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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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大学之后，褚墨只会在周末的时候回家住，今年暑假也是借着学校公寓离公司近的由头和同宿舍的朋友一起留校，为的就是尽可能减少和父亲的接触，准确来说是“继父”。
她是重组家庭，自打记事起就没见过亲生父亲，是赵雪菲一边工作一边将她养大。不过这种捉襟见肘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在楮墨四岁生日的时候，赵雪菲终于迎来了人生中第二段婚姻，并和他有了一个儿子——褚明航。
楮思齐除了长得凶了点儿，脾气爆了点儿之外也算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一直以来也把楮墨视若己出，褚明航有的东西她只会多不会少。
或许是因为缺少了一层血缘的纽带，看着一家其乐融融，楮墨总是觉得自己是外人，年龄越大，越排斥回家，然而王宽的突然造访显然打破了她原有的计划。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褚墨也不敢停留，拎着包直接走到了第三栋居民楼。站在斑驳锈迹的防盗门前，楮墨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按响门铃。
没多久玄关就传来了脚步声，开门的是她的母亲，“墨墨回来啦！快进屋坐，饭菜都做好了，王经理正和你爸在屋里喝酒呢。”
“他还没升到经理呢。”褚墨换上拖鞋小声抱怨道，褚明航今天也不在家，没人帮忙活跃气氛，她已经能料想到餐桌上尴尬的情形了。
“怎么，难道是和王经理的关系不好吗？工作上受气了？”到底是自己的亲女儿，赵雪菲一眼就瞧出了楮墨的不情愿。
楮墨鼓足精神朝她笑了笑，“没事，只是工作太累了。”
母亲辛苦操劳了这么多年，楮墨不想再给她添麻烦。
听楮墨说工作累，赵雪菲便又唠叨了几句，让她多注意身体，不要熬夜云云，每次回家都是这几句，楮墨也习惯了，应和几句后就跟着她来到了客厅。
微醺的王宽正和楮思齐谈天说地，见楮墨过来，王宽立刻满脸堆笑地招呼楮墨过去。
“王组长好。”楮墨找了一个离他较远的位置坐下，打过招呼后就没再说话。
倒是王宽自来熟地同楮思齐谈起了楮墨在公司的情况，说她工作努力认真，又是高材生，如果毕业后能在锦意工作，不出一年就可以升迁之类的话。
酒过三巡，王宽也大胆起来，抓着一个酒杯摇摇晃晃地朝楮墨走过去，“小墨，迎新会的时候你就没喝多少，这次给组长一个面子，干了这杯！”
“我...”酒味扑鼻而来，楮墨刚想逃，一个高大的身影就挡在了她的身前，抓住了王宽的手腕，取下那杯酒，一饮而尽。
“女孩子家家喝什么酒，王经理，这杯我替墨墨干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王宽就算有再多坏心思，也不敢当着人家父母的面施展，只好笑着打哈哈，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楮老哥就是豪气，我也干了！”
一瓶白酒见了底，楮思齐招呼赵雪菲再打开一瓶，同时又给楮墨使了个眼色，“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工作，先回房休息吧。”
早就想走的楮墨听到这句话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座位，“嗯，我先去睡了，王组长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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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还是上周离开时那样，楮墨甩开拖鞋一头扎进床上，抱着枕头冷静几分钟后才缓缓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想给叶月报个平安。
“奇怪...只是回家住而已，为什么还要特地给组长报平安？”楮墨对着空无一物的消息栏喃喃自语，明明她都没给自己发消息。
眼看着手机界面渐渐黯下，楮墨又像是跟谁赌气一样，把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充电，从衣柜里挑了件换洗的衣服，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浴室。
等她洗完澡出来，王宽已经走了，赵雪菲似乎进来过一次，在桌子上放了一盘水果，果盘边还粘着一张“早点休息”的便利贴。
楮墨心里暖烘烘的，随手捏了一瓣哈密瓜放入口中，边嚼边打开了微信界面。和叶月的对话框依旧空无一物，然而一向死气沉沉的公司总群却直接炸开了，还有几条@自己，让她出来解释解释究竟发生什么事的。
楮墨眉头紧锁，又吃了一块哈密瓜。
楼刚爬了四分之一，她就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看到消息群里义愤填膺的声讨者们，楮墨又气又笑，自己的眼光有这么差吗？竟然能看得上王宽那个脑满肥肠的小组长，还是有妇之夫。
