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太过分了!”被谷城这么一说,洛潇潇觉得顾修谨就是这么个意思,真的是太过分了!
元满动了动身子发现手能动了,脚还是动不了,也不急,半撑着身子看着一脸怒气的那两人,说:“我觉着吧,顾修谨应该不是这么个意思。”
谷城转头看元满:“那他是什么个意思。”
“醉翁之意不在酒。”叶疏林扶着墙勉强站了起来:“我们给人当了回棋子。”
这时候,他们四个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洛潇潇和叶疏林都可以勉强站起来了,谷城已经可以走动了,就剩元满还伸直了腿坐在地上,子一就盘腿坐在一边看着他们折腾。
“什么意思?”谷城问。
叶疏林活动了一下胳膊:“顾修谨亲手把我们交给知府看管,你说要是我们跑了,是谁的责任?会第一个找谁的麻烦?”
懂了。
谷城和洛潇潇被这么一点就都懂了。
“那现在怎么说?我们马上走?”洛潇潇想着既然毒解了,那还不赶快跑。
“急什么?”和刚才被抓时候的焦急不同,叶疏林现在知道了顾修谨打的什么主意,反而多出了一丝惬意来,盘腿坐了下去:“顾修谨想让我们跑,那个知府可不想,我们才刚被送进来,外面的守卫肯定森严,咱们对这儿又不熟,怎么跑?”
叶疏林说的有道理,这确实是个问题,值得考虑。
谷城和洛潇潇认认真真低下头想办法,元满却一脸玩味的看着叶疏林,说得真好。
叶疏林哪里是怕跑不出去,他明明是因为在顾修谨那儿受了气,现在好不容易抓着个把柄,想找顾修谨不痛快呢。
哦,你想抓就抓,想放就放,想的美,我就偏不如你的愿,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叶疏林心里动的是小孩子赌气的心思,面上却是很正直的:“你看,这都是问题,天色也不早了,咱们也累了一晚上了,既然现在毒也解了,不如咱们休息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从长计议怎么样。”
谷城和洛潇潇没想出来什么法子,觉得叶疏林说的这个也是个办法,没什么异议,还真就乖乖听话坐下了。
至于元满嘛,台阶修得多了,还真就不知道该怎么拆台了,也就就地躺下了。
对于他们的行为,子一觉得是不关自己什么事的,顾修谨只让他在只有他和这四个人呆在一起的时候点好蜡烛放着,然后接下来不论这四个人做什么都不用管,等这四个人出了房间,就拿着蜡烛去找顾修谨就行了。
所以子一很听话,他们做什么都没管。
不得不说,洛潇潇委实是个心大的,就这样的光景居然还能睡得着,许是受了她的影响,谷城和叶疏林也渐渐打起瞌睡来,迷迷糊糊的突然听到一片嘈杂,脚步声和叫喊声混在一起,听得也不真切,声音闷闷的,像是从梦里传过来似的。
“咚——!”
“哎呀!”洛潇潇被惊得一个激灵,脑袋直接磕到了墙上,忍不住抱头呼痛。
猛然想起的的一阵铜锣声彻底把他们惊醒了,一阵麻意从心头窜出,四肢百骸走了一圈再直冲天灵盖,这么翻江倒海的来一下,众人瞬间就清醒了。
警觉的迅速爬起来,仔细听外面的动静,依稀可以听到什么“走水啦!”“救火啊!”一类的喊叫。
正想着是哪里着火了就感觉身旁掠起了一阵风,再回头就看见子一翻了个身稳稳的落在了房梁上,他原先坐着的地方瞬间多了几只飞镖。
还没等元满他们反应过来,房间里破窗进来了个黑衣人抬着一柄长剑飞身就往子一刺,子一跃起躲过,从房梁上倒翻而下,从腰中拔出两柄长剑,回身就往黑衣人身上砍,黑衣人仰身一躲,子一一剑落空,这时两人都落了地。
这两人身法出手干净利落,谷城很想留下来观摩一阵,但是叶疏林,洛潇潇和元满都认为,这一看就来者不善,就以他们目前的处境来说,这个黑衣人是来杀谁的都还说不准,他们应该以保命为主,凑热闹什么的那也得有命再说。
然后三个人就像这样推搡着谷城出去了。
四人出了房门才发现现在晨光熹微,天光乍破,离他们不远的一处正往上窜着火光,火光映过来把他们的半边身子都映成了橙红色。
谷城正看着那处火光愣神,突然被人拍了肩膀,一低头看到元满冲自己招手,谷城矮了身子,元满说:“要不劳你背我一程?”
