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眨动着那双漂亮的眼睛,语气很轻快。
“去哪里玩?”
我问他。
“没想好。但是,我还没跟你出去玩过呢。”
林安打了个呵欠,“到时候那大热天,我们可以去乡下玩,凉快。”
“好啊。”
我回答,也给不出第二个答案。我刻意放慢了脚步,看着阳光照在他后颈窝,有细小的绒毛在他的头发上漂浮。
只有在这样的阳光下,尘埃才会这么清晰。
也只有在这种阳光下,我变得不那么恐惧自己的心意。
“林安,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谭笑笑?”
我装作不经意的开口。
“我刚刚就跟人家多说了几句话,看把你急得。”
林安的耳根一下子就红了。他回头看我,嘴巴开合了几下,都没发出声音,好像很努力的找了一阵措辞,才把头别回去。
“没,没有。”
我看你就有。
“你喜欢也没什么啊。”
我尽量让语气变得轻快一些。“每次说起她你就结巴。”
我只是抱着不切实际的期许,希望林安对她的喜欢只是肤浅的,无趣的。不厌其烦的想要试探。
“重色轻友。”
我随口说道。
没想到林安这回停下脚步,撞了我一下。
“我没有!”
林安顿了一下,瞪着我。
“你肯定比她重要啊,路子尧。我跟她又不熟……”
林安,你一定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看了一眼头上的太阳,手藏在兜里,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
在这样一个平凡的时刻,我想要告诉他,你对我,同样很重要。
我几乎都以为自己已经把这句话说出口了。只是回过神来,头顶还是眩目的日光。
“路子尧,你怎么了?
“没什么。”
总会有机会的,我想。
作者有话说:
有的话他没有说,然后就再也没说过。
第85章 5 5 一抹青金蓝【跌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
想到和路子尧去外头疯玩了一下午,我有点心虚。本来之前答应了姐姐回去吃午饭的,后面却没回去;然后说我会早点回去,结果玩到了现在……
“姐,我回来了。”
推开门,我还是喊了一声。没有人答应我。
我换上拖鞋往屋里走,发现屋里没有开灯。难道姐姐出去了?也是,她不想做饭,可能出去吃饭了。
想到这种可能,我便想着先去洗澡。只是我刚拿好换洗衣服走到浴室门口的时候,面前忽然出现一个人。
我本能的倒退了一步,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姐姐。
“姐,姐,你在家啊?”
我磕磕巴巴的说话,完全是被吓的。
“你为什么不开灯?”
姐姐抬头看了我一眼,牵了牵嘴角,却不像是在笑。
“我在等你回来……安安。”
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总觉得姐姐似乎欲言又止。
“对不起,姐姐。”我立刻低头认错,“我没注意时间,下次,下次肯定给你打电话!”
我捏着手里的衣服,等着姐姐的回应。好半天过去,姐姐终于开口,却是另起了话题。
“安安,你觉得跟姐姐一起过得好吗?”
我瞪大了眼睛,不明白为什么姐姐忽然说起这种严肃的话题,难道是今天发生了什么吗?不过我也不敢耽搁,马上回答:
“姐姐,我觉得很好,姐姐对我也很好,没什么不好啊?姐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紧张的看着她,但姐姐却只是轻轻“哦”了一声,便又像没事人一样走了。
我咽了咽唾沫,无措的回头去看姐姐的背影,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
总觉得……姐姐好像怪怪的。
洗完了澡,我感觉还是心烦意乱。不过想到明天还要上学,我还是认命的早早把自己盖在了被子底下,准备一觉到天亮。
我很快入睡,但却睡得很不安稳,总觉得自己在做一个梦,漫长而飘渺,黑暗中好像有谁在看着我。我觉得身体很沉,就像沉入了深海里。我挣扎着想要醒过来,但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好像有人在抚摸我的额头,然后一路向下……接着又是一阵疼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脖子上划过。
尖锐的,冰冷的,但却带着迟疑似地,缓缓在我脖子上游走。
这种感觉让我越来越惊恐,拼命的想睁开眼,但却怎么样也睁不开。我开始喘息,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呻吟。
我急得几乎要掉眼泪了。
不过,就在我以为我会永远沉沦下去的时候,我又突兀的醒了过来。
然后我对上了一双青金蓝的双眼。
即使是在黑夜里,那双眼睛也是那么明亮。
而这双眼睛的主人,是我的……姐姐?!她的黑色长发已经在我身上拂过。
我吓得几乎说不出话,不明白现在是发生了什么,姐姐似乎爬到了我的床上,然后眼睛发光的瞪着我?!
