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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令(古代架空)——一点三口言

时间:2022-04-10 08:25:18  作者:一点三口言
  “十三年前金州被围数月,城中弹尽粮绝,我拼死守城,连自己唯一的女儿都护不住,甚至按照习俗,稚子夭折,老夫连个坟都不能替女儿立。”
  “可是军饷迟迟未到,城中百姓拿出家中余粮,硬生生的和我们一起扛,就短短一月,城中饿死的百姓将士近百人,将士饿得只能裹紧肚皮上阵杀敌,造成这样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老夫在外练兵,未能及时迎接钦差,何其可笑,你竟然问老夫为何要这样做?”
  苏凛伸出饱经岁月的手指着库房的方向:“这样做了之后,老夫再也不用摇尾乞怜,再也不用仰人鼻息的靠人施舍,金州在被围困,城中再也无人饿死,老夫不后悔这么做,老夫只后悔为什么不早点这么做!”
  这一句句话仿佛刀子一样剜在人的的心口,谁能想到,在外浴血奋战,风餐露宿的护国将士居然会被如此对待:“你为何不告诉皇上?”谷小少爷不解的开口问。
  “哈哈哈哈哈哈。”苏凛笑的苍凉,不然怎么说是年轻人呢:“戍边将领未得召不得进京,折子老夫倒递过那么几回,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到皇上手里,人也派去过,也不知道有没有见到过皇上,可是闹到如今这幅光景,想来,全是没有的。”
  上级官员一层层克扣下来的军饷,怎么会容许苏凛告状的折子递到皇上面前。
  顾修谨心中震撼有余,可案子还是要审的:“那苏将军知不知道花婆婆是番邦人?”
  “原先不知道。”苏凛转头看了一眼穆小侯爷:“后来知道了。”
  “是花婆婆和六爷两人先找到了老夫,他们说反正最后俘虏都是要杀的,不如卖给他们,俘虏也有亲人,他们的亲人肯定愿意花大价钱买他们回去的,老夫同意了。”
  “你这是放虎归山啊。”穆小侯爷悄悄嘀咕了一句。
  “放虎归山又如何?”苏凛说:“不论他归多少,只要他在敢来,老夫都能把他打回去!”
  穆小侯爷被苏凛这通身的气势镇住,再不敢言语。
  “那苏将军是什么时候知道了花婆婆身份的?”顾修谨问。
  “这个嘛。”苏凛看着穆小侯爷说:“就要问问穆小侯爷了。”
  突然被叫到穆小侯爷一脸懵:“问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第89章 (49)对簿公堂(2)
  穆小侯爷本来坐在一边听得正难过的紧,突然被点了出来,一脸的不明所以,苏凛冷笑一声开口说道:“城外有个山洞,原本是花婆婆用来关人的地方,御影司从里面抬出来的尸体太多,在老夫眼皮子底下死了那么多人,老夫起了疑心,去花街找了花婆婆,人没见到,却见到了尸体,还有一个翻箱倒柜的蒙面人在烧东西,对上了几招,人虽然跑了,可他受伤的功夫招式,老夫确熟悉的很,正是威武侯的武功路数,穆小侯爷,这功夫您也会啊,花婆婆死在了您的家传绝学下,您说我不来找您,来找谁啊?”
  “嗯?”洛潇潇越听越糊涂,且不说苏凛和马三说的谁真谁假,就苏凛现在说的就足够让洛潇潇转不过来的,她看着穆小侯爷问:“小侯爷你会功夫?”
  “会啊。”穆小侯爷倒是坦荡,大大方方承认说:“父亲还在世时教我的。”
  “为什么从没听你说过?”洛潇潇没想到穆小侯爷居然不是酒囊.........毫无本事,还有本事在身上?
