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修远伸出舌头把血给舔干净,眼底的欲望浓烈极了。
周岁淮眸色泛红,他的呼吸被欲望放慢,胸膛随着呼吸缓缓起伏,双眸被陈修远紧紧锁定,寂静的空气里翻涌着无数情绪。
半晌,周岁淮伸手按住陈修远的下唇,轻声道:“陈修远,分手前都是要打一炮的。”
眼泪比每一次做都要多。
“分手”这两个字就像剔破陈修远血肉的利刃,直指他的心脏,剜得血肉模糊,疼痛难忍。
“疼……”
陈修远几乎是恨恨地咬破了周岁淮的耳朵,低声道:“分手炮做一次怎么够?”
周岁淮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勉强掀开眼皮看了眼穿好裤子下车的陈修远,才反应过来刚刚不停蹭着自己屁股的原来是陈修远的裤子。
他只拉开了裤头拉链就把自己给操了一顿。
陈修远闷头把车开回家里,后座的周岁淮也勉强找回些精神,穿好了衣服和裤子,在满是不知名湿润液体的后座尴尬地坐着。
陈修远把车停好,拉开后座的门。
昏暗的地下室灯光非常差劲,陈修远稍往里头凑了些,就把周岁淮吓得往旁边一缩。
“下车。”陈修远冷声道。
前脚刚进家门,后脚就被陈修远扑过来按在墙上,粗鲁地用舌头顶着他的喉咙。陈修远的手在周岁淮身上胡乱点着火,熟练地把他的裤子给扒了下来。
没有清洗,没有结束后的亲吻,没有相拥而眠,只有耳边杂乱的收拾东西的声音。
周岁淮紧着被子,哑声道:“桌上的东西也拿走。”
陈修远愣了一下,低低“嗯”了一声。
再没多一句交流,家门被厚重的锁给关上,空旷的屋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静。
周岁淮忍着不适爬坐起来,有些茫然地环视了房间一圈。
柜子门敞开着,只剩他的那半无聊的西装,床头摆着的杯子少了一只,陈修远总爱随地丢的袜子也消失不见,周岁淮固执地掀开被子,走出房间去检查陈修远留下的痕迹。
浴室里牙刷和毛巾都被丢到了垃圾桶里,其他摆设如往常一般,只是那支剃须刀是陈修远买的,都连牙膏都是选的陈修远喜欢的口味。
周岁淮愣怔地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脸上满是倦意,从肩头蔓延上脖颈的草莓印深得吓人,嘴唇肿得不成样子,破皮的地方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看起来落魄又可怜。
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拔腿往客厅跑去,昨天买回来的蛋糕跟礼物都还放在茶几上,陈修远根本没有拿走。
一瞬间绷不住的眼泪让周岁淮血气上头,他拿出手机,给陈修远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便被接了起来。
周岁淮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发颤。
“桌子上的东西没拿走。”
陈修远沉默了很久,说:“我不想要了。”
周岁淮红着眼睛,死死捂住嘴,唇上的伤口又破裂开,血液从指缝中漫延出来,待到哭腔被忍下去之后,他喉咙哑得不成样子。
“拿走。”
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周岁淮忍了一晚的情绪彻底释放,他顾不得还在流血的伤口和沙哑的喉咙,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对电话那头喊叫。
“你他妈现在滚回来拿走!
“拿走!我让你拿走!
“听到没,我让你把东西拿走!”
他恨恨地盯着桌上那个已经融化的蛋糕,视线逐渐模糊。
“陈修远,你把蛋糕和礼物拿走,行不行?”
第56章 屡次落空
周岁淮上次分手,疗伤时间长得离谱,但这次分手,只花了半天就恢复了。
谢杨是在他下午出门前来的,进门就扬声叫了句“岁淮哥”,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周岁淮正在打领带,见他进来,有些发怔。
“你怎么来了?”
“陈修远叫我过来拿蛋糕来着。”
周岁淮僵住的表情半晌才裂开一条缝隙,他艰难地滚了一下喉结,低头把表情藏了起来,说:“茶几上放着呢,衣服也一起拿过去给他吧。”
谢杨:“啊?衣服也带上吗?”
他掂了一下包装袋的重量:“是棉袄吗?今天不是很冷,是不是还用不着穿这么厚的衣服啊?”
“你先带给他。”周岁淮抬眸看了谢杨一眼,问,“你们昨天演出顺利吗?”
“顺利,哦对了,我们还给陈修远唱了生日歌呢,全场大合唱,我把视频发你!”谢杨兴奋道,“以前他都不乐意跟我们透露生日呢,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给他过生日。”
说着话,谢杨偶然一个抬头,看见周岁淮唇上破开的伤口,暧昧一笑:“岁淮哥,你们昨天有点激烈啊。”
周岁淮勉强扯出一个笑,没说话。
“那我先走啦,他们还等我去烤肉呢,晚上我们去KTV给陈修远庆生,哥,你要不要一块来玩?”谢杨换鞋出门时,抬头问周岁淮,正巧看到周岁淮呆滞怅然的眼神,霎时愣住,又叫了他一声,“岁淮哥?”
