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作为一个已经红火了三年的全息游戏,支撑着玩家们玩下去的出了层出不穷的活动和新剧情,还有许多未解之谜尚未解开。
整个大世界的地图并没有完全开发,渌云台就是其中之一。
在之前的剧情里面透露过,它曾经辉煌万千,是大世界最繁华的主城之一,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开始没落,居民迁出,城内建筑渐渐残破,随后被风沙淹没,又有传说是当时的城主云入微使用邪术所致,云入微长眠于古城中心并留下谜团,若是谁能解出,便能借助这股力量使渌云台重现人世。
按神魔的套路,“重现人世”的意思,其实就是这块地能被玩家正式使用。
主城当然是属于系统管理的,玩家不能占领主城,但帮派可以在主城附近圈地,甚至还可以在系统主城里购买地块——如果他们在地块苏醒的时候做出突出贡献并获得征地令的话。
之前许多帮派已经在渌云台铩羽而归,一靠近就被那里的士兵石像杀回来,这意味着目前玩家们掌握的线索太少,不足以打开这块地方,更深层的意思就是神魔游戏部门还没打算要开发。
结果,这座城突然出现在任务清单里。
玩家们这才发现了,羽族辉煌的时候和渌云台繁华的时间段是重合的,在这个剧情点内,渌云台的城主一家还真的姓云。
本来神魔那些顶级玩家没怎么把“浮梦云间”这个世界任务放在心上,例如之前白壁的帮主白秋安杀隐藏BOSS也是为了装逼,并不是为了奖励。
他们很清楚羽族块新地图明显是靠剧情来推着打开的,发的任务给的福利都是全民性质的,虽然很慷慨,但是那些真大佬还真看不上。
但一提到渌云台,他们可不困了。
这地方出现在世界任务上,说明此次的“浮梦云间”并不是完全独立的。或者说神魔所有剧情线都是这样,它每更新一段剧情,和之前的东西都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很多时候都会补上之前挖的坑,进而形成一个完整的世界观。
反正就是不管哪个层面的玩家都能被神魔的策划部门把兴趣整起来的意思,这次三周年谁都跑不了。
连种田挖矿玩家和风景党都被吸引了,传说渌云台风景绮丽,更有矿山林海,谁不想去看一眼啊?
连谢霜雪看了眼论坛都很想去这个地方。
因为这里玩家肯定很多,他喜欢玩家,玩家多的地方对他来说自然就是一等一的好地方。
只是那地方带队的是凌络,按凌长老的性子是不可能把他再和凌家兄弟放在一起的,他本来还想着再找个什么推动力让自己进入渌云台的队伍。
谁知道柳暗花明又一村,尘心没死,这些事情倒随着来了。
他真得好好谢谢凌长老计划得当,等于买一送二,省了自己不少事。
但是他也知道凌长老做这些都是有所图的。
果然,在谢霜雪在纯遥面前应下的那一刻,这消息便被凌长老的人添油加醋告知了凌悬。
等谢霜雪回到房间里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憋着一股气的凌悬,谢霜雪的伤还没好全,凌悬不敢对他发什么脾气,但确实脸色很不好看。
他不明白谢霜雪既答应了要和自己回去,又突然要去那些地方是为了什么,就为了殿下,还是根本没有把和自己约定好的事情放在心上?
凌悬心里一股说不清的酸意,他又不会藏事,情绪都摆在脸上了。
他这是正在气头上,谢霜雪很清楚他的性格,并不着和他解释什么,只是这几天都表现得很乖很听话的样子。
等凌长老发现他们两个之间的氛围确实变了,自以为自己计划得逞,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把一切安排妥当,他不去也要去的时候,那天傍晚时候,谢霜雪才找了个机会准备开口。
他还知道,凌络的伤养得差不多了,会在这个时候有时间来看自己的亲弟弟凌悬。
于是凌悬端药进房间的时候,便看到谢霜雪坐在窗台旁边的长椅上,旁边点了一盏暖黄色的灯。
他不看自己,只是有些出神地看着窗外,似乎有心事。
第25章
灯下美人,看着有一分如梦似幻之感,显得对方像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灯一吹灭,他也要跟着散去一样。
“凌悬,”谢霜雪听见他进来便开口了,声音清清淡淡的,“我有东西要给你。”
于是凌悬他身边坐下,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轻了许多,他抬头看谢霜雪的脸,只觉还是有些苍白。
之前都养得好好的,伤势也好得很快,这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喝多少药下去都不怎么管用一样。
“你要给我什么?”凌悬想到这里,又有几分生气,只觉得谢霜雪既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从未把他放在心上,把药碗往桌上“砰”地一放,“你都要走了,我拿着那些东西有什么用?”
