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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酒吧营业中(玄幻灵异)——夏日春禾

时间:2022-04-15 08:30:26  作者:夏日春禾
  她看见漫天黄沙,爆炸产生的滚滚黄烟,热血把每一分土壤与墙壁浇灌成赤红色,蔽空的祭旗被搅碎撕裂,旗杆之上只剩孤零零飘散的布条。
  火,四处都烧起熊熊的火焰,烧得满目疮痍,劈啪作响,惨叫声不绝于耳。
  战马痛苦高嘶、人类声嘶力竭的哀嚎、刀剑相碰贯穿的冰冷撞击……
  还有人提着长刀,踏过同伴堆积成山的尸体,向前冲去。
  “杀——”
  ……
  “娘子军听令,死守渭城,战至最后一兵一卒,誓阻外敌入京——!”
  “卫我天朝!”
  “卫我天朝!”
  ……
  地面在蜿蜒着烧红的火焰,如同开裂的血海,一双双烧焦的手从里面伸出,扬出令人作呕的焦臭味道。
  这一幕幕太像阿鼻地狱之中的场景。莲鹤知道自己大约是陷入了春意无法释放的执念之中。
  她不停安慰自己:这都是幻象,……只是幻象罢了。
  然而,她的瞳孔依然猛然收缩,无法自制地沉湎进去。
  她仿佛又一次听到了古皇宫珍宝阁那些文物落地摔成碎片的声音,那些操着听不懂洋文的男人的高声哄抢,以及在那次灾难之中,被踢翻在地,从此再没有音讯的那只银瓶。
  忽然之间,一声孩童尖锐的啼哭响彻天空,这哭声嘹亮而刺耳,就连眼前的画面都随之一震,快速扭曲转动起来。
  莲鹤跌跌撞撞,跟着画面倒退的速度一直一直向前走,穿过遍地残缺的尸体,穿过断裂插入泥土中的刀兵,穿过轰然倒塌的破败城墙,穿过无数死不瞑目伤痕累累的灵魂,在这条路的尽头,看到了一个一柄长枪,在堆满尸骸的城墙上独守的女孩。
  ……
  “我乃渭城娘子军卫春意,今日尊上令——死守渭城!”
  “杀——!”
  沙哑的嗓音在金戈铁马之中直破天际,孤零零地回荡在一片疮痍的战场之上,像是悲鸟临终前泣血的孤啼。
  明明几步就能到底的小路突然漫长地仿佛长得看不到头,莲鹤极力向前伸手,画面却不断倒撤,无论如何无法触碰到那个一人一枪,固执顽守的女孩。
  她克制不住地焦急起来。
  为什么不放弃呢?
  你还是个孩子啊……
  为什么不放弃呢?
  没用的,没用的。
  这群人的炮火最终轰开了古皇宫的大门,泱泱山河数万里,皆沦为人间炼狱。
  渭城如此,京城如此。
  你还在坚持什么呢?
  你会死的。
  会死的!
  莲鹤深陷其中,双膝跪地,恍然间,心头沉重不堪的重量化为无尽空茫,飘飘荡荡飞向残破的城墙,喉咙像是被一团粗砂堵住,磨出灼烧一般的剧烈疼痛。
  猎猎的风从耳边呼啸着划过,夹杂着纷繁杂乱的哭嚎,吹起不知从哪儿飞来的一条赤色红缨,夹杂着扑鼻的血腥味。
  她用尽力气向前方呼喊:“春意——”
  话音骤然落地,仿佛突然按下了天地间某个快进按钮,画面如奔涌的潮水一般掠去,莲鹤隔着咫尺的距离,愕然睁大双目,眼睁睁地看着无数敌军攀上城墙,推挤着冲开早已破败不堪的城门,用充满脏污的手,拉下殉城的女孩,在张狂的笑意中,极尽践踏与凌辱。
  她抓紧长枪,十指近乎迸裂。
  她满面都是灰红的血污,只剩一双明亮到宛若璀璨的明星,在地动山摇的巨响中,不曾动摇半分。
  她赤裸的身体被赤色的红缨枪穿透,高高悬挂于城门之上,像一面吸饱了鲜血的旌旗。
  残破的盔甲如同垃圾一般,静静躺在尸山的顶端。
  血液沿着少女那没有一块完好肌肤的躯体,汇成一条绯色溪流,安然滴进下方盛满了风霜的盔甲之中。
  滴答,滴答。
  残阳如血。
  ……
  指尖冰冷的寒意仿佛虹吸倒灌的湖泊,奔涌抽离身体,带来一种仿若濒死的错觉。
  莲鹤已然分不清剧痛的来源,她在这股斩风破浪一般的力道之中颤抖着,双眼涌出泪水,快速打湿了整张脸。
  她无法控制地捂住脸庞,大颗的泪水在狂卷的疾风中凝成透明的水珠,瞬间滚至身后,只剩下一闪而过的光。
  那一刻,春意感受到了久违的,炙热的温暖,就像有什么柔和的情绪争先恐后地从眉心进入她的身体,最后在胸腔逐渐蔓延开来,温柔到足以消弭所有的怨恨与狼狈。
  既没有百年前无用的抵抗,也没有困于一隅的悲壮的孤独。
  她精神一松,周身不受控制的气劲全都退潮般减轻了下去。然后,在逐渐温柔的风中,看到了莲鹤流泪的双眼。
  春意大口喘息,仿佛灵魂被硬生生拉回了身体之中。
  “我……”她艰难地开口,语句说不出的艰涩,又安静了会儿,才总算恢复了全部的意识,“我怎么了?”
