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念接着道:“所以我有时就在想,我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没有人在意我,没有人拿正眼看我,我只是师尊捡回来的孩子,在师尊看来只有师姐才是他的弟子吧,我不过是他故人托付的累赘,整个天离门中谁不是只有一个亲传,而牧仙君却有两个……”
谢念一直是多余的那个。
他说的句句都是埋藏在原主内心的阴霾,从小到大积压如此,至死也没有说出口。他也是个可怜的,师傅不宠,小时候顽皮嚣张败坏了路人缘,以至于整个天离门中几乎所有的弟子见了他都绕道走。他可是嫡传,名不副实的嫡传,就算师傅不宠也挂着一个嫡传的名头,师兄师姐们惹不起就躲着他,免得被这个小恶魔惦记着。
原主不傻,当然知道他们在疏远他,所以索性谁都不在意,将天离门搅得天翻地覆,反正每次惹祸都是一顿惩罚,渐渐的心也沉寂了。
谢念闭上了眼睛,,晚间的风在他的脸上轻抚,让他舒服的叹了一口气,说出来果然好受多了,那股沉郁之气留存在这个身体里,总会时不时的影响他的心绪,一昧的压着他也难受,十几年的压抑太深了,现在人死了还不得安生,谢念知道他还没有完全与这个身体融合,以他的强大元神竟没有完全掌控这个身体,真是奇了。
系统适时出来诈尸的插了一句,【宿主你的元神被我压制了,现在也就是普通人往上跑的水平。】
谢念万分嫌弃,“你行你牛逼。”
系统:【……】
钟无尘看着谢念的侧颜,这两年来谢念突然窜了个子,脸上的那几分稚气也渐渐的抹去,鼻梁高挺,唇色较为浅淡,双目清明,有时候似乎能看到人的心底,让人无所遁形,几者组合在一起,看起来有几分薄凉,不笑的时候冷淡非常,似乎世间的一切都不曾入他的眼一般,无欲无求。
钟无尘的眼皮跳了跳,“你师傅他……”他只是对你的期许太大,以至于太过苛责?钟无尘也不懂,他没有徒弟,天离门有徒弟的也不至于像谢念和牧逸这般闹得这么僵,谢念是牧逸的徒弟,以前他也听闻牧逸此人太过严苛,左右不是他的徒弟,他也管不了太多,只当是谢念太过顽皮,惹恼了牧逸。
毕竟以前天离门中人云亦云,皆是指责谢念之过,不知具体情形的人容易被流言误导。牧逸虽是他的师弟,但几百年来无甚交际,牧为之只会待在无忧峰闭峰不出,有时候一待就是几百年,偶尔出峰也是和陆萧萧商量事宜,总的来说师兄弟五人,牧逸最是神秘,几百年来几乎没怎么见过面,也就是伴随着谢念渐渐长大,各峰的交集也越来越多,所以牧逸是什么样的人钟无尘也不是很了解。
可接触了将近两年,钟无尘自认为很是了解谢念的。谢念嘴上向来不饶人,整个天离门也就是徐芳树是他的对手,不过他的嘴炮向来不对着身边人,平时胡闹了点也无伤大雅,门中师兄们也大都不当回事,很是喜欢他。除了不大爱修炼,需得时刻督促也没什么大缺点。
钟无尘正在想着完全不知道思绪已经成功的被谢念带歪,还狠狠黑了牧逸一把。谢念此人思想不够正统,容易走歪路,性子自幼也不是很好,那能怎么办?从小缺爱呗,他牧仙师的锅。
钟无尘:“此事完结后你师傅也该出关了,以后若有什么委屈来云淬峰便是。”
谢念翻身对着钟无尘,眼睛很亮,“师叔是要为弟子撑腰吗?”
钟无尘:“撑腰不算,免得你师傅又不分轻重的罚你,到时候你把天离门搅得天翻地覆的。”
谢念摸了摸鼻子,“亲师叔,您可真了解我。”
钟无尘无奈的摇头,重新做了回去,闭目打坐。
谢念嘴角轻扯很是愉悦,躺了回去闭上了眼睛。
正当谢念即将睡着之际,森林中的忽地传出了一声凄厉的怒吼,像是什么野兽的哀鸣,谢念的睡意瞬间被惊得清了个彻底。钟无尘很显然早就从修炼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站起来长袖一挥熄灭了火堆。
谢念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入目只是幽深漆黑的森林,他不敢动用自己的元神,毕竟钟无尘就在他的身边,一不小心就会暴露,到时候就有点说不清了。
谢念:“师叔,是朝我们这边奔过来的吗?”
钟无尘点头,长剑出鞘,拉着谢念躲在了小溪旁的一棵树旁,声音越来越近,甚至能感受到大地的震颤,一抹白色的身影从林中显现出来,直接飞撞在了钟无尘方才倚靠的巨石上,轰然一响,谢念似乎听到了巨石碎裂的声音。
又有几个身影从林中走了出来,谢念等人恰好见证了他们由灵兽形态转变为人形的样子。为首的男子由一只白虎幻化而成,身着血色长袍,眼神有些阴鸷,朝着那抹白色身影狞笑道:“跑什么?没有师尊护着你就是个废物,你拿什么和我争?”
