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瑾看看她,思停很少谈未来,现在却拿未来劝她,她笑了笑,说不出话。
思停走了没几天,她也要报到了。薛雅芬、岑海涛和另一对孩子也考到北京的叔叔阿姨一起去送她们,大家号称借她的光游览北大校园。
临走时,岑海涛塞给岑瑾一万块钱,“你好好念书,别惦记出去打工,缺钱了跟爸说,我给你打。”
岑瑾鼻子有点酸,现在父母给她钱都分成两份儿了,她想推辞,看看岑海涛松弛的脸,只能点点头。
岑海涛想了半天,拍拍她说,“不管怎样,爸还是爸,妈还是妈。”
岑瑾转身往宿舍走,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青春在转身的一刻结束了,好在还有思停。
第27章
岑瑾睁开眼,浴缸的水已冰凉。
她坐起来甩了甩头发,凌晨三点,我天,在水里足足泡了五个小时,就像穿越回十年前。
她裹好睡袍钻进被子,天还没亮就开始发烧,趁着意识清醒把顾桐的宣传片安排下去,然后缩在床上抵抗病魔。
Wendy打电话来请示工作。
“宾塞在西南找到一家合作公司,想请我们派人一起考察一下。”
“嗯”,岑瑾含糊地答应,“去吧。”
“我去吗?可是……总裁办的工作……”
“唔,不是”,岑瑾强打精神,“你刚说什么公司?”
“宾塞在西南找的落地方,据说是江城的瑞思传媒。”
“哦……”岑瑾又迷糊过去,思路始终不聚焦。
“岑总,您在听吗?您没事吧?”
“没……”岑瑾直打哆嗦,手机掉在枕头缝里。
“哦,还有,有位楚小姐来给您请柬,想见您一面……”
岑瑾没声了,听筒里只有Wendy焦急的“喂”……
敲门声忽然大作,岑瑾垂死病中惊坐起,条件反射般冲到门边,“思停!”
门一开,顾桐一个箭步冲进来,“老岑,你没事吧?我擦,眼睛怎么这么红?”
岑瑾直勾勾盯着她,忽然像根棍儿似的直挺挺栽到地上,顾桐大叫“快来人呀老岑心脏病犯了赶紧做人工呼吸……”
楚月赶忙从门外挤进来,摸摸岑瑾的头说,“桐姐,发烧还用人工呼吸吗?”
顾桐也摸摸岑瑾的头,“妈呀,能烫火锅了!那算了,改天发骚再做吧!”
两人加Wendy一起把岑瑾抬到沙发上,Wendy去买退烧药,楚月贴身照料,顾桐总指挥。原来Wendy在电话里听出情况不对,告诉了在总裁办等候的楚月,两人又找到顾桐,只有她知道岑瑾家。
岑瑾醒来又是凌晨三点,烧了24小时,刚清凉点。
“啊,你终于醒了”,有个声音说,“桐姐说再不醒就要送你去医院了。”
岑瑾抬头瞅了好半天,是楚月!
她一个激灵坐起来,瞬时天旋地转,楚月赶紧扶住她,“别乱动,要喝水吗?”
岑瑾摇摇头,闭着眼睛等天地停下,几分钟后一睁眼,楚月的胸脯在眼前起伏,她的头正靠在楚月肩上!
“哎呀”,她一把推开楚月,楚月差点从沙发上粗溜下去,抓住扶手幽怨地看着她。
“呃对……对不起”,岑瑾笑笑,“你怎么来了?”
楚月站起来说,“桐姐酒吧忙,先回去了,让我在这儿看着你。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岑瑾说,心里骂顾桐故意给楚月制造机会,哪怕叫大碗背她医院去也行啊。
楚月从厨房端来托盘,“我煮了粥,拌了点笋丝,你先吃点清淡的填填肚子。”
岑瑾刚退烧,还是很虚弱,恹恹地接过筷子,“辛苦你了。”
楚月坐到她身边,“不辛苦,只是心里着急。”她说着抚上岑瑾的后背,丝绸睡衣浸了一层汗,“怎么突然病这么厉害?方才烧的像过了水似的。”
岑瑾往旁边躲了躲,“热伤风”。
衣服领子有点扎,她低头看看,这套睡衣好久没穿了,怎么想起把它套上……不对啊,记得从浴缸里出来裹了件毛巾睡袍,上床就卸了,她每次泡完澡喜欢裸睡,那叫一个海阔凭鱼跃天高任……
她惊恐地看看楚月,“我是怎么……迎接你们的?”
