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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到机场的时候还早，林川请傅妈妈去咖啡店坐，他心里藏不住事，平时拿出演戏的功夫糊弄糊弄外人还行，在亲近或看重的人面前他不爱演，脸上自然就表露出情绪来了。
傅妈妈开门见山，和蔼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阿姨说啊？”
林川手指在咖啡杯上面抠啊抠的，纠结了一会儿，抬起头：“阿姨，傅铭的病是什么情况？”
傅妈妈听他这么问也不意外，轻轻放下小勺，叹口气道：“我猜也知道他不可能老老实实跟你说这个，他在你面前要面子呢。”
“我问过他，他是不肯告诉我。”林川顿了顿，道，“其实我不是非要打听什么，就……就有点不放心，怕他以后再发病，再……”
完犊子，这话怎么越来越说不出口呢？
林川除了想问这病情对傅铭有哪些影响，还想问这病是不是跟自己有关系，这话说出来都觉得脸大，但如果跟他没关系，傅铭干嘛一发病就想对他搞事，又是关着不让出门，又是锁着拴着的……听起来像个大变态……
不搞清楚这个，他每次都会很被动，心里也慌，还怕自己应付不好，对傅铭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刺激。
咖啡店人很少，他们挑的又是很僻静的位置，林川朝四周看看，又一脸期待地看向傅妈妈。
傅妈妈似乎也在斟酌，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深吸口气，缓缓道：“他有创伤后应激障碍。”
林川脑子里“嗡”一声，他对医学上的东西不懂，但这个名词是听过的，他顿时紧张得不行：“怎么回事？严重吗？”
傅妈妈安抚地笑了笑：“别担心，这几年已经好多了，医生说他自控力强，恢复得很好，只是仍有些药物依赖，不是什么大问题。”
林川脑子里仍在“嗡嗡”响，他总觉得精神类的疾病比别的病要严重，以前他听说老家那儿有个孩子高考失利，受不了精神压力跳河自杀的，还听说有个年轻人不想结婚被家里催得紧，精神压力也很大，最后跳楼了，同样没能救得回来。
傅铭这个病听起来更严重，不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挺过来的，想想就一阵后怕，林川觉得自己后背都是凉的，可能出冷汗了。
傅妈妈看他这样，心里暖得不行，她知道林川是喜欢傅铭的，但心里总下意识觉得人家孩子还年轻，愿意跟傅铭在一起，应该有傅铭连哄带迫的因素，那喜欢应该也是有限的，但林川今天这么郑重其事地询问，又这么担心，她终于对儿子有了信心，觉得将来有盼头了。
傅妈妈柔声道：“阿姨也不瞎糊弄你，说实话，早些年确实很严重，出事的时候他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差点就挺不过来，好在有你一直陪着他……”
林川眼睛猛然瞪大：“我？”
傅妈妈顿了顿，疑惑道：“你还不知道他是那个……”
“长……长腿叔叔？”林川磕磕巴巴道，“我知道的。”“。山。与。氵。夕。”
傅妈妈笑起来：“你管他叫长腿叔叔？”
林川顿时脸颊发烫，低着头哼哧哼哧地，不想在这个略羞耻的话题上停留，就赶紧问：“那他现在恢复到哪种程度了？”
傅妈妈道：“你上大学那几年，医生说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开始逐渐减少用药，我们都很注意周围的环境，他自己也控制得好，医生对他很有信心，说他完全有可能痊愈。”
林川在傅铭的事情上极其敏感，立刻听出不对劲来：“上大学的时候？那我毕业后那两年呢？还有最近……他已经发病好几次了……”
“没事。”傅妈妈宽慰道，“以前我们都想着保护他，让他待在舒适安心的环境中，现在他自己想走出安全区，发病也是在所难免的，不过他现在比以前冷静很多，听说最近几次什么药都没吃，那是好现象。”
林川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把心里的疑惑问出来：“他的病情……跟我有关系吗？”
傅妈妈看他问得小心翼翼，忍不住又笑起来，戏谑道：“当然有关系。”
林川心里一惊：完蛋！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傅铭为了找狗，哦不，找我，然后遇到了什么事？是我害了他？难道我是扫把星？灾星？
