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尔看了眼面前那堆刚和好的湿泥,犹豫了一瞬,方道:“去。你等我一下,我去洗洗手。”
棕发少年连连点头:“嗷,你去吧!我等你!”
阿诺尔洗了手,背上了长弓和箭筒,又拎了个藤筐,然后还交代了啾啾呀乖乖呆在这里看家,之后才跟着棕发少年一起进了密林。
聚集地附近这片密林内的勐兽早已被兽人驱逐干净,只要他们不走的太过深入,便不会遇到无法应对的危险。
阿诺尔携带弓箭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距离聚集地不远处就有一片果树林,两人的目的地便是那里。
途中,阿诺尔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嗷呜呜,你家的兽人也叫嘶啾吗?”
棕发少年咧嘴笑的满脸春光灿烂:“是啊是啊。不止我家的,喵呜呜家的兽人也叫嘶啾呢。你说巧不巧?在他们这里,我们三个也都叫啊啾呀呢!”
阿诺尔:“是挺巧的!”
果然呐!他的预感半点没出错,”嘶啾”和”啊啾呀”这两个发音奇怪的词汇,根本就不是某个人的名字,只是个通用的称唿而已!
阿诺尔默然无语许久,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棕发少年毫不介意他的沉默,叽叽喳喳又说了一通以前有多少人和他们三个是同名,也不管他有没有用心听。
直到他说了好长一段话了,也不见止势,阿诺尔才略显兀突的问了句:“你想不想有一个属于你自己的名字?”
“属于我自己的”名字”?”棕发少年迷茫道:“名字,是什么?”
看着少年满是迷茫的双眸,阿诺尔深觉,这全是他的过错,都授课如此之久了,却始终只顾着教他们常用语,居然直至如今也不曾和他们讲过名字的意义和重要性。
思及此,阿诺尔深感自己失了职。
他满怀歉疚道:“名字是属于某个人的称谓。可以用来代表那个人,还可以用来区别于别的人。”
棕发少年恍悟道:“就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叫法对吧?”
阿诺尔说:“可以这么理解。”
棕发少年想象了一下那那种场景,随后说:“想,我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你呢,你想吗?”
阿诺尔扬唇笑了笑,“想。那我们现在就给自己想一个名字吧。然后让认识我们的人,以后都叫我们这个名字。”
“嗯嗯!”棕发少年高高兴兴的点了头,随即便苦思冥想起来。
然而,在此之前棕发少年从未接触过什么正儿八经的名字,苦思冥想良久,直到两人都摘够了果子要往回走了,他也没能想出一个满意的名字来。
棕发少年垂头丧气的走在阿诺尔身旁,很是烦恼的问:“啊呜呜,我想不出来自己该叫什么。你呢,想好叫什么了吗?”
“我?”阿诺尔微愣。
“嗯。”棕发少年见他愣住,不禁也呆了一下:“你也没想好吗?”
阿诺尔闻声回神,摇头失笑道:“不。我想好了。”
棕发少年忙问:“是什么?”
阿诺尔脚步微顿,侧头看着他,一字一顿道:“阿诺尔。我的名字叫阿诺尔。”
“啊咯儿?”棕发少年鹦鹉学舌说了一遍,感觉有点说不顺熘:“这个名字,说起来有点奇怪。”
“奇怪的不是名字,而是你的发音!”阿诺尔丢了个卫生眼给他,一字字纠正道:“不是啊咯儿,而是,阿、诺、尔。”
棕发少年努力捋顺了舌头:“啊、呶、儿?”
阿诺尔扶额暗叹,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引导着棕发少年将”阿诺尔”这个名字,字字准确的说出来。
教完他不禁十万分的庆幸,当初他没选择教他们伊诺克本族的语言和文字,否则教学难度定然将会大增成百上千倍。
棕发少年自是不知其所想,学会了说阿诺尔的名字后,表现的比阿诺尔本人还兴奋:“阿诺尔,阿诺尔。多说几次就顺口了。这个名字真好听。以前从来没有人叫过。你真会想。”
阿诺尔笑了笑,没接话。
棕发少年偏头看着他,一双圆熘熘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闪着光:“阿诺尔,你真厉害!要不,你帮我也想一个吧?”
“呃……”阿诺尔迟疑了一瞬,思及要是让少年自己是想,不定得想到猴年马月才能想的出来,他这才放开顾忌之心,应声说道:“可以。奥乌亚,你觉得怎么样?”
“嗷呜呀?”棕发少年疑惑道:“这个名字,以前也有很多人叫过的,和嗷呜呜有区别吗?”