【人资部组长叶月】：你们脑子有坑吗？王宽的人品公司上下有谁不知道？不去追究他因公徇私，倒在这儿挑受害者的刺了？
一条新消息跳入眼帘，头像是一个穿着鲨鱼头套的橘猫的卡通图，很可爱，光看头像楮墨就知道是谁。
叶月又发了几条，其余的部门经理也出来控场，吃瓜群众这才消停。
楮墨将叶月发的话来回读了几遍，尤其是最后一句傲娇无比的“哼！垃圾”，联想到发这句话时叶月的表情，楮墨竟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
重新点进和叶月的聊天界面，记录仍停留在下午。
“是不是该谢谢组长啊？”楮墨抱着手机小声说。
叮咚——
一条新消息突然跳了出来。
“在吗？”
老掉牙的开场白，楮墨在心里默默吐槽。
可还是开心地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一圈，心中默数三个数，留足了时间间隔才回复。
“嗯，在家。”
【小组长】：真巧，我也在家！不过是在我姐家，现在正要回去。
秒回，一看就知道一直在等自己的回复。
【小组长】：哈哈，回复的这么快是不是显得我不太稳重啊？下次故意等几秒之后再恢复好了(//害羞//)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句话刚好戳中了楮墨的小心思，立刻别扭地转移话题。“咳，组长这么晚还不回家，不累吗？”
【小组长】：多亏了下午那杯冰美式，我现在可是精神得不得了，回家也是躺在床上干瞪眼，还不如在外面逛逛【猫猫叹气】。
【小组长】：说不定还能顺路去你们家看看呢！开玩笑的。
楮墨也半开玩笑似的回了句“那我等你过来啊”，还与她共享了位置信息。
点开位置共享界面，最上面一行同时出现了两个头像，一个是叼着竹叶的Q版熊猫，一个是穿着鲨鱼头套的橘猫。楮墨将地图缩小再缩小，直到两个头像出现在同一界面，仿佛这样就能将二人的距离缩短一样。
刹那间，橘猫的头像似乎动了一下。
开始楮墨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可过了几分钟后，橘猫的头像明显移动了一段距离，每移动一次，距离就更近一些。
楮墨猛地坐起，一股莫名的情感像火花一样，在胸腔中燃烧跳跃，她跳下床，拉开窗帘，赤脚在窗边等待。
第12章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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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过一刻，窗外依旧车水马龙，城市的夜晚才刚刚开始，叶月坐在驾驶座上，百无聊赖地等着红绿灯。
入职简历上楮墨只写了学校的住址和紧急联系人褚明航，如果楮墨没有主动共享位置信息，她恐怕现在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而不是像个傻瓜一样赶往楮墨所在的小区。
眼看着手机上两个头像的距离越来越近，叶月心跳如擂鼓，她没敢告诉楮墨自己要去找她，可能即使到了楼下也只会远远地望一眼，不会过度打扰她。
“天呐！能不能不要这么怂！”叶月自暴自弃地揉了揉头发，如果能有一半叶觅的勇气，她和楮墨的关系也不会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红灯变成绿灯，身后汽车的鸣笛声响起，叶月顺着车流往前走，在楮墨所在的小区外转了几圈之后才缓缓驶入。
门口的保安大爷很好说话，跟他说明来意后铁门就打开了。
车在第三栋楼前停下。
叶月花坛的边沿抬头向上眺望，几十个窗口都亮着灯，从中找出楮墨的房间的几率简直微乎其微。她摇摇头苦笑了下，原本就只是想远远地看一眼，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
正当叶月想放弃的时候，五楼某个房间一闪一闪的光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时手挡在手机手电筒上形成的闪光，和后面漆黑的背景形成鲜明对比。
叶月挪到附近的路灯下，眯着眼睛又瞧了瞧，那人似乎发现叶月已经注意到她了，关上手电筒走离了窗户，等再回来时，整个房间又被暖色的灯光重新笼罩。
可惜由于光线的原因，叶月只能看到那人模糊的轮廓。
已经足矣。
叶月也打开自己的手电筒，挥动手臂和她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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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响了，叶月噙着笑将其贴在耳边。
接通后，两人都没有先说话，一直像这样静静望着彼此。
“surprise？”叶月尴尬地笑了两声。
对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附和着笑两声，仍旧一言不发。
原本还想过来安慰她，可是凭楮墨那个性格，即使受了委屈也会默默忍下吧，又怎么向自己示软？
叶月默默叹口气，准备结束这段短暂的通话，“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早点休息，明天不许迟到。”
“不许走！”
掷地有声的三个字，叶月甚至听出了撒娇的味道。
“嗯？”
“等我下楼。”
“不用特地下来的，我就是顺路过来看看，没什么事就走了...”
