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当我今日心情不好,想拾掇拾掇这屋子里的人。”
商扶珩出了卧房,让瑶竹他们备了凉水、巾帕和酒来。
端着这些东西重新回到卧房,商扶珩在床边坐下,倒了酒浸润巾帕。
祁梧小半张脸都藏在被子里,商扶珩便往下拉了拉被子。
祁梧抓着被子的手下意识用力捏紧了些。
“都晕了还这么警觉,先前说你娇生惯养,倒像是真冤枉了你似的。”
祁梧这点力道算不上什么,商扶珩还是很容易将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他的脖子来。
然后商扶珩用巾帕擦拭过祁梧的脖颈,再给他擦了擦脸。
……虽说擦身子降烧似乎更有效,但一来祁梧本就不是真的发烧,二来商扶珩虽不介意自己的名声,但也对登徒子这个称呼敬谢不敏。
用浸了酒的帕子给祁梧擦了几回后,商扶珩便拿起另一条巾帕放到了凉水里,浸润拧了再叠好放到祁梧额上。
烧得迷迷糊糊的祁梧总算觉得舒服了些。
过了会儿,商扶珩又把帕子重新泡了凉水,再盖到祁梧额上。
如此反复了快半个时辰,商扶珩闲着无聊,便伸出手指戳了戳祁梧的脸颊。
这一戳觉得手感不错,商扶珩便就着这个游戏玩了起来,他在祁梧脸上这边戳一下那边掐一下,过了会儿又给祁梧换了回凉帕子。
换好帕子,商扶珩顺手便往下捏了捏祁梧的耳垂。
刚从凉水里拿出来的手带着凉意,祁梧糊里糊涂的下意识蹭了蹭。
商扶珩微微一愣,手上顿住了,一时间也没拿走。
祁梧便直接侧了侧脑袋,将半边脸颊压在了商扶珩手上。
额上的巾帕随之歪了点,商扶珩下意识伸出另一只手将那帕子给重新贴好……然后他轻声失笑。
“你且烧着,等你好了,我可有的是事情笑话你。”商扶珩道。
商扶珩手上的凉意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儿祁梧便觉得压着他的手不够舒服,又歪歪脑袋挪开了。
商扶珩便又给他换了道凉帕……紧接着,他再次把手背贴到了祁梧脸颊上。
果不其然,祁梧又下意识贴了贴。
于是在戳祁梧脸颊玩之后,商扶珩找到了第二个有趣的玩法。
第48章 清醒
祁梧就这样卧床病了三天, 几天里他一直浑浑噩噩意识不清、低热高热来回不定时切换,偶尔才能被灌着喂下一点汤食……反正倚兰轩这几天气氛都低沉沉的,毕竟祁梧这状态瞧着像是快死了。
一直到了第四天, 快到午间的时候, 商扶珩给祁梧喂了点甜汤,吃完东西的祁梧躺下后过了会儿,虽然还是迷迷糊糊的,但相比前几天要清醒了点。
也正是因为脑子没那么糊涂了, 身上烧热症状带来的不适让祁梧体感更加清楚起来。
他蹙着眉,下意识把自己缩起来,额上冒着冷汗。
见状, 商扶珩轻车熟路的又叫人端来凉水和酒。
于是祁梧半梦半醒着, 脑子里全是骂老天的脏话, 然后突然感觉到一片凉意落在颈间、脸上。
虽然这点凉意对缓解他的不适而言只能算是杯水车薪, 但总比没有好, 多少能舒服一小下。
耳边似乎还听到了淅沥的水声, 然后一块柔软带凉的帕子就搭在了额头上……祁梧眉头微微松开了点, 昏沉的想着这肯定是谁以为他是发烧了, 想给他退烧……
嗯?用凉水退烧就退烧,你摸我脸干什么?第一回 摸可以说是试温度, 接着呢?怎么还不收手了?