谢霜雪垂着眼睛,神色显得落寞几分,但还是勉强挤出笑意,从身后拿出一个药囊,道:“我看你这几天睡不好,这是我自己配的,放在身边有凝身定气的效果,对你……”
凌悬前面憋了几天,眼下总算爆发了。
“我到底为什么睡不好,谢霜雪你还不清楚吗?”他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还要不要和我回去?我们之前说的那些还算数吗?”
他还有句话憋着没问出口。
谢霜雪是不是从来没把自己当回事?
谢霜雪抬头看他,眼尾有些红,说出来的话却很坚定:“我非去不可。”
凌悬听了这一句,只觉得仿佛一盆冷水浇下来,他心里的情绪也一下冲到了顶点。
“我不明白你,我真的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你为什么偏要去呢?是我师父逼你,还是你就是愿意为殿下做任何事情?你想要的一切我并非不能给你,为什么你还是要走?”
与他的激动相对应的,是谢霜雪表面上一直很平静的样子,他坐在那里就没有动过,下一秒,他还伸手碰了碰凌悬的脸颊,手指轻柔抚过眼角,带走了并不明显的眼泪。
少年意气在这样的变动中,很容易出现真情实感的时候。
然后谢霜雪再次开口,换了个话题,语气更加柔和几分:“凌悬,你还记得和我头一次见面的时候说的话吗?”
凌悬一愣:“你还在为那些话生气吗?那些都是我气头上乱说的,我明明都和你解释过了。”
谢霜雪摇了摇头,道:“这段时间和你在一起我过得很高兴,前所未有的高兴,但时常不安,却分不清原因为何。后来我才终于知道,是我配不上你这样的好。我明明有大仇未报,本该扛起责任,又从未站出来做成过什么。”
“凌悬,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说的很对,我总是不够勇敢。所以这件事没有人逼我,也不是为了殿下,只是凌长老那番话真的点醒了我,如果不是遇见你,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有这样的勇气,只会浑浑噩噩过下去。
“旁人看不起我是应该的,如果我真的这样和你回去,还要连累你被别人诟病,这次违背我们的约定,真的对不起,可我一定要去,我只有去了,以后才配做一个站在你身边的人。”
谢霜雪说到这里,情绪又低落一些:“你如果为此生气,不愿意要我的东西,不愿意理我也没关系,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最重要的朋友,也希望我们真的能成为永远的朋友。”
凌悬听完了,心里一下软了半分。
现在一见他这幅样子就不忍心了,伸手帮他擦眼泪,可他心里有顾忌,又忍不住再确认一遍:“师父真的没有逼迫你吗?或者他是不是又拿这些话骗你什么了?有谁看不起你跟我说,我去揍他们。”
他自然知道凌长老不喜欢谢霜雪,且这时候又是自家师父一手操办的,正常人都会多想。
但谢霜雪却摇了摇头,吸了吸鼻子,语气也变得严肃:“他没有逼迫我,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选的。凌悬,他是你师父,我能看得出来,他是最关心你的人,不会舍得让你难受的。”
凌悬心里微微一动。
凌长老待他如亲儿子一样,这一点他一直都知道,不可能真的和自己师父撕破脸。
霜雪这种处境,却从来不说凌长老半点不是,反而一直在劝他,人前人后都是一样的,眼下更是。
“凌长老连长老金印都拿出来了,我原不配这道金印,心里知道这是托了你的福,”谢霜雪道,“他说的那句话不对呢?羽族的认可需要靠我自己来争取。于我来说,这是凌长老给我的机会,给我时间证明自己,他为你用心良苦,你和我都要珍惜才是。”
“你真的不怪我师父?”
“我之前那副样子本就不对,颓丧不堪,长老对我有误会是正常的,却还愿意不计前嫌为我筹谋规划,我怎么还会怪他呢?”