  说来穆小侯爷也无奈:“这么多年早忘得差不多了,制敌是不可能的,留个花架子强身健体,唬唬人还行。”
  元满看了一问一答的两人一眼,什么也没说,叶疏林开口问:“苏凛怎么知道你会的?”这是叶疏林最在意的点,他们这些人和穆小侯爷朝夕相处这么久都没有察觉,那苏凛是怎么知道的?
  说起这个穆小侯爷还有些不好意思:“你们前些日子,不是都有事做吗?我闲着也是闲着,跑到军营里晃了一圈。”说着说着穆小侯爷开始怨念了:“谁叫你们一个个都不带我的,我这不闲着无聊吗?”
  洛潇潇想起前些日子动不动就见不到穆小侯爷的影子,本来还纳闷人去哪儿了呢,搞半天,原来是在去军营了:“穆小侯爷,军营戒备森严,你怎么进去的?”穆小侯爷闻言挑眉看着洛潇潇:“你不是都叫我小侯爷了吗?”
  得,洛潇潇反应过来了,她就多的一问。
  可是却不是的,苏凛让穆小侯爷进军营,是因为他是威武侯的后人,苏凛当年和穆得己有同袍之谊,当年发生的事情,他是少有的几个知情人,穆得己和孟致柔夫妻二人双双殒命,苏凛虽然可惜,但也无可奈何,如今见到他们的儿子,免不了有一番追思,一时心软,就将人放进了军营。
  本来是想着穆得己那么厉害了,也想让穆小侯爷继承一下他的衣钵,也算是平了心中的遗憾,可是结果令苏凛大失所望,穆小侯爷太平庸了,文韬武略无功无过,比起当年穆得己的意气风发,那可差远了。
  “所以。”顾修谨咂摸出点意思来:“你怀疑,花婆婆是穆小侯爷杀的?”
  这下叶疏林他们想明白了,苏凛来追他们不是因为怕他们揭发自己,而是怀疑穆小侯爷是凶手,所以才来抓人的。
  谷小少爷这下有些明白苏凛跟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他原先听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现在一串,就说得通了,可是:“人不是穆小侯爷杀的。”谷小少爷说。
  “老夫当然知道。”苏凛试过穆小侯爷的功夫,远远在蒙面人之下,他知道不是穆小侯爷动的手,可是却怕是有人为穆小侯爷动的手,苏凛环视了一圈在堂下的众人和在堂下的百姓,看着一脸不解的小侯爷,心中纵有万千思绪,最后也只是化作一句:“穆小侯爷,你真的,不知道花婆婆的身份?”
  “不知道啊!”穆小侯爷急了:“怎么可能知道呢。”
  苏凛这一句话问的在场的云里雾里,不清楚苏凛究竟是想说些什么,孟澄裕若有所思的盯着手足无措,满脸委屈的穆凡尘,很是想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些什么来,可惜,孟澄裕觉得,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元满低头不语,一抬头恰好看见顾修谨往自己这边瞟了一眼,两人眼睛正好对上,元满略一颔首,和顾修谨来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苏凛得到穆小侯爷的回答,想想也是,穆小侯爷这么年都被养在陵安,哪里会和金州这边的人有来往,再说了,当年的事情,穆小侯爷并不知情,放着好好的荣华富贵不享,难不成还要进浑水里蹚一蹚?苏凛自嘲一笑,是他太草木皆兵了。
  苏凛没再继续纠缠小侯爷,转头跟顾修谨说:“蒙面人侥幸跑了,留下一片狼藉,老夫虽然老眼昏花,幸好动作麻利,从火里救下了几样东西。”
  苏凛从贴身的里衣里拿出两封信件,一旁的官差接了手,递上去给顾修谨,顾修谨将里面烧碎了的信件拿出来,拼凑在一起,看了之后,脸色微变,又将信件拿给了孟澄裕,待两人看完之后,苏凛接着说:“想必太子和顾大人也看到了,上面写的是迄幹文,若是二位不懂,老夫也可以给二位翻译翻译,上面写的是花婆婆和迄幹的来往,花婆婆是迄幹埋在金州的暗桩,已经有二十年的光景了,花婆婆负责留在金州,从老夫手中将他们战败的将士买回去,换句话说,他们是为了救自己的同胞,才同老夫做的交易。”
  “迄幹那边给花婆婆送来这封信,说的是老夫快完了,这么些年,花婆婆马上就可以回去了,老夫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还纳闷,老夫怎么就快完了,如今才明白,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耗尽心血岁月如此煞费苦心的做了一个绝杀局。
