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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雀的自我修养(近代现代)——诺米莉亚

时间:2022-04-18 15:44:24  作者:诺米莉亚
  一双熟悉的大手探进他的睡衣里,缓缓握住他温热的腰, 感受着皮肤上鲜活的、令人安心的温度。宋先生嗓音低柔:“害怕什么?”
  “你很好, ”南岸说, “好到我害怕下辈子就遇不见你了。”
  在生死线上跳跃过的人, 不可避免地会在闲暇时频繁地考虑生死,臆想来生。
  宋先生在黑暗里浅浅地笑。
  还没等他回答,南岸突然惊恐地说:“我现在更害怕了......”
  宋先生:“嗯?”
  南岸举起手机屏幕, “我哥给我打电话了!视频电话!”
  他慌里慌张,焦灼如热锅上的蚂蚁,“不会吧我哥真的一封一封点进去看了啊?防住了我妹妹防不住他?我哥看片还真跟杨志一个口味啊?!”
  来电超时挂断。
  第二个视频电话打进来,南岸怕再不接通就被死亡了,接通的瞬间他关闭摄像头, “嗨, 哥, 这大半夜的视频电话, 是不是打错人了啊?”
  视频那头怒气冲冲:“我他妈不仅没有打错人!我现在还想打死你!”
  南岸怂了:“好凶啊......”
  大哥:“你把摄像头打开。”
  南岸:“啊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大哥:“你开不开?”
  南岸:“开开开。”
  自知铁定瞒不住,南岸下床开灯,面对着床坐在椅子上, 打开摄像头,手机屏幕里,一个长出短茬的秃瓢赫然入目,吓了他一跳。
  大哥:“咋啦,你剃个光头还把自己吓到了啊?”
  南岸:“这不是还没习惯么......”
  大哥语气严肃:“眨眨眼。”
  南岸眨了眨眼睛:“啊?”
  大哥:“点点头。”
  南岸点点头:“嗯?”
  大哥:“转个圈。”
  南岸一脸懵逼:“哥,你这是皇帝选秀女呢?”
  大哥冷冷道:“让你转你就转!”
  南岸不得已,起来转了个圈,“天-男-散-花——”
  宋先生站在摄像头顾及不到的角落,淡淡地出声:“你哥怀疑你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那段视频是你被迫录下来的,他在检查你是不是活人,目前有没有受到威胁。”
  大哥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明显愣了愣,似乎想说什么,最后不予理会,什么也没说出口。
  “哦哦哦,”南岸恍然大悟,“放心吧哥,我,活的,今天刚出院,平安无事。”
  南岸心虚,不敢看手机屏幕,直到大哥久久不出声,他抬头一看,视频里的人红了眼眶。
  他连忙从抽屉里找出纸质病理检查结果,“哥你别哭啊,肿瘤良性的,丁点儿大,主刀医生是宋先生从北京请过来的教授,医术高超,我第二天就出ICU了,一点后遗症都没留下。”
  大哥边哭边骂,“你说你平时有什么闷着憋着也就算了,癌症你都敢瞒着我们,是不是当家里人不存在,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扛不住就等着死啊?”
  “不是......”南岸朝宋先生走过去,他切换镜头方向,放低手机,避免让摄像头拍到对方的脸。宋先生对外一向注重形象,而他和大哥俩亲兄弟之间倒不用顾及太多。
  视频画面里,两只大小相仿、形状漂亮、属于男人的手娴熟地握在一起,十指相扣,温和笃定的力量仿佛能透过电子屏幕散发出来。
  南岸说:“我不是一个人,宋先生从来没想过要离开我。”
  宋先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类似的场景他假设过很多回:如果南岸的病很棘手,如果南岸一直哭一直闹,不停地给他找麻烦......他一定会烦到失去耐心,毕竟肿瘤没长在他的脑子里。
  可这些问题统统发生时,宋先生没有觉得烦,更没有想过要扔掉南岸,他对南岸的痛苦感同身受,情愿不惜一切代价换取南岸的平安。
  大哥没表态。
  大哥抹了抹眼泪,“你那天下午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就是想跟我说这事儿啊?”
  南岸承认:“......是吧。”
  大哥吼他:“我挂了你就不知道说了?亲兄弟之间挂个电话、凶你两句你就凶回来啊!非要赌气到死什么也不说啊?”