这句话是大实话。
他感谢凌长老还不够呢。
凌悬的心直到现在才落下来,气也消了大半。
除了这几天的不愉快,他只觉得这段时间陷在谢霜雪和师父之间两相为难的心结也一下解开了。
谢霜雪都这样豁达,倒是显得他看不清楚了。
“对不起,都怪我,”凌悬叹道,“我还和你生气,真不应该。”
谢霜雪还坐在那里,凌悬站起来便俯视着他,见他抬眼望着自己,眼神里有依赖和不舍,眼角眉梢也总算露出一点笑意来。
“你和凌长老不再因为我闹得不愉快,我才真正放心了。”
原来霜雪是这么想的。
他处处为我考虑,并不是心里没我。
谢霜雪一看便知道,凌悬生气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凌悬和凌长老两个人之前有非常扎实的感情基础,不愉快注定只是时间问题。凌长老想得没错,只要谢霜雪走了,师徒之间迟早要和好的,倒不如他来推这一把。
从长远来看,他不会去挑拨一段真心付出的感情,凌悬和凌长老便是此类。
凌长老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待自己徒弟是无可挑剔的,他若是短时间内把这段关系逼得太狠,只会反噬自身。
况且,还有一个人在外面听呢。
谢霜雪这个练暗器的,对任何动静都极其敏感,从凌悬情绪激动突然起身那时候起,他就知道有人接近了,正好听见了那内容,于是没有上前,站在那里听完了。
正在这时候,那人便走了几步,推门进来了。
“大哥?”凌悬还在消化这份情绪,一见来人便惊喜不已,“你什么时候来的?”
谢霜雪也转过头去看他,适时露出惊讶的表情来。
凌络和凌悬是亲兄弟,长相有五分像,但凌悬还是个少年样子,凌络就更加坚毅几分,身形高大,扫过来的眼神凌厉许多,已经是个能够独当一面的男人了。
他也在看谢霜雪。
来之前听师父说了许多,中心意思就是这人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小小年纪不知道学了什么东西,光会蛊惑凌悬,导致凌络对谢霜雪此人第一印象确实不好。
但今天一看,怕是师父对人偏见太多了,听那些话,他不仅不是那种人,反而有几分深明大义。
看来尘心和殿下所说的话才是真实的。
“我都知道了,刚才的话也都听见了,”他道,“凌悬,他说的有理,你不必再置气了。”
凌悬也看向谢霜雪,他脾气本就消得差不多了,道:“我也没有真的对他生气。”
凌络道:“你和师父也是,羽族危难之际,更要一致对外,不要再起内讧了。”
说到这里或许更该感谢谢霜雪。
投毒洛印那件事凌络一听就清楚背后没有自己师父的手笔是不可能的,但谢霜雪咬死了没说,此事就能带过去。
凌络看这件事的眼光要更有大局观一些,这是他的人设之一。
在他看来,现在凌长老和纯遥之间还能维持表面的平和,又因为要送谢霜雪出去这件事得纯遥点头,凌长老近日主动几次示好,至少能让族内调兵遣将这些大事不为此堵塞,便是有益的。
只是这些都要谢霜雪吃苦了。
他多看了谢霜雪几眼,语气倒是少见的和善,又问道:“你的伤口还没好吗?”
谢霜雪还没接话,凌悬就已经应了:“都是我照顾的,都已经愈合了,就是没完全好全。”
是吗?
凌络微微皱眉,他怎么闻到一股血腥味?
“我给你看看吧,”他道,“若是还没好全,你这个样子出去也不安全。”
但他伸手去碰谢霜雪的手腕的时候,却见他明显紧张了起来。
凌络侧身遮住了凌悬的目光,又皱着眉头接着看下去,却见谢霜雪手臂上有绷带包裹的样子,即使灯光有些暗,也能看到里面渗出血来。
这是怎么回事?
凌络刚要说话,却见谢霜雪对自己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凌悬,示意他别说。
“凌悬,霜雪身上伤还没好,”凌络开口,说的却是另一件事,“我身上有药,你去取一点水来化开。”
凌悬不疑有他,一提到给谢霜雪治伤便紧赶慢赶地出去了,转身便出去了。
谢霜雪看他离开,才叹了口气把这事说清了:“我想给他了留些东西,只是身上找不出什么信物了,况且那些对凌悬没有什么大用。这次的事情恐怕不会这么快结束,我怕他遇到危险,便备了专门药,见效会快一些,这或许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了。您放心,我有分寸,这无大碍,出去的时候也不会拖羽族的后腿。”
他受了谢家的传承,血可做药引,这件事情凌络也已经知道了。
“你怎么不告诉凌悬?”
“他是什么脾气,您总是比我清楚的,说出来他还会要吗?反而要吵起来,我不想再和他吵了,”谢霜雪道,“等我走的时候给他吧,他那时候就没机会丢了,好歹能派上用场。”
凌络盯着他,心里浮上几分疑惑:“你为何对凌悬这样好?”
“您和凌长老也觉得我另有所图,是吧?”谢霜雪把手收了回去,笑容也收敛了起来,“若您也是我这样的处境,家破人亡孤苦无依,遇到凌悬这样的人,也会想着要竭尽所能珍惜他的。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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