  一晃二十载,花婆婆居然躲得这么好一点都没让苏凛察觉,苏凛想,大概是因为花婆婆从来没回过家乡,也从没和迄幹互通过信件的缘故吧,这封信上写了,时隔二十载,才又联系了花婆婆,花婆婆就这么兢兢业业的往迄幹送回去了那么多年的人,也不知道有没有一刻后悔过,一个迄幹人,说大靖的官话半点口音都听不出来,也是难得。
  “如今花婆婆死了,老夫已是百口莫辩,你们若是要定老夫的罪,老夫自认无话可说,可老夫无愧于心,做不出你们说的啊臢事来,买卖战俘,老夫认了,通敌叛国,千刀万剐老夫也不认。”
  “真是冠冕堂皇啊!”马三看着他作出这一幅顶天立地的样子就觉得恶心:“你自己也说了,死无对证,又如何能证明,花婆婆不是你杀的?你这个所谓的证据是你自己捏造的?”
  “二十载,整整二十载,苏凛,你说谎也不动动脑子!花婆婆不和迄幹联系,她救的那些战俘又是怎么送回去的?你当我们所有人傻吗?你现在说的这些不过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怎么比得上铁证如山?这一封封白纸黑字!战场上的数万冤魂!山洞里的尸山血海!哪一个和你脱的了干系!”
  马三说的没错,苏凛说的自始至终都只是他说的而已,拿不出任何证据,可是马三说的,一桩桩一件件,都能拿出证据来,山洞里的盔甲银钱,往来的书信账本,不能说是滴水不漏,可是也足以证明苏凛的罪责。
  苏凛听完马三的控诉,轻声一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想自己戎马半生,居然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苏凛突然觉得累了,在战场上不眠不休,浴血奋战几个日夜都没这么累过,算了,就这样吧,是非对错靠的都是别人一张嘴,自己又能怎么样?苏凛这一生所求不多,也就四个字——无愧于心。
  这四个字,苏凛做到了,上对的起君,下对得起民,要是这次折在这里,也是自己的命罢了。
  眼看着苏凛是不想再争辩了,堂外的百姓却站不住了:“苏将军是好人!”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句,接下来就是此起彼伏的声响:“没错,苏将军是为了我们好!”
  “至少我们真的没有再挨过饿!”
  “苏将军绝对不会通敌叛国!”
  眼看着百姓越来越激动,颇有冲破在前面阻拦的官兵的架势,顾修谨只觉一阵头疼,现在证据确凿,按理说已经可以将苏凛捉拿归案了,可是苏凛拒不认罪,百姓又群情激愤,证据又是自己拿出来的,这个时候给苏凛定罪,难免落人口舌,偏偏孟澄裕作为主审,把这个烂摊子丢给了自己,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顾修谨是判也不是,不判也不是。
  眼看是陷进了死局。
  顾修谨心里开始埋怨起元满来,若是他能顺利入陵安,这烫手的山芋便是大理寺的事了,何须要他来管,正想着要不要借着百姓□□的借口,让孟澄裕避一避,把这个案子往后压一压的时候,一阵鼓声一声又一声落在了顾修谨的耳朵里,顾修谨第一个反应是扶额,这个时候谁在鸣冤鼓?还嫌不够乱吗?偏偏还有不懂眼色的谷小少爷告诉他:“有人敲鸣冤鼓。”
  顾修谨白了他一眼,自己听不见吗?想着也能暂时先缓一缓苏凛这个案子,请示孟澄裕说:“太子殿下,堂外有人击鼓,是否要宣,请太子殿下定夺。”
  孟澄裕看热闹不嫌事大,袖子一振,笑眯眯的说:“即是我大靖百姓击鼓鸣冤,岂有不见的道理,顾大人能者多劳。就把人请进来,一起判了吧。”
  顾修谨心里骂娘,面上不显,老老实实的答应了,让人把击鼓鸣冤的人带进来,穆小侯爷看着顾修谨被欺负的这个怂样,再想想以前他那个嚣张法,忍了几忍,嘴角都快抽抽了,叶疏林看不下去了,说:“想笑就笑吧。”穆小侯爷摇摇头,一脸“我很端庄”的样子,叶疏林白了他一眼,索性就不理他了,不过自己心里也是痛快的,该!