  南岸不说话了。
  宋先生拧了拧眉。
  大哥哭得厉害,哽咽着说:“是哥没出息,亲弟弟得了这么重的病都不敢吭一声......哥对不起你。”
  南岸慌忙摇头:“没,没有的事。”
  说完自己也红了眼睛。
  宋先生的眉宇舒展开,他静静旁听,没有打扰。
  南岸和大哥断断续续聊了大半夜。
  大哥说这两天跟他一起回去,原原本本把事情告诉家里人。
  南岸死活不同意。既然癌症已经成为过去,何必再提出来令老人无谓地伤心?
  乱我心者,昨日之日不必留。
  吵了好半天,大哥才勉强答应。他又说,那未来的事情,你跟你男朋友的事情,总要说吧?
  南岸斟酌道,要,当然要,让我一点点慢慢来。
  他像一座桥,要载着两个画风截然不同的群体相遇。
  挂了电话,南岸长吁一口气:“我写遗书的时候,从来没想到过有朝一日我会靠它出柜。”
  他按着宋先生坐在床上,说:“你都听见了,我哥要我出柜,带对象回家见家长。”
  宋先生平静应允,“好。”
  南岸促狭地在他耳边问:“不紧张嘛?真的不紧张?真的真的?”
  语气好贱,贱到南岸听得自己都想跟自己分手。
  宋先生没理他。
  他自问自答:“也是,你不是丑媳妇,你是漂亮媳妇,你自信我也骄傲,我爸妈要是不同意,我就让他们找个比你更好看的给我。”
  闻言宋先生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这话听起来好像有点奇怪啊。
  南岸半天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宋先生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想要爸妈给我找个更好看的......”
  这家伙......宋先生懒得搭理他。
  南岸靠在宋先生怀里,“宋先生,遇见你以前,我想,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人,那就一个人过一辈子,养养花草养养猫狗,弹琴唱歌跳舞,简单地工作,简单地生活,老了就住进养老院。”
  可是孑然一身,在灾难和孤独面前,是如此孱弱如此不堪一击。
  住院期间,宋先生安排人盯着南岸规规矩矩待在病房里不准乱跑。
  那时候南岸不明白为什么,直到他偷偷溜出去,见到其余和他一样饱受疾病折磨的人......那些人神志恍惚,奄奄一息,眼睛里的神采逐渐黯淡,枯瘦的四肢失去生机。
  原来不是谁都可以像他一样,有最好的照顾和治疗,就连哭闹时的小情绪都被细致耐心地安抚好。
  然后他发现,纵然是遭遇同样的不幸,纵然在苦难面前同样束手无策,有亲属陪伴的病人,就连绝望大哭的时候,也比那些没有陪伴的人要更幸福。
  情感缥缈无形,却也是坚硬的盔甲。
  随着时间流逝,南岸越来越难弄懂,当初为什么偏要引诱宋先生,非这个人不可。
  他将其视作一种千载难逢的幸运,可是——
  “可是幸运是有限的,我已经用掉了这么多的幸运,我好害怕,万一下辈子没有遇见你......”
  宋先生轻声:“那换我来找你。”
  南岸笑了几声,有点酸涩又充满幸福,“你不用找,你只需要远远地站在哪儿,一旦我看见了,就会放下一切追着你跑。”
  “因为我这张脸?”
  这是个问句却不是问题。
  这是个假想,等着被否定。
  宋先生微微眯起眼睛,谨慎关注着南岸的动态,要是南岸敢说什么气人的话,他就提前堵住这家伙的嘴。
  “我当然喜欢......唔。”南岸掰开宋先生的手,“放开我,让我说完。”
  “最初我喜欢你,是因为你的脸,因为线条比例弧度等等一切被美学所定义的东西。”
  南岸从宋先生怀里仰起眸来,张开手指,缓慢抚摸着头顶那张俊美到不可思议的脸,“现在我还是喜欢你的脸,因为我爱你带给我的所有美好的感觉。”
  当我看见你的时候,这样的感觉被唤醒。
 
 
第50章 等身仿真娃娃(5)
  次日清晨,南岸的手机响个不停。
  宋先生以为是闹钟, 想替南岸关掉, 一看屏幕, 南岸哥哥的电话。
  他把呼呼大睡的枕边人叫醒。
  南岸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早啊,哥。”
  大哥:“我现在在机场,待会儿出来见我, 老二你可别想躲我们。”
  南岸精神一振:“哥怎么来了?”
  大哥言简意赅:“来见你。”
  南岸睡意全无, 从床上蹦起来, “完了我哥来找我算账了!”
  宋先生挤好牙膏, 递给他牙刷,“在哪里见面?”