楚月笑了,“都烧红眼了,一头倒在地上,桐姐差点给你做人工呼吸。”
岑瑾:……
“我衣冠……挺整的吧?”岑瑾舌头直打架。
楚月明白了,笑道,“那件睡袍叫汗湿透了,我帮你换下,找了件透气的衣服换上。”
岑瑾把脸藏进碗里,只想做只被粥埋了的鸵鸟……
“岑总在意这个吗?”楚月的声线藏着微妙的笑,“大家都是女人,没关系的吧。”
岑瑾放下碗,正直地说,“不在意,谢谢你。”
“咦,你脸怎么红了?”楚月用手指碰碰她脸颊。
岑瑾笑笑,“精神焕发。”
她看看表,四点了,天快亮了。
“你也累坏了,我帮你叫个车,回去早点休息”,岑瑾按着手机说。
楚月没接话,指指她的手腕,“这里……受过伤吗?”
岑瑾一怔。她洗澡时摘了手表,发烧后一直没戴上,腕上的疤痕暴露了。
她点点头,站起来说,“到家告诉我一声。”
这相当于逐客了,楚月望着她微微一笑,“情伤?”
岑瑾摇摇头,看看手机,“车到了。”
楚月看着她,这女人纤薄的唇、精致的下巴写满冷漠,但那双灵活的眼总让人觉得她是个热情的人。她的热情给了谁?
楚月起身说,“我把请柬放到你桌上了,早日康复,好来听我唱歌。”
送走楚月,岑瑾慌不迭地查看美佳的消息,上午就发来了,她昏睡时没看着。
照片上是个穿黄衣服的小男孩儿,美佳说:“她儿子。”
思停儿子?
这孩子长得可有点……一言难尽。单眼皮小眼睛,头发稀稀黄黄,看镜头的眼神愣愣的,颇有乡土风,咧着嘴应该是笑呢,可一笑像哭似的。
岑瑾看了半天才想起问美佳怎么弄到的,美佳说:“呀你终于回了,我以为你受打击了!”紧跟着发来和思停聊天的截图。
美佳:你这进度挺超前啊,咱们同学里结婚生子的不多。
BOBOMM:离婚我也是独一份,扣你们一整圈。
美佳:婚姻没有一帆风顺的,正常。你儿子多大了?
BOBOMM:三岁。
美佳:羡慕!跟我晒晒小帅哥!
BOBOMM:图片。
美佳:哇好可爱!古灵精怪的样子!
岑瑾捂脸……这年头夸人都不讲良心啊。
然后又是几句育儿话题,看到思停在微信里念妈妈经,岑瑾有点心塞。
美佳又发来:“说实话,这孩子的颜值可能被他爸耽误了,你觉得呢。”
不是耽误,而是被他爸围剿了,小脸上没有一点思停的影子。
岑瑾回:“长得是有点声东击西,但你很古灵精怪。”
美佳:“哈哈到位!从孩子切入是最佳角度,女人没有不爱聊孩子的。”
岑瑾说,“你伺机要张她的照片。”
美佳回:“没伺到机呀!同学好久不联系,上来就要人照片怪怪的。”
岑瑾想了想说,“你就说给她介绍对象。”
美佳回:“啊对!来,你的照片也给我备一张!”
岑瑾:……
她火速去世纪佳缘copy一张85后离婚未育有房有车年薪百万的精英男士照片,发给美佳当诱饵。
美佳:“nnd,真有这好货我自己留着!”
忙活一大通,岑瑾精神一点,去书房看看Wendy送来的文件,楚月的请柬就放在旁边,她一看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居然在楚月面前□□,真想一头撞死在豆腐上。不过也好,证明她们只是普通朋友,就当一起去了趟澡堂子。捧完她演唱会的场就要少来往了,她不想再招惹情债。
楚月总让她想起小杜。
小杜大学考到天津的三本,当年就和陈灿分手了。天津离北京近,小杜经常去找她玩,话里话外对她还不死心。
思停消失后,小杜一度以为自己有了机会,在北京缠了她半年,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了,对小杜说,“不然我帮你介绍一个?”
她真给小杜介绍了北体女篮的包丽,打球认识的,不知对方人品怎样,只知是同好。
小杜居然和包丽成了,一直好到毕业——刚毕业那年的万圣节,包丽带小杜在三里屯玩,酒后驾车在五环撞上一辆大货当场死亡,尸检两人都吸了毒,酒精也明显超标。
事后才知道包丽是圈子里有名的渣,带坏了小杜。
小杜是不是为了气她才和包丽在一起,岑瑾不知道,只觉得小杜的死和她有关。
从此她既不能接受别人,也不敢断然拒绝,总觉得情字难缠,怎样都是错。
楚月如果真的懂事,最好知难而退,别让她把拒绝说出口。
第28章
美佳效率极高,第二天就和岑瑾说,“她要男方微信号,咋办?”