白衣男子似乎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但试了几次都是枉然,约莫是断了几根骨头,借着一只手发力将整个身子斜靠在巨石上,冷然一笑,“你怕什么?我要是真的是废物你也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向我动手,你这几日动作这么大你还当真老师不知道?只是碍于师生情面不想对你动手罢了。”
红衣男子似乎受了刺激,张口就是一句小畜生,上前狠狠的扼住白衣男子的脖子,“你懂什么?我才是师尊正正经经的嫡传,你不过是个杂种,是兽族与人族所生的耻辱,就算师尊知道了又如何?未来兽城的掌权者只能是我!!”
白衣男子又是一阵嗤笑,却被扼住了脖子难耐的喘着粗气,“你?掌权者?你还想对师尊动手?”
“我为什么要对师尊动手?只要除了你这个位置上我就没有阻碍的人了。”
“笑话。”白衣男子额角的青筋愈发明显,哑着声音道:“明玦,你还想当兽城的掌权人?你能活到那一天吗咳咳……哈哈哈,师尊虽年岁已高可活个几万年还是没问题的,你想做什么?难道还要杀了师尊夺权?”
“你!”
“你是师尊的嫡传,师尊对你纵容是不假,但你敢拿你对我的手段对付师尊?”
被叫明玦的男子手下颤抖,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怎得,缓缓松开了白衣男子的脖子,似乎正在考虑考虑他的话,忽地白光一闪,红衣男子身后的跟随者一阵惊呼,红衣男子只觉得天地倒转,就被对方制衡在身下,一把银色的匕首抵着他的喉咙。
明玦瞪大了眼睛,“解乔南!!你混帐!!”
解乔南嘴角微勾,眼神里没有半点笑意,“我混帐师兄不是早就知道了?怎么?今日才了解你的师弟?”
被他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明玦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感觉自己被一条毒蛇盯住了,身体一阵恶寒,“我就知道你平日里那些恭孝都是装出来的,他们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一条毒蛇,谁知道会不会反咬一口,就你也配和我争城主之位?”
解乔南眼神阴冷,“他们?有多少个他们和你这么说?师兄,我有多狠多绝情也只能你自己体会才会知道。”
“什么……?!”
一声惨叫惊起了林间的一群飞鸟,解乔南一手掐着明玦的脖子,一手执着匕首舔了舔刃上的血迹,看着明玦不断渗血的肩膀,孑然一笑,“师兄体味到了吗?”
明玦有一瞬间的失神,瞳孔有些涣散,随之一阵极度的愤怒涌上心头,双目赤红,“解乔南!!!”
“在。”解乔南俯在他的耳边低语,整个身子几乎都扑在他的身上,“师兄可不要轻易的惹我,你若不在我眼底晃悠,师弟保证不会动你,否则你又或者你身边的人是怎么对我的,只要解乔南不死,必当百倍奉还。”
明玦一时被他眼底的疯狂震慑,嘴巴动了动,狠狠的啐了一口。
解乔南见势嘴角勾了勾,从明玦的身上起身,因为体力不支踉跄了几步直直的往后倒去,脑袋磕在石头上,瞬间一道血痕滑破了脸颊,在如玉般的脸上留下一道痕记,他似乎不觉得疼一般,只是死死看着明玦。
明玦被人扶了起来,捂着自己的肩膀,满眼的戾气,见解乔南比他好不了多少,解气的哼了声就要走。
一旁的随从赶紧道:“公子他都这样对您了,而且看着半死不活的样子,何不直接送他上路?”
明玦瞪了他一眼,“我是公子还是你是公子?要你多嘴?!回城!!”
“可是……”
“你不回去以后就别回去了。”
随从脸色一白,讷讷的应声,随着明玦离去,末了回头忌惮的看了他一眼,引来了解乔南的一阵冷笑。
过了良久,解乔南翻了个身,声音懒洋洋的,带了些许戏谑,“两位还要看戏看多久?这人都已经走了。”
第24章 用剑烤的鱼香不香?
谢念这才收起看戏的心,和钟无尘从树林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这一层层的反转看的谢念啧啧称奇,师兄弟上演一部夺位大戏,扮猪吃老虎无所不用,最后反败为胜真真是简直了。他该感谢徐芳树不和他计较,否则按照他和徐芳树的渊源足够徐芳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好几次了。
解乔南偏过头扫了两人一眼,看到谢念时神情一顿,眼睛渐渐的眯了起来,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意。
那位明玦有句话说的是真的,被这小子看着的时候是有种被毒蛇盯上的错觉,谢念已经很有代入感了,长的面目隽秀,唇红齿白的,嘴角带着笑得时候不知情的会觉得此人温和有礼,公子无双,但他的眼睛却是冰冷的,没有半分笑意。
他笑,谢念也朝他笑,”伤成这样了,若是此处没人你那师兄不用动手过几天你也会自行升天。
解乔南毫不在意的整顿着自己的仪容,间隙这才想起谢念的话似的,“这不是还有你们吗?我说的可对,公子?”