  她环视周围一圈,印象中上一刻还整整齐齐的酒吧内部,此刻却像是遭受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洗劫。
  “我,我……闯祸了?”少女的脸上浮现出十足的诧异,“我……”
  岳沉舟这才收回手,长长舒了一口气,额头青筋狂跳:“你这姑娘,真是……真是……”
  ……也不知该说能征善战,还是身强体壮。
  酒吧的吊灯在战斗中被尽数败坏,吧台角落的那盏橘色装饰夜灯却奇迹般幸存下来,如今散发着幽幽的,橙色的暖光,像是一个缩小了的月亮,映在岳沉舟的脸上。
  灯下的脸孔若有所思,漆黑的眼睫安静地垂着,像是结了一层冰。
  ——以盔甲之上残破的红玉之息为引,莲鹤与春意识海短暂相连,理当互相窥见对方机缘。
 
 
第64章 春意(六)
  日光一点一点收了,屋内的光线越来越暗,在深色的地板上投下缓缓移动的暗色阴影。
  莲鹤坐在窗外的院子里,透过碎裂的窗框看里头任劳任怨收拾满地残渣的岳寒与春意。
  回过神来的陈建国原本要把春意带回去重新做评估定级,却被岳沉舟强硬阻止了。
  这件事往大了说,是异管委工作失误,差点造成人民群众严重的生命财产损失。往小了说,不过是刚刚化形的异常生命体不习惯人类的身体,闹出了一场无人员伤亡的小风波,苦主妖怪酒吧的老板都没说什么,只要求让春意留下打工赔偿损失,合情合理,他并没有揪着不放的必要。
  更何况,陈建国隐隐约约觉得,将这女孩留在妖怪酒吧,或许是最安全的选择。
  精明如他,极为聪明地打了个哈哈,双方一笑,各取所需。
  莲鹤低下头,目光落到桌底的阴影处。
  她想起方才握住女孩手之时的感觉。
  入手一片坑坑洼洼的粗糙,纵横的老茧在这本该如嫩葱一般的少女指尖遍布,仿佛摸在风化生锈的铁片之上。
  她一身铁甲,满身染血皆是战意,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她木讷又寡言,让她扫地,便举着扫把安安静静地扫了一整个下午,连角落缝隙都不曾放过。
  两张气质迥异却一模一样的脸孔,在虚实切换中交叠在一起。
  幻境中那种前所未有的悲壮情绪影响了莲鹤,有这么一瞬,她觉得心脏深处某个空空的洞仿佛又被撕扯了一下,咕咚咕咚流出血丝来,迅速涌满了半个身躯。
  她尽量掩饰着自己的情绪,然而眼眸中的湿润水汽滚动不休,凝成要滴不滴的珠子,着实骗不了人。
  岳沉舟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心中一叹,随即又闭上装作没看到,沉默不语。
  他哪里不知道莲鹤心里在想什么。
  她原本该有一个同胞弟妹,然而苦寻数年,只剩碎落成几瓣的早已失去生机的红玉。
  就如同人类有丹田,妖类有妖丹,怪类也有自身灵力的源头——被称为魂器的东西。
  魂器来自于本体的重要部分,温养着这类生魂绵绵不绝、深厚无比的的灵力,重要程度堪比心脏——亦或许比心脏更为重要。毕竟人类置换心脏尤可生存,但怪类若是失去魂器,下场只剩灰飞烟灭这一条。
  红玉是这对银瓶生魂的容器,莲鹤找的人早就不在因果之中。反倒是沾染了红玉之息的春意,跟她有几分缘分。
  然而亲缘这种东西,在莲鹤心里,显然并不仅仅只是个玻璃镯子,碎了就能立刻割舍,扫干净了倒进垃圾堆,找个新的代替品便万事顺遂的。
  一天天的,真是会给我添麻烦……
  岳沉舟“啪”的一下点燃了打火机,点燃了唇间的烟。
  袅袅的白烟缓慢升起,散出烟草的浅淡香气,此时此刻却像一泵安定剂,舒缓了莲鹤茫然的心绪。
  “先前是谁在这儿买醉发酒疯,说这么多年白费了心思,如今这不是正好么。”叼着烟的他口齿不清,“反正我可不管,这姑娘欠了我钱,要在这儿给我打工一辈子,你也别想脱了干系。说不准回头文物局还能让她跟你手拉手躺一个展位……嘿,俩文物联手升值,不亏。”
  他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越说越叫人来气。可莲鹤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一丝温柔到极致的关切。它太过微不可闻,被模糊不清的烟雾带着飘去半空中,转瞬便消失不见了。
  她不免觉得啼笑皆非。
  岁月逐渐流逝,这人的心倒是一日比一日软和,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某个人的影响。
  明明就是关心自己,偏偏这嘴长了倒刺似的,就是不肯好好说话。
  想到这里,她佯装不满,故意“啧”了一声,随手拿起桌上的烟灰缸,在玻璃桌面上敲了敲,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岳沉舟皱了皱眉,心不甘情不愿地猛抽两口,冷哼一声,还是抽出嘴里的烟,在烟缸里狠狠摁灭了,仿佛在说“懒得跟你计较”,幼稚的不行。
  莲鹤心中一松,朗笑出声。一双美目终于浮上纯粹的笑意,眼波如两汪清澈的碧水,侧头看向岳沉舟,左右两侧耳环是别致而大方的单粒珍珠,晃出好看的节奏,坠在宝蓝的丝绒之上,散发温柔的光晕,衬得美人明眸皓齿,气质不凡。
  “岳师,你好温柔啊。”她的脸上浮现一丝妩媚而切实的笑容,“对我如此,对春意也是这般。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这样……还挺海王的?”