谷城满脸疑惑,元满还怪不好意思的:“好像毒没解干净,腿软,不大走得动。”
谷城点点头,没多想,背对着元满扎了个马步,元满也不客气往上一跃就稳稳的趴在了上面。
叶疏林四下看了看,找了条看起来偏僻的路领着他们往前走。
因为突然起火,又是这个时辰,所以这府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能用得上的人手都在往着火的地方赶,一时间居然无人顾及元满他们,让他们一路出逃走的那叫一个畅通无阻。
叶疏林看着那不小的火势都忍不住感叹一句,这顾修谨为了能让他们顺利逃走,还真是一点都不心慈手软。
这府里本来就不大,关他们的地方位置也不算偏,出了门路也好找,就被他们四个这么一通乱绕还真就被他们找到了后门,悄悄给溜了出去。
出了地方四人也不敢多留,元满心里还想着何不为说的那话,想着要出城去找他,就是现在城门还没开,他们得先找地方躲躲,等城门开了再出城去。
再说那府里因为着火的事情的惊动了大半个院子的人,穆小侯爷本来睡得正香也被惊醒了,也没搞清楚是什么事情,带了些脾气张口就骂了几句,见没人理自己,自己也睡了一夜实在口渴,也就闭了嘴。
穆小侯爷眼睛被蒙了,耳朵就变灵了,隐约听到了什么“着火,救火”的声音,一下子就慌了:“来人啊!着火啦!救命啊!你们倒是来个人啊!万一烧着我怎么办呀?我不想死啊!”边喊还边不安分的在床上挣扎起来。
“放心,烧不你这儿。”穆小侯爷鬼哭狼嚎了半晌,才有人回了他这么一句,听声音是刚才那个女子的。
“什么意思啊?”穆小侯爷见有人来了,一下子安心了不少,连忙问:“哪着火了呀?怎么着的呀?死人了没?”
穆小侯爷的问题一串一串的往外冒,却只听到了一阵关门声,内心顿觉无比凄凉。
想在半月前自己还是陵安城的街头一霸,那叫一个嚣张跋扈,这才多长的光景啊,就变成阶下囚了?
这叫什么事啊?
还有神仙他们也是,怎么这么久还没找到我啊?该不会是还没发现我不见了吧?不对啊,就我这么好看的,不见了能发现不了?神仙那个死人脸肯定是记仇才不来找我的。
小元满是个靠谱的,人也厚道,是个讲良心的,好汉和洛潇潇都挺听她的话的,就盼着小元满能快点来救他了,他在这里虽然吃得好,过的也不赖,更没啥危险,但是被绑着不舒服呀!
穆小侯爷心里可难过了,觉得自己受了好大的委屈,忍不住哼哼道:“我都这么可怜了,你们这群人倒是快来救我啊!”
可惜啊,穆小侯爷心心念盼着神兵天降,可惜他的神兵,那叫一个自身难保。
这边四个人怕再被人抓住,就紧着没人的僻静处躲,也不知道岔了多少条巷子,在差点把自己绕晕了,确定没人会跟来了之后才停下来。
他们现在在的这个地方看起来不知道是哪户人家的干草棚,棚子里堆着准备烧火用的干草,大大小小的码了不少摞,洛潇潇把自己往后一摔仰躺进去,给自己震了一嘴的草末,洛潇潇也懒得动弹,呸了几声吐干净了继续躺着缓力气,这一晚那过得可真是太刺激了。
叶疏林找了个高度合适的草堆坐下,刚一使劲草堆往下一陷叶疏林差点摔里面,慌忙稳住身形站起来,见谷城正忙着把元满放下来,洛潇潇也没看自己才松了口气,又找了个草堆,这次涨了教训,先试试没问题了才往下坐,坐好后整整衣服就开始一脸严肃的说:“我们现在应该安全了,大家先休息一下吧。”
叶疏林话音才落,干草棚的顶猛然就塌了一个洞,从洞里落下一个黑色的东西,定睛一看是个人,更准确一点是子一。
子一抬手抹了把脸上溅上的血,手里各拿着一把长剑,一柄上剑锋上染了血已经凝在了上面,夏末时节风中还散着热气,人稍微动动就能热出的一身汗,就是在这样情况下,他们四个却觉得自己从头冷到了脚,四肢都被动得僵硬发麻,若不是这样,为什么四人都一动都不敢动?
来斩草除根了。
这是这一刻他们心里的念头。
子一两手挽了个刀花,双手往后一摆收剑入鞘,双手轮番打着花样,几个花样过后,转身就走了,子一从出现到离开,做的这些事实在是太过于自然且行云流水,导致他已经走远的看不到了他们四个才反应过来。
“这就.........”洛潇潇还是不相信他们居然就这么捡回了一条命,甚至还很不真切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完了?”
叶疏林也是蒙的——这是什么情况?