岑瑾心一沉,思停这是真回归正轨了,有意再婚?
“要么我把你微信给她算了。”美佳说。
岑瑾回道:“你先要她照片,就说男方也要看看她的条件。”
美佳发个OK表情,又去卧底了。
岑瑾忍不住做起最坏的打算:思停重新出现,不代表她就有机会,如果思停再婚怎么办?
这个念头让她一整天心乱如麻,直到傍晚想开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先不想未来。
无论做朋友、同学还是通讯录里的陌生人,她都需要思停存在于她的世界,只要她不再消失,她的生活就有盼头。
这是饮鸩止渴,她知道,但生活已灰暗太久,这一周蠢蠢欲动的心情已经几年没有过了,她需要这种感觉。
顾桐的锅吧正式开业,楚月首场开唱,岑瑾故意拖到演唱会后半段才进场,在角落找了个空位——来过就算捧场了,她生怕顾桐让她坐前面和楚月互动。
楚月唱歌挺好听的,岑瑾不爱听民谣,但楚月轻柔的声音一响起,人也跟着放松下来,她闭着眼仰靠在沙发上。
吉他和弦轻轻反复,岑瑾的手机忽然大叫,周围人立马用嫌弃的眼光扫射她。
“抱歉抱歉”,她做了个口型,听演唱会不调静音算她ky。
低头一看是美佳的电话,ky就ky吧,她赶紧按下接听,美佳兴奋地喊,“本尊现身,快看微信!”
岑瑾手都哆嗦了,鼓起勇气点开照片。
这……这是思停。
那双桃花眼没错的,似笑非笑的神情,穿一件正装上衣,深栗色的头发微卷。
像她,也不像她,有点……
“岑老板来了也不吆喝一声。”
岑瑾猛一抬头,把手机塞进包里。
大碗坐到她面前,端来一杯血腥玛丽。
“小桐喝嗨了”,大碗说,“下午上客就开始喝,我看这酒吧早晚得让她喝黄。”
大碗朝吧台打个响指,一个服务员过来,大碗让她给岑瑾上个果盘。
“不用,我坐坐就走。”岑瑾说,一心惦记着手机里的照片。
大碗说,“你不能走,顾桐一劲儿嘱咐我把你照顾好,据说一会儿有彩蛋呢。”
岑瑾一头黑线,不会有人当众表白吧……太恐怖了。
她掏出一封红包交给大碗,“恭祝你们开业大吉,我还有事,先……”
“哎哎,这可不行!”大碗一伸胳膊把她按住,她还真没底气和大碗过招。
只听台上音乐停了,楚月的声音响起:“最后一首歌,我想唱给一个人听。这个人在我心里很重要,虽然尚无名分,但我相信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心上人,谢谢你来听我的演唱会。”
观众一听这人也在现场,都一边欢呼一边朝四周看,楚月在微博公开承认过喜欢女孩,粉丝们早就知道,只是没查到是谁,这也成为楚月的一个神秘卖点。
岑瑾使劲儿往阴影里躲,但楚月在聚光灯下定定地望着她的方向,大碗老板又坐她身边,她很快就被锁定了,好几个人明目张胆地偷拍。
楚月开口是首广东歌,岑瑾在深城多年能听懂广东话,何况这歌儿以前听过——
“没有得你的允许,我都会爱下去,互相祝福心软之际或者准我吻下去……”
这tm不只是表白还是控诉啊,岑瑾捂着脸,大碗呵呵笑道,“要么你现场从了,咱们在这儿嗨一宿。”
从是不可能从的,只能减少伤害,楚月唱完,观众起哄地看向岑瑾等她表态,岑瑾一味低着头,像和她无关似的。
楚月大气地宣布演唱会结束,大家自由畅饮,全场五折,后半夜的狂欢开始了。
岑瑾正要走,顾桐醉醺醺地过来,“我说老岑,你这样不合适吧?”
“那怎么着,我现场和她亲一个?”岑瑾也有点恼,这么乱点鸳鸯让她很被动。
顾桐是真喝多了,揪着她衣领说,“你是我朋友,楚楚也是我朋友,你们好不好我不管,但人小楚下台连干了两个shot,我跟你说,我看了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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