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晗昭听了解释没那么生气,虽说方才的提议他没什么损失,可是他不想如此。“虽可行,但如何才能让那西南公主放松警惕……”
杨慕羽略一沉吟,要想取得敌方公主的信任也不是容易的事。
“不若这样,王爷明日带兵与西南突-厥大军交涉,借比武与西南公主交手,我相信,王爷明白后面该如何。”
西南公主不是倾心于燕晗昭吗,那就让她见一见晋王的风采与光明磊落,后面的事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这个道理燕晗昭自然是懂的,既然西南公主敢在阵前叫嚣,那必定也是有备而来,不若先交手看看底细。
“方法可行。”顿了顿,燕晗昭突然拉住杨慕羽的手,“本王不会对那妮子有任何感情,也不要指望本王会演戏。等到一切布置妥当,本王会用雷霆手段,一个不留。”
杨慕羽有些愣住,他不知道燕晗昭为何突然这般正经,还与他说这些。“王爷,其实我们只需要击溃西南兵便可,无须伤害西南突-厥的百姓。”
战事都是一方的权利中心挑起来的,百姓何辜。
燕晗昭却摇了摇头,道:“只是你未曾见过突-厥人烧杀抢掠罢了,他们的百姓无辜?那他们马踏我国土之时又何曾想过我大燕的百姓是无辜的?慕羽,你还是太善良了,须知道,斩草不除根必定遗祸无穷。”
不得不承认,燕晗昭说的没错,斩草不除根必定遗祸无穷……立场不同罢了,但是杨慕羽是大燕的子民,也只能为大燕的将来考虑。若是放过突-厥的那些人,只怕大燕后患无穷。
“我明白了。”
这句回答之中更多的是杨慕羽的无奈,万物有灵,可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有些悲剧注定无法改变。正如命运星辰中的他,也如燕晗昭,他们没有办法改变既定的事实与悲剧。
“王爷,我把人带过来了。”
左护军从军账外进来,还带了三个小兵,让杨慕羽有些措手不及。杨慕羽想起燕晗昭还燕晗昭还拉着自己的手,顿觉尴尬,面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杨慕羽想要挣开燕晗昭的手,可燕晗昭偏不如他的意。
无奈,杨慕羽只能压低声音道:“王爷,还有正事。”
燕晗昭假装没听见,也不看杨慕羽的表情。见左护军把人带过来了,收敛了方才对杨慕羽的那股认真劲。“你们都是今日看管战马的?”
“回王爷,正是小的们。”胆子稍微大一点的那个小兵回了燕晗昭的话,但是杨慕羽看得出来,这三人都怕燕晗昭。
“今晨可有人为马匹换石槽中的清水。”说正事的时候杨慕羽比燕晗昭正经多了。尽管燕晗昭不愿意松开杨慕羽的手,但这并不妨碍,只要错位站的好,下面的人也不一定能看得出来。
“是小的换的水。”跪在后面的一名小兵畏畏缩缩地回答,毕竟是战马被毒死,他们三个就是拿脑袋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既然敢主动承认,那么多半就可以说明不是此人。不过还需要再确认一番。
“那你换水之后还做了些什么?”
“小的给石槽中换完水之后便去仓库拿草料了,因为不知为何,马厩中的草料所剩无几,小的只能去拿新的。”
“哦?你说不知为何,可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杨慕羽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按照小兵的说法,草料应该是还有剩的。
“昨夜也是小的加的草料,而且量是足够的,可是今晨去看却发现草料已经被吃完了。当时小的还疑惑,怎么吃得这般快,没有办法小的只好又去仓库拿草料,再之后便没什么事,小的便回去吃今晨的馒头。哪知……哪知再回来,战马已经倒地一片……”小兵心里害怕,越说声音越发颤抖。
“你离开马厩之时可有碰见什么可疑之人。”
按照小兵的说法,离奇消失的草料必定与这战马被毒死有关联。只是那人要嫁祸给这个小兵,隐藏自己的身份。
小兵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在他的印象之中,除了与战马打交道,今早确实谁都没看见。
杨慕羽有了大致的判断,这个人应该很熟悉管理战马的事宜,所以内鬼就在这三人之中。但是还不能确定到底是谁,只是……刚刚那个跪在前面的有些可疑……还要再试上一试。
“王爷,那贼人毒死的一部分战马可否交给我,我或许能从战马身上知道到底是谁做的。”杨慕羽转移着话题,既然战马是被毒死的,那么就一定有迹可循。他相信无论那个人再怎么镇定,只要自己的手段到位,他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怎可劳你动手,要做什么交给左护军或者其他人便可。”燕晗昭一口推掉,他隐约猜到杨慕羽想做什么,可是他绝不会同意杨慕羽以身犯险。
杨慕羽只是摇了摇头,谎话倒是随口就来:“王爷有所不知,我年幼时经常牧马,也知道一些关于马的秘密。所以王爷若是将马交给我,明日应当就能查出是谁毒杀了战马。”
这倒是从未听杨慕羽说过,可是堂堂礼部侍郎的次子又为何会幼年牧马?难道说……真是欺人太甚!