祁梧眉头再次紧蹙起来。
商扶珩见状又掐了掐祁梧的脸颊,然后有点遗憾的轻啧了声。
“这么快就没反应了……”
前几日祁梧一直发热昏睡着, 商扶珩就基本待在了倚兰轩里, 左右这院里也不止祁梧住的这一间卧房。名为照顾祁梧, 但商扶珩想着自己也得找个打发时间的乐子……用带着凉意的手去碰祁梧, 祁梧就会乖乖贴上来, 等手没什么凉意了, 祁梧就会缩回去,这个时候就刚好可以给祁梧换额上降温的凉帕了。
商扶珩这样玩了几日,今天这还是头一回祁梧没贴过来、反倒眉头皱得更厉害了的。
既然这个乐子没了,商扶珩只好不嫌弃的回到最开始的玩法,只自顾自戳着祁梧的脸玩、也不管祁梧有没有反馈了。
戳了会儿祁梧的脸颊,商扶珩给他换了回凉帕,然后又把手背贴到祁梧脸上试了下……祁梧仍然没什么反应,商扶珩目光微微下移,干脆捞过一小束祁梧披散的长发握在指间揉捻,然后饶有兴致的开始一根根数。
数到了一百,商扶珩便放下指间的头发,又给祁梧换了道凉帕,然后继续戳着祁梧的脸玩。
祁梧半梦半醒着,只觉得自己一直在被人骚扰,只是他也没什么力气管,只能放任着。
一个多时辰过后,祁梧又从高烧转成了低烧,商扶珩探了探他额上的温度,这才让人把盆啊巾帕啊都给端了出去。
然后商扶珩回到床边,干脆继续捞起祁梧的头发。
祁梧身上的温度慢慢降下来,渐渐又从低烧变成了只有轻微不适,脑子也越来越清楚起来。
脑子一清楚了,他就开始觉得自己现在这个睡姿不大舒服,想翻个身。
他也确实往里翻了个身……然后就感觉头发被扯了下。
蹙着眉睁开了眼,祁梧目光仍带着些茫然的看向了床边。
“醒了?”那没得玩了。
商扶珩轻叹了声,松开了手。
祁梧又反应了会儿,视线慢慢聚焦、思维渐渐回笼,看清床边坐着的人,他迟疑着开口:“……商扶珩?”
听到祁梧嗓音又低又哑的开口,还直呼的是自己全名,商扶珩轻轻挑了下眉,笑了声才应道:“是我……平日里就没大没小,我猜你心里对我也诸多不待见,倒是没成想过你私底下都是直叫我名字的。”
“吵……”商扶珩说得太多了,祁梧听着絮叨,干脆又往里面翻了个身侧躺着,顺便把脸也埋到被子上了。
又被嫌弃了的琅王殿下见状失笑,然后思索了下也没再多待,转身出了祁梧的卧房。
“叫厨房晚间做些清淡的膳食送到倚兰轩来,可以多做一些,阿雾公子刚醒,再晚点就要嚷嚷饿了。”离开倚兰轩前,商扶珩对瑶竹吩咐道。
听到祁梧醒了,瑶竹他们都松了口气,紧跟着高兴起来:“是!”
祁梧是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人才彻底清醒过来的。昏睡几日的不适感还没消散完,但已经不妨碍他下床行走如常、食欲也恢复了。
不过在吃饭之前,饥肠辘辘的祁梧表示自己想先沐浴……虽然这会儿也十月天了吧,但在被子里捂了好几天,祁梧觉得自己都快发酵了。
沐浴洗漱收拾妥当了,祁梧才披着一头还没完全干的头发来到饭桌前开始吃东西。
见祁梧这么有食欲,瑶竹他们都放心下来。
“阿雾公子您醒了就好,这几天可把小的们吓坏了。”
祁梧不好意思的笑笑:“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犯起来瞧着阵仗大,这几天辛苦你们了。”
“伺候您本就是我们的活计……不过这几日我们还真没做什么,给您喂水擦脸的都是殿下,殿下前两日都住在您旁边那间屋子呢,是方才瞧见您好了,才吩咐了备晚膳然后就走了。”
祁梧轻轻挑了下眉,倒是想起来了……头一天刚发热的时候,商扶珩给他喂了汤、他送了商扶珩一个滚字,今天刚醒的时候又送了商扶珩一个吵字……话说回来,商扶珩怎么突然这么贴心照顾他了?
半梦半醒的时候戳他脸、后来逮他头发的,也都是商扶珩吧?
祁梧一时半会儿想不通,索性也就不想了,眼下先吃饭要紧。
吃过饭,祁梧本想到院子里坐一会儿,消消食,顺便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但外面偶尔有风,夜间本就冷,瑶竹他们可不敢让祁梧在外面坐着,赶忙连哄带拉的把祁梧送回了卧房。
祁梧没辙,只能偷摸着开了窗户坐下来。
他这回低热之前,原本是打算要做什么事来着……哦对了,要聘人,准备搬进新居,
“好累,过两天再说吧。”祁梧自言自语道。
商扶珩这边用了晚膳,在府中散步的时候本打算顺路去倚兰轩瞧瞧的,却半路上让人截住,请去了老太君的院子里。
“听府上人说,阿雾病了?”老太君笑容和蔼的看着商扶珩。
没人招待的商扶珩只得自己坐下:“外祖母不是前几日就知道了吗,还说要去看看他。”
“可这不是没去成吗。”老太君还是笑着,“你猜我为何没去成?”
商扶珩:“……”
“听府上人说,琅王殿下这几日都在倚兰轩照顾阿雾,除了倚兰轩的人之外旁的都没让进,说是阿雾病着无暇待客,君润来了两回也让你吩咐人拒在门外了?”
