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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坐在床上的秦舒珏一时发愣。
他呆呆地按住自己的胸口，无比清楚自己那一刹生出的感觉。
他不知道君明越有什么底气和勇气说出能陪他到生命的终点这句话，但不可否认，他被这句梦一样的话语迷得神魂颠倒。哪怕君明越让他现在去死，他都可能毫不犹豫地下手。
这世界上除了契约灵，哪怕是夫妻都不敢承诺这样的誓言。
谁也不会保证自己会不会先死去，也不能保证意外会不会突然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等等，契约灵？
秦舒珏霍然被这个想法惊醒。
他猛地拉被子，直接下了床。
由于动作过大，他发着烧的脑子有点晕，秦舒珏不得不扶着床头柜支撑自己的身体。
男人低眸看着手腕上绑着的那截淡蓝色发带，神色晦暗不明。
……不可能，应该是他想错了。
君明越应该是像以前那样给他一个希望而已。
“喵~”熟悉的猫叫声吸引了秦舒珏的注意力。
他看着去而复返的君明越抱着他的契约灵在在门口站着。
君明越把白猫放了下来，轻轻拍了它的背，说：“他生病了，记得帮我看着他，有问题就下去找我。”
白猫舔了舔爪子，再次喵喵两声，随后直接跳到秦舒珏身边，用爪子勾着他的裤脚，像是在叫他回床上躺着。
门口的君明越淡淡地笑着，“生病了就好好修养，不要乱跑。”
秦舒珏看着他再看看白猫，眼里闪过什么，顺着他的话应道：“我只是躺累了，下来走走。”
君明越点点头，理了下胸前的一缕长发说：“嗯，好。我去小花园给那些花浇水，你有事就跟它说。”
他指了指白猫，之后便消失在秦舒珏的视线。
秦舒珏自他走后，带着淡笑的脸直接冷了下来，他随意扫了眼白猫就不去看它。
他走到窗边，透过玻璃看着拎着水壶的身影，最后的那丝怀疑也消失不见。
他的契约灵在这里，君明越在楼下，看来他刚才确实是想错了。
第40章 白璧微瑕
君明越又在秦家待了一个下午, 顺便为秦舒珏做了晚饭。
他做的依然是粥，不过与中午清一色的蔬菜不一样，这一次他放了一些肉碎进去, 还加了少许调料。
秦舒珏这个病来得快去的也快, 君明越来到他房间就发现他的病已经好了大半。
以这个趋势下去，用不上两三天身体就能恢复。
君明越想了想, 在喂粥的时候和秦舒珏说：“我一会儿就回去了，你记得让管家他们回来照顾你。”
今天不是那个特殊的日子, 秦家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人在, 不用想就知道这是秦舒珏刻意安排的。
同理, 这个病也是秦舒珏自己作的。
虽然明白这点，君明越却并未点破。
他眉眼柔和，端着碗动作细致地喂着床上的人。
秦舒珏偏头躲过勺子, 皱着眉说：“我能拒绝吗？”
他的声音冷硬, 只是这内容不禁让君明越浅浅笑开。
他见过秦舒珏工作的样子, 那些员工不管是谁在他面前都不敢反驳一句。他的话就是命令，没有人能违抗, 也没有人敢违抗。
但是这样一个霸道的人，就这么用商量的语气和他说话……
君明越承认, 自己心里在某一刻是想顺着他的。
但是这份妥协只存在一瞬。
君明越弯起眼眸，笑得非常温柔，比四月的微风还要温暖，他的语气却不容置疑。
“不能。”
秦舒珏试图讨价还价, “我可以叫他们回来, 但是你也不许走。”
他费尽心思让自己生病可不是让君明越三两句话就牵着他走的。
他咬了一口勺子, 对上君明越的视线。
“你之前都说来这里是照顾我了, 你不能出尔反尔。”
君明越有些为难, “……可是我还有工作。”他来之前的工作只做了一半。
他本想着来看看秦舒珏的情况就走的，谁知道这个人把家里的佣人全遣走了，他才不得不留下来照顾一段时间。
他虽然和璐姐请假了，但是那些工作他今天也必须完成，关乎公司的指标。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加班办公，君明越有些惆怅。
他真的不喜欢加班才每天准时下班啊。
秦舒珏差点被他这份兢兢业业打工的态度气笑了。
他指着自己，异常郑重地对床边人说：“君明越，你还记不记得我是谁？”
“秦舒珏。”青年的回答不带任何犹豫。
