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舟吓得惊叫一声:“星阔,快躲开。”
衙役自然打不中赵奉邺,反而被他三两下打得趴下,李中举见状不好,一边跑一边道:“你给我等着,你这是殴打朝廷命官!”
“哪位是朝廷命官?”赵奉邺冷笑一声,道,“只管叫他来见我。”
李中举没有一官半职,靠的全是当知府的老爹和当县丞的大哥,不过就仗着这些,也足够他在南洲这一代为虎作伥,为所欲为了。
两个衙役相互搀扶着离开,临走时还狠狠的回看了一眼赵奉邺。
杜舟见人跑了,赶紧走到赵奉邺的身边,关切道:“你没事吧,刚刚看到有个衙役打到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赵奉邺笑道:“无碍。”
沈泊君也心有余悸的,刚刚被吓得不轻。
等了一会,沈泊君冷静下来,道:“周荣,你给少爷和表少爷收拾一下行李,赶紧出去避避风头。”
“怎么了?”赵奉邺疑惑道。
杜舟也反应过来,道:“你打了县丞的亲弟弟,他肯定不会放过咱们家的,而且他们的爹还是知府。”
“不用跑。”赵奉邺说的自信从容,丝毫不畏惧李家一家人。
杜舟疑惑道:“为什么?难道你有什么法子吗?”
赵奉邺沉默了片刻,说出一个不那么让人信服的理由,道:“咱们行的正坐得直,想必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会错怪好人的。”
杜舟还是有些着急,又道:“话是这么说……”
“你别担心,如果真的找上门来,大不了我一力承担。”赵奉邺说道。
杜舟眉头都没有松开过。
第15章
沈泊君也皱着眉头,思来想去,便让周管家随他去书房,坐在书桌前,紧急写了一封信,原本已经装好了,可是写上收件人的时候,又迟疑了,将信放进衣袖里,等等再送。
就在这样紧张的氛围里,晚饭都吃得不安生。
县丞府上的气氛却更加紧张,李中举被打之后,李及第勃然大怒,说什么都要把杜家给抄了,人还没有清点好,便听到上头来人了。
对方拿着神武大将军的令牌来,说一批军银在他们的管辖范围内丢失,要李及第半个月内找到,不然就要革除他的官职。
李及第哪敢不听,立马调遣人员去搜寻军银。
“大哥,难道你就放任着那个杜舟不管了吗?”李中举气急败坏的问道。
李及第看着还未走的副帅,骂骂咧咧道:“杜舟杜舟,那个泼皮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的事情先放放,我要是官位不保,你也跟着倒霉。”
李中举心有不甘,却又分身乏术,只能偃旗息鼓一段时间。
许汉生被打的惨兮兮,其实打他的是赌坊要债的朱哥,他被杜家赶走的事情很快就被朱哥知道了,便带着人上门堵他,横竖把他打了一顿,他在衙门门口等了好久不见后续当做,反而看到了一批气势十足的人进去之后,便灰溜溜的走了。
这个没钱可怎么办啊?
许汉生眼珠子又转了转,他不能白被杜舟打,一点好处都占不到。
沈泊君坐立难安了一天,让周荣将杜舟和赵奉邺远走的行李都收拾好了,马车就停在后门,若是有人来抓他们,立马就能走。
小虎在外面打探消息,到了晚上回来的时候,将自己所见所闻说了一番,李及第带着所有的衙内出去巡山了,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沈泊君稍微安心了一些,等到夜深时,周荣的邻居的三舅的大侄子媳妇的弟弟,带来了消息,他正好是在衙门里当师爷的,说到李及第不会再管李中举的事情。
杜家人才将心放进肚子里,不过却也没有确确实实的安心。
只有赵奉邺事不关己的,一点都不畏惧。
如此过了几日,杜舟在家安安静静的待着,也不敢出门。
这日一大早起来,沈泊君便将宅子里所有人叫到了大堂里,吴叔正战战兢兢的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拼命求饶。
沈泊君在立加法,吴叔在杜家干了十几年,竟然伙同外人陷害少东家,还到处传播有辱杜舟名誉的传言。
他本来又在跟宅子里的下人说杜舟的事情,被周管家撞了个正着,他又是痛哭又是发誓,让沈泊君顾念着这么多年的恩情,放过他。
沈泊君原本还想抓他去见官的,想了好久,最后还是将他逐出杜宅,永不再用。
杜舟因为心神不安,都没有睡好,他醒来时候,已经错过了这事儿。
他去跟沈泊君请了安,沈泊君安慰了他几句,道:“事情都过去了,你也别再忧心,有时间出去转转。”
“好的,父君。”杜舟应道。
回去之后,翠儿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绘声绘色的说给杜舟听。
杜舟听到翠儿说的事情之后,他不由惊道:“许汉生被人打?这……这是怎么回事?”
