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圣旨宣告天下后的第三天,林子舟就跟着北霜国使臣前往北境以北的极寒之地。
外面闹的热火朝天,可逍遥王府里却还是在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林子舟的结局已定,随即任务也完成了,沈封就忍不住又开始套话。
在与三三三一顿你来我往的言语套路中,总算得知有关段沫的信息。
段沫生有一子名叫段弦,掌管着怡红院,京中的秘密情报点。
不过这娘俩却有个矛盾,段沫至今都恨着谢云霄,认为如果不是谢云霄,她的姐姐就不会死,所以只要有机会杀谢云霄,段沫总会出手。
可段弦不一样,因为父亲的原因,母子感情并不是很好,段弦格外的贪恋亲情,对待谢云霄也犹如亲兄。
那么段弦最后成为谢云霄毁灭四国的原因也找到了。
最后反目,应该是段沫逼人太甚,谢云霄反击伤了或者杀了段沫,这才让段弦恨上谢云霄。
而谢云霄被自己心目中的弟弟,当今唯一的亲人背叛,对世间最后一抹柔情也消失,整个人便沦为意识混沌的傀儡,只想杀尽天下人。
换句话说,就是被命运玩弄到一无所有的人,决定报复社会。
“小三啊,疯爷猜的对不对?”沈封躺在闲亭顶上晒着太阳。
三三三看着系统数据,回答:“宿主猜测完全正确,段沫对目标人物的感情十分矛盾,她恨段翎为救谢云霄而死,却又怜惜谢云霄是段翎的血脉,所以十四年里她也只是偶尔刺杀,偶尔下毒,变相的折磨谢云霄,却又不致死。”
沈封有一瞬是沉默的。
三三三不用多想就知道沈封想到了自己的妈妈。
“对了,系统能不能查询柳清之的信息?”沈封从身旁的捡起烤红薯,剥了皮,吃了一口热乎,说:“柳清之身后的人到底是谁啊,能让小黑兔子都说不好惹,肯定也不是善茬吧。”
三三三道:“系统无权越级查询,需要宿主自己探寻。”
沈封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
这个系统,关于谢云霄的事都是无权告知,跟谢云霄有关只能说一半,或者要他自己去发现,就跟开副本一样。
经过那晚跟系统差点撕破脸的沟通后,沈封也看清了,系统听命于那个创世主,权利微小,而他反倒像是一个实验品,任由摆布。
轮椅的声音闯入花园,谢云霄被福伯推进闲亭,放在一旁的火盆还有点点星火,空气中弥漫着红薯的清香。
“阿封,在上面待着做甚?是觉得府中缺了你的吃食,想要喝点冬日寒风?”
沈封从亭檐探了半个脑袋下来,对着福伯笑眯眯的挥了挥手,随之翻身下来:“哪有?美人这是休息好了就想拿我逗乐吧。”
今日的谢云霄穿着一身素净淡雅的衣裳,披风领上还有一圈白色的绒毛,膝盖上还是盖着之前的薄毯。
无疑让沈封眼前一亮。
自从他认识谢云霄以来,穿浅色衣服的次数绝不超过两次,今日着倒像刻意装扮过似的。
谢云霄勾了勾手指,让沈封靠近。
沈封疑惑,但也带着笑容蹲在谢云霄的腿前,仰视着这个行走在黑暗里的人。
谢云霄拿出一方黑色手帕,给沈封把嘴角的痕迹擦拭干净,还忍不住道:“都多大的人了?吃个红薯还能糊一嘴,也不知道擦擦。”
“嘿嘿,这不是留着让美人给我擦吗?”说着,还在谢云霄的手上蹭了蹭,像极了一只讨好主人的小狗。
又问:“美人今日素装打扮,是准备出门吗?可以带着我一起去吗?”
谢云霄眉眼弯了弯:“我若不带你一起,还来找你做甚?看看你这一身弄的脏兮兮的,快去换一身吧,我在大门等你。”
沈封听说要出府,脸上一笑,大步跑来,蹦蹦跳跳的对着谢云霄挥手:“美人等我,马上就来。”
望着沈封远去,福伯又推着谢云霄往王府大门走。
“主子,那天晚上风星泽在街上等了他整整两个时辰,进客栈后不知讲了什么,沈公子出来时心事重重,这件事真的不要彻查吗?”
谢云霄凝眸远望雪景,想用内力温手,可是福伯又在,只能把手放进毛毯下阻挡寒风凛冽。
淡然道:“风星泽是个没什么心眼的,这次变故,估计是将军夫人跟他说了什么,能说的又有什么呢?”
“无非就是你还活着,又或者是我身后的背景,这些事情沈封都早有察觉,他不问,只是不想跟我心生嫌隙罢了。”摸了一下腿边的信封,谢云霄脸上有了一丝柔情。
福伯顿了顿,说:“谢云儿很聪明,知道的也多,可毕竟不是自己人,要不要做点手脚?”