  围观的百姓让开一条路,让官差把击鼓鸣冤的人领了进来,领进来了两个身穿斗篷,头戴幕笠的人,样子看不清楚,看身形应该是两个女人,一前一后的贴着走进来,看着奇怪的很。
  顾修谨过目不忘,看着这两个人身形总觉得眼熟,可也暂且先按下心中疑惑,端坐堂上,先请示了孟澄裕,以求全了礼数,让他挑不出错处,得了孟澄裕的首肯之后,顾修谨才开口问说:“堂下所跪何人,为何击鼓。”
  其中一个人将手里的包袱放下,包袱落地时有细微声响,只是消失的太快,也没让人抓住是什么声音,她将幕笠取下,堂上的人皆是一惊,那女子神色平静的叩首道:“小人云梅,金州人士,状告金州镇军大将军苏凛,纵容花婆婆坑蒙拐骗,买卖良人,姑息养奸,草菅人命!”
  这个云梅就是花街的梅娘,现在的梅娘虽然褪去了在花街时的艳丽脂粉,元满他们差点没认出来,没想到在浓重脂粉的掩盖下,梅娘居然有这么朴素的一张脸,岁月风霜不减,眼中没了花街时的调笑,显得有些浑浊,可不知为何,如今眼中闪着微弱光亮,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忽明忽暗,却坚定异常。
  顾修谨激动了,买卖良人和买卖战俘可不能一概而论,梅娘说的,若是真的,那纵使通敌叛国定不了,这买卖人口也够苏凛喝上一壶的。
  苏凛只觉荒唐:“怎么?一个罪责还不够,还要再给老夫扣一顶帽子吗?看来你们是真想置老夫于死地啊,罢了,想污蔑老夫什么,就尽管来吧。”
  “污蔑?”云梅将头抬起看着苏将军说:“一别经年,苏将军可还记得小人?”
  苏将军看了云梅一眼,仔细思索了一番后,异常坚定的说:“老夫从未见过你。”
  “哈哈,也是。”云梅自嘲的笑了几声:“将军贵人事忙,又岂会记得我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呢?”
  “云梅。”顾修谨看出了其中必有一番曲折,适时开口说:“你说你认识苏将军,可是苏将军却识不得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不细细说来。”
  “是,大人。”
  “小人本住在金州城外的留余村,十年前小人丈夫从军战死,留下了小人和我们不过五岁的儿子,我们孤儿寡母,日子本就不好过,小人也是靠着儿子才勉强苟活,直到有一天,小人的儿子不见了,同村的人说是看到有人将我儿子抱走了。”
  “当时我就疯了,孩子是我的命啊!怎么能不见了呢?我本来想去找拐走我儿子的人伢子,可是人海茫茫,我该从哪里找起呢?于是我想到了苏凛苏将军,我丈夫在苏将军手下当差,战死之后,苏将军为我们孤儿寡母送来了抚恤金,并承诺,让我们今后无论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他帮忙,当时苏将军名声好,我就奔着去了,可没想到苏将军想见一面,是真的难啊。”云梅纵使现在回忆起来,都在想笑自己的自不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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