“安全?”这是谷城说的,语气里很是鄙夷。
“闭嘴。”叶疏林咬牙切齿。
“呵。”
第18章 (13)永州事件初现端倪
一大清早,顾修谨刚起床打开门就看到了坐在自己房前台阶上的子一,半点都不意外,任务完成了,在这儿看见他,那是常态。
子一见他出来了,打着手势比划到:“人走了。”
顾修谨跟自已说过,任务完成之后要来找自己说一声,这是他给子一立的规矩。
不过子一守门这个习惯,是子一自己给自己立的规矩。
那是因为以前的一次任务。
任务是杀人,本来给了子一三天的期限,结果子一当晚就完成任务,他回来的时候是半夜,顾修谨睡了,结果被子一大半夜给摇醒了。
当时正是半夜,顾修谨睡得正酣,被人摇醒了有些迷糊,好在顾修谨也不是贪睡的,只是半睁着眼睛看东西还不真切,等缓了一下,看清眼前的东西,全身的血液轰的一下全往头上冲,心跳生生被震得漏了一拍。
你能想象那种半夜醒来,突然看到一张半边染血的脸是什么感受吗?
子一就顶着那张染了半边血的脸,一脸认真的打手势告诉顾修谨他的任务完成了。
顾修谨被吓得很内敛,子一完全没看出来。
等四肢百骸渐渐回了温,顾修谨坐在床上,单手捂着额头,心情是很复杂的。
首先,子一老老实实的完成了他的任务这是没问题的,不止没问题还是有功的,其次,让子一完成任务之后来找他汇报这也是自己亲口说的,子一只是照着自己的吩咐办事,这也是没错的。
就是吧,这选的时候未免也太..........顾修谨调整好心情,转身看着还乖乖站在床边等着下一步指示的子一,又看到子一的脸,眼角不受控制的抖了抖。
顾修谨严肃的看着子一,试图和他讲道理。
然后他就放弃了。
废话,要是讲得通早就讲了,还会有今天这出事?
顾修谨看着子一一脸认真的神情表示很头疼。
鬼楼的影子打小就被剥夺了生而为人的权利,在鬼楼眼里,影子不过是工具而已,工具最重要的就是听话,不听话的工具就是废品,就应该被处理掉。
所以影子一辈子能接触到的东西,只有杀戮,血腥,服从。
影子从小被拿走了听的权利,也随之丧失了说话的能力,他们认为所有人都是靠手势进行交流的,从不知道这世上居然还有说话这种事情。
他们被关在鬼楼里没日没夜的训练,就以为这世上人人都和他们一样,就算是外出执行任务,他们也认为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训练,他们要做的就是——杀死对手或者被对手杀死。
鬼楼给他们十年如一日的食物,有时候训练的狠了,能吃的就都是食物。
他们被困在鬼楼为他们造出来的“笼子”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着他们的日子,无知无觉,一点都不在意这世上的百样鲜妍,纷纭万端。
壳子倒是知道,可是壳子身上有偷生,也不过是个听话的工具,虽然耳聪目明那也是装聋作哑的在自欺欺人的日子里消磨时光罢了。
可是有一天,鬼楼被灭了,影子突然发现了这世间的真实。
就像你活了半生功成名就,突然有人跟你说,这不过是你做的一场梦,一朝黄粱梦醒,你孤苦无依,无瓦挡雨,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半生荒芜还一身顽疾。
那是个什么滋味儿?
你说,影子是会高兴?还是会难过?
反正子一是惊恐的,他对于这个世间,就像是初生婴儿一样无知,或许连婴儿都不如,婴儿出生,命好的,自有人帮他料理长大,命不好的被人随便弃了,五感都还没有发育完全,无知无觉嚎个一天一夜也就重新投胎转世去了。
可是子一呢?
一个只会杀人和听话的影子,连自杀都不懂是个什么意思,你要他独自一人面对这个陌生且未知的世界,你要他怎么办?
有道是,天地万物虽变化无穷,终各有其规。
属于子一的规则已经没有了,也没人教他新的规则,你说他能怎么办?
顾修谨也是知道这些的,也知道子一能像现在这样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所以才会头疼。
到底——对他还是不能太苛刻。
子一对这世上的东西理解和接受有限,实在是不能太过强求。
但是子一也跟了顾修谨不少日子了。
虽然懵懂无知,但也是个心智聪慧的,不然怎么能在聋了的情况下,练出这么好的武功,这会儿看着顾修谨的脸色不太对就猜到自己怕是做错了什么。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但是他知道自己错了。
有错就要认,这是以前鬼楼教的。
“对不起。”子一打了个手势对顾修谨说。
顾修谨眼前一亮,他居然知道?难不成自己这么久的悉心教导终于显现成效了?真是太好了!
顾修谨心里高兴,面上却还是一副温润公子的派头,整了整衣裳,面上准备了得体温和的笑容,刚准备装模作样的说几句宽宏大量宽慰的话,就看到子一继续打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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