谢念被他理所应当的态度逗笑了,“我们看起来这么像好人?”
解乔南不慌不忙道:“是不是好人我不在意,我知道的是你们有求于我,所以我不能死。”
“嗯?”和聪明人说话有很多好处,还省了不少力气,但这小子的态度着实让人不喜,约莫是方才两人撞到了他的真面目是如何的,连装都懒得伪装了。
“如今这个时候出现在兽城周围的人族不外是想进入城内的,”解乔南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可惜啊,近日兽城已经大关城门了,非本族人不可进入,你们若是想要进去只有两种方法。”
钟无尘也有点意外,站在一旁默默的听着,谢念索性坐在石头旁,一只脚撑在上面,歪着头看着他,“什么方法?”
解乔南老神在在,“一种是强行破了护城大阵进去,不过着势必会惊动城内的那名散仙,当然了你们若是有这个自信可以一试;这第二种……”
谢念:“这第二种就是跟着你进去,怎么说也是老玄武的弟子,带一两个人族朋友无伤大雅,我们的目的都达到了,皆大欢喜。”
解乔南满意的点头,“如何?”
选择被当世大能撵着打还是和平至上,这个问题还需用脑子想?利害关系一目了然。谢念知道他笃定了他们会选择前者,毕竟否则也不会听他哔哔到现在。两人达成协议谢念这才想起一直被忽视的钟无尘,用眼神询问。
钟无尘重新将火堆点燃,找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全程倒像是个局外人,将背后的剑带解下,寒光一闪,在月下泛着森冷的光,剑刃锋利,剑的白光照射进解乔南的眼中,刺得他眼睛一眯,“你决定就好。”说着从储物戒拿出一块干净的布细细的擦拭着。
钟无尘也没什么独特的小爱好,除了不说话大部分时间都在打坐或者擦剑,表情木人也木,除了拔剑砍人的时候几乎没什么存在感,解乔南似乎这才发现钟无尘,目光微闪,朝钟无尘微微颔首便什么也没说了。
谢念百无聊赖的用树枝拨弄着火堆,解乔南动了动,将脚支道谢念眼皮底下。
谢念掀了掀眼皮,“做什么?”
“你总要帮我包扎一下吧,别明天还没到我就自己先凉了。”
谢念:“你那么能耐自己来不就好了?反杀人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娇弱。”虽然嘴巴不停的奚落,谢念也没有冷漠到让他自生自灭的程度,从储物戒里翻出一棵回元丹塞到他手中。
解乔南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示弱道:“求生本能。”
谢念撕了一件自己的衣服,不客气的将他的头包成了蜂窝,但对于他断掉的骨头就有点束手无策了,谢念:“要不就这么断着吧,明天到城里就好。”
解乔南扶着自己的头,有些无语不能,“也好。”
谢念忙完正准备坐下就听到一阵甚为洪亮的响声,解乔南看着他,两人面面相觑,界主大人终于受不了了,“你们修士不都是不吃饭的?”事儿怎么就这么多呢?
解乔南:“不吃饭不代表不饿,不用餐的修士只是占少数,那些人大多没事找事,吃饭怎么就影响修炼了,矫情。”
矫情的钟无尘睁开眼默然的看着他。
解乔南:“……”
谢念幸灾乐祸的扫了他一眼,从储物戒中随便拿出一把长剑,在解乔南惊异的表情中去小溪中插了几条鱼回来,用剑刮了鱼鳞,然后就地取材用树枝做了个小型的架子,随意的把鱼串了个串串,把剑架了上去,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分犹豫,一看就是个老手。
解乔南全程看见钟无尘的视线由他身上转移到了剑上,又看了几次谢念,钟无尘额角的青筋跳动的厉害。
好家伙,作的一手好死。
从钟无尘对他的大宝剑的宝贝程度,一看就是个剑痴,在剑痴面前用佩剑料理鱼肉简直就是对剑修最大的侮辱,寻常不认识的人也就罢了,偏偏此人是谢念,又偏偏这配剑是钟无尘送他的。
钟无尘沉着脸色,木头一样的表情有了不一样的色彩,他猛地将剑收起,剑身与剑鞘摩擦发出了凄厉的长啸。
钟无尘的声音分辨不出任何感情,但若是天离门的众位长老见了就知他是动了气了,剑痴这么残忍的对待他的大宝剑,就说明有人要遭殃了,“谢念……”
“师叔有事?”谢念抬起头,有些不明所以。他之所以烤鱼一方面是因为他总是和钟无尘保证自己没有存货了,这要是又突然从储物戒中掏出个什么来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再者好东西要自己留着,这解乔南在外出行连个储备粮都不带,想吃他的,门儿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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