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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器的气氛几近凝固，祝长亮觉得自己的心跳越加有力，他舔了舔唇角，小心翼翼地打破这沉默，问道：“……那今天叶白华再来，需不需要我把人赶出去？”
霍云臻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停，虽然你是我的生活助理，但是感情生活也并不包含在生活助理的工作范围内。”
“对了，今天中午咱出去吃，不用订餐了。”
祝长亮知道霍云臻这是不想谈论这件事了，作为一个合格的友人，这个时候应该转移话题才对，而且霍云臻都把话题抛出来了，意思很明显了，他再说什么就显得很不会看人脸色了。
再说了，深挖别人的感情生活实在不是什么体面事，所以，于情于理他都应该闭嘴才对，要不然真的很让人讨厌。
但是……但是……
祝长亮咬了咬牙，干巴巴道：“没事，咱俩这关系，我不会收你加班费的。”
霍云臻：“……”
都已经给过不想继续聊下去的信号了，祝长亮还穷追不舍，霍云臻心里不由多出几分烦躁，但是当他扭头对上祝长亮那双振奋的眼睛时，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涌出一点不好的预感。
祝长亮从来不是什么八卦的人，虽然脾气不好，性格乖张，但其实还有自己的坚持，这种给了信号还刨根问底的事，祝长亮一向都是不屑做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突然对他的感情生活感兴趣了？还是……？
不是吧？
霍云臻在心里苦笑，可能是他太自恋了，想太多也不一定，但……但……
他是个注定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人，不应该被人喜欢的。
祝长亮也注意到霍云臻的表情，发热的情绪正一点一点地冷却下去。
他这是在干什么？霍云臻喜不喜欢谁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们只是……只是朋友，哪有朋友那么关注对方感情生活的？
祝长亮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突然暴躁开来，他避开霍云臻的眼神，若无其事道：“到了。”
“嗯。”霍云臻点头，率先从飞行器走出去。
这一天，霍云臻难得没有故意“使唤”祝长亮，他缩在办公室里，一边在系统的帮助下处理那些文件，一边想着飞行器上那些事，心烦意乱。
“统统，”霍云臻垂着脑袋，“对不起。”
系统懵逼，“什么？道歉做什么？”
想要道歉的内容还挺多的，如果不是当初他想逗逗祝长亮，不跟着他一起去参加那个宴会，不会遇到方天逸，说不定剧情就不会偏移的那么厉害。
可是，如果他没有遇到祝长亮，祝长亮会和方天逸结仇，从而在未来和主角团结仇，然后上蹿下跳给主角团添堵，作为一个炮灰，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他又不想让祝长亮有原文里那样的结局。
霍云臻心情复杂，最后，他慢慢道：“我会让剧情回归正轨的。”
就像以前系统和他说得那样，让人喜欢不容易，让人讨厌可不难，在别人雷点上反复横跳就行了。
祝长亮和叶白华脾气性格都不相似，但骨子里对感情的纯粹却如出一辙，所以他只需要在感情上做个“浪荡子”，今天爱这个明天爱那个，这俩人肯定会讨厌他。
那……喜欢谁呢？
或许可以请几个人演演戏？
在霍云臻苦思冥想之际，他的光脑突然响了起来，显示有什么群消息。
是那个真人秀的群。
莫宁夏：我在参加#群星闪烁#，请为我加油【投票链接】
这是什么？拉票？
霍云臻下意识地点开那个链接，然后突然反应过来，看着那个头像。
莫、莫宁夏！
传说中的主角正宫。
霍云臻的呼吸都有些放轻了。
或许，能和莫宁夏，双向互助？
霍云臻这边不“使唤”祝长亮，祝长亮就真的没什么需要做的，毕竟霍云臻也不缺助理，祝长亮挂个生活助理的名，真实任务也就是帮着买个咖啡、回家收拾下客厅之类的，咖啡还只买霍云臻的，平时都是做他自己的，霍云臻也不管他。
这手上闲吧，脑子就转，今天飞行器上发生的那一幕幕还在祝长亮脑海里打转，就连那每一句话，都在祝长亮耳边清晰可见。
好烦。
祝长亮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光脑响了起来。
是来自于他母亲的视频通话。
“妈？”
