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意苦笑了下,“如果我不是个普通的侍卫,我为什么要在知道自己要得了天花的情况下主动过去?那是能死人的,如果能活,谁愿意死呢?”
听小意这么说,童茧愣了下,随即陷入沉思。
是啊。
小意不可能是故意接近他,毕竟在他第一次看到小意的时候,小意已经得了天花,看着也奄奄一息的模样。
为了接近他,甚至不惜用生命做代价?
不可能!
更何况,小意又如何得知尤易寒的心思,并且准确的在他回来之前得了天花,要知道他还没回宫时,小意就已经得了天花了。
所以,小意和他的相遇只是偶然。
“可是…那你又是怎么带我们出了冷宫还出了皇城的?”
“这个啊…”
小意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因为我待在宫中时间久,所以对宫中比较熟悉,人脉也有一些,再加上尤易寒他因弟弟的去世而一直颓丧了很久,所以才给了我可乘之机,若是他稍微谨慎点,恐怕我都带不走你。”
“那你的易容之术…”
“那个我真的是自己研究的,而且,我也只是个半吊子,只能把人往丑里易容,变好看是不可能的!”
童茧语塞。
他想起自己昨夜看到铜镜中自己的那张脸,又看了眼易容了的方伯和慎儿。
嗯…
真挺丑的。
所以,的确是他想多了?
想到这儿,童茧脸上不由得浮现一丝尴尬的神情。
“抱歉,我只是太怕了。”
哪怕他明知小意不可能是小平子,他却还是因小意的易容之术而不敢放松警惕。
“无事。”小意摇了摇头,“你有警惕心是对的。”
“你们两个吓死我了!”旁边慎儿再次出声。
他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说真的,我刚才差点以为小意哥如童哥所说是有意接近童哥了。”
“好了好了,既然说开就好了。”方伯出来打圆场,“我们现在还是赶快走罢,虽然我们出了城,但也不能放松。”
众人应声,上了马车。
童茧的两个属下坐在马车外驾着马车,其余人都坐在马车里面。
此时,他们正商量着要往哪里去。
“虽然说是一直往西走,但还是要商量出一个地方,西边那边,听说有些不太平,我觉得,我们可以折中一下,在洛城落脚,你们觉得如何?”
小意看向童茧三人。
往西走,是他们之前就商量好的。
因为只有西边,比较乱。
尤易寒若是追来,肯定觉得他们会往安稳的地方去,毕竟这个世道,谁不追求安稳呢?
西边,是他们算下来觉得尤易寒会追来概率最低的方向。
方伯颔首:“西边洛城的确比较合适,我之前了解过,听说那里的环境也相对不错,我们在那里落脚,可以开个铺子。”
慎儿自然没什么意见。
至于童茧,对这些地方其实也不太熟悉。
他从穿越而来,便是在矿山,后来逃出来也是进了京,虽然去了赵国,途径许多城市,但并没有进去,一点也不了解。
但他相信方伯。
这世上,唯有方伯和慎儿不会背叛他。
至于小意,还没有让他信任到像方伯和慎儿的程度。
马车往西行驶,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在马车远处,跟随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皇上,还要继续跟着吗?”祁杓欲言又止。
尤易寒低沉着声音嗯了声。
看了眼祁杓,他沉声道:“这几日,朕暂时不回去了。”
听到这话,祁杓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可是皇上,您不能再不管不顾下去了,这两年,安国在慢慢的衰弱,各处民不聊生,有好几个地方干旱洪水天灾人祸齐齐迸发,不知从哪里传出了您德行有亏所以天降惩罚的话,现在各处的百姓都开始不满…”
尤易寒沉了脸。
“他人生死,与朕何干?”
他从当上皇帝的那刻起,就不是为了给百姓带来安康的,他也从来不在意百姓的生死。
“可是,您若是再不管一管,恐怕会有人百姓起义。”
“那就让他起!”尤易寒冷笑,“朕倒要看看,他们能成什么气候!”
这下子,祁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半晌,叹了口气,终是没有再继续劝下去。
罢了。
他和弟弟被皇上从矿山带出来的那刻起,就决定永远跟随皇上,这条命都是皇上的,所以不论皇上做什么决定,无论好坏,他都会全力以赴的完成。
现下,既然皇上不愿意回宫,要跟着前面这辆马车,那就跟着吧。
只希望,马车里有皇上要找的人…
天色暗下来之前,童茧一行人终于到了离京城最近的一个城,黎城。
随便选了个客栈,众人下了马车。
刚一下马车,便看到一个脏兮兮的人被人从客栈里赶了出来,“滚滚滚,臭要饭的!再敢进来要饭,打断你的腿!”
那人被甩到地上后,又爬了进来,却没有再进去,一瘸一拐的往旁边走。
就在这时,那人看到了童茧一行人,眼睛一亮,连忙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几位公子,行行好吧,我已经三日没进一粒米了,行行好,赏我些吃食吧!”
那人一身脏兮兮的,凑了上来。
童茧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雷源上前,厉喝道:“快滚!”
童茧不由得皱了皱眉,看了眼方伯,方伯会意,从包袱里掏出一块饼,递了过去。
“谢谢谢谢…”
那人接过,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也不管饼有多硬多干。
童茧见此,出声询问:“你是…黎城的乞丐?”
“回公子的话,我不是,我是一个月前从西边而来的流民。”那人说完,被饼给噎着了,狠狠锤了下胸口,这才将又硬又干的饼咽了下去。
“流民?”
“正是,西边临近边关的几个城干旱快两年了,颗粒无收,这两年里,已经饿死了好几万人,我们没有办法,举家赶往京城,可我的家人全都在路上饿死了,呜呜呜…”
童茧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紧接着,便听那人咬牙切齿的道:“定是当今皇上昏庸,德行有亏,所以天降惩罚!昏君不得好死!”