“所言非虚?”燕晗昭握着杨慕羽的手略微收紧,反而把杨慕羽的手腕捏得有些疼了。
这是个一语双关的问题,不仅仅是在确认杨慕羽在这里有没有说谎,更是为了确认杨府到底都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杨慕羽看着燕晗昭深邃的眸子,那无比幽深的黑仿佛能把人吸进去。杨慕羽不好回答,顾左右而言他:“王爷只需放心将此事交给我便好。”
这是说不动杨慕羽了,既然不听劝,那就只好燕晗昭自己来查。若杨府真的这般为难过杨慕羽,他会给那些人一些教训的。
“左护军,派人搬一匹被毒死的战马到王帐边的营帐去。”
既然杨慕羽要引蛇出洞,那便依他所想。只要叶影、白鳞在暗处看着,应当不会有任何闪失。
“是。”领了命令的左护军没有反驳,他也想见识见识杨慕羽到底如何从死去的战马身上发现凶手。
“你们三人先回去好好反省吧,毕竟玩忽职守可不是轻罪。只不过在查清楚是谁之前不会惩罚你们,你们回去后不可随意走动,会有人看着你们。”杨慕羽的话似乎没那么有权威,下面的三个小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动。
“没听懂吗。”燕晗昭对待他人永远是这样,冷冰冰的,甚至可以用冷酷来形容。
三人颤如唐筛,慌忙退下,一刻也不敢停留。
“你就没有想过,若是我不懂你,你的计划还能继续吗。”燕晗昭再面对杨慕羽时,整个人都缓和了下来。
杨慕羽只是摇了摇头,道:“我相信王爷,所以王爷也懂我。我们是同类人,不是吗。即使我不说,王爷也会想办法把危险引出来再消除。我不过是先王爷一步把这个话抛出来了,所以王爷一定不会猜不出来。”
确实如此,杨慕羽果然很了解燕晗昭,即使现在杨慕羽不说,燕晗昭也会找个理由把内鬼找出来。可是如果换了燕晗昭,他不会让杨慕羽以身犯险。即使有叶影与白鳞的保护,他也不想尝试。
“你说对了一半,却也不尽然。”燕晗昭主动松开了手,转移话题,“既然局布下了,我们就等猎物上钩吧。”
对于燕晗昭没说完的话,杨慕羽并没有追问的意思。“那我便先回去准备,王爷也着手后面的事吧。”
于他们二人而言,这只是整盘棋局的一个小插曲。根本无伤大雅,可是他们都想利用这一点,若是可以,还能从这个内鬼身上找到突破口。
是谁安排的内鬼自然不用多想,除了三皇子那边不会再有别人。抓内鬼的真正目的不是清除,而是顺藤摸瓜。
杨慕羽出了军帐后径直回了王帐那边。如烟守在王帐门口,见到杨慕羽便给他行礼。
“如烟,帮我要一桶热水,然后提到旁边的营帐里。然后还需要一把刀,一个镊子,少量纱布。”
虽然是小事,但是杨慕羽还是觉得让如烟去办比较稳妥,毕竟燕晗昭说过,没有其他事不要在军营之中乱走。
“诺。”如烟机灵,不会过问。而且如烟也记得燕晗昭的交代,在这军营里,只要是杨慕羽想要的,她去拿来便是。
待如烟下去了,杨慕羽走进了小营帐。左护军在营长之中等着,未见着急模样,想来应该没等多久。
“不知王妃要如何判断凶手?”左护军虽然没有完全信服杨慕羽,但是方才在军帐里,他是看见了燕晗昭握住了杨慕羽的手。料想燕晗昭应当是看重杨慕羽的,左护军也不敢无礼。
“山人自有妙计。”杨慕羽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像作假,脸上温润的笑容总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左护军若真好奇,不若一会儿帮我一个小忙?”
“哦?不知王妃要属下帮什么忙?”
