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这样,他也女孩子留了脸面,会上没有点名道姓地说这件事,但还是把人惹着,好些日子冷着脸。
不高兴就不高兴吧,本来集体生活就复杂,铁板再硬,拿放大镜也能看见气孔,这样天之骄子聚集的地方,谁没点儿小脾气,有点儿小摩擦也很正常。
但没想到,张佳的心态这么不行,又或者说,她就是这个赛季状态不好,反正今年的成绩都不如意。
第二跳,张佳落地扶手,再度失误的时候,余乐长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冠军没了。
第三跳,张佳心态似乎彻底崩了,这次直接摔倒,别说冠军,前五名都进不去。
余乐下去的时候,就看见张佳在哭,徐婉教练站在一边儿,脸色也很难过。余乐遥遥看见,脚步就慢了下来,程文海却脚步加快,像只潜伏的猎豹似的猛地窜了过去。
没过一会儿,消息就给打探了回来。
原来徐婉给张佳定的最后一跳是三周半的直体翻腾,在前面两跳不算完全失误的情况下,虽然拿不到冠军,未必不能守着铜牌,或者进入前五名。
但张佳上场自己做了主意,把三周半变成了四周半,想破女子组的记录。
女队儿那边和男队不一样,又或者说,柴明对余乐和白一鸣与其他人的要求不同。
余乐和白一鸣作为头部运动员,比赛经验比教练还丰富,所以都不会拘着他们,提前编好的难度不是一定,随机应变就好。
但女队和男队其他队员,就管的严格,一来是他们自身不具备那么强的应变能力,二来还有空中技巧这个运动本来就相对没有那么灵活。
张佳临场提高难度的行为就违规了。
她要是成功了还好,偏偏没成功,还摔的那么惨。
就特别糟心。
徐婉本来不想说她,但下来就开始哭的张佳,哭着哭着就开始耍浑,说徐婉不信她能完成,不给她训练的时间,不然那动作指定能成。
这不是迁怒吗?
徐婉的满心怜惜当时就散没了,黑脸站在一旁,等她哭。
来给张佳加油的队员教练们,败在女孩儿的眼泪下面,灰头土脸地离开。
比赛结束后,余乐又留了下来,这次陪他的人换成了奥尔顿,趁着天色还早,又练了两个小时的障碍追逐。
坡面不够平整的原因,余乐不确定自己能滑成什么样,但路线是记得滚瓜烂熟,闭着眼睛都能滑。
天还没暗,余乐被工作人员好声好气地拦下,雪地找平机开上了赛道,还有工作人员拿着颜料上了山。
一晃眼,一天就要过去,余乐的最后一项比赛也要开始了。
第二天上午。
障碍追逐的资格赛。
因为障碍追逐这边儿也只有27人,所以资格赛只取16人进入1/4。
余乐滑在找平后的雪道上,连续憋闷了几天的速度放开,乍然间有种脱缰的野马在旷野狂奔的意气风发。
一人享受这完美的赛道,前面没有人也没坑,撒欢似的往前滑,速度一快再快,接连不断密布的障碍设计更是收束了余乐所有散乱的思绪。
专注的从头滑到尾,一气呵成,好不痛快。
过了终点线,看着计时器上跳动的时间停在1分06秒,他的名字也同时出现在了大屏幕的第五名上。
真不错。
余乐眉梢轻扬,嘴角带笑。
高兴。
资格赛历史性地进入了前五,以他的比赛经验来看,第五名就有了竞争奖牌的资格。
而且,再多滑两次,他觉得自己还能再快一点。
这次比赛,说不定有搞!
余乐资格赛拿到第五名,给了柴明很大的惊喜。
回去的时候搂着他的肩膀说:“这几天我看你有空就去训练,我就知道你滑出感觉了,这赛道挺难,确实很适合你的发挥。”
技术类的运动员和竞速类的运动员不一样。
一个是身体的极致控制,一个是身体的极致开发。
余乐从练体育,练的就是技巧,细致开发到身体的每根肌肉丝似乎都能被他掌控。与之相反,李明宇是个竞速型的运动员,他的体能极强,力大如牛,胳膊上面能跑马,所谓的一力降十会,也是李明宇的优势。
不能说谁好谁差,赛道才是关键,这不这次的赛道就正好给了余乐机会。
柴明很高兴:“回去好好调整,这两天我帮你安排时间,争取再滑几次,应该还能更好。”
余乐点头,找平后的赛道他确实得多滑,烂赛道滑多了容易留下阴影,资格赛的时候他就在原本该有大坑的地方犹豫恍惚,这也是他认为自己还能滑的更好的原因。
当天下午。
华国队再传佳绩。
谭婷拿到了女子组大跳台的冠军!!