秦舒珏：“……”
他深吸一口气，心里告诉自己，这个人是自己喜欢的人，要温柔要有耐心，不能激动。
“我是秦家家主，也是秦氏最大的股东。”秦舒珏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你现在重新说一下我们在工作上是什么关系？”
这一次君明越懂了，秦舒珏的意思是他是他老板，秦舒珏说他不用工作他就不用工作。
但他依然很为难，“你这是以权谋私，严重影响公司形象，打击员工积极性。”
秦舒珏：“……”
他现在怀疑自己不是在找恋人，而是在找个帮自己管理公司的合作伙伴。
就这份爱岗敬业的心，一般人哪能有？
秦舒珏暂时不想和青年说话了，他怕自己情绪激动，忍不住把人直接给关起来，让他再也想不起工作。
他沉默地喝完一碗粥，在君明越离去的时候叫住他，“你用我电脑办公吧，不用去公司加班，需要什么直接让璐姐给你发过来就行。”
“好。”
君明越知道这是秦舒珏最后的退步，闻言没多说什么就答应了。
他回到厨房把用完的碗勺洗刷一遍，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杂乱的声音。
他把餐具放回原位，出去一看，正是秦家的佣人们正拿着自己的东西在管家的指挥下有序地进入别墅大门。
管家看到他，第一时间迎上来，对他抱歉一笑：“我们先生让您费心了。”
很显然，管家很清楚秦舒珏的目的。
君明越讶然地看了一眼他，如果他没记错，秦舒珏从没在这些人面前对他做过什么，两个人的相处和正常的朋友没什么区别。
管家和蔼地说：“我都明白的。”
他在秦家时间比较早，算是看着秦舒珏长大的人之一，所以很早就发现了秦舒珏的异样，但是他一直没对任何人说起过。
在他看来，感情这种东西顺其自然就好。该在一起的，谁也不能让他们分开，不能在一起的，哪怕是强行将两个人绑定也不能长久。
他已年过半百，阅尽千帆，只打算看着秦舒珏后继有人就退休养老的。
“君先生，不管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我都想说一句。”管家突然对君明越说这么一句。
“人这一辈子很短，只有短短的几万天。有些事情不管结果如何，总需要全力争取，尽力一搏，你说是吗？”
君明越扬起唇角，只说了一句不知所云的话：“但我却别无选择。我身不由己，心也不能由己。”
他在管家突然悲哀的视线中转身，向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秦舒珏走去。
他脚步快了一些，去扶着站在门口吹冷风的男人。
“你病没好出来做什么？”君明越的语气里带着责怪。
“你离我太远，我心里不安。”
秦舒珏垂眸看着两个人的姿势，不动声色地往君明越身边靠了靠。
他没说谎。
只要君明越一离开他的视线，他的心里就特别恐慌，尤其是这段时间那感觉更深了。
所以他才让人准备锁链，想把人紧紧锁在自己身边。
他不知道这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但是秦舒珏从不怀疑自己的直觉。
他真的怕一眨眼君明越就不见了。
秦舒珏身体摇晃了一下，突然软在君明越的怀里。
他声音轻轻，在青年怀里闷闷道：“头晕，走不动路。”
君明越看了看周围，发现那些刚回来的佣人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无奈低叹一声：“你何必用这种理由诓我？”
说完，他一把将秦舒珏抱起。
“这种理由我只对你用。”路上，秦舒珏附在君明越耳边说。
他都抱过君明越了，君明越当然也要抱回来！
而且，“不管我说什么理由，好用就行。”
君明越理解他的意思抱了他，就是最好的结果。
秦舒珏被他抱回床上，犹不松手。
他冷冽的嗓音带着问询：“我可以亲你吗？”
“不可以。”君明越一把按回他。
随后他去秦舒珏的办公桌上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君明越启动屏幕，问：“密码多少？”
“0115。”
君明越听完沉默一下。
这是他以人形与秦舒珏相遇的日子。
他输完密码，看着电脑壁纸上那张自己的背影图，突然说一句：“以后改成0623吧。”
“你知道我生日？”秦舒珏惊讶了。
