出来,“我帮小姑娘换衣服的时候发现她浑身都是伤。当然最严重的还是胳膊上的那处伤,现在虽然已经结痂,但是从伤口就能看出当时恐怕差一点就要砍到骨头。那么疼,也不知道小姑娘是怎么熬过来的。”
杰克摄录了一些素材后也有些义愤填膺,他问道:“这些片段我能放进节目吗?”
女警官想了想,还是不同意,“我觉得还是不要打扰小姑娘的生活了。”
杰克也觉得有理,就将这些素材留在了派出所。
之后,佘月和胡路乘车离开。此时临近中午,他们匆匆赶回去也不算太耽误节目进程。
提前从杰克那里知道真相的节目组众人在二人下车之际自发地为他们鼓掌喝彩。
“谢谢你们帮助了这个可怜的小朋友!”一位女性工作人员说着说着眼含泪花。
旁边熟悉的人替她向大家解释:“她自从生了宝宝,就见不得小孩子受苦。”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白华山道,他又看向佘月,“你会是一个好爸爸的。”
胡路拉着佘月快走两步,躲开白华山送来的祝福。
“瞧见孩子们避你不及的模样了吗?”祝春晓揶揄道,“别做那种见面就催婚的长辈。”
白华山大为冤枉,“我哪里催婚了?!又不是我家小子,我催他们干什么!”
祝影后轻笑两声,不再多说,上楼去了。
白华山在原地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气得一跺脚跟了上去。
王纯一和周小语都挺喜欢小孩子的,向佘月问了派出所的地址之后准备给小女孩送点东西过去。
“诶?”周小语观察细致,发现佘月的嘴唇中间有个伤口,就提醒他:“你的嘴唇破了。”
“啊,是吗?”佘月伸手去摸,这才想起和胡路的那个吻。
“你不要用手摸,小心感染。”周小语叮嘱他。
“哦,好。”
周小语笑笑和王纯一也上楼去了,边走边偷偷讨论,“接触下来发现真乖啊,和照片里的那种感觉不太一样。”
“但是嘴唇上的伤有些暧昧啊,到底是谁咬出来的?”
“估计是自己不小心吧?不然去趟派出所还能遇见谁?”
“哦。”
王纯一有些失望地回头看了一眼,胡路已经和总导演沟通好了,正高兴地朝佘月走去。他似乎也发现了佘月嘴上的伤口,拿开佘月的手凑上去端详,不知道说了什么,露出不曾在镜头前绽放的飞翔一般的笑容。
“爱情啊。”
王纯一下意识地念道。
“什么?”周小语问她。
王纯一摇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写歌了。”
……
佘月和胡路总算见到了他们即将度过一天一夜的房子。
和老友组的中式风格以及闺蜜组的小清新风格不同,他们的房子装修较为独特,色彩堆叠,家具设计个性张扬,具有十分浓重的艺术气息。
佘月在一个造型为倾斜的字母S的椅子上坐下,他感受了一番,发现坐起来还算舒服,便对屋内的各种设计起了兴趣。于是在胡路提着箱子去摆放私人用品时,佘月就在房子里展开了大冒险。
胡路收拾好东西之后在地板中央的凹陷处找到了佘月。
“在干什么?”