周岁淮瞬间跳出自己的思绪,说话的声音还是有些喑哑,他摆了摆手:“我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点。”
谢杨虽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但他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云里雾里应了声“好”,便关门离开了。
谢杨刚关上门,周岁淮下一秒就腿软瘫坐到地上。说实话跟陈修远的分手多少有上头的成分在,他到底还是很后悔在陈修远过生日这天跟他提分手,一直到陈修远离开,他都没来得及跟陈修远说一声“生日快乐”。
从来不愿意过生日的人怎么突然肯透露生日,不用细想都知道是因为自己。
周岁淮猛吸了两口气,用掌心盖住眼睛,发狠般朝着脸揉搓了两把。
收拾好阴郁的心情,他起身再次整理了一下领带。
昨天留下痕迹的某些部位还在隐隐作痛,为了避开好几处破皮的伤口,周岁淮穿衣服时都小心了不少。
陈修远昨天真是发了狠的,除了莽撞的第一次,周岁淮根本没体会过这样没有温情的性爱。
他准备去把房子给出售了,再加上一些存款和贷款,凑一凑把钱赔给张氏集团。
周岁淮原先就有这个打算了,只是一直苦于不知道怎么跟陈修远开口说要搬回出租屋,现在跟他分了手,自己一个人去租房子住倒也洒脱。
周岁淮先把车开去了洗车房,在对方暧昧调戏的目光中平缓地讲述了自己的需求,然后坐到洗车房的椅子上点开了谢杨发来的视频。
他拍视频的角度在台上,嘈杂的背景音随着一声清脆的键盘声戛然而止,有人拿着话筒率先开始唱“祝你生日快乐”,然后台下的观众就跟着一块唱起来,视频画面在惊喜的陈修远和表情模糊的观众之间不断切换,他们很多人开着手机的闪光灯,跟着音乐的节奏挥舞着手臂。陈修远扶着额,笑意却已经从弯着的眸里传了出来。他干净的蓝色衬衣被风扬起,肩头披着那束白色的聚光灯打下的光,在无数目光和祝福里,迎来了自己明媚张扬的十九岁。
自那天陈修远收拾东西离开之后,周岁淮再没有得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谢杨就像是被告知了自己已经跟陈修远分手后,非常坚定地站在好朋友身边的人,把周岁淮给拉黑了,要不然以他平时一天五条朋友圈的频率,周岁淮不可能将近一个礼拜没看到他在朋友圈吱声。
周岁淮之前选房子的时候挑了很久,出售却没花多少精力,他忙着筹钱赔偿,这天回家的时候,他接到了张世云的电话。
“张总。”
“周总,你前两日打来的赔偿款,我们财务下班前已经给你退回去了。”
周岁淮皱了一下眉头,说:“剩下的我很快转过去。”
“不用转了。”张世云道,“律师函我们也会撤销。”
周岁淮质问道:“什么意思?”
“周总,你是个聪明人,之前跟你合作也很愉悦,我还是挺赏识你的,起初老陈跟我说这些事的时候,我还挺惊讶的,没想到你还有这种隐秘的毛病,不过你年纪——”
不等张世云讲完,周岁淮便咬牙切齿道:“我去你妈的毛病。”
直到电话挂断,周岁淮都没能平息自己胸膛的起伏,他气得眼睛发红,狠砸了一把方向盘,在寂静的地下室里发出“嘀”的一声。
他花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独自一个人消化完被人设计卷入官司,被公司开除,被行业封杀的糟心事,然后又忙前忙后筹钱贷款卖房子,忙这么一大轮,他妈的不就是为了不让陈修远那个强权爹得逞吗?