商扶珩思索了下,不觉得自己这做法有问题。祁梧那个要么惨白着脸要么潮红得一看就不正常的脸色,有什么好看的?
“他这几日一直昏睡着,就没个清醒的时候,确实是无暇待客。外祖母若是想要关心,等他醒了再去瞧瞧便是,那他还能陪您说几句话。这没醒之前您去他那儿走一趟不也是白忙活?”
老太君被这外孙给气乐了:“谁家探病是你这样的,等人好了再去问候人家身体是否抱恙?再说我那是缺人说话吗……你别说着又扯些旁的。我且问你,是你说的阿雾命不久矣了?”
商扶珩闻言差点让茶水呛着。
他没忍住笑着问:“我何时说过这般咒他的话?”
老太君见状放了点心:“不是便好……可瑶萃听瑶锦说,阿雾这回病了你也没让府医给他看诊开药,就说是药石无医。既不是真的,你说得这般吓唬人作甚?”
“药石无医是真,命不久矣是假。”商扶珩便道,“这两件事也不矛盾吧……他那病平常都不碍事,就是每个月要犯一回,犯病的时候他自己难受得紧,于寿命倒是无碍。”
老太君听得便皱眉:“谁得了每月都要犯的病还于寿长无碍的?阿雾自己与你这样说的?你还真信了?”
商扶珩无奈道:“是我自己查晓的。外祖母您且放下心,我还会用这种事说假话骗您不成?”
“……倒也是。”老太君心下稍宽,“说来我还没问过阿雾的来历。他与你山高水远的从荔城来这宓城,他家中其他人没意见?”
“您这话说得,像是我把他哄骗来的一般。”商扶珩摇了摇头,又说,“他家中没其他人了,就剩下他一个……不过倒是给他留了不少钱财,让他不至于为衣食住用奔波。”
待商扶珩走了,老太君才对身边的瑶萃轻叹了声:“我原先以为阿珩是随口说了糊弄我的,没想他说的竟是真的。”
瑶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老太君?”
“早先我也问过他好些回,问他喜欢什么样的,他就想也不想便说要那性情乖顺、心思良善的,还很无理的要那家世关系简单、没了爹娘的……”
老太君这样一说,瑶萃也想了起来,顿时错愕:“这……还真叫殿下给找着了!”
阿雾公子可不是样样都符合吗!
偏生殿下还不承认!
作者有话要说:
祁梧:我,性情乖顺,非常善良!
商扶珩:^_^
第49章 聘人
祁梧又在屋子里歇了一天, 人才完全清醒好起来。这期间商扶珩也没来过倚兰轩,祁梧本想找他算算账、问问他干嘛趁他病扯他头发的,但既然人没来, 祁梧也就作罢。
人好了之后, 第二天祁梧就跑到牙行去了。这回去的不是那专门做宅地生意的壹拾牙行,而是宓城里专门做家奴中间生意的那种牙行。
只是半天跑了两处牙行,祁梧都没见到几个看着顺眼的人选……主要是这类生意在宓城并不热门,愿意到别人府上为奴为婢的若是与牙行签契书, 得签那死契才行。都愿意签死契了,人选里个个瞧着都有点死气沉沉。
因为家里需要、实在没辙了才来牙行试试的,见有人来倒还是积极, 只是难免眉眼间都凄风苦雨的, 张口便是求人救命。但更有甚者只是自己懒得讨生活, 其中有的瞧着有些贼眉鼠眼, 祁梧在屏风后看着都不敢冒险挑人。
本来人选就不多, 祁梧这个情况特殊更是在聘人方面得小心仔细着, 所以跑了两处牙行下来都一无所获。
直到在路边看到了代人写书信的, 祁梧倒是灵机一动, 上前找那书生帮忙写了份聘人的个人告示。
书生听了需求,便挽挽袖子慢条斯理研墨:”公子想给府上请人?那可以把这聘人的告示贴到府衙大门西边的布告墙上去, 西边那块墙特允了百姓也能贴些东西,城中不少商铺想要聘人也会到那处去张贴, 故而找活计的百姓也会常去那处瞧瞧。倒也不怕老百姓不识字, 那边有专门给人读字的。”
祁梧倒还真不知道这回事, 闻言笑笑:“那正好, 多谢你告知了。我原是打算贴到宅门边碰碰运气的。”
聘书的框架都写好了, 书生便问:“公子打算请多少人?那有意向的人该去何处寻公子?”
祁梧想了想他那宅子的大小, 回道:“要丫鬟小厮各五人,会干院子里的活计便成。还要一个厨子和两个帮厨,得会做饭。另外你再帮我添一句,看谁家有那能看家护院的狗崽的,我也要几只。有意找活的,后日下午未时到辅桦街临水巷的雾宅来。”
先前祁梧给宅子添置东西时,顺路让人给写了块匾挂在门上……好歹得有名有姓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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