“少东家也别忧心,这事儿与你无关,沈老爷派人去查过了,那个许汉生之前说是在城里找活做,哪里是正经行当,缘是在那种地方声色侍人,还沾染了赌习,在外头欠了好些钱,混不下去了才来乡里躲债的。”翠儿说到这里,心有余悸,“好在少东家你发现的早,不然可就搞了个丧门星回来。”
杜舟听得一愣一愣的,半响之后又问:“他被人打了,与我何干啊?”
“就是债主找上门了,他正好被我们赶出去,就说他有法子还钱,便搞了这一出,还有那个姓吴的净会信口胡说,把许汉生这种人带进府里来,吹得天花乱坠,他欠债被打得半死的事情,十里八乡人尽皆知,还想往我们家扣屎盆子,呸。”翠儿骂骂咧咧。
杜舟拧着眉头,又道:“吴叔怎么处置?”
翠儿不忿道:“赶出去永不再用,真是便宜他了。”
“那许汉生现在在去哪里了?”杜舟拧着眉头,总觉得有些不安。
翠儿想了想,道:“李中举不管这事之后,他便消失不见了,指不定被人给打死了。”
杜舟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加惆怅了,道:“也是可惜了,有手有脚的,为什么要去赌?”
“少东家同情那厮干嘛,想到上次分家时候,家里人手本就少了,这年关将近,你又要成婚,门房告假,吴叔这个内贼被赶走,我们都忙不过来了。”翠儿有些惆怅的说道,现在家里的人恨不得一个掰成两个用,可事情还是处理不过来。
主要就是那个吃闲饭的,什么要腊月二十八成婚,这又要过年又要办理婚事的。
想到这里,翠儿忍不住说道:“那个表少爷,真是个懒汉,身体早就好了,偏偏干吃闲饭不干活,还总是出门,之前他可是打了衙役,要是被人看到抓了去可怎么办?”
“你又在说我坏话?”赵奉邺冷冷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翠儿差一点咬到舌头,不过好在他并没有将目光落在翠儿身上,而是对杜舟道:“舟儿,我们出去转转,你也闷在家里好些日子了。”
“也好。”杜舟应下,他目光上下打量着赵奉邺,这个人身长体壮,看着也是器宇轩昂,干活肯定能一个顶俩,要是勤快点就好了。
他又补了句:“最好去找几个人来宅子里帮忙。”
赵奉邺听了这话,不由笑道:“不如买一个人回来。”
“那就去看看吧。”杜舟笑了笑,心想他真的不懂,这年头大家日子都还过得下去,尤其在南洲这边,风调雨顺家家户户都有粮食吃,哪里会有人卖自己的?
赵奉邺挑挑眉,不置可否。
还是之前的市集,临近小年,这里越发热闹,周遭几个小镇和村子都来这边赶集,杜舟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的,赵奉邺揽着他的肩膀带着他往前走去。
翠儿被挤来挤去,早就跟杜舟他们分开,忽然她感觉腰间一空,被人一撞,她立即发现自己的荷包被偷了,顿时大喊道:“来人啊,抓贼啊。”
但是人来人往,小贼早就混入了人群中。
翠儿急的大哭,忽然身后有个人冲了出去,三两下便将那个小贼给摁倒在地上,身手十分娴熟了得。
“姑娘,你的荷包。”男人将荷包递还给翠儿。
翠儿连连道谢,男人没有搭理,不发一言的又回到了自己原来待得地方,跪在地上,刚刚因为跑步掉落的稻草,此时又插在了发间。
人来人往的,大家用一种待价而沽的眼神看着壮汉,他沉默着,蹲守着,找一个能够买下他的人。
“卖身葬兄。”翠儿看到他面前的几个大字,顿时眼睛一亮,赶紧去找杜舟。
杜舟此时又走到了余家的小摊子前,他们家又开发了新的食物,炸鲜奶和马蹄珍珠奶茶。
炸鲜奶是用羊奶加了糖再用面粉煮得粘稠,冷了之后切块裹上蛋液炸出来的,这个年头没有珍珠,余十九便用藕粉和马蹄颗粒搓成团,做成珍珠,口感十分好。
在集市上十分受欢迎。
炸鲜奶油纸包着卖,珍珠奶茶便自己带着碗来,买了带回去喝。
这左左右右的人,排队排的满满的都是,杜舟也挤不进去,只能看看,忍不住对赵奉邺道:“这人脑子可真好使。”
“确实好使。”赵奉邺眯了眯眼睛,看着在余十九身边帮忙的赵肖淳,忍不住笑了笑,他倒是很投入这里的生活,也不知真的还是假的。