傅妈妈看他脸色都灰白了，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赶紧解释道：“别看他总想把你拴在身边，说担心你这个担心你那个，看着像是要保护你，其实那么多年一直是你在保护他，他的命是你一家人救的，他能从阴影中走出来，全靠你。”
林川：“？？？”
“你能给他带来安全感，所以他总希望掌握你的人生，控制你的一切。阿姨知道这不对，也一直在做他的思想工作，那么多年都没能说动他，没想到他最近自己想通了，可能是因为现在你在他身边，他开始真正为你考虑。”
林川愣愣地听着，这些信息对他的冲击有点大，消化起来有点艰难。
他想起自己从小到大很少有自己做决定的时候，他习惯什么都跟傅铭说，事无巨细，傅铭给的意见他都会听，他的人生轨迹一直没有偏离傅铭的安排，唯一一次脱轨就是毕业后他去当了演员。
所以从那时候起，傅铭病情又反复了？
林川摸摸已经凉掉的咖啡杯，一脸内疚。
傅妈妈看出来了，道：“你内疚什么？他管了你那么多年，该内疚的是他。”
林川小声道：“我被他管，也是应该的。”
傅妈妈：“？？？”
这孩子怎么回事？被傅铭洗脑了？
林川对这件事的理解跟傅妈妈完全不在一个维度上，他这会儿又内疚又觉得难以置信，很难想象自己是怎么拯救傅铭于水火的。
不是都说哈士奇能把人气死么，我怎么就那么小天使呢？我是不是有金毛的血统？
林川想象一下小时候的傅铭抱着一只毛茸茸小奶狗的画面，又一阵羞耻感涌上来。
傅妈妈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叹口气道：“我们欠你家一个大恩情呢，只是你爸妈为人太过正直，我们只能一年年欠着，本想让傅铭以后慢慢还，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对你动了歪心思，把你给拐了，这笔糊涂账是算不清了。”
林川听得面红耳热，端起冷掉的咖啡往嘴里灌。
“他说要跟你回去过年，应该是做好挨打的准备了，你爸妈思想传统，若实在不能接受这种事，你们也别犟，打就打一顿，你别心疼他，该他受的。”
林川：“……”
咖啡已经彻底冷掉，离登机的时间近了，林川原本还想问问傅铭当年遇到的是什么事，又觉得傅铭本人不一定想让他知道，就有点纠结，这一纠结就没多少时间了，他看看手表，准备跟傅妈妈道别，一抬头却看到傅铭朝这边走过来，顿时一脸惊喜地站起来。
傅妈妈也站起身，笑道：“走吧，该登机了。”
傅铭大步走过来，在林川头上摸摸：“我来送你。”
林川没想到临走前还能跟他见一面，高兴得眼睛都弯起来，之前接受各种信息造成的情绪波动全都被甜蜜冲淡。
傅铭母子俩送林川登机的时候，网上早已掀起新一轮热潮。
狗仔为了利益无孔不入，再加上傅铭有意纵容，林川回来这一趟，除了拍广告的时候保密措施做得到位，其他可以说是全网直播，从傅铭母子俩去接机，到林川上了李如澜女士的车，到第二天和某偶像明星起冲突，到李如澜女士亲自接林川并送去机场……
林川干什么，营销号就在网上曝光什么，等林川登机后，网上已经炸开了锅。
［有谁懂唇语的？快翻译一下啊，急死了！季星辰怎么会和林川起冲突的？］
［几个人的表情好耐人寻味，可惜李女士被打了码，猜不到她在说什么。］
［看表情，季星辰貌似被李女士打脸了呢，难道跟傅铭有关系？］
［林川你可要点脸吧，天天炒作同性恋绯闻不知羞耻，现在又来捆绑我们星辰哥哥。］
［抱走星辰，我们不约！］
［盛云清也在呀，听说他是哪个壕的私生子，真的假的？］
［傅妈妈又是接又是送的，这明显是接纳了林川的意思吧？之前说扇耳光的人脸疼不疼？］
［……］
网上说什么的都有，但嘲讽林川的人明显减少，剩下的就是些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的尬黑，营销号乐得合不拢嘴，热度有了，KPI他们赚了，还不得罪傅铭，这生意做得值！
林川回到剧组，众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同性恋在这个社会还是很尴尬的存在，很多人都选择痛苦隐瞒，敢在网上高调秀恩爱的也就几对网红夫夫，指望着从一些小众群体身上捞钱呢，林川自己有正经工作，不需要这样的收入，傅铭更是钱多得花不完，这一对竟然也高调至此，还把亲妈拉出来助阵，也是没谁了。
不过这么一来效果倒是很显著，鄙视林川的人纷纷被打脸，你说他傍大款吧，人家傅铭转头就强势公布两人的恋爱关系，你说他没有自知之明想入豪门攀高枝吧，人家李女士立马就亲亲热热地跟林川同框了。
要这样还有人想唧唧歪歪的话，那就只能酸林川这个穷小子走狗屎运了。