“站在原地别动。”
这语气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叶月无奈地耸耸肩，在路灯下行了个军礼，示意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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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受到母亲“尽量不麻烦别人”思想的影响，楮墨很小的时候就懂事了，从未让赵雪菲操过心，这些年过来似乎也习惯了依靠自己生活，只要自己能完成的事，哪怕再苦再累也不会麻烦别人分毫。
不知不觉，就成了别人眼中的高冷学霸，似乎没有她完不成的事。
但事实并非如此，她体育很差，学C语言和数据库的时候，每次的作业也是抄的童欣的作业才勉强过关，除此之外，她还喜欢喝奶茶，喜欢看奇幻小说，上早课的时候也会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偷偷打盹，可这些外人都不了解，她们只知道自己成绩好、长得漂亮。
然而这一切却在叶月出现后打破了，像个傻瓜一样不求回报的对自己好，为自己说话，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做出自己说不口的事。
她也想有个可以依靠、可以倾诉的人，能毫无保留地接纳自己的缺点和小脾气。
顾不上换衣服，楮墨直接趿拉着拖鞋出了房间。
客厅的灯已经关了，她怕打扰到父母，拿到家门钥匙后，轻手轻脚地打开了玄关的门，又慢慢关上。
夜已经深了，电梯很快到达了指定地点，门一开，楮墨便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正对上路灯下叶月微笑的眸子。
越靠近，心跳越快，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越靠近，楮墨越是尽力压住自己的步伐，装出云淡风轻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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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月亮格外皎洁，即使没有灯光，叶月也能看清她的轮廓，一身洁白的花边睡裙，搭配可爱的小熊拖鞋，勾勒出了不一样的楮墨。
“怎么不多穿一件再下来？晚上的风很冷的。”
穿着咖色薄风衣的叶月从石阶上跳下，慢慢朝楮墨走过去。
“夏天，不冷。”楮墨抱着手臂，别扭地反驳道。
“不冷蚊子也多啊，穿这么少是给蚊子加餐吗？”说着，叶月双手插兜，大方地张开怀抱，“快过来，我给你挡挡风。”
“......”
楮墨一声不吭地朝她走过去，故意大力撞进叶月怀里，仿佛在报复叶月轻佻的话一样。
“这把老骨头怕不是会被你撞散架。”叶月自然没有察觉到这一层，宝贝地拿风衣将楮墨裹在怀里，让蚊子无从下口。
楮墨不理她，而是问出了心中留存已久的疑问，“怎么过来了？真的只是因为咖啡喝多了睡不着？”
“那只是原因之一吧，其实今天刚提了一辆车，想开过来给你炫耀炫耀。”叶月用下巴指了指一旁的白色SUV，随后颇显无赖地把楮墨往怀里带了带，“不过最重要的原因是我想见你了，想见你想见得不得了。”
想见你...这三个字楮墨练习了无数遍也说不出口，想到这儿，心又软了一个度。
她环住叶月的腰，将下巴轻轻枕在她的肩膀上，脸颊贴着叶月鬓角柔软的发，轻蹭。
“我也是。”
“真的吗？”说这话时声音都在发颤，叶月将楮墨轻轻推离，与她额头相抵，“你也想我吗？”
呼吸交缠，仿佛只要楮墨一点头，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吻上去。
两人离的很近，楮墨甚至能听到叶月的心脏在跳动的声音，还有她眼底奔涌的情绪。
楮墨抿抿唇，移开视线，“我看到你在群聊里替我说话了，谢谢组长。”
“......”叶月顿时卸了劲，苦笑一声，重新把楮墨按在怀里，“你都喊我组长了，做上司的怎么能见下属受欺负？放心，王宽的事我已经向上面反映了，肯定很快就能解决还你一个清白。至于那些说闲话的人，你也不要一直忍着，该怼就要怼，任性一点也没关系，我给你撑腰，要是实在嫌烦就暂时搬到我办公室办公。”
“嗯，谢谢。”
“哎哟，你就不要再给我发好人卡了，我是要追你，不是想做你闺蜜...”
“......”还没开始追就自曝了，叶月想死，“那个，刚刚那句话你可以先忘了吗？”
“不行。”楮墨压抑着笑意，托着叶月的脸，“还是第一次有人追我，我要好好记着，记在小本本上。”
“胡说，你这么漂亮的女孩，追你的男生少数得几百号人吧，怎么可能没有。”被对方掌握了主动权，叶月有点儿不知所措，脸也红的发烫。
“那些人我都看不上眼，”楮墨用拇指轻抚叶月的唇瓣，在上面落下浅浅一吻，“不过组长你追我，我不讨厌。”
“！！！那、那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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