“姐……姐姐……”
安静的夜晚里,耳边全是我急促的呼吸声。
“……安……”
姐姐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带着丝丝凉意。我也几乎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而那双眼睛似乎越发的蓝了。
我吓得紧紧的闭上眼睛,宁愿现在自己还在做梦。
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我呆滞的看着窗外的阳光,摸了把自己的脸,有些朦朦胧胧的打算起床。再不起,就该迟到……
然后我的记忆才接着回溯,想起了那双青金蓝的眼睛。
我吓得又坐回床上,下意识往左右看,生怕我姐姐又从哪里钻出来。但房间里看着很正常,没有任何异常。
我微微松了口气以后,又摸着胳膊坐在床上。
一想到我姐姐夜半三更爬上我的床,眼睛还发光,我感觉又起了一层冷汗。是我做的梦吗?
我呆了一秒,便爬起来去推开门。到底是不是真的,去看一眼姐姐不就知道了吗?
推开门,我发现姐姐正站在客厅里、
“安安,今天起得这么早啊?我做了番茄蛋面,来吃吧。”
姐姐看起来很正常。
我一下子就松了口气。
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好笑,竟然会怀疑姐姐是妖怪。
“好,我马上来。”
然后我匆匆的跑去厕所洗漱,想着香喷喷的鸡蛋面,身上那种紧张感已经消失了大半。
只是我转过身的那瞬间,却似乎又看见姐姐眼里闪过一抹青金蓝。
来到班里,我就浑浑噩噩的上课,翻出课本写写画画,其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然后过了三节课,我终于因为一股尿意不得不从座位上站起来,去上个厕所。此时教室内闹哄哄的,我看着教室里同学们鲜明的笑脸,只觉得恍惚,然后回头,我忽然愣了一下。
我看到了一张空着的课桌。
这个位置,是路子尧的。
路子尧今天没有来上课?怎么回事?因为一直在回想姐姐的事情,我完全把好哥们给忘在了脑后。顿时我有点羞愧,不过也就一瞬间的事情。可能路子尧生病了吧?等我有空了,就去看看他。
我打着呵欠走到了厕所去。
学校的男厕修得还算齐整,但地方并不大,人多的时候,一排坑那是人挤人。
奇怪的是这节课课间厕所里却一个人也没有。
我也没多想,脑子浑浑噩噩的走进去,开始上厕所。只是我刚站好,却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我背后擦过去。
我的神经本来就高度紧张,惊得立刻扭头。
可见鬼的是,我背后空无一人。
怎么会这样?!
我吓得都快站不稳了,徒然的感觉身体被人触碰的感觉,却没有人出现在我的身边。
紧接着,我感觉衣服发出嘶啦嘶啦的摩擦声。越是紧张,我越是憋不住,很快就缴械投降。
夭寿了……我茫然的看着自己被拉好的拉链,这看不见的鬼还挺讲究,辅助别人撒尿??
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力量,拔腿就想跑,可是耳边却忽然响起了雌雄莫辨的声音。
“别走,留在这里不好吗?”
“在这里,不会迎来结局。”
我愣住了。仔细一听,这声音像是好几个人的声音混在一起。还怪神奇的。
“大哥大嫂兄弟姐妹……”我被吓得胡言乱语,“我过年给你烧纸,别折腾我啊!”
“林安,你在干什么?”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混乱。我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本能的惊得跳起来,但一回头,却结结实实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然后我一抬头,看见了路子尧。我是撞在了他胸膛上。
“路子尧!”