林川已经在剧组混熟，跟他关系很好的都忍不住打趣一两句，气氛倒是比之前还要融洽。
林川这次在剧组一直待到快过年，几位主演早已磨合得相当好，拍得越来越顺利，林川当初还担心盛云清心态不平衡给他使绊子，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他总算放心，觉得自己真是小人之心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黄斌那样小肚鸡肠。
到了腊月二十九，剧组原地解散，大家都归心似箭，也不搞什么年前聚餐了，互道祝福后就迫不及待地收拾了行李，高高兴兴各回各家。
林川正在戴帽子围巾，突然接到傅铭的电话，他按下接听，声音都似乎带上了年味和喜气：“傅铭！我结束了！”
“知道。”傅铭嗓音含着笑意，“我在酒店大厅等你。”
林川愣了愣，突然大叫一声，惊喜地扔下东西打开酒店客房门，狂风过境般冲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傅铭：岳父！岳母！
林爸爸：关门，放狗！
林川：汪——
第74章
天已经擦黑，酒店大堂里灯火通亮，傅铭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却依然吸引了来来往往不少人的目光，他挂断电话没多久就看到林川从电梯里冲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来啦！”林川跑得围巾都飞起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周身卷起一股凉风，冲过来差点扑到傅铭身上，想起这是公共场所，又赶紧调整角度，重重撞进沙发。
傅铭给乐颠颠的傻狗整理围巾：“小毛他们呢？”
林川惊起：“卧槽！我把他们忘后面了！”
傅铭看向紧跟林川下来的谢明：“行李多不多？”
谢明笑道：“还好，谢朗一个人也拎得过来。”
傅铭就没管，拉林川起来：“我们去车上等。”
林川老家那边雪下得挺大，高铁、航班都停运了，高速也封了，他们就打算开车绕小路回去，傅铭平时保镖不离身，现在对林川也是这样的要求，所以春节期间保镖是按年轮流放假的，反正加班拿高薪，大家也乐意加班，傅铭这次只让谢明、谢朗兄弟俩跟着，顺便让他们换着开车。
走的时候是傍晚，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乡下人起得早，路上积雪已经被踩出凌乱的脚印，家家户户炊烟袅袅，空气里弥漫着饭菜的香味。
几人都在车上休息过，气色还不错，只是进村的路太窄，车身太大，又厚又宽的雪地胎擦着路的边缘压，还有小半是悬在外面的，很容易打滑摔到沟渠里。
谢明道：“老板，这路不能开了，我们下来走吧。”
傅铭点头：“嗯。”
谢明找了个开阔不碍事的地方把车停好，兄弟俩下车打开后备箱，把里面塞了满满当当的年礼搬出来，林川走过去看，目瞪口呆：“怎么这么多？”
傅铭道：“第一次来，不能给你丢脸。”
林川笑起来，凑到他耳边：“你是不是有点紧张？”
傅铭面色紧绷：“没有。”
林川不信，心想你夜里都没睡安稳，抓得我手可疼了，不过他照顾傅铭的面子，没再多说。
小毛在旁边直挠头：“哥，你不紧张？”
林川：“……”
没想起来！忘了！
林川后知后觉：“都怪你，你不提醒我我根本想不起来！”
小毛：“……”
一行人拎着东西往林家走，村里养的狗听见动静全都叫起来，还一个个跑出来追着吠，不过一看林川和小毛就认出人来了，立刻改变态度，吐着舌头摇着尾巴兴奋地跑前跑后，林川自己家两只狗也跑出来，蹦着跳着要往林川身上扑。
林川挠挠这只的脖子，压低声音：“大黄，你能变人不？”
傅铭：“……”
林川又摸摸那只的头，鬼鬼祟祟：“小花，你能说人话不？”
傅铭：“……”
两只狗不给回应，只知道吐着舌头往他身上蹦，看起来要多傻有多傻，林川不死心，又将打量的目光转移到别的狗身上，眼神跟探照灯似的一个个扫射过去。
傅铭：“…………”
这番动静挺大，很快引起全村轰动，林川一路走一路跟人打招呼，等快到家门口时后面已经跟了一长串人和狗，一些打工回来的年轻人则围着停在村口的那辆车转悠。
“我靠这越野车谁的？好几百万吧？”
“我妈说看到林川回来了，可能是林川的，他不是明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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