付出心血又落空的滋味非常不好受,周岁淮在昏暗的车里给陈修远打了三个电话,都是以机械女声的提醒结束的,他怔在黑暗里,喉咙仿佛被什么生生割开,光是吞咽就疼得要命。
周岁淮最后没把房子给卖掉,他筹下的这大笔钱没了用处,还完贷款之后,他把剩下的钱全都给存了起来。
正逢年底,北京又冷起来了。
像是给自己放了一个很长的假,周岁淮这些日子都窝在家里休息,他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起来之后给自己弄个简单的中饭,下午偶尔健健身打打游戏,解决完晚饭后,就在家里看些老电影,连酒都很少出去喝了。
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家,每天说的话寥寥可数,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在超市结账时的那几句礼貌的“微信”和“谢谢”。
周岁淮是很习惯过孤单日子的人。
直到那晚接到他爸爸的电话,爸爸犹豫再三,还是问他今年要不要回来过年。
周岁淮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没回过家了,他其实并不害怕那些亲戚和邻里私底下难听的谈论,他害怕的是妈妈责怪和憎恨的眼神。
毕业那年他跟陈晏相约一起跟家里人出柜,作为独生子的他承受的压力大到可怕。周岁淮想跟爸妈解释这真的不是病,他也不是一时新鲜而已,但妈妈光是听到周岁淮坦白的话就惊叫起来,劈头盖脸两个耳光打得他耳朵嗡嗡作响,周岁淮一声不吭,生生挨了一顿打。
那时候年轻气盛,听不得什么赶出家门的话,提着箱子就从家里跑了出来。
到最后他还是跟陈晏分手了,陈晏家里不仅封建观念重,手段比起陈中正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迫于压力,他们分开了。
分手后,周岁淮更是排斥回家,敏感的心千疮百孔,他这会更害怕亲人的嘲讽。像胆小鬼似的在外面躲了这么多年,挂掉电话之后,周岁淮坐在沙发上抽完了茶几上剩下的那包烟,烟头扔了一地。
巨大的难过吞噬掉他近来伪装起来的如常和安静,被人不小心撬开一条缝隙之后,他才惊觉,自己已经不习惯过孤单日子了。
一个人做完饭后,用无所谓好不好吃的态度解决温饱;看到电影的煽情环节时憋好眼泪却等不到有人来嘲笑他顺便帮他擦掉;以完成任务的心态逛超市,从不在不感兴趣的零食区多停留一秒;洗完澡后咬着牙钻进睡一整晚都睡不暖的被窝里,半夜还经常因为手脚冰凉而下意识去找热源,却屡次落空。
北京又降温了。周岁淮第二天便坐上了离开北京的飞机。
第57章 怀抱这样贫瘠
“周哥,这不马上奔三了,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女生怎么样啊?我看人家挺满意你的啊。”梁故喝上了头,根本分不清自己在说什么,边拍着周岁淮的肩边笑他道。
周岁淮笑着把他从自己身上扒开:“你就别笑话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向,我看你是被家人催烦了,往我身上转移呢吧?”
梁故猛地摇了摇头,他胡乱地把桌上的话筒给抓了过来,凑在嘴边号了几句“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蹩脚的粤语和沙哑的嗓音让梁故那点子早消失殆尽的少年气又显露出些许,周岁淮稍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热烈又温暖的场面。很快,他被梁故的鬼哭狼嚎扯回思绪,单手把梁故从沙发上给捞了起来。
“到底是我生日还是你生日啊?还得我来伺候你。”
周岁淮也喝了酒,他叫了个代驾,把梁故给送回家之后,自己也上楼休息去了。
梁故是他的合伙人,那年周岁淮自立门户创业,碰上志趣相投的梁故,梁故被前女友和当时的合伙人给绿了,受了情伤后满脑子都是搞事业,碰上周岁淮这个丝毫不掩饰性向的同性恋,想着这次总不会再被人绿了吧,所以跟周岁淮一块创立了现在的公司,磕磕绊绊也打拼了三四年了,两个人工作上很有默契,生活里也处成了很要好的朋友,梁故买房子的时候特地选了周岁淮家楼下的房子。
宿醉后醒来,梁故跑到楼上讨早餐吃。
“你怎么衣服都不帮我脱?害得我一直被硌着,怎么睡都睡不舒服。”梁故喝了两口周岁淮泡的蜂蜜柠檬水,抱怨道。
周岁淮正在煮面,听了梁故的抱怨,说:“我可是洁身自好、守gay德的好人,脱男人衣服这事我做不出来。”
梁故气笑:“我去你妈的。”
周岁淮三下五除二就把面给下好了,依旧是简单的葱花鸡蛋面,香得很,梁故饿了一宿,立刻大快朵颐起来。
“哦对了,真不考虑搬去富丽啊?”
周岁淮神色如常,说:“我在这住得好好的,非得搬家干什么?”
“人家小区绿化可好了,就是贵了点,买一套投资也不错啊。”梁故道。
“赚这么多钱有什么用?我压根花不过来。”周岁淮吃完了面,把碗朝梁故一推,“你洗碗啊。”
“你哪里是花不过来的样子啊?你手上这块表都是老款式了吧,还不换新的啊?”梁故熟练地抄起碗放到池子里,打开水冲洗掉油渍。
周岁淮下意识握了一下手腕的表,好在梁故这个马大哈根本察觉不到他流露出的怅然的表情。梁故甩了甩手上的水,说:“生日礼物还没选好呢,给你买块表得了。”
“不用,我这块挺好的,已经戴习惯了。”周岁淮拒绝道。
“这么珍惜,不会是你哪个小情人给你买的吧?不会是龚意吧?他哪来的这么多钱啊?”梁故随口道,说完,还非常认同自己这个说法似的笑了起来,下一秒他就被周岁淮下了逐客令:“吃完了还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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