因为母亲的原因，他一向不喜欢过生日，所以知道他生日的人没几个。
他很奇怪君明越是怎么知道的。
“嗯，陆白跟我说的。”君明越这个说辞很完美。
陆白一直致力于撮合两个人的关系，距秦舒珏过生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他把这个日子告诉君明越并不奇怪。
秦舒珏听完也觉得有道理，但是他说：“可是我不想改。”
这天对他来说是个美好的日子，他希望自己的一切都有君明越的痕迹。
“秦舒珏。”君明越突然转过椅子看向他，“我的生日也是那天。”
不顾秦舒珏的诧异，他说完就没了声音，转回椅子开始在电脑上敲敲打打，忙碌于工作。
在一阵键盘声过后，秦舒珏说：“好，我改。”
他只觉得世界上的缘分这么巧妙，君明越竟然和他同一天生日。
如果在今天之前君明越这样说，他真的会怀疑君明越就是白月，实在是他和梦中的那个背影太像了。哪怕他们头发颜色不一样，气质也不一样，秦舒珏回想几次还是能发现他们之间的共同之处。
若是没将两人放在一起不会发现这丝相同，但他一有这方面的想法，那点点的巧合便宛如藤蔓般蔓延生长。
但是与君明越相处久了，他回想起海边的那次，还有这一次君明越抱着白猫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有任何重合。
秦舒珏便不再纠结君明越是谁。
只要他是他，不管真实身份是人还是契约灵，他都不在意。
他在床上看着君明越工作的背影，眼眸的间缱绻温柔如水，几乎能将人溺毙。
他喜欢君明越，喜欢到愿意为他放弃一切底线与原则。
他也知道，君明越其实对他并非毫无感情。
可能那丝情意很浅，但不管多浅，他都不会放弃。
他想着那些追人技巧，在心里列下一二三四个计划，不过这些是否能实践还有待商榷。
陆白那几个没恋爱情商的直接被他剔除人选。
他也许要找璐姐请教一下。
君明越工作速度很快。
他做完关掉电脑，一回身就看到神游天外的秦舒珏。
他不想打扰他，直接往门外走。
哪知脚还没碰到门边就被一道磁性的声线叫住：“今晚睡在我这里。”
君明越慢吞吞地挪到床前，语带犹疑：“你生病了，确定和我一起睡不会传染给我？”
秦舒珏脸色一黑。
“我今天亲你，你都没说会传染，还乖乖地任我亲。怎么现在就要拒绝了？”
君明越抿了下唇，唇角的刺痛勾起了他的回忆，似乎还能感到那时的热度，“……那是后面，你压着我还咬我，我动不了。”
秦舒珏根本不听他说了什么，只道：“这病是我往自己身上倒凉水然后去江边吹一晚上风得的，不会传染人。”
“你再不上来我现在就亲你。”
君明越：“……”
第41章 白璧微瑕
这一妥协, 君明越直接从住一晚变成了住很多晚，就像是他一直没搬出去秦家一样。
他原来的房间也被秦家人整理的干干净净，但是君明越一次都没住进去过。
只因某人一直借着病, 用各种原因让他和他睡一张床。
秦舒珏的病早就好了。
但他每次都说没好, 经常以自己很柔弱需要人照顾的借口让君明越无法抽开身。
不得已之下，君明越每天都要在他的床上醒来, 还要面临手臂被人枕一晚的结果。
他这次也明白了，根本不是他睡眠姿势有问题, 而是秦舒珏故意挪到他怀里睡觉的！
君明越开始郁闷, 他明明对秦舒珏说过无数次会陪着他了, 怎么这个人还是没有安全感？
他这辈子不管是人形还是契约灵都只能和他绑定啊。
虽然后面那句他因为限制不能对秦舒珏亲口说出来，但是这个男人一次都没有理解过他的暗示，他太难了。
平常精明的人, 怎么到关键时刻脑子不灵光了……
君明越习以为常地一把推开在他怀里睡得安稳的男人, 抱着没有知觉的手臂慢慢揉着。
他靠坐在床上, 以这个角度看着还在熟睡的人。
不知不觉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带上了一丝从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
窗外碧空澄澈，白云悠悠而行, 仿若温柔的絮语在时间轨道上留下痕迹。
一阵鸟鸣透过玻璃窗断断续续传入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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