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掉这些天用去的,算上祁姜给的一万两,祁梧手里现在还剩下四万八千三百两,以及一些碎银铜钱。
牙行管事问他想买什么样的宅子、有没有地段要求,祁梧便高深莫测的简短回答:“僻静,干净,能住下十来人的即可。”
管事在本上记录下来,又笑眯眯问:“那……您打算买什么价位的宅子呢?”
“坦白来说,贵的买不起,便宜的住不惯,等见着了宅子再说价钱罢。”祁梧语气平平道。
管事多瞧了他一眼,没觉得祁梧这是不配合,反倒觉得对方有点来头而且是诚心想买房的,只是不想这么快跟牙行的生意人交底,很正常。
“柳律又递了奏呈回来?”商文琎瞧见大太监双手捧着的东西,有点奇怪。
大太监俯身:“是。”
这次商文琎没让大太监念,而是自己伸手拿过了奏呈,翻开静静看起来。
最后他皱起眉,合上奏呈:“准备进宫的两个祁族人,死了一个。”
大太监大为惊讶:“这……”
“你带人去库房挑拣些赏赐,派人给送到祁族去。叫礼部拟个折子,话写得漂亮些,好生安抚那些祁族人。”商文琎语气淡淡的吩咐。
又想起还剩下的那个祁族人,商文琎略作犹豫,其实有点嫌麻烦了,要是可以的话他想直接把剩下那个也退回祁族算了。只是特意去要了两个人,最后死了一个、无故退回一个,显得像是大周没把祁族当自己人、故意玩弄折腾似的。
于是这样的心思作罢,商文琎又对大太监说:“等那个祁族人进了宫,一应待遇优厚着给,住的地方离朕和其他嫔妃都远些就是。”
大太监恭敬应下:“是,老奴记着了,这便去办。”
大太监离开了皇帝寝殿之后,又过了会儿,一个手拿拂尘的道士从偏殿暗门进来,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盒子。
走近了打开来,里面放着一颗通红的丹药,道士对商文琎道:“陛下,这便是……”
商文琎却很是激动,难得不顾仪态的打断对方的话说道:“这便是能为朕解毒的药?”
宋婉清这个皇后是死了,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临死了还能在商文琎重重防备下,给他下了药。商文琎刚发现是又惊又怒,除了惊怒自己无法行人事了之外,还惊怒于宋婉清居然还有手段!
反正商文琎是不肯承认自己不举了,他只愿意承认自己中了毒。
眼下对于商文琎的激动,道士也很无奈,微微躬身:“陛下,经贫道与徒弟昼夜不息的尝试,制出了这丸丹药,但它不是解药,而是置陛下于当前境地的毒药。”
商文琎脸色登时冷下来:“你把这东西呈到朕面前是什么意思?”
道士并不畏惧,镇定的回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原先没有毒药,贫道无从下手研制解药,如今依靠提炼尝试,贫道已然制出了毒药,对解药自然也有了入手的方向。还望陛下再给贫道一些时日。”
商文琎抬袖一挥,很不耐烦:“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今天的正常更新!耶!本鸽子还完债了!
第27章 跟踪
祁梧一早进的牙行, 之后管事便和着伙计,赶着车带祁梧在城中四处看宅子。
看的第一处离牙行比较近,临街巷口的位置, 三进两院。
祁梧倒是有点喜欢那后院子里的半院果树, 不过他嫌这宅子太小、临街吵闹。
虽然不打算常住这荔城,这次买了宅子后,此番直至离开说不准都不会真住进来,祁梧也不差买套宅子的钱, 但没道理草草定下的。
以后就算是小住度假,那也是要住的嘛。不挑的话,祁梧还不如直接买个茅草屋算了。
他就是要挑剔。
“再大一点的, 要安静些。”
于是牙行管事让伙计赶车, 又往巷子里走了一段, 带祁梧看了处五进的宅子。这宅子比前面那处更大更静也更宽敞, 只是一看就少说十来年没住过人的架势, 好几处房顶都是破的。
祁梧还是戴着帷帽, 管事也瞧不清他的表情, 不过见他进了这宅子便不怎么说话, 管事便猜他是不满意。
“公子,你别瞧这处破, 只是久不住人灰尘蛛网多了些罢了,那屋顶虽缺了些瓦, 但里里外外修葺一番也不费多大功夫, 且这处宅子价格便宜, 五进的院子, 安静又离正街不远, 比前头那三进的才多了两成银子。”
任管事说得天花乱坠, 祁梧还是摇头:“换处用不着修,作了洒扫便能住人的。”
做生意嘛,尤其是这宅地的生意,想要速速成交一般是不可能的,这才看了两处,管事也不着急,迎着祁梧往外走,继续看下一处。
离开这边的巷子,伙计赶车来到了隔壁那条街上,沿着走了会儿又拐进一条明显比刚刚那处要宽敞些的巷子。
“公子,你瞧这宅子如何?安静,还崭新崭新的,虽然才三进但宽敞,前院后院都大得很,中间的屋子也宽敞得很。虽然屋子里头没有家具物什,需要自己添置,但这宅子也便宜,您猜多少?”