祝长亮接了通话，就看到母亲略有些红肿的眼睛，心情一沉，连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是不是那个姓祝的做了什么？是不是他欺负您了？”祝长亮的声音陡然拔高，“我找他去！”
“你现在可找不到他，”她当然知道祝长亮说的谁，摇了摇头，语气很轻，“他不想让我告诉你，但是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
祝长亮心里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什么？”
“他生病了，需要做手术，手术风险性还是有的，”她顿了顿，“马上就要进手术室了？”
“你要来吗？”
光脑从祝长亮手中滑落，他突然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他父亲……手术？
恰巧霍云臻从办公室出来，准备泡杯咖啡再来好好想想，结果就看祝长亮这副失态的模样，连忙上去扶了一把，“祝长亮？祝长亮你怎么了？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霍云臻伸手在祝长亮面前晃了晃，祝长亮一把抓住霍云臻的手，霍云臻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安抚他。
“我父亲，”祝长亮顿了顿，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在医院。”
一向嚣张跋扈、天不怕地不怕的祝小少爷，声音竟有些发抖。
他知道，能让他爸决定隐瞒他、能让他/妈红了眼睛的病，绝对不是什么小问题。
霍云臻语气沉稳，“哪家医院？”
祝长亮有些茫然地报了家医院的名字，霍云臻一把抓住他，大步向外走，“走。”
那一刹那，祝长亮心底骤然生出些感激。
俩人上了飞行器，霍云臻扒开祝长亮的手，塞给他一瓶水，又将他的手指扣在水瓶上，也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只道：“喝点水。”
祝长亮听话地喝了口水，水是冰水，一口下去，冷得颤牙，祝长亮打了个寒颤，这才感觉有了些实感，他用力握着那瓶水，又喝了两口，一点一点唤起自己的神智。
“好一些了吗？”霍云臻问他。
祝长亮点了点头，没说话。
霍云臻将那瓶冰水拿了回来，又给他塞了瓶常温的水，语气淡淡，“我认识的祝小少爷，可不是那么容易倒下的人。”
那是因为有爸妈兜底。
祝长亮握着那瓶水，有些出神，他其实也知道父亲的那些理念并不完全错误，也明白自己有时候任性了些，过激了些，但那又怎么样？他父母就像两座山，挡在他面前，将那些风吹雨打都拦下，最后落在他身上的，不过是些毛毛雨。
每一次与父亲发生争吵，不管最后闹得多么大，率先释放和好信号的，也是他黑着脸不甘心的父亲啊。
如果、如果那两座保护着他的山不在，他又会是什么样呢？
就像现在这样，连稳住心情都做不到，还需要霍云臻领着他去医院？
这一刻，连祝长亮都开始厌弃他自己。
“嘶——”
脸上突然传来一股刺骨的冷，祝长亮差点直接跳起来。
霍云臻拿着那瓶冰水贴在祝长亮脸上，即使祝长亮用力挣扎，霍云臻也不拿开，到最后两个人差点打起来。
“霍云臻！”祝长亮愤怒吼道，“你有毛病吗？！”
霍云臻这才将那瓶冷水扔了，“这才像你。”
“别从那里自哀自怨的了，你以为你母亲愿意看到你那个样子吗？”
“听你的意思，你父亲不想告诉你，你母亲临时告诉你，”霍云臻拍了拍祝长亮的肩膀，“别让你母亲觉得告诉你，是一件错误的事。”
祝长亮的手渐渐握成拳，是啊，自我剖析自我厌弃什么的，也应该留到夜深人静、只有自己的时候，这马上就要见到母亲了，如果母亲看到他这副颓唐无助的模样，该有多自责多难过？
母亲这时候，本来就够紧张了，他不能给母亲带来正面的情绪帮助，也绝不能带来负面的了。
祝长亮将那瓶冰水捡了回来，双手紧紧地贴在那瓶子上，冷得刺骨，他的手都有些发颤，但是大脑却渐渐冷静下来。
“谢谢，”祝长亮侧过头，对霍云臻说道。
霍云臻叹了口气，揽住他的肩膀，用力拍了拍，轻声道：“会好起来的。”
祝长亮应了一声，他拧开那瓶冰水，又喝了口。
透心凉，但莫名的，在这股冷意中，他找到了些许力量。
这样挺好。
他多喝了几口，心想，起码见到父母的时候，他应该是无坚不摧的。
就像……就像霍云臻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莫宁夏：终于轮到我出场了吗？
莫宁夏：激动ing
所有小可爱都有小红包~
第87章
等到医院的时候，祝长亮已经恢复常态了，他们先去找了祝夫人，在祝先生被推进手术室之前，隔着防护罩见了祝先生一面。