这是谭婷在消沉了三年后,再一次回到冠军的宝座上。
为了事业甚至去做了手术的姑娘,哭着领了奖。
同样是哭,她哭的让所有人都心疼,也让所有人都替她开心。
皇天不负有心人。
这份荣耀注定属于她。
晚上同样在餐厅小庆,同样发了微博,张佳没来,惯来拔尖的人受不得委屈,窝在寝室里也不知道会将埋怨落在谁身上,余乐没管。
参加比赛,输输赢赢很正常,他现在赢,以前不也一直输,心态得会自己调整。
再说他去也不合适。
男女大防,队里别看关系融洽,但实际上这一块盯得特别紧,真要出了事,谁担得起。
不过从餐厅出来,倒是听见徐婉对谭婷说:“张佳那边儿我盯着,你别多想,带着袁珂好好准备比赛。”
谭婷点头,她还有一场坡面障碍技巧没比。
电梯门开了,余乐被一群人卷在进了电梯,女队的人没进来,还在说。
电梯里安静一片,气氛因为张佳的态度,远没昨天余乐夺冠欢快,都有点儿物伤其类的小情绪。
“咳!”柴明醒了把嗓子,对余乐说,“明天上午给你约了个时间,再去练练吧。”
“好。”
“乐儿。”程文海突然开口,“你信命不?”
一句一点也不社会主义的话,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程文海说:“我掐指一算,你这次能进大决赛。”
“呵。”余乐被逗笑了,“大仙再帮算算,能拿第几?”
程文海背手而站,一脸高深莫测。
“算啊。”
“不给点香油钱?佛祖天天听我念叨为我解惑也累啊,我不孝敬点儿香火?”
“神经病。”
余乐骂了一句,其他人也嗤笑一声,可不是神经病吗?好端端地聊这漫无边际的话无聊不?
可就是这没着没落的胡话,刚刚还往下沉的气氛又飘了上来。
余乐睨着程文海笑,不愧是我们气氛组组长。
“晚上开黑?”余乐说。
“啊!?”程文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干吗?开黑?你黑谁?你是要黑我吧!”
“黑不黑?”
“黑!”程文海干脆利落拉战友,“谁要来?”
众人看看柴明,没阻止,那目光里甚至还有纵容。
路未方还满心担忧:“宾馆的网能行吗?你们是要组团给对面送菜吧?”
得了教练们的首肯,大家嘻嘻哈哈地去了程文海的宿舍,又活泼了起来。
柴明听着屋里传来的笑闹声,笑着刷开了门卡。
老实说,男队员比女队员好带,没心没肺的一群家伙,给点儿吃的,给点儿玩的,立马倒退回幼儿园的智商,脑仁就核桃大小,好忽悠的很。
余乐今年第一次登陆荣耀游戏,升版本一看半天跳不了一格,大家又各回各屋拿了移动WiFi过来,围了一圈的余乐立地飞升……不,是更新速度立马上来。
网还不错。
拉跨的并不严重。
奈何这群在国际赛场上呼风唤雨的大男孩儿们,技术一个比一个菜。
战术?没有的!
技巧?也没有的!
抓到个落单的对家像一群疯狗,一拥而上乱刀砍死,回头一看,对面一鼓作气推到了高地塔。
“啊啊啊家没了!”
“余乐不是让你看上面吗?你跑下来干什么?”
“抢人头啊。”
“让你在上面就在上面,乱跑什么,你会不会玩?”
“反正图个开心,你就让我杀两个嘛。”
“输了人头多有什么用……”
“你们别闹!快回家!快点啊!家要没了。”
于是五个国家队员就像不够送菜似的,排着队,一个个把脖子洗净了送上人头。
在一阵爆炸的慢镜头下,家炸了。
对面狂放地挑衅:【一群菜鸡没意思。】
程文海气得鼻孔粗大,撸胳膊挽袖子:“我要和他视频,别拦着我!我要放余乐和小白和他视频!让他跪着输给我!”
谁拦着他。
谁会拦着他?
