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路就在一旁乐不可支,“我又想起咱们原来初中时的运动会了,你为了不想跑步,直接将那一届运动会搞成了本市的盛事,十几个赞助商,电视台都请过来了。”
嚯——
佘月抬眼一看,候导和杰克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黑洞洞的摄像机镜头承载着深不见底的好奇,将所窥之人观察得分毫毕现。
佘月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全国人民树立一个诚实谦虚的典范,于是无奈地说:“没有那么夸张啦。”
候导:感受到了装逼风暴即将来袭的恐惧。
胡路作为唯一一个能在镜头前说话的自由人士,十分捧场地为佘讲师递上话筒,“请讲,想听。”
佘讲师满意地开始了《佘月风云》第一弹。
“当时我们学校每年都会举办两次运动会,而所有的运动项目里80%都是田径类,剩下的就是全班必须参加的拔河,以及女孩子统治的跳绳、踢毽子。而学校为了保证学生参与的积极性,除了初三不做强制要求外,初一初二全员都得参加。”
胡路一边走一边记得拉沉迷过去的佘月一把,免得他低头不看路摔倒,“早知道你们学校在体育上抓得严,没想到要求这么高啊。”
佘月有些不忿地瞥了胡路一眼,“所以你们都该知足。我们学校什么都可以翘,体育课绝对不能少。田径又是最省成本的运动方式,所以慢慢就成了我们学校的校魂。”
“我知道,”胡路忍不住地笑,“有一次我从你们学校外面路过,还听到全校大合唱唱《奔跑》,当时觉得十分震撼,现在一想到其中有你,在一群‘速度七十迈’里摆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我能从天亮笑到天黑。”
“那岂不是你想着我的脸从天亮想到天黑?”
胡路毫不犹豫地回答:“这么说也没错。”
候导:这都是什么糟糕的对话。摄像机还开着呢,给我们节目组一点尊重吧!
眼见气氛渐渐变得甜蜜,候导甚至听到耳边似乎有女生在轻柔地唱着爱情的序曲。
佘月一脸不赞同地看向胡路,“这位朋友,你不经我允许偷偷使用我的肖像?”
语气就像他伸手关掉电话手表自动切换的歌一样自然。
候导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这口气松得太早了,从昨天的经历就能看出这俩人当中最能撩的不是佘月佘修士啊,是胡路这个不着调的偶像啊!
果不其然,胡路一挑眉,说道:“那下次我向你请示。‘佘月先生不好意思,我今天想征用一下你的肖像在脑海里循环播放,请问能给我授权吗?’——这样?”
佘月沉思一瞬,“你要是能背着我走完这段路,我给你独家授权。”
胡路伸出友好的右手,“成交。”
就在候导憋不住要冲到镜头里大叫“暂停”的时候,佘月“啪”地打开胡路的手,两个人对视着大笑起来。
“接着讲啊。”
“说到哪儿……哦,运动会。”
候导:心好累。
“我当时正好是初二。初一的时候靠着我们家半仙躲过一劫,然后每次开家长会都被我们班主任当典型树立,到了初二她就死活不愿意帮我避灾了。”
“我找遍全校工作岗位,发现唯一能坐下的只有广播员。于是我向老师自荐,宣传室的老师却说运动员的热情体现在脚下而不在口号上,今年不设广播员。金牌推销员小佘被激起了斗志,即使不喊口号,也要让学校认识到广播员存在的必要。”
佘月握起拳头,“语言的魅力绝不逊色于体育,我觉得有必要让校方认识到这一点。于是我对学校说赞助,对赞助商说曝光,对电视台说新闻。反正我们一个地级市平时也没什么大事,当地品牌也没什么宣传渠道,学校也从来都是关着门自己乐没想过营收,所以只要有人牵头去搞,还是有人闲着没事愿意来热闹一下的。最后,我如愿以偿地坐上了广播员的席位,即便运动员不需要我,广告需要!”