但是祝先生有没有看到祝长亮，那就没人知道了。
祝夫人看起来还好，但祝长亮知道他母亲有多么紧张，他上前抱住他的母亲，轻轻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自祝长亮进入青春期之后，一直到现在，这种温情的举动，已经很少出现在他们母子之中了。
祝长亮总是觉得这不够男子气概，太小孩子气之类的，拒绝来自于母亲的拥抱和安抚，和父亲那边自不用说，能安生不吵架就不错了。
祝夫人知道这是来自于祝长亮的安慰，她伸手拍了拍祝长亮的脑袋，小声道：“你爸他还不让我告诉你，说什么怕你崩了，怎么会？我的儿子我不知道吗？才不会崩。”
说着，她露出一个略带孩子气的笑容，“看吧，还是我了解我儿子，果然又是我赢了吧？”
“等一会儿你爸出来，我们就告诉他，让他再输一场。”
祝长亮握住他母亲的手，勉强勾起唇角，用一种近乎于温驯的态度说道：“好。”
母子俩说了会话，安静地等待在手术室外，他们从彼此手中汲取力量，霍云臻往远处站了站，并没有打扰他们。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护士推着营养仓出来，外层的防护罩依然没有撤下来，祝长亮等人齐齐望过来，虽然没有说话，但眼底早就将想要说的话传递出来。
“手术还算成功，”祝长亮等人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医生又道，“但，祝先生的情况，比较复杂。”
“对术后护理的要求比较高，看祝先生数值的恢复情况。”
“必要时，祝先生还需要再进行一次手术。”
医生将人请进了办公室，跟人细细分析祝先生的情况，霍云臻自然是不好跟进去的，但是刚刚在手术室外那两句话他还是听见的。
霍云臻想了想，还是给方天闻发了个视频通话，方家因为方天闻，常年接触各个星球的名医，方家老宅也请了不少厉害的医师镇着，祝长亮说不定正需要。
方天闻那边自然是没有不同意的，答应得十分爽快，说祝长亮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来找他。
霍云臻找了个机会，跟祝长亮说了这件事，把方天闻的联系方式给了祝长亮，让祝长亮尽管联系方天闻。
一时间，祝长亮神情复杂，他长吸一口气，郑重道：“谢谢。”
“这有什么？”霍云臻第一次见祝长亮这般郑重，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张口。”
顿了顿，霍云臻有些不好意思，“你是我第一个朋友，祝长亮。”
祝长亮伸手抱了霍云臻一下，很快放开霍云臻，声音微哑，“你也是我第一个朋友，霍云臻。”
两个人难得这么认真地叫着对方的名字，霍云臻微微侧开头，祝长亮很快也低下头，他想，或许永远定格在朋友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好。
起码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他还配不上霍云臻。
比起父母意外去世、一手撑起整个霍氏、让霍氏屹立不倒至今的霍云臻，他实在太弱小了，父母到底将他保护得太好了，一点风吹雨打他变慌了手脚。
何时见过霍云臻慌呢？
所以他以前，到底是怎么敢瞧不起霍云臻的呢？
凭外界给他那点小名声小夸奖？还是因为霍云臻的那些坏名声？
那时候的他，真的太可笑了。
最可笑的是，他明明了解霍云臻的为人，知道以前的自己过于狭隘，但直到这一刻，为他兜底的人倒下，他才突然发现他和霍云臻之间的距离。
“你该长大了，阿亮。”
在上一次与父亲发生争吵时，父亲这句话对祝长亮来说简直是会心一击，他愤怒地与父亲争吵，而现在，他才突然发现，父亲其实没有说错。
“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容易倒下的，”祝长亮看向病房的方向，“我家里人，需要我。”
“我知道。”霍云臻轻声道，“我们祝小少爷，哪里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人呢？”
那种肯定，对当时的祝长亮而言，弥足珍贵。
他们相视而笑，祝长亮并没有再说谢谢，但是他知道这一笑之中到底包含了什么。
当天晚上，祝长亮守在医院，他让祝夫人休息，祝夫人倒也没和他争，虽然睡不着，但也强迫自己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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