童茧愣了下。
“你说什么?”
那人冷笑一声:“几位公子应该是从京城里出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只有京城里的人,才不会知道这两年,我们这些百姓,是怎么过来的,而这一切,都是拜昏君所赐!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杀了狗皇帝!”
那人说完,朝童茧几人点了点头,一瘸一拐的走了。
而童茧,却愣着一直没有回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喃喃着。
“其实并不是从两年前就开始了。”小意突然道。
童茧和方伯几人都看向小意,小意继续说下去。
“从尤易寒成为皇上那刻起,就从来没有管过黎民百姓,这几年来,当官的全都在拼命的压榨百姓,而百姓在这样的压榨中,已经死了一批又一批,只是当初事情还没有发酵,所以才给人一种太平盛世的感觉罢了。”
说到这儿,小意扯了扯嘴角,声音冰冷:“安国,迟早要毁在尤易寒的手里。”
一刻钟后。
童茧几人进了客栈,童茧心不在焉的进了房间,开始洗漱。
洗到一半,突然惊叫了下。
他怎么洗了脸!
这样的话,那他脸上的易容岂不就…
童茧连忙来到铜镜前,看向铜镜中的自己。
那一张丑脸上,五官虽然没多大变化,依旧那么丑,但皮肤却由于他刚才不小心洗掉而露出了原本的皮肤,看起来就很怪异。
虽然已经出了城,但没有远离京城他还是不大放心。
想到这儿,童茧连忙穿好衣裳,出了房间,捂着那块被自己擦掉的皮肤走向小意的房间。
“叩叩叩…”
小意打开门,看到童茧,诧异了下:“怎么了?”
童茧放下手给小意看了眼擦掉的皮肤,不好意思的道:“我刚才没注意,所以就…”
“没事,进来罢。”
就在童茧进小意房间关上门后,尤易寒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小意的门前。
他想着刚才看到的童茧那一块露出来白皙皮肤。
“童童,是你吗……”
第一百一十七章 尤易寒认出他来了?
房间内。
小意给童茧重新易容好。
“这个维持不了几日,若是你不找来,明日大概脸上的妆便会慢慢模糊掉,你既然现在来了,我就重新给你易容一下。”
童茧点了点头。
“那就谢谢了。”
小意弄完,童茧站起身。
“很晚了,我也不打扰你了,先回去了。”
童茧说完,正准备走,却被小意叫住了。
“等一下。”
童茧看向小意,“还有什么事吗?”
“既然脸都易容了,我便帮你把脖子和手也易容了吧,不然看着不协调,也很怪异。”
童茧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和自己现在这张丑陋的脸比起来,的确是不协调。
于是,他又重新坐了下来。
“那就麻烦你了。”
小意先给童茧易容的脖子,脖子只需要稍微把皮肤弄黑点黄点就行了,所以很快就弄好了。
然后就是手。
童茧伸出两只手,递过去。
小意边给童茧易容手,边开了口:“你和尤易寒一直都这样吗?”
“哪样?”
“他不信任你。”
童茧怔了下,随即垂眸。
“不是的。”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尤易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你不好的?”
什么时候…
童茧神情一阵恍惚。
他也记不大清了。
这几年来经历的事情太多,有时候他都觉得很累。
似乎,是从尤易寒说矿山逃了几个人开始。
那时候还正是他和尤易寒情浓之时,后来,小平子背叛……
不,不是背叛。
是小平子从未忠心过他。
从那时起,他和尤易寒似乎就注定了悲哀的结局。
但这些事情不宜对小意说,因此童茧并没有开口。
只听小意又问:“那你,是什么时候对他动心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毕竟尤易寒是皇帝嘛,就好奇他是怎么喜欢上你的,你们是怎么相爱的。”
这个倒没有什么不好说的。
“他如何喜欢上我的,我不知道。”
或许,尤易寒可能从未喜欢过他也说不定,不过是遇到了一个不怕他的人,就注意到了他,觉得他特别。
“我对他动心,就是积累起来的,具体的话,好像是那一次……”
“哪一次?”
“我被人威胁着出了宫,然后被关在牢里,差点被人折磨致死,是尤易寒出现救了我。”
想到这儿,童茧忽然看了小意一眼。
“说起来,折磨我的那个人名字当中有一个和你一样。”
小意愣了下。
“意?”
童茧点头。
“那人叫石间意,我听说后来他逃了,一直没抓到,也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童茧说着话,没注意到小意正在给自己易容的手停了一瞬。
小意沉默了下。
“那你想抓住他吗?”
“石间意吗?”
童茧摇了摇头,“他的确做了挺过分的事情,但是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了,你不问我,我都快要忘了这个人了。”
“他为什么要折磨你?”
“好像是他妹妹吩咐的。”
接下来,童茧就把和石间意的恩怨跟小意说了。
等说完,小意再次问道:“你就不怕他找尤易寒报仇?”
尤易微当时为了安抚童茧,杀了石家所有人,唯有石间意逃出来了,这种血海深仇,想必是个人都不会忘记。
现在石间意没出现也并不代表石间意放弃报仇了。
万一在暗地里筹谋,打算一举击溃尤易寒也说不定。
童茧怔了怔,随即摇头。
“尤易寒怎么样都跟我无关了。”咬了咬唇,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般:“就算他死了,也与我无关。”
“那就好。”
“那就好?”
童茧看向小意,笑道:“你怎么了?从刚才起就有些奇怪……”
“我还不是怕你突然想起这件事,然后就又回去救尤易寒,他不需要你救,他这般对你,你还屡次三番的救他,他不感激不说,甚至……”
接着,小意便数落了一通童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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