谢云霄摇头:“不必了,她的身份无论是公主还是将军夫人,都不会插手我们的事,她是个记恩情的人。”
娘为了救那母子,不惜暴露自己身边的底牌,他又怎么会主动去伤害娘要保护的人?
当初他在冷宫,估计也受了谢云儿不少照拂,否则以他当时的情况,哪会有冷菜馊饭吃?恐怕早就饿死在了四壁当中,哪里会撑的到福伯找他?
何况,能把风星泽养的那么傻,怎么会有心害自己救命恩人的儿子?
福伯舒了口气,眺望远处白云,眼里有丝泪光,面上欣慰:大小姐,您看见了吗?您的霄儿如您所望,如您所期。
他不会给您诉苦,但这些年实在不容易,若您在天有灵,请保佑主子今后顺心平安。
谢云霄道:“近日多注意些朝堂,给皇帝施加压力,迫使他出兵帮助南丰。”
“是。”
【作者有话说:元旦快乐呀】
第55章 上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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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离开了京城,行走半日,进入群山环绕之中。
枯木朽株横在路边,覆盖上白雪,尽显萧条,山涧小路坑坑洼洼,马车摇摇晃晃,沈封趴在马车窗上望着山涧雪景。
小溪已被冰冻,雪花纷纷扬扬的洒落在冰面上,林里阴寒,几日都化不了。
先前见谢云霄穿白衣,沈封也翻找了一套素色的劲装,在城中合适,可进了山也还是有些冷,把窗帘放下,伸手在炭盆旁驱赶着严寒。
从出城后谢云霄就一直闭目养神,整个人靠在马车的一角,身上盖的是毛绒披风,捂的严严实实,再加上这盆火,雪白的脸上有些闷红。
眼下显着几丝疲惫,沈封一时间也说不好到底睡着没有。
愈往深山,地势就愈是不平坦,车轱辘从一块石头上碾过,马车猛的颠簸,沈封眼看谢云霄的额头要撞击在车壁上,身体的反应速度极快。
下一秒,谢云霄的头就枕在了手掌上,见这样都没醒,沈封就让人靠在了自己的身上,让人睡的舒服些,同时也尽量让人减少些颠簸之感。
“小三,谢云霄的身体怎么样?”
心里只觉得有些奇怪,谢云霄内力深厚,平时周围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立即注意到,可现在马车在路上东摇西晃,并不平坦,可这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甚至眼看就要撞到头了都无动于衷,睡的香甜,这着实让沈封有些不理解。
三三三扫描查询后,说道:“目标人物身体里存在安神香的遗留痕迹,此时放下戒备,自然不易清醒。”
沈封皱眉。
目光转到车帘上,似乎想要透过车帘看外面驾车到人。
谢云霄身有雪丹,内力深厚,还有伏木一直在身边伺候,除了谢云霄自己给自己下药,他想不出有谁能让谢云霄中招。
看着谢云霄的目光有几分心疼,伸手在那张疲惫的脸上抚摸了一下,将人完全靠在自己怀中,下颚抵在谢云霄的头顶,把披风往上盖了盖。
是因为太累了吗?
除了马车前行的声音,周围十分安静,沈封抱着谢云霄仿佛身坠幼时摇篮,与怀中人互相依靠着,不时也是昏昏欲睡。
就在沈封入睡后不久,谢云霄缓缓睁开了双眼,侧着头,抬眸,静静的着沈封的睡颜。
嘴角勾了勾,手在沈封身上点了两下,再将头深深的埋入沈封的脖子里,不知做了什么,只听沈封梦吟了一声,却也没醒过来。
做完自己想做的谢云霄也没有改变姿势,只是抱着沈封的腰,再次闭上了眼,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马车停在了一处山峰之上。
福伯在外面喊道:“主子,到了。”
这一声惊醒了沈封,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把怀里的人又搂紧了些:“我们这是到哪了?”
福伯的语气似乎有些低沉:“不归峰。”
“嗯?”沈封不知为何来此,就先把轮椅搬了出去,掀开帘子第一感觉是冷,第二感觉是美。
放眼望去,山势蜿蜒,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银装素裹,远处雪雾里,隐约还能看得见京城。
登高望远,一览众山小。
谢云霄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把放在自己腿边的一叠信封拿在手上,让沈封把自己抱出去。
沈封跑到悬崖边上伸了个懒腰:“美人怎么今日想要登山了?早知道这样,我就该去趟厨房了,也好带些吃的,如此美景,因当配得好酒好菜才是。”
谢云霄看着沈封的背影,目光柔了些,道:“阿封想要登山玩,那改日再出来玩就是。”
一听今天不是来玩,沈封回头疑惑问:“那我们现在来这里做什么?”
喝西北风?