佘月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胡路也躺下。
“让你看个好东西。”
胡路躺在佘月的旁边,发现这里的设计正好让人直视上方。
佘月从旁边拿出一个遥控器,轻轻一按,他们上方的天花板裂出了蜂窝状,接着一块一块地打开,像是蛋壳一片一片地破碎。
等到所有版块全都打开,他们眼前是整片天空。
而随着阳光大面积的倾落,屋内那些让人看不懂的摆设终于揭开了伪装,每个上面都在阳光照射的位置浮现出一行变色的字体,有物品的名称和用途,也有设计者的名字。
“看来这是一栋喜欢光的房子。”佘月笑道,“我刚刚拿手机灯光去照就发现了这些奥秘。”
胡路转头看向佘月,他的眉眼,他的嘴唇,他的鼻尖,他的发梢,每一个部分都浸在光里,吸取了那些闪亮,变得比世间任何事物都要耀眼动人。
不,胡路又纠正了想法,不需要他人,只耀眼动我,就够了。
第四十一章 告白
在阳光滋润不过数秒的时间,佘月默默抬手关掉了顶层透视。
“我们大概没那么喜欢光。”他揉着快睁不开的眼睛对胡路说道。
胡路因为皮肤白,阳光照射这一会儿的时间已经有些发烫。佘月起身带他去洗脸,熟练地将洗手台上的面霜拿来给胡路抹上。
“高中军训的时候我也晒伤了,”胡路从佘月的手指间向外看,他说话时总喜欢用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将心思静静地落在佘月脸上,“脸上红肿一片,你给我抹了一个月的药才消。”
“对啊,”佘月抹到最后用手揪了一下胡路的两颊,“皮肤白可真麻烦。”
胡路是正宗的冷白皮,不仅皮肤颜色浅,眼睛、头发都是轻飘飘的浅色。合照时,无论摄影师将光线调得多暗,胡路都像个小太阳一样,执着地反着自己独特的光,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而熟悉胡路的人却知道,他不仅外表独特,性子也很古怪。对于旁人追求的东西,他从小就没有攀比心和从众欲,他享受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世界的过程,只追求自己认为有趣的事物。而佘月是他第一个追求的人。
他的欲望是两个极端。佘月被他放进了心里,便被他赋予了全部的权利。这些权利有时候会反压原本的主人,使那个莽撞的国王被干扰得不知所措。
直到现在,国王才终于清楚了自己的想法。
“佘月。”
胡路拉住了佘月的手腕,“我刚刚,想明白了。”
“什么?”佘月笑道,“决定要去美黑?做个古天乐一样的男人?”
胡路却说了一句前后无关的话,“这里没有摄像机。”
佘月手指一缩,猜到了胡路接下来要说什么。
“你之前说我还不懂爱情,我想了很久,一直在找一个答案。直到今天上午的事情,你让我重温了十七岁那年差点失去你的噩梦,那种心情,变得强烈而难以自控。就在刚刚,我为它找到了准确的表达。”
胡路的眼神执着坚定,不见半分迷茫,佘月在未听到他答案之时便已明白不可能再将他否决。这让佘月又回想起了接听那通电话时的慌张。
他再也做不到游刃有余,这就像将他最熟悉的外壳撕开揭掉,将他□□裸地丢在冰天雪地。佘月想躲开。
可是胡路不会再给他机会。
“佘月,”他说,“我知道因为我们过于亲密,所以友情和爱情的界限好像看不清楚。可是,触碰你、独占你,这些想法都不算爱情的话,那么,囚禁你呢?”
佘月被胡路的眼神激得后背一凉,干笑着回答:“非法拘禁,犯法。”
胡路却不受他干扰,笑着亲了亲佘月僵硬的指尖,“在你逃过一劫后,朋友会开心于你平安归来。我却只想断了你的选择,让你再也不能沾染那些危险。我想控制你,想将你藏进口袋,除了我,不给任何人看。这样的心情,已经无法再用友情来解释了。”
佘月道:“别把犯罪当爱情,谢谢。”
胡路一再被打断,气得捏住佘月的嘴,顺便证明自己是个守法的好公民,“我只是在表达心情,道德感会帮我克制那些躁动。”
“啊,真的是,”胡路懊丧地晃了晃头,让自己不要那么简单被佘月带走思路,“我想且只想拥有你,佘月。”
他的眼中是放肆燃烧的火,“我爱你,确定无疑。”
可能是胡路眼中的火直接烧了过来,佘月只觉得全身像是被什么点燃,急剧的燃烧耗尽了细胞内的氧气,他开始有了轻微窒息的症状。
胡路有些惊讶地看着脸颊突然扬起飞红的佘月,似乎他还搞不清楚,但是身体已经率先做出了真实的反应。
“原来,你一直在等我。”胡路突然明白过来,“等我给你一个答案。因为不仅我不懂爱情,你也不懂。佘月,我们两个之前的方向完全错了,感性和理性是相对的,我们却试图用理智来分析爱情。工具都用错的情况下,得出的答案当然为否。”
胡路突然又有了想哭的冲动,他抵住佘月的额头,骂他:“你这个只会用脑思考,不会用心感受的笨蛋。”
“我本来就是一个内心空空的人啊,不然怎么能叠出鬼界知名的万人迷通货。”佘月低笑着问:“既然你想得这么清楚,那你说,我爱你吗?”