“不过,后期我算了算,来回几头奔波下来,我行走的路程都能去参加万米长跑了,还是有点亏啊。”
杰克听下来,也不知道是该感慨佘月到底是有多不爱跑步,还是初二就能办成这么一件大事的他太过厉害。但是身为摄影师,他自发会去捕捉精彩的瞬间,此刻虽然被佘月的话吸引了注意力,镜头却依然本能地转向噙着笑听佘月讲话的胡路。
佘月在普通人当中也是帅哥一枚了,但是和胡路站在一起还是不够看。能成为明星的人无不是优中选优。皮相要好,让人一眼铭记,骨相也要好,才能经得起镜头和打光的考验。容貌、身材、气质,样样都顶尖,这样的人才能成为天上受人仰望的那颗星。相比近几年靠公司包装的流星,胡路所在的男团K是MT公司的野心之作,提前一年大规模投放海选广告,顶住投资方压力减少内幕,轰动全国的K成团时霸占了三天热搜,没有人质疑节目组的公平性,连路人都会说“显而易见”。而和其他男团女团不同的是,K的成员唯粉不少,但是最多的还是团粉,因为5个俊男帅哥各有特点,几乎平分秋色,而且个个优秀得让人心痒难耐、激动莫名,根本无法抉择,最后大多数粉丝们选择做一个赏尽天下殊景的团粉,日日笙歌。而身为这样一个绝色男团的C位,胡路自然有比其他几位更加亮眼的地方,有一位研究相貌的大V曾发表一篇文章,他仔仔细细地将胡路从头发丝分析到指甲盖,文章的最后感叹道——
“胡路的每一处都只能算优秀称不上顶尖,但是他的确是个顶尖的造物,因为我觉得,上帝在创造他的时候,不仅给了他优秀的外表,还给了他动人的灵魂。我敢预料,他的光芒不仅仅在舞台上,还会闪耀在大荧幕上,因为他有感染人心的本领。我们期待着。”
当时此文一出,堪称迷路粉圈的巅峰之作,号称“以严谨的态度疯魔,披科学的外衣追星”,从此该大V便成为了粉圈大佬,虽然他自己据理力争并不是。
杰克曾经也是参与嘲讽的一员,他从小在圈内长大,不知看过了多少起伏跌宕。MT公司这次的确是野心勃勃,一流的资源,足够的耐心,他们没准备靠K短暂捞金,而是想做成一个品牌。但是不得不说国内的造星系统还是僵硬,只单人设就让人觉得陈旧老套,K也没摆脱这些问题。不少业内人都认可男团5人的资质,却对MT的野望不敢恭维。但是在今天,此刻,杰克通过镜头摄录着胡路的表情,他恍惚觉得自己坐在导演席上,他的双腿不再行走,他的的手中拿着喇叭,场记喊下“action”,他通过屏幕看见男主光华璀璨的双眸,里面是一片神奇天地,爱能具现为诗,能凝成笔墨,清楚地在他的心上刻下“动人”二字。
虽然胡路的表演生涯才刚刚开始,杰克已经信服了那位大V的说法,优秀的皮囊,加上动人的灵魂,胡路的确有成为顶尖男星的潜质。
你不得不承认一个灵动的美人会让镜头流连忘返,杰克摄影师无奈地想到。但是他还是抵抗住了胡路对镜头的吸引,转而将视角放在佘月身上。
这位明明更加有趣啊。
灵异爱好者杰克摄影师一向自称人镜合一,此刻也有些想走火入魔。他的心向着佘月这位多变又神秘的素人,但是他的镜头冷漠地选择了长相更加优越的胡路。
只是长相略逊一筹而已啊,杰克甚至有点想替佘月打抱不平。
候导从身后戳了杰克两下,提醒他不要总是将镜头放在佘月身上。
杰克悲从中来,怒而发声:“为什么?!就因为佘月没有胡路帅吗?这样对他太不公平了!”
候导:“嗯?”
嗯嗯嗯?
不过杰克是专业的,他只是抱怨一句,又将镜头转向看着佘月言笑晏晏的胡路。
这次镜头拉得很近,候导本来只是上前确认一下拍摄,下一秒却立刻推动镜头转回佘月那张不情不愿的脸上。
饶是杰克也有些火大了,他低声质问候导:“干什么啊?”
候导咂咂嘴,“你没看到,胡路眼中的爱,都快溢出来了吗?”
杰克这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他不耐烦地说:“我知道啊,胡路的确很会表达感情,所以我准备休息的时候去向那位大V道歉。”
候导虽然没搞明白杰克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还是自言自语地加上了一句,“那你怎么不看看这双眼睛对准的是谁啊……”
第九章
他们磕磕绊绊地走,佘月虽然说不爱走路,但是真走起来也并不会拖累谁。只不过河谷地上有许多石头,踩得不稳容易崴脚,而杰克又是一个小脑发育着实不足的人,因此他们走得并不快,等到抵达了节目组安排的小村落,理所当然地再度成为最后一名。
也不知道节目组怎么找到这样一个村落,依山而建,每一户都离得不近,高低错落的小坡一个接一个,大概也有爱徒步的游客到这边玩,所以村子里还是能腾出房子让给三组嘉宾住的,不过节目组的一部分工作人员就要到村口睡帐篷了。
胡路和佘月到的时候,其他两组嘉宾已经先回房子里休息了。工作人员递给胡路一张牌子,让他按着号码找房子。佘月顺口问了一句:“我们这房子是不是最差的?”