“有。”阿诺尔放下手中的藤筐,捏碎红色的浆果,一手拉过棕发少年的胳膊,用沾染了红色将果汁的指腹,在少年小臂上写下了”奥乌亚”这三个译音文字,并边写边一字一顿的读了出来。
做完这些,阿诺尔让棕发少年看着这三个字,说:“奥乌亚,这个名字读起来顺口还好记,你觉得怎么样?”
“奥、乌、亚,奥乌……亚,奥乌亚。”棕发少年一字以歇念了几遍,感觉越念越顺口,最后笑着说:“确实很顺口,我以后就叫这个名字了。”
阿诺尔扬唇回之一笑,说道:“奥乌亚,很高兴认识你!”
棕发少年奥乌亚灿笑着回道:“阿诺尔,认识你,我也很高兴!”
阿诺尔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然后才拎起藤筐,和他一起往回走。:):)
第053章 前科累累
奥乌亚性格开朗,善于交际,自从学了新语言后,交际范围几乎涉及了聚集地内的每一个懂得新语言的非兽人。
再加上新语言说起来字正腔圆不拗口,表达力清晰明了而又简洁方便,传播力自然也是非一般的强。
因此,当初和阿诺尔学过几日新语言的幼崽们,和少年期及青年期的非兽人们,即便后来没时间也甚少有机会,继续日日去跟阿诺尔深入学习了,他们也仍是会习惯性的,用这种表达力更加简单方便清洗明了的语言,和家人交流。
一个幼崽足以影响一个兽人家庭,一个少年期及青年期的非兽人,同样也足以影响一个兽人家庭。
新语言就是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在阿诺尔耐心等待下,传遍了整个聚集地。
若细算起来,现如今聚集地内的非兽人和兽人们,已经是几乎人人都会说上那么十句八句阿诺尔传播的新语言。
于是奥乌亚的交际圈也因此而扩大到了,整个聚集地内的每一个非兽人。
阿诺尔先前并不十分清楚这些,所以他万万没想到,名字的事根本不用他再和其他人重提一次,就会有人帮他宣传了,
他也算是眼睁睁的瞧见,得到名字的奥乌亚回到聚集地后,做的第一件事竟不是回自家落脚点,而是满聚集地乱蹿,逢人便要把自己的名字介绍给对方。
并且,他不仅只用嘴说,还会伸出写着奥乌亚三字的胳膊,让每一个听他说话的非兽人都看上一遍,他的名字写出来长什么样。
甚至他每次和某个非兽人介绍自己的名字时,还会顺带着把阿诺尔的名字也提上一提。
就这样,不大一会儿,满聚集地内的非兽人和幼崽们,甚至是周围巡守的几个兽人们,都知道了名字的意义及重要性,也都知道了”奥乌亚”之名,以及”阿诺尔”之名。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非兽人虽然懂得不多,却也个个都有着或轻或重的攀比心。
知道了名字的意义和重要性后,他们深觉新奇的同时,亦不禁人人也都想像奥乌亚和阿诺尔一样,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可从未接触过正儿八经的名字的他们,又哪里能为自己想出一个满意的名字,如此也就更别提将之写出来了。
这么一来,他们便将目光瞄向了,既想得出来又写得出来的阿诺尔。
于是乎,大家纷纷争先恐后的跑去找阿诺尔,想让他也为自己想出一个属于他们的名字,乃至写出来。
密切关注着这一切的阿诺尔,简直要被这个神展开惊呆了。
看着眼前堆积的鲜果和那一张张写满殷切之色的面容,阿诺尔犹豫再三,也没能说出拒绝的话来。
这天傍晚,外出教授自家幼崽狩猎技巧顺带狩猎的兽人们归来时,极为罕见的竟无一人迎接他们。
仔细一看,他们才发现,他们的非兽人此时竟全部都甚为反常的,围拢在阿诺尔家的木棚前,甚至连没外出的幼崽也不例外。
嘶啾不知其中内情,见状只以为自家的啊啾呀出了什么事,忙扔下猎物快步跑了过去。
待跑的近了,嘶啾这才看到,自家的啊啾呀正完好无损的坐在众人中央说着什么,并未发生他担心的情况。
见此情形,嘶啾暗松一口气之余,不由十分好奇,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距离更近些时,他看到,自家的啊啾呀似乎正拉着一个人的胳膊,用沾满红色浆果汁的手指往他小臂上涂抹着什么。
不多时,他家啊啾呀放开了那人的胳膊,那人便退进了人群中,然后紧接着就又有一个人,走到了他家啊啾呀面前,朝他伸出了自己的胳膊。
他看到他家啊啾呀拉起了那人伸出来的胳膊,还听到他家啊啾呀扬声对那人说了三个声调古怪的音节。
然后他看到那人点了头,随后他便再次看到,他家啊啾呀用沾满红色浆果汁的手指,在那人的小臂上涂抹了些什么。
此情此景,看着就像是一群狂热分子在进行着某种古怪的仪式。
嘶啾一头雾水的挤进了人群中,行至自家啊啾呀身旁,张口便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阿诺尔面色不变,头也没抬,一边为身前之人写下名字,一边分心回道:“他们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但他们自己想不出来,就让我帮他们想了,再帮他们写出来。”
嘶啾听言,内心疑惑更盛之前:“名字?什么是名字?”