【作者有话说:到底帮什么忙呢,我们拭目以待。】
第20章 一个小忙
儒雅与聪明这两个词来形容杨慕羽一点也不过分,无论何时,他都有着文人墨客的书生气,而聪明,则是无处不在。
“只是一个小忙,左护军一会儿就知道了。”
这话吊足了左护军的胃口,但是杨慕羽已经说了一会儿才知道,那么现在就问不出来。
杨慕羽看了看地上的战马尸体,与清晨看到的没有太大变化,那么说明内鬼不是后面来清理马匹尸体的人。所以内鬼应该还是那三个马官中的一个。
“王妃,您要的东西奴婢已经给您找来了。”如烟端的木盘里是刀和镊子,而另一个士兵则把热水提了进来。
“放下吧。”杨慕羽对如烟的办事效率很是满意,这才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把东西备齐了,不愧是燕晗昭最信任的丫鬟,“如烟,你先出去吧,一会儿的画面看了可能会不适。”
这话本是为如烟好,哪成想如烟却道:“王妃,若是不便,奴婢可以代劳。”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可也在情理之中。果然,燕晗昭身边的人,都不能用常理来评判。
“不必了,有左护军在,这样吧,你守在帐外,若有需要,我自唤你。”
想了想,杨慕羽还是决定不让如烟一个女儿家做“开膛破肚”这种血腥的事。虽说如烟可能并不会怕,但她毕竟是女子,手上少沾血的好。
如烟不再多说什么,向杨慕羽行礼便退出营帐在外候着。
“左护军,我说的小忙便是帮我用这刀给战马‘开膛破肚’,不知你还愿不愿意帮我呢。”
杨慕羽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让人不好拒绝。
左护军本就是征战沙场的老将,杀过的敌军能堆成山,如今不过是给马开膛破肚,这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自然愿意。”
左护军果断拿起刀便准备给这马肚子来一刀,却被杨慕羽制止了:“左护军先不急,将刀在沸水中滚过,再动刀不迟。”
将刀在沸水中滚过是为了减少外物的影响,王妃倒是想得周到。左护军心里对杨慕羽的印象越发好,动起手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在沸水里滚过的刀似乎也更加锋利了,左护军这一刀下去,又准又快,干净利落。
不过画面确实有些恐怖,因为这马肚子里不是血水,而是黑色的液体,说不清是什么,但是应该不是血液。
“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便可,左护军今日劳累,可回去休息了。”接下来就要按照计划行事了,若是左护军不走,那内鬼必定不会动手。
左护军对杨慕羽接下来要做什么有些好奇,但是杨慕羽言下的逐客令意味已经很足了,他再待下去只怕不妥。那便直接等结果吧,既然杨慕羽有自信,那么抓住内鬼应当也不会有差错。
“属下告退。”左护军起身便往外走,累了一上午,能休息也不错,只是走了两步他又停下了,“王妃勿要用手触碰那黑色的液体,恐有毒。”
“多谢左护军提醒。”
杨慕羽知道左右护军与徐良才对他还是有成见,不过如今既然可以正常交流,那么离信任应该也不会太远罢。
左护军没说什么,离开了营帐。此时此刻,营帐之中只有杨慕羽一人。
从今晨到正午,半天的光阴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杨慕羽到现在甚至连坐都没怎么坐过,说不累确实有些违心。不过要用膳他也没有心情,很多事还在等着他,时不我待啊。
如烟给杨慕羽送过饭菜,杨慕羽没怎么动筷,潦草吃了几口便又开始研究马的内脏。
营帐里,一个人,一匹马的尸体,安静得过分。
检查了许久,最可疑的还是这黑色的液体。杨慕羽仔细闻了闻,应该是有断肠草的味道,其他的倒是一时间闻不出来。
没有专门学过医,杨慕羽认识的草药有限,能分辨出断肠草还是因为这东西是毒死他幼时相伴许久的小狗的罪魁祸首。
罢了,往事莫要再想。杨慕羽将心里莫名的烦躁压下,继续检查马尸体的其他地方。
不知不觉中,时间过得很快,营帐中的光线越来越暗,想是太阳要落山了吧。
如烟不在营帐外,应当是去拿烛火和晚膳去了。杨慕羽只觉得有些乏了,放下手中的工具坐在桌边。
忙了这许久,杨慕羽的头隐隐作痛,让他不禁揉了揉眉心。
也仅仅是在他放松的这一刹那,一个黑影便窜了进来,以极快的速度拿刀刺向杨慕羽。
黑影的速度快,可另一个身影的速度更快。
“这就憋不住啦,你家主人没教过你什么叫做小不忍则乱大谋吗?”
还未看清白鳞的身影,刺客的刀便已经被打落在地,而白鳞嘲讽的话却还在继续:“呦,就这身手还敢当刺客,你师傅怎么敢让你出来丢脸的啊。”
刺客见情况不妙,立刻选择转身就跑,只是没跑两步,他又退了回来。
“逃啊,怎么不逃啦。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就没想过你会是那只蝉吗,哈哈哈哈!”
这还是杨慕羽第一次看白鳞打架,之前见他在燕晗昭身边挺沉稳的,怎么如今打架便管不住这嘴呢。虽然讽刺的是刺客,可这话越说越难听,杨慕羽都觉得这刺客有些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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