管事说着神神秘秘伸出手:“才二百五十两!这地段,在荔城,这样的房子可难见得很!”
这价格确实够便宜,就是数字听着跟骂人似的。不过这不要紧,屋子挺好的,没有家具更好,祁梧本就是打算要自己添置的,要是可以的话,他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
不过……他挑了下眉,问管事:“这般好的宅子,一直没卖出去?”
管事就嘿嘿一笑:“这不是正准备与公子说吗,就这宅子吧……死过人。”
“……”祁梧嘴角一抽,“听上去不像是寿终正寝的。”
管事一声叹气:“公子不是荔城人,许是不知道,这一年前吧,咱荔城太守老爷下面的门下督贪墨,就把贪墨得的金银宝贝藏在了这处宅子里,后来叫太守发现了要抓他正法,谁知那门下督走投无路,竟来了这处宅子投缳自尽了!”
“是死都要和贪墨来的东西死在一起啊……后来这处宅子被搬了个空,我们牙行便把这宅子便宜拿了来,本想着左右能赚一点,一百两也行嘛,反正……也不怕跟公子说,这宅子成本便宜。谁知竟是砸在手里了!”
祁梧:“……”他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装得太过了,这管事的怎么就不能给他推荐个没问题的宅子呢?宅子那么多,难不成还找不到一个没问题的普通宅子?
管事见祁梧沉默,又忙道:“那门下督是在后门边树上吊死的,我们牙行连着那树都给挖走了,公子你……”
“我没那么缺钱,你若是不想做我这单生意,这荔城也不是没有其他靠这营生的牙行。”祁梧语气沉下来。
管事愣了下,然后打哈哈的诶了声,赶忙叫上伙计出门赶车……卖宅子嘛,又不清楚客人的底线,他们生意人自然是从条件差的开始介绍起了。
接着又跑了好些处宅子,倒也不是没有合适的,只是没瞧见很合眼缘的,祁梧便想再看看。如果今天看下来没有最满意的,那他就随意挑出合适没问题的宅子便是。
如此便奔波到了日落的时候,祁梧也看累了,说:“我回去想想,明日到牙行与你说定哪一处。”
闻言,管事一喜。他本以为按着祁梧今天难伺候的程度,这单生意要么做不成,要么也要耗上好些时日,没想到竟会是个爽快的主!
于是管事便想送祁梧回他现在住的客栈,让祁梧拒绝了。
他还不打算回去,一是好些日子没在夜间出过门了,二是他还有事要办。
荔城没有宵禁,便是皇后热丧这些日子,也只有个“子时至寅时不可上街”的规定。这年头就是闹得再晚,绝大多数人也不会在外逗留到午夜时分,这宵禁便形同虚设似的。
让赶车的牙行伙计在荔南大街街口停下,祁梧与管事告别,径直进了大街。夜间这街道上热闹,比白日里人还多些,只是不许挂色彩艳丽的灯笼或是其他饰物,便显得不那么华丽。
祁梧戴着帷帽走在人群间并不显眼,路过糕点铺子时他还进去买了包糖糕,然后出来走在路上边走边吃。吃完了,拍拍手上零碎的糕屑,他又进了家专卖牛肉汤的小铺子,借清水洗了手,坐下来喝了一碗浓香的汤。
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才溜溜达达进了一家卖胭脂水粉的铺子。
这家妆铺很大,店里多是女子,或独自出门,或有丫鬟相陪,也有瞧着便是闺中密友的小姐妹两两作伴,零星能瞧见几个男人陪着自家夫人在挑选……反正没有祁梧这样,一个大男人独自进来的。
虽然祁梧戴着帷帽,怕帷帽意外掉落所以头发也披着的,但他身形和穿着打扮在那儿,倒不至于叫人错认。
见进来的是个男子,伙计有些迟疑着上来招呼:“这位公子……可是为你家夫人买胭脂?”
祁梧也没想到,他都逛了那么久了,这铺子里还有这么多人……来都来了,祁梧轻咳一声,镇定自若。反正他戴着帷帽,没人瞧见他的脸。
“是。”对于伙计的询问,祁梧更是想都没想便应下来。
于是伙计带他去看店里的货品,顺便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称赞了祁梧好一番,最后道:“您一看便是个好丈夫,您夫人真有福气……那刚刚给您介绍的那些,您是都要了,还是挑上一两件便行?”