阿诺尔放开身前之人的胳膊,朝那人笑了笑。
忙完这些,他刚想做出解释,便听到一旁站着的奥乌亚语调欢快的代为答道:“这个问题我也问过,阿诺尔说的话,我还记得!名字是属于某个人的称谓。可以用来代表那个人,还可以用来区别于别的人。”
嘶啾弄明白了一个疑惑,却又有另一个疑惑随之而生:“阿诺尔?!谁是阿诺尔?”
奥乌亚咧嘴笑开了,没再回答他。
其他非兽人也都颇为默契的会心一笑,谁也没回答他这个问题。
阿诺尔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边招手示意下一个想要名字的非兽人上前,边对嘶啾说道:“是我。我就是阿诺尔。”
嘶啾愣了一下,见他又开始为下一个人想名字了,便没再多问其他。
这位非兽人阿诺尔认识,奥乌亚也认识。
他就是曾和原主及奥乌亚同出一个族群的那位,名叫”喵呜呜”的少年期非兽人。
阿诺尔为他想出的名字叫”缪乌拉”。
这位少年期非兽人怯生生的点头默认了这个名字,期间一句话也不曾和阿诺尔说过,性格确实如同奥乌亚所说的那般,极其内向话少。
取名大会进行到这里,已经到了尾声。
等阿诺尔为最后一个少年期非兽人想出了名字,并将之写在对方小臂上之后,围拢于四周的非兽人们纷纷散开,各回了各家该干嘛干嘛。
嘶啾带着两个小家伙去领食物了。
阿诺尔趁着手上的红色浆果汁没干,忙去将其清洗了。
这种浆果的汁液保色度十分的强,特别是沾染到皮肤上之后,没干的时候还好,轻轻搓洗一番就能洗干净了。
一旦干了就特别不容易洗掉,要想洗掉就必须在水里浸泡许久许久,才能使之褪色,再使劲搓洗一番方可清洗干净。
除此之外还有几种其他颜色的浆果,与这种红色浆果似乎属于一个品种的植物,和这种红色浆果一样不能吃,也和这种红色浆果一样汁液保色度极强。
聚集地内的兽人们和非兽人们以及幼崽们,面上和身上涂抹的那些奇形怪状的红色和绿色相间的诡异图腾,便是用这类浆果汁涂抹出来的。
这类浆果的果汁,皆散发着浅浅淡淡的些微有些刺鼻的酸香味,闻着和生漆的味道稍有些相似,本质上与生漆又有着很大的不同之处。
阿诺尔没闻过生漆的味道更没见过生漆长什么样,他能知道这些,还是在超位系统的解说下了解的。
这类浆果,阿诺尔将之统称为”漆果”,红色的就是红漆果,黄色的就是黄漆果,绿色的就是绿漆果。
聚集地内的兽人们和非兽人们,都非常喜欢用这类漆果的汁液在全身乃至全脸画满,形状奇怪而又诡异的图腾。
就连嘶啾和啾啾呀也皆是如此,
认真说起来那也不算是图腾,顶多就是胡乱画出来的线条形成的图案。
阿诺尔不是不想入乡随俗,给自己也画上,可惜他着实欣赏不来,红绿相间的线条形成的图案布满全身上下,这种奇葩诡异的审美观。
因此他便从未给自己画过。
好在他自己不画,也没人会逼着他画。
不然,他极有可能会面临,一天洗三次澡都觉不够的囧境。
此番外出,兽人们带回来的食物,依旧是体大刺少的海鱼和半臂长的海虾。
嘶啾领了两条近一米长的大海鱼,外加一藤筐的大海虾回来。
他先是帮着阿诺尔一起处理了这些食物,等到该烤的全放在火堆烤着了,该煮也全放进石钵里煮着了,然后他才出了木棚,继续去制作那口还没完工的石锅。
啾啾呀和啾唧则是只需乖乖蹲坐在一旁等吃即可。
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不绝于耳。
阿诺尔坐在火堆旁,望着上方渐渐飘出香味的烤鱼,神思颇有些恍惚的想,既然现在已经确定了”嘶啾”这个词汇,的确只是一个许多人共有的称谓,而不是人名,那他以后或许也不应该再称唿这个兽人”嘶啾”了,
想到这里,阿诺尔思绪发散,转念便开始想,如果不叫对方”嘶啾”了,他该怎么称唿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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