胡路抱住他,“那不重要,只要我爱你就够了。”
佘月的心猛地一跳,他回抱胡路,手指碰到他的发尾,低声道:“傻子,我也爱你。”
胡路用力将怀抱收紧,浑身轻颤发出兴奋到极致的声音。
佘月笑着安抚他,只是胡路的拥抱越来越用力。佘月这次是真实地感受到了窒息。
“胡路,”佘月捶向胡路的背,“再不放手,你爱情的起点就是终点。”
这话吓得胡路立马松了手。
“我好高兴,月月。”胡路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他的眼睛里承载着星河,褐色的眸子是宇宙的底色,点缀着无数繁星闪烁。
有些人天生就有感染他人的能力,一颦一笑动人心,胡路就是这其中之一。
他的喜悦挥发扩散,佘月被包围,被影响,一边搓着胳膊嫌弃道:“别那么叫我,太恶心了。”
一边又忍不住跟着笑。
“为什么?”胡路抱着佘月一刻也不想撒手,在他看来,成为恋人之后改称呼是一项重要的工作,“我之前也这样叫过你。难道是语气有些轻浮吗?”
佘月哭笑不得,“就是因为太深情了才变得恶心。以前都是开玩笑叫的所以能接受。总之不要再这样叫了,我会有种在演偶像剧的恶俗感。”
胡路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觉得佘月十足可爱,便捧着他的脸像小鸡啄米一样满脸地亲。
“好幼稚好幼稚!”佘月闭着眼去捏胡路的嘴角,“怎么跟隔壁上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往人家脸上印口水。”
说完,他就感到手指一温一凉,刚刚还被他点评像个小朋友一样的胡路已经转移阵地亲在了他阻拦的手上。这时刻的胡路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静静地用嘴唇划过佘月的手指,他的眼睛微闭,长长的睫毛像是一片密林,任何探险的人都知道在林地之内,藏着世间仅有的光华。
当那圆光华缓慢流转,落在眼角,接受这抹风景的佘月难免心中震撼,发出凡俗之人粗陋的惊叹——老天,胡路半阖着眼帘看过来的样子当真涩情!
“还真是长大了啊。”佘月感慨。
胡路有些不明白,疑惑地,“嗯?”
佘月将手指绕到胡路下巴处,屈指一抬,唇便紧随而至,暧昧地落在胡路的唇角,“那就让我们来做点大人该做的事情吧。”
……
王纯一和周小语敲响了房门。
过了好一会儿,胡路才衣衫凌乱地过来开门。
“一一姐,小语姐,请进。”
周小语摆摆手,说:“不用了,我们就是想来问一下你们吃午饭了没?”
胡路抓抓自己的头发,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还没呢。”
“那你们这是?”王纯一忍不住八卦了一句。
佘月也以同样的造型从屋内出现,开口就是一声惊雷,“两位姐姐好,我们刚刚在滚床单。”
周小语和王纯一大喊:“什么?!”
胡路面无表情地补充道:“纯字面意义。”
“哈哈哈哈哈,”佘月笑得厉害,“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那里铺床时小孩子都喜欢在新晒好的被褥上滚一圈,所以有时候会这样说。”
“哦哦,”周小语心情犹如坐过山车,还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们两个还挺有童心的,都去滚了?”
胡路一脸无奈地说:“一开始不是那样的。我带来的那套床上用品是床罩,我们两个都不怎么会套,就让一个人躺下压着套好一角的床罩,另一个人趁弹力没反应过来迅速套上另一角。”
王纯一第一次用床罩的时候也是折腾到筋疲力尽,她忍不住笑了两声,又问他们:“然后成功了没?”
佘月不堪回首,“然后因为一个人躺在床上太重了,压着床罩抽不动。后来胡路猛地一抽,直接连我带之前套好的那一角都掀起来了。”
再然后……胡路趁着没人留意偷偷红了耳根,再然后那个可怜的床罩被套在摄像头上,而他扑上佘月腻歪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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