祁梧装模作样停顿了下,然后问:“那些东西,女子都喜欢?”
伙计一瞧,推销得更卖力了:“当然!我们万宝红妆脂粉铺在整个荔城都是响当当的!小姑娘大娘子就没有不喜欢的!我们万宝红妆脂粉铺用料好,东西全,还有您瞧这盒唇脂,我们掌柜的特意请了画师给绘了样子,再叫师傅打了模具,一点一点压制成这般精致漂亮的,您……”
“行,那就都要了。”祁梧便很是财大气粗的说,然后又压低了声音问,“那……你们这里,可有能遮丑的?”
闻言,伙计眼珠子一转,也压低了声音:“您的意思是,脸上有斑?还是胎记?还是什么的?”
“一个胎记,正长在鼻峰上,不大不小的一块,只是颜色红得特别显眼……”祁梧张口便来。
伙计没想到是这么严重的情况,有些为难。
祁梧便叹了声气:“看来是没办法了……实不相瞒,其实我还未娶妻,只是有了心上人。我与心上人情投意合,奈何我出生便面带胎记、碍眼得连科举都不能考,心上人的父母见我的模样,也不愿女儿嫁于我……我是没辙了,才想来这卖胭脂的地方试试……”
伙计一听,有点同情起来,心说难怪这公子戴着帷帽呢,原是为了遮丑。脸上正中间一个红艳艳的胎记,确实是有些碍眼的,而且听这公子说话声音清亮、出手又阔绰,想必没那胎记的话,得是个极受追捧的。
“公子,我也想帮你,只是……您这情况着实难办得很。若是额上、脸侧的胎记啊伤疤什么的,我们万宝红妆胭脂铺……”
伙计估计是有点敬业精神在身上的,本来说话压低了声音,一说到他们店的名字便突兀的抬头挺胸声音洪亮起来……好在铺子里其他伙计都这样,倒也没吸引旁的目光。
“有专门给客人梳头的师傅!”说着,伙计又压低了声音,“虽然以前只为女客梳过头发,但想必为男子梳个头也不难,我们铺子的师傅手艺可巧,能靠梳头给您把胎记遮了……但您这胎记不好办,脸正中间的……”
祁梧微微蹙眉:“这么多胭脂水粉,就没那能改变面色的?”
伙计一摆手:“嗐,您这是外行了,那不叫改变面色,只是提个亮润润脸罢了,真改了面色那得多不和谐。那改了面色还叫人看不出来的,漫说咱们万宝红妆胭脂铺没有,就是整个荔城都找不出来,这荔城找不出来的东西,您啊,皇宫里说不准还能碰运气找找。”
“您是想问那遮遮斑点的脂膏吧?”伙计又说,只是还不等祁梧激动一下,伙计又说了,“虽然有,只是只能遮一丁点,还得是那不明显的才遮得住,且效果也不好……您这红色的胎记,不行。”
又跟这伙计就着胭脂水粉各类效果聊了一会儿,祁梧无奈发现,自己只能无功折返了。
见祁梧的语气越来越没个精气神,伙计才突然懊恼起来,生怕祁梧一个不高兴,刚刚说好要买的就都不买了。但他也确实没辙,帮不了祁梧,只得陪着小心问:“那……公子,这些个胭脂水粉,还有刚刚看的簪子……”
祁梧抬了抬手,有些有气无力:“包起来吧。”
总不能让人家伙计白忙活一场不是。
伙计高高兴兴“哎”了一声。
先是一件件分开包好,再用一大张纸将所有的东西都包到一起,祁梧付了钱,便抱着一大包他根本用不上的东西离开了这家万宝红妆胭脂铺。
直到回客栈的路上,意外路过了府衙用的布告栏,祁梧闲着无聊走过去借着有些幽暗的烛火看了看,发现先前那两个抢劫他的人已经进了大牢,他才高兴一点。
“爷,我不想再跟踪那个雾公子了。”
眼瞧着祁梧回了客栈,再之后屋内灭了灯,十五才又累又饿的回到了韩府的客院,并且朝商扶珩说了祁梧今天忙忙碌碌的行程。
“他这人是有点奇怪,但我瞧着也不至于可疑吧,这荔城比他奇怪比他可疑的人多了去了……他今天吃的那个糖糕肯定很好吃,还有那家牛肉汤,我前两日去吃过,那牛肉汤里的豆子才是真美味!”
商扶珩却还在回想十五刚刚的叙述,最后莞尔一乐:“果然是个撒谎成性的。”
十五还以为商扶珩骂他呢,当即便开始反驳,然后被商扶珩凉凉一望:“你废话怎的如此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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