无聊不。
大家哈哈地笑,再来一局。
昨天难得玩的时间有点长,后来还是路未方听见动静来敲门,他们才散了。
余乐出来看见路未方还穿着外出的衣服,知道他应该是去处理了张佳的问题,没问,也没多想。
不能浪费了海子牺牲形象故意耍宝换来的好心情,他明天还有比赛。
障碍追逐的比赛在明天晚上5~6点两个小时。
然后是女子组的坡面障碍技巧决赛。
一个好的开始,一个好的收尾,他的成绩多少还会影响到谭婷和袁珂,一切都以比赛为重。
余乐的好心情甚至延续到了梦里。
梦见自己和海子、小白他们继续征战在召唤师峡谷,还是全息网游的那种,真可以从手心里发出魔法。但与此同时,他的视野上方还有一个正拿着手机操控着的自己在直播。
他顶着直播的画面一路拼杀,对面跳出一群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是一通砸,继而脑袋一抬,看见了自己头顶上直播的那张脸。
“啊,是余乐啊?竟然是余乐!还有小白程文海!啊啊啊,我这是什么运气,好开心啊!你们要不要去我们家里坐坐?欢迎欢迎!”
然后他们就在对家的水晶下面野餐,还铺了张翠绿色的地垫,分了一只烤的油光酥脆的烤鸭。
荒诞离奇的梦境,让余乐睡醒的时候还勾着嘴角。
他眨了眨眼,看着窗帘外面透进来的光亮,再去回想梦境里的画面已经模糊不清,但心情却是极好。
今天上午可以训练。
能在赛前再捞到训练的机会,真不错。
余乐掀被,从床上轻盈跃下。
起床!
奥国的冬季天亮的还要晚,余乐十点上山的时候,路边的路灯都还亮着。
在蒙蒙灰的天空下,索道那明黄的灯就像通往天宫的天梯,一层层一格格,托着明润的珍珠往天上送。
太阳没冒头,空气十分寒冷,余乐背着他的行囊往山上去,身边还跟着柴明、路未方和奥尔顿。
今天是赛前最后一场训练,余乐自己摸索了一路,但最后推他一步的必然是教练。
柴明很重视。
昨天程文海在电梯里说的话是玩笑,但烙进了柴明的心里,入睡前辗转反侧想了很久。
资格赛的第五,再往上挪挪就是第四。
排名第四,可不就是进了大决赛?
大决赛四个人,有没有可能拼一下,再往前挪一步呢?
不是非得逼着余乐去拿奖牌,但谁不喜欢进步呢?
余乐在这个赛场的感觉那么好,他们当教练的就必须要再用把子劲儿,将余乐往前再推推。
哪怕只是个铜牌,也不得了了啊。
世界第三。
想想,已经拿了两枚金牌的余乐,再拿下一枚,哪怕只是铜牌,这份荣耀得多闪亮。
余乐就是他一手挖掘出来的璞玉,精雕细琢,无时无刻不寻着法子的想要再让他更完美一分。
上了缆车,便寻着那登云梯似的天路,一路往上……
……
华国
闺蜜两人在微信里聊男人。
影视剧里的男人,漫画小说里的男人,不知不觉聊了一个晚上,回过神来一看,已经夜里十点。
年轻的姑娘打着哈欠,给闺蜜发了个消息。
【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对面回过来:【你睡,我等着看直播。】
好奇:【什么直播?大半夜还有直播?】
【余乐的比赛,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愣了一下,【今天余乐还有比赛?】
【障碍追逐。】
【你要看这个比赛?输了不难受吗?】
【还好吧,我喜欢余乐不是因为输赢,就是单纯喜欢,所以什么比赛都看的,只要有他。】
看见这句,女孩儿眉梢一扬,【这一晚上说多少个喜欢了?有心还是没心?心花的连蜈蚣都没你脚多。】
【余乐不来则以,一来其他人都是渣子,随时能扬。】说完,闺蜜又追来一条,【你是不知道余乐滑追逐赛多野。】
最后一个字像是勾动心弦的手指,子夜时分乍然一看,比湖边婉约歌唱的女鬼还让人战栗。
想想余乐那张脸,再想想他化身小狼犬撒野的模样,口水都就止不住地分泌。
【那我也不睡了?】
……
一局游戏结束,赢得眉飞色舞,新加的腿上挂件在语音里叫:“哥哥,还玩儿吗?再带我一把吧,还有一局就升级啦。”
男人想说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才想起自己熬夜到现在是为了什么,“不玩了。”
“哥哥,再带一局,好不好。”
“不好,没时间,我等一晚上就等着看直播呢。”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对了个暗号:“滑雪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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