  岳沉舟肉眼可见地抖了抖,满脸都是嫌弃,回复言简意赅:“滚。”
  莲鹤的视线瞥了瞥正巧在窗前慢慢收拾着碎玻璃的岳寒,玩心顿起,故意清了清嗓子,拔高声音道:“奇了怪了。你这人虽说不靠谱,但凭着这般身材样貌,怎么也不像是找不着对象的。这么多年,身边别说是个人了,连条狗都没有……该不会是等着谁,为谁守身如玉吧?”
  窗内的岳寒手上动作一顿,淡然的目光轻轻越过窗框,看向了他们的方向。
  岳沉舟丝毫没发现他的视线,只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刘金莲,你礼貌吗?少给我来这套。我是灵修,当年修的可是无情道。”
  “无情道?”
  这回答倒是莲鹤万万没想到的,她愣了一愣:“还真有这种东西?”
  ……什么封建残留术法,跟写小说似的。海王纯天然绝佳好借口。
  “怎么没有。连飞升上界的我都见过。”岳沉舟见她全然已似没事人,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懒洋洋地趴到窗户上,十足不满地查看已然变形的窗框,“你该不会以为我一直在吹牛吧?”
  “……”
  莲鹤语塞望天。
  那你们两人……纯洁的父子关系?
  岳沉舟冷哼一声,垂下眼帘,并不打算多跟她计较,显然他的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他看着屋子内正在勤勤恳恳扫着地,仿佛满眼除了碎玻璃什么都没有的少女,眼中浮现出一丝不甚分明的复杂神色。
  岳沉舟皱了皱眉,摸了摸下巴,加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干脆改个名,叫刘银莲好了。”
  噫,比金莲还难听。
 
 
第65章 春意(七)
  刚刚拿到身份证的怪类春意就这么在妖怪酒吧的二楼安顿了下来。
  上楼左拐尽头的一间闲置空房,面积不大,原先用来堆放一些杂物。不过半天时间,已经被岳寒和莲鹤着手清理了出来,摆上了床垫。
  匆忙之下,房间空空荡荡,连个衣柜都没有。
  好在春意也并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可以安放。
  这个房间连着个小小的阳台,方便女孩子晾晒衣物。与岳沉舟和岳寒的房间隔着楼梯和过道,互不打扰,貌似疏远,却着实让她松了一口气。
  异管委的人告诉她,从今以后她就是正式公民,是自由的,可以去做想做的事情,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但是……她原本就没有哪里可以去。
  或许她该感谢自己这次闯的祸,至少这让她有了唯一活下去的理由。
  春意低下头,盯着自己粗糙的手掌发着愣。
  天幕逐渐低垂,晚风拂面而过,吹来带着热度的欢声笑语,前方的街道灯影逐一点亮。
  她想起了方才宛若置身遮天蔽日的迷雾之时,脑海中闪现而过的零碎场景。
  属于皇宫的辉煌龙纹、满目陈列的珠宝美玉、大声的咒骂、凄厉的尖叫……
  炼狱挟着火光化作一张张狰狞的面容,整个世界只剩“自己”惊恐却无法移动的身躯。
  砰——
  赤红的碎玉在清脆的炸裂中处迸溅,撕心裂肺的疼痛好似一把带着倒刺的尖刀在体内不停翻转扭动,生生把魂魄与肉体狠狠撕裂。
  如同凝固的鲜血。
  那是一只与莲鹤的本体一模一样的瓶子。
  ——之所以能够区分它们的不同,是因为它瓶口的红玉碎了,魂魄残缺不全,正在发出声嘶力竭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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