谢云霄沉默的抿着嘴,随后又说:“来看一个美人。”
说罢,就让福伯推着他往身后山坡走去。
“美人?”沈封扫了一下四周,冬日寒风,怎么看怎么荒芜,在这里还有能让谢云霄这个妖孽称之为美人的人?
“哎,美人等等我啊。”
跟在后面又往山上走了一刻钟,这个地方似乎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地面都是干草,一路走去,两旁的枯草沙沙作响。
忽然间视线再次开朗,但在被冰封的瀑布旁的石崖边上,屹立着一座由碎石搭起来的坟墓。
由木板刻成的墓碑前还摆放着几碟新鲜的糕点,铁盆里的灰烬似乎还有余温。
谢云霄一直沉默着声,福伯打开了从刚刚就一直带在身上的小包裹,去除一叠纸钱,点着火放进了铁盆里。
无声的跪拜着磕了三个头,做完一切事宜后,福伯看了眼沈封,瞄见脖子上的那一抹红,目光一愣,但又眨眼之间掩盖住差异,转身走到远处去等着。
沈封上前两步。
“慈母段翎之墓”六个大字赫然出现在了沈封的眼中。
气息有那么一瞬不稳,观察着谢云霄平淡的表情,明白今天有哪里不对劲了,谢云霄一直将自己笼罩在淡淡的悲伤里。
冬月二十八,段翎与世长辞。
沈封嘴唇动了动,又抿了一下嘴,有着几分心疼,转头再看墓碑,忽然脸色浮现出一丝微笑。
打不上前,蹲在了把墓碑前,把福伯没有放完的纸钱,一张一张的往里放,轻松道:“伯母,是晚辈无礼了,不知今日是您的日子,竟然也没给您捎上爱吃的,嘿嘿,刚刚我还在疑惑呢,能让我家美人称之为美人的是何方神圣,如果是您的话,应是当之无愧。”
瀑布被冰封,却还有几道水流向下,就如同小溪似的潺潺流下。
沈封说着也不蹲了,直接坐在地面,手里慢慢添着纸钱:“这十四年里想必您在天上也看见了,美人很苦,但也很坚强,如今又有我在身边,绝对不会让别人再欺负美人,您就放心的把美人交给我吧。”
谢云霄:“......”
“我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文能武,喜美人所爱,厌美人所恶,今后保准美人都开开心心的”
谢云霄手指摩擦着信封,轻笑了一声,说:“阿封这是丑媳妇见婆婆?不必如此担忧,我娘温柔的很,不会介意你的,至于我,你要是能老老实实,不沾花惹草,我就心满意足了。”
沈封不可思议的回头,蹭的就跳了起来:“谁丑了?我虽然是没有你好看,但我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怎么就丑了?”
谢云霄自己驱使着轮椅到火堆旁,把怀里的信封全数放进了盆里:“你刚说了什么?这才说完就忘了?”
沈封一时语噎,蹲在谢云霄身边,笑眯眯道:“是是是,我丑,我是丑媳妇见婆......”
话刚说一半,终于发现了一个大问题,目光流转在谢云霄不怀好意的脸上,这一琢磨,那句话里就没一句好话。
他是媳妇?他沾花惹草?
行行行,今天就不跟小黑兔子计较了,反正日后床上见真章,到时候看看到底谁是丑媳妇!
幽怨的小眼神忽然瞟见了谢云霄脸上的笑容,这一下就晃了沈封的眼。
谢云霄好看,他从始至终都一清二楚,以前伪装时也没少看谢云霄笑,可今日却让沈封心里暖洋洋的。
在这个山崖之上,寒风之中,竟也觉得如沐春风。
谢云霄垂眸看沈封眼中满是惊艳,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看眼墓碑,轻咳了一声:“阿封不问问我娘为何在此处吗?”
沈封感受着自己心脏的跳动,很快恢复正常,站起身,看着碎石上的枯草,道:“天地之大,何必居于那四四方方的皇宫囚笼?生前受尽囚笼苦,死后自然魂归自由。”
谢云霄道:“也不全是。”
沈封顿了一下,这个坟堆太小了......
段翎中药后便死了,紧接着谢云霄也中毒,整整数日昏迷不醒,细节系统只字不提。
可按理来说,当朝宠妃死后自然是尸体入住皇陵,可墓碑却在这深山当中。
谢云霄手撑在下颚上,缓缓道:“因为我娘尸骨无存,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十年宠妃,却连入皇陵的资格都没有。”
沈封震惊,尸骨无存......
“那这里面......”衣冠冢吗?
谢云霄研磨着毛毯的边缘,冷声说:“是我的一缕头发和一支红梅。”
眸色阴沉:“我中毒昏迷不醒,醒来后便在冷宫的木板上,身旁只有我的贴身小太监,他告诉我,母妃尸骨无存,连灰都算不上,用过的所有东西都被烧成了灰烬,就连宫殿都被翻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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