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刘黑闼大军逼近,您又亲帅我众部将扬起旌旗,军民喊声震天,战鼓擂动,想不到那刘黑闼大军果真以为我朝援兵已到,便打道回府了。”
念儿姑娘聪慧过人,想不到临时起意的良策,竟不费一兵一卒,就挽救了城中黎民百姓免于水火。
“那后来发生了什么?”子玉的内心已如波涛翻涌。
“后来,太宗陛下颁布圣旨,命您即刻回朝。彼时您积劳成疾,病体难安。临走之前,您还不忘职责,颁布军令,命令我众部将,日夜点兵,不可懈怠,镇守疆域,不得擅自离开。等您病好之时,必定亲自迎我们还朝。”
“那,念儿姑娘可是一同离开了?”
子玉转头正对上若兮的双眼,又有些不舍地挪开眼神,看向阴兵。
“不,念儿姑娘因常年随军救人,身心交瘁,那时已是病体缠身,经不起长途跋涉,便留在阵中,与我众将士,日夜盼您归来。
况且大将军您当时是带病之躯,已是自顾不暇,圣旨已到,又不能耽搁,您走得匆忙,已经无暇顾及念儿姑娘。”
可是,许诺容易,兑现却难。
不到一年,从京城传来了平阳公主薨逝,并按照军礼下葬的消息。
娘子军营内,闻之皆哀恸。
也就是在接到公主下葬消息的几日前,念儿姑娘的病体便再也支撑不住,如枯叶般随秋风坠落,与世长辞。
细细算来,二人离世的时间,竟是同一天。
“想不到医人无数的念儿姑娘,最后却没能医好自己……”
阴兵的嗓音溢满了惋惜与哀痛。
阴兵将领的话砸到众人的心头,如一声闷雷,久久不能平静。
子玉心中如鲠在喉,越是想要将鱼刺拔出,却陷得越深。
心中没来由地刺痛,是无尽的愧疚,是对这万众守将的愧疚,更是对念儿的愧疚。
彼时病榻之上的念儿,究竟是何样的坚持,究竟与病痛斗争了多久?又有多少次想要放弃?
硬生生支撑了那么久,她一定很辛苦吧……
在她苦等了那么久,却始终没能等到公主的那一句轻飘飘的承诺兑现的时候,会不会伤透了心?
那时她的心中,又是怎样一种痛楚?
子玉只需浅浅一想,心痛感就足以令人窒息。
“你们真的守着这约定,驻守在这娘子关,竟守了这么久……”
子玉的脸上是愧疚,是难以置信,原来自己的前世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更加难以置信的是,原来自己与若兮的相遇比想象中的还要早。
若兮的心中,一直压抑地东西突然释放,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陡然升起。
她对子玉的感情,突然间变得不受控制。
刚才仅存的埋怨消失得无影无踪,除了震撼还有跃跃欲试。
心中熄灭的火花再次被点燃,凉透的心再次被加热甚至即将沸腾。
原来冥冥之中,一切都有渊源,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偶然。
原来自己与子玉的相遇虽然带着离奇色彩,却又是这样的顺理成章。
原来自己对子玉的爱慕,并不是那样如无根浮萍,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我众将士,按照将军约定,从未擅自离开!”
阴兵将领掷地有声的嗓音,存着浩然正气。
“共有兵士多少人?”
子玉抬起头,环视了一遍站在面前的队伍,随后直视着为首阴兵的眼眶,坚定地问道。
“娘子军各部,总计一十九万七千六百五十三人!”
“为何记得如此清楚……”
子玉低声暗叹着,她并未想到阴兵口中的人数竟会如此的精确。
“日夜数点!不敢忘记!”将领凛然回复。
子玉终于抬起头,带着十二分的敬重高声说道:“好!我带你们回家!”
“得令!”那亡魂转身上马,一气呵成的流畅,彰显着生前的英姿。
打马扬鞭,白骨骏马扬起前蹄,从大部队一头奔至另一头,马背上的将领朗声点兵。
“赵将!”
“末将在!”
“钱士!”
“末将在!”
“孙远!”
“末将在!”
“李征!”
“末将在!”
“周英!”
“末将在!”
“吴珲!”
“末将在!”
“郑归!”
“末将在!”
“王乡!”
“末将在!”
“数点各部兵士!即刻启程!”
白骨骏马再次扬起前蹄,从骨架中打响欢快的鼻息。
“得令!”军令一出,驷马难追,众将领数点兵将,声势浩大,气势如虹。
子玉掏出竹筒,打开盖子,阴兵一列一列,按着顺序依次化为无数萤蓝色的光点,慢慢汇入到小小的竹筒之中。
阴兵一列一列减少,那小小竹筒的重量却变得越发坠手,十分沉重。
随着阴兵进入竹筒的数量越来越多,那竹筒上竟起了变化,枣红色玉质般的表面,凝聚出一层白霜。
白霜越聚越厚,最后竟汇聚到子玉的手掌,而后是手背,紧接着又沿着子玉的手臂向全身漫延。
“子玉!快把竹筒放下!”若兮惊呼。
可是此时聚魂竹筒,仿佛与子玉的手掌紧紧黏在了一起,若兮想要抢下竹筒,竹筒竟纹丝不动。
众人眼睁睁看着子玉身上的冰霜在迅速弥漫,由手背至手臂直至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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