总导演义正言辞:“我们节目组不搞差别对待。”
佘月就不提醒他昨晚的三个帐篷了,只嘟囔了一句:“我记得真人秀里总是有挑房子的环节。”
总导演难得开了一句玩笑,“爸爸带儿子的综艺里的确有。”
就这一两句的功夫,胡路已经先行一步去观望房子了。佘月听到总导演的话后一乐,抬头去叫胡路。
“胡路哇——”
他叫完之后突然灵光一闪,“诶?”
全体工作人员虽然没跟上这位的脑回路,但是心中全都大呼不妙。
果然,佘月,或者说佘月的曲库从不让人失望。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瓜……”
清脆的儿歌声中,偶尔还掺杂着娃娃们童稚的大喊:“妖怪,快放了我爷爷!”
佘月笑眯眯地回头和总导演告别,又多嘴道:“虽然不是父子综艺,爷孙也还不错。”
说完,就步如疾风一般飞驰而过,笑着对胡路说:“爷爷来啦!”
然后被胡路捂嘴锁喉拽着拖走了。
杰克赶紧跟着过去,看着佘月轻松爬坡,实在没忍住多嘴问了他一句:“你不是不喜欢走路吗?”
佘月回头跟杰克笑了笑,还没说什么,胡路就搭着佘月的肩膀,替他回答道:“这家伙从小跟着他妈妈爬各种山,一点都不知道累,只不过一到平地走就跟要了他命似的。”
杰克一听爬山,立刻灵异神经触动,兴奋起来了。跟着妈妈爬山,哪里爬的是山哦,是道观和寺庙啊!
他恨不得立刻听佘月再讲一些这其中发生的故事,只是现在正在节目流程当中,找房子算是一个小任务,之前开会的时候导演说任务环节不能漏镜头,他也只能暂时消停。
这边的房子离得都比较远,路也不太好走,要想把全村跑遍找房子肯定要累够呛。佘月和胡路是最后一组到的,房子本身倒是和其他两组的没多大区别,只是在地理位置上有些偏僻。你常不注意的时候就可能已经错过了一座房子。
佘月和胡路翻了两个坡就决定问一下本地人,但是这里偏南方,众所周知,南方口音花样多,并且十分排外。学外语,好歹还有教材,遇到南方人说家乡话,才真是怀疑对方在搞密码通讯。而可想而知,在这样一个小山村里的人,几乎没有会说普通话的,他们的家乡话,又除了本地人,基本上都听不懂,所以问路,问就是一脸懵逼,问就是节目笑点。
杰克紧跟着两人走到一家门口,只见佘月敲了敲虚掩的门,院中坐着个老太太,身穿朴素的灰蓝布衣,见到他们,也不招呼,低头又开始捣鼓手里的东西。胡路刚想开口问一下,佘月眼尖地看到老太太手里的泥巴一样的东西,于是拽了胡路一下,示意两人先走。
他们又换了一家去问,这次是一个面善的妇女,看起来很热情,只不过一张口,几人就像听天书一样一字儿都不懂。
女人可能也反应过来了,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佘月大笑着表示没事,胡路从旁边捡到一个木棍,经女人同意后,在地上简单地画了一所房子,又画了一条通往房子的路,最后他指指摄影机,女人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经过指路,三人没多久就到了节目组分配的房子,是一个几十平米的小屋,外面的院子挺大,但是也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推开房门,里面的墙面发黑,屋子里透光性差,白天也得开灯才行。屋子里的东西不多,佘月扫了一眼就笑道:“难为节目组了,专门找这样没人住的房子分给我们。”
“怎么知道的?”
佘月指了指电线,“新的。”又指了指屋子里唯一的床,“刚补的。”
“是否有人生活,不是看有多旧,而是看有多新。”
胡路一拱手,“受教、受教。”
佘月轻轻摇动手腕,“哎——莫要如此这般。”
找到房子后,任务流程就算暂时告一段落。趁着佘月好为人师,杰克问道:“刚刚那位老太太手里拿着的泥巴是什么?”
佘月一边沾水擦拭屋内的家具,一边回答道:“是香胚,最后能做成拜神烧的香。”
杰克想起佘月当时小心翼翼的态度,顿时脑补了数本与此有关的恐怖小说,他凑近低声问:“难道那香有什么古怪?”
胡路这时正好领来了节目组给的床上用品,一边铺一边说道:“杰克,你才古怪吧?为什么对这些事情这么感兴趣?”
杰克嘿嘿一笑,又往佘月身边凑,颇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胡路床也不铺了,转而来扑佘月,坐在床上半挂在他背后,听佘月即将到来的“科普”。
“那香不仅不古怪,反而很难得。”
“倒不是材料有多好,我之所以眼熟,是我妈有的朋友就会自己做香,不为别的,自己做的心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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