杜舟探头探脑的看了半响,排队的人也不见少,赵奉邺问道:“你要喝吗?我帮你排队。”
“不必麻烦了,我也不是很想吃这些。”杜舟无所谓的说道。
翠儿跑的气喘吁吁的:“少东家,少东家,可算找到你了。”
“怎么跑的这么着急?”杜舟问道。
“你跟我来,咱家不是要招长工吗?我看到一个合适的人选,他在卖身葬兄了,看着很结实,定是能干活的。”翠儿拉着杜舟就走。
赵奉邺不动神色的拍开了翠儿的手,翠儿下意识的瞪了赵奉邺一眼,不过很快便被他冷飕飕的眸子看得心里发毛,只能悻悻的收回目光。
“你给我领路吧。”杜舟赶紧道。
翠儿又道:“刚刚他还帮了我,我的荷包差一点被贼人抢了,多亏他出手……就在前面。”
翠儿指着的地方,已经围了几个人,杜舟走过去一看,发现还是自己认识的,他看着杜许身边的男子,下意识的想要回头。
翠儿也暗暗道了句:“真晦气。”
“怎么十两银子还不够?”杜许横着眉头,冷声问道。
跪着的壮汉拧着眉头,不发一言。
赵奉邺问了句:“不过去看看吗?”
“我忽然想起来……”杜舟正犹豫要找个什么借口。
杜许那边提高了声音,道:“下作胚子,什么叫做不卖给我?真以为我出不起钱吗?你说多少钱吧。”
“我已经答应了新东家。”男人不卑不亢的说道。
杜许一脸不爽,道:“把你的新东家叫来,我跟他谈谈。”
第16章
杜舟看到这里,便要拉着赵奉邺离开了,谁料那边插着稻草的大汉忽然站了起来,跑到了杜舟身边,情真意切道:“东家,你来接我了吗?”
“啊?”杜舟顿了一下。
大汉又道:“您愿意好生安葬我兄长,高武感激不尽,一定尽心尽力为东家干活。”
“我……我好像也没……”杜舟犹犹豫豫的,他见这个人说的这么恳切,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
高武见杜舟似乎不想要他,赶紧又道:“东家贵人事忙,若是真的不要属下……小的,小的下辈子再报答东家的恩情了。”
他说着就重重的跪在杜舟的面前,重重的磕头。
杜舟被吓到了,赶紧往后退了几步,赵奉邺倒是扶住了他,道:“若是不想要,就走吧。”
杜舟赶紧将高武扶起来,道:“你也不必如此,既然你话都说了,那我便带你回去,你叫高武是吧,日后在我家做工,每个月工钱为一两银子,可行?”
“我不要钱都行,只要管吃管住,如今我兄长去世,祖宅也被扒了,无家可归,只求东家能收留我,让我有个落脚的地方。”高武说着忍不住擦了擦泪水,当真情深意切,好像杜舟如果不要他的话,他就真的走投无路了一般。
杜舟见这大汉哭的这么惨,赶紧让翠儿掏出二两银子,递给他道:“你先去把你兄长葬了吧,明日来我家即可。”
“谢谢东家。”高武赶忙道谢,谢完之后便离开了。
杜许这个时候看足了热闹,阴阳怪气的对杜舟道:“大哥,你又跑出来做善人了吗?也太会装了。”
冯渊看着杜舟,目光落在他耳垂上的红痣上,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杜许继续讥讽道:“听说县太爷家的二少爷觊觎大哥你好久,大哥真是美名远播,我可等着喝喜酒的。”
“杜许,你少说几句。”冯渊忍不住打断杜许的话,他对杜舟做了个揖,道,“杜舟,好久不见,你看着消瘦了不少。”
杜舟瞥了他一眼,冷着脸道:“准备婚事太忙了,杜许那么想吃我的喜酒,到时候多准备点礼钱,少了我的,肯定叫人把你赶出去。”
“你要成婚了?”冯渊一脸吃惊。
杜舟淡淡一笑,语调倒是平静,道:“怎么只能你成婚,我不行?想必这两日请柬已经送到府上了。”
冯渊看了一眼杜许,杜许目光躲闪,冯渊便知道,请柬是被杜许藏了起来。
他其实有很多话要跟杜舟说的,但是一时不知如何开口,目光缱绻又哀怨,一脸忧伤的看着杜舟。
赵奉邺见状,眼中染上一抹晦暗的冷意,森森的看向冯渊,冯渊是个书生,对上赵奉邺的目光,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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