我激动的大叫。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但就是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忽然觉得一种久违的安全感重回到了我的身体。
“我,我我……”
我想说点什么,但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道奇怪的声音没有再响起来,而我的身体也没有再传来奇怪的触感。仿佛刚刚的一切真的只是我的幻觉。
我觉得语无伦次,刚刚受到的连番惊吓好像此刻才有了一种真实感。
可是我要怎么跟路子尧说?他会把我当成神经病吧?想到这个可能,我不敢开口,甚至觉得有些委屈,一时间,就那么呆呆的靠在他怀里。
而路子尧也就那么让我靠着,良久没说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
大家要开心!
第86章 6 壁咚&不可寻得之物【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从他逐渐加重的呼吸声中回过神来,路子尧扭头没看我,但耳根非常红。
他是生病了吗?
“好了。”
他的手往我的头上轻轻拍了一下,就像在哄小孩儿一样。
“别……别靠太近,我怪热的。咳咳,到底怎么了?”
路子尧干咳几声。
想到可能还有其他人来,我连忙推开他,也尴尬起来。
“路子尧,你怎么现在才来?”
说完我仔细去看他的脸色。
然后我吃了一惊。
他的脸色好差。
不仅仅是没有血色,眼底下发青,眼神疲惫,好像一夜之间就憔悴了很多。
这怎么回事?
我一时间也完全忘记了自己悲惨的处境,连忙去拉他的手。果然,摸起来冰凉凉的。
“路子尧,你怎么了?吃坏东西了?你说话呀!”
我一个劲儿晃他,好像他是个存钱罐,多晃两下就有什么东西能从他嘴里吐出来。
“没什么。”
路子尧笑起来,笑容很浅。
“就是吃坏肚子啦。”
他说着,忽然又主动抱过来。
“不过,你一抱我,我好像就没那么疼了?”
我看路子尧还有心情开玩笑,倒是信了他的话,一把拉开他的手,想让他有病赶紧去看医生。
没想到我没拉开,反而忽然被他抓住手腕,伴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我被他推到了厕所外的木门上。
“你干什么!”
经历了一系列灵异事故的我本能的有些害怕,差点以为路子尧也被附身了。
可是下一秒,他忽然凑到了我面前,凑得极近,呼吸都喷到了我脸上。
接着他的手指从我的耳边摸过去,然后细细的捋我的头发。
这样的动作即使是我也感觉到了十足的亲昵。可又没有那么让人抵触……因为,因为路子尧的眼神实在是太过悲伤。
就像在注视着注定不可寻得之物。
比如小时候,我看着自己的玩具车掉入湖水里逐渐沉没。
我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茫然的看着他。
而路子尧也在看我。也许是一分钟,又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他最终放开了我,什么都没有做。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
这样的眼神让我感到熟悉。
我呆滞的看着他,忽然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脸……卢西安。
每个月6号,是路子尧最厌烦的时候。
因为那天他得去探监。
路子尧并不关心父亲过得如何,但远在外地的姑妈总让给他爸爸捎各种东西。碍于姑妈一家还在给他承担部分学杂费生活费,他也只能应下。
只是每次探监都是相对无言。
作为一个父亲来说,那个男人并不算太糟糕。路子尧记得在童年时期,他会抱着他去动物园,让他坐在肩头骑大马,会保护他,给他买最贵的飞机模型……细细数起来,不少温情画面。如果出道题评判父亲一辈子对谁最好,那人选一定是他。
可他是个混账至极的丈夫。
一想到在殡仪馆触碰母亲棺木的那种触感,路子尧就恶心到作呕,就眩晕。可那是他的母亲,他无法放手。
亲戚找到他的时候,十三岁的他趴在棺木上睡着了。那一晚,他梦见身上生长出无数菌丝,抽离了他的养分,在棺木上攀爬。
一直到母亲被火化,变成了小小的一方骨灰盒被放在家里,他觉得那种脉络也不曾断掉。
他时常感到母亲从未远去。每次窗帘被风吹得作响,他就觉得是妈妈在开窗通风;每当他从家门口底下走过,他便感觉到母亲在楼上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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