  南岸:“哥让我挑个地方。”
  宋先生:“请到家里来,我留下陪你。”
  南岸点了点头, 心里有些惶恐。
  没想到大哥把妹妹也带过来了。
  南岸目瞪口呆:“你不会也跟杨志一个口味...”
  小妹冷哼一声,不客气地打断他:“怎么,大哥能知道我就不能知道?不让长辈知道,还不让平辈知道了?我还是不是你妹妹?”
  南岸无奈:“能能能,当然能, 快过来哥抱一下。”
  小妹扑进他怀里, 突然哭出声来, 一双与他形似的眼睛又红又肿, “你这光头丑死了!”
  “是是是,二哥世界第一丑八怪。”
  “二哥,我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乱说。”
  大哥警告妹妹:“你二哥这是反面教材, 本来应该全家联合起来批|斗的,考虑到现在的情况也就算了。但是千万不要小的跟着大的学,你可别跟着你大哥有样学样。”
  小妹自幼是南岸抱着背着出去玩的,连女孩房间里装不下的玩偶都往二哥房里塞,自然跟二哥亲密些,不管对错都偏心二哥。
  她站在二哥身边,红通通的眼睛瞪了大哥一眼:“我又没挂二哥的电话,我又没在二哥大老远跑过来看我的时候吃个饭就走!”
  大哥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堵得难受。
  南岸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小姑娘怎么比我还能气人。”
  “二哥你气谁了?”
  “待会儿你们就见到了。”
  小妹一下子明白了。
  两方见面,情况比想象得好。
  宋先生一如既往地温和从容,而大哥和小妹仿佛提前商量好了似的,礼貌客气且疏离冷淡,聊天氛围算不上热络,却也没有令南岸坐立难安的剑拔弩张。
  谈论话题主要围绕南岸的脑瘤,宋先生宛如半个医生,将病情叙述得条理清晰,简单易懂,而南岸迄今连“毛细胞型星形细胞瘤”这几个字都写不对念不顺畅,一问三不知。
  废物老二。大哥恨铁不成钢。
  宋先生离开去更换茶饮时,大哥问南岸:“治疗费用一共多少?”
  南岸道:“宋先生让我别问。”
  大哥:“找机会问,这笔钱咱们家无论如何都要凑出来还给他。”
  南岸:“啊?”
  宋先生在对待客观事情时,从不口是心非。既然病都好了,宋先生让他别问,他何必闲得没事干给彼此找麻烦,烦人又烦已呢?
  大哥叹气,慢慢道来:“你跟宋先生不是一类人,压根没法谈恋爱,当然你们非要在一起,哥也不拦着,但是老二我可提醒你啊。”
  “人心善变,感情最靠不住。”
  “你们要想长久地在一起,不可能仅仅依赖感情。夫妻......哎!小俩口吵个架就是家常便饭,人家夫妻之间还有财产、有结婚证和孩子维持着,上有老下有小,财产还要分一半,想跑都跑不掉,一个克制点,一个忍耐点,日子也就得过且过。”
  “但是你们呢?他喜欢你关心你,哥不瞎,看得出来,他要是个跟你条件差不多的小姑娘,哥还要求着你抓住机会把人家娶进门每天三柱香供着。”
  “可你们两个都是大男人,既没有结婚证,又没有孩子,身份地位矮人家一截不说,财产你还亏着他一大笔。你们有啥?就那什么意定监护,除了手术签个字还有啥用?有的医院还不让签。”
  “所以说你们要是真吵个架,吵厉害点,那可就真的分了,他想怎么欺负你,你是一点还手的本事都没有。不仅你没有,哥也没有,除了能逮准机会揍他一顿,什么也帮不了你。”
  “哥不是存心要拦着你们谈恋爱,只是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你缓和这种局面,到时候真要闹起来,不至于太难堪。老二你还是个学生,吃家里的用家里的也别不好意思。”
  “其实我和他走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南岸忽然笑了笑,隐晦地暗示,“哥,妹妹,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是什么金丝雀菟丝花之类的?”
  大哥和小妹的脸色变了变。
  南岸潜意识里后悔说出来了。
  大哥嫌弃地看着他,“金丝雀?菟丝花?就你?我看你顶多是坨钢丝球,刷个锅还怕把不粘锅涂层给刷坏了!”
  三兄妹释然,齐声笑起来。
  不知道那番话南岸听没听进去。
  门外的宋先生全然听进了心里。
  有些事情,站在他这个位置,再细致再谨慎,也是考虑不周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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