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少,你来了啊。”忽然,一道慈祥和善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时天回头一看,瞳仁微缩:他认识这个人,尽管此时的他比当年他看到的时候,年轻了不少。
来人是一位年近五旬的长者,头发花白,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眼角眉梢都带着浓浓的笑意,看向楚炀的眼神既有长者的温和,又有对晚辈的欣赏。
“林伯。”楚炀上前,跟他寒暄了起来。
林伯,林睿天。
时天眼眶微红,他上辈子事业小有成就的时候,曾被时富贵害得差点走投无路,是一位名叫林睿天的老者给他即将破产的公司注资了一笔资金,才使得他逐渐走出绝境。
他事后打听过林睿天的信息,只知道对方是一家外贸公司的高层主管,照理来说,是不可能一下子掏出几千万来投资的,即便要投资,也有更好的选择。
他后来亲自登门拜访,林伯无意间透了点口风给他,说是……受人之托。
至于受谁所托,对方不肯说,时天也没好意思继续追问,只当是一个好心人。
如今看来,那个好心人,竟极有可能是楚炀?!
怎么会是楚炀呢?
时天震惊地张大眼睛,看着男人身材挺拔的背影,只觉得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短短几天之内,他的认知不断被刷新,比起刚重生那会还要刺激。
是在做梦吧?
时天悄悄地掐了自己一把,嘶,他倒吸一口凉气,不小心太用力了,疼的有点过分。
居然不是做梦。
时天恍惚间,楚炀已经结束了跟林睿天的谈话,重新回到他身侧,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这些手机还在调试中,等稳定了就能批量生产。”
“你——”时天心情极度复杂地抬头,飞快地瞄了他一眼,又心虚地收回了视线,“你饿了吗?”
楚炀微微一愣,万万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你饿了?想吃什么?”
时天硬着头皮,嗯了一声:“随便,什么都行。”
他的脑子已经乱成一团浆糊了,如果他刚才猜的都没错,楚炀口中那个早死的白月光岂不就是……他?
咚、咚、咚。
心跳如战鼓。
时天浑身紧绷地迈出了实验室的大门,紧张到差点同手同脚。
楚炀站在他身后,目光深邃地凝视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似乎不小心下了一剂猛药。
两人在附近随便找了家中餐厅。
楚炀点了四餐一汤,时天心神不宁地看了一眼,唇角微抿:全都是他喜欢的菜。
蓦然之间,他想到了楚炀带着爱妃苹果、沃柑、牛奶巧克力、桂花糕、巴旦木、夏威夷果、酱牛肉、烤鱿鱼来祭拜他的画面,那一堆零食,每一样都是他的心头好。
这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了解他的喜好的?
明明他们上辈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气氛完全称不上好友,后面几次公开场合碰面,他从未给过对方好脸色……
难道真是抖M不成?
时天心情复杂地抬头瞄了他一眼,发现对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顿时心虚地低下头去,一个劲扒饭。
“听杨茜嫒说,你在《重回十八岁》里面演技挺不错的。”楚炀忽然说了句题外话。
说到演技这件事,时天动作一顿:“……就还行。”
他能演好李一孟那个角色,是因为情景带入,将自己想象成李一孟,按照李一孟的逻辑思维去走每一段剧情,加上他记忆力不错,提前将剧本吃透了,所以才表现不错。
楚炀的话,倒是给了他灵感,他可以马上编一段剧情,自己角色带入进去,就能短暂地摆脱掉眼前的尴尬。
只是他现在脑子特别乱,摆在他面前的这道题,似乎比破产还要难。
楚炀语气轻松随意:“明天电影上映,要去看看吗?”
时天目光闪烁了下:“好像只有午夜场,我十一点之前就得睡觉。”
楚炀不动声色:“国庆有安排吗?”
时天想了想,摇头:“还没想好,可能会抽几天去陆家那边。”
楚炀嘴角微扬:“那剩下的时间,可以陪一陪……楚墩墩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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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29.029
楚炀:你就当是在……曲线救国
可以陪一陪……楚墩墩吗?
这话和“可以抽空陪我一下吗”有区别么?
时天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紧, 楚炀虽然没明说,却已经将真相摆到了他面前,只差最后一层纱布, 半遮半掩。
如果这个时候, 坐在他对面的是任何其他一个男人, 他大可直接回绝,转身走人。
“它已经一个礼拜没见到你了。”楚炀不动声色地又补充了句。
时天眸光微闪,忽然想到了“留守儿童”这个词,从楚炀将楚墩墩送给他之后,他和“儿子”相处的时间确实不多, 一开始是因为拍戏忙,后来参加军训、住校,过去一个月里, 他陪它的时间加起来甚至没有一天。
“我知道了。”时天点了点头, 一番斟酌过后,提议, “我去陆家的时候,把墩墩也带过去,你看行吗?”
楚炀嘴角微抿:“……”失策了。
见他不吭声, 时天解释:“伊伊养了只小金毛, 瞧着挺聪明的,而且性格还不错, 刚好带墩墩过去串门。”
楚炀目光深沉地看了他一眼:“好。”
时天见状, 悄悄松了口气。
一顿饭吃完, 两人回了一品苑。
许是多日不见,甚是想念,楚墩墩一出栅栏, 就热情如火地朝时天扑了过去,抱住他的腿撒娇。
又圆润了不少。
时天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正弯腰抚摸它的脑袋瓜,钟婉凤的电话打过来了,说是让司机过来接他了,今晚的飞机,一大家子准备趁着这个难得的假期出去转转。
“妈,我能带墩墩一起去吗?”
钟婉凤知道他养了只哈士奇叫楚墩墩,笑了笑道:“可以,伊伊也要带小金一起去,私人飞机没有不能带宠物上去的约束。”
时天之前去HK拍戏的时候,提前把签证什么的都办了,这会儿只要收拾一点东西就好,只是——
他刚结束通话,就发现楚炀站在旁边,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看得他不禁有些心虚了起来,好像自己是个“抛家弃子”的渣男。
“要去哪儿?”楚炀语气淡淡地询问。
“巴厘岛。”时天说完,想起之前楚炀问他国庆有没有安排,他说还没想好,这会儿却带着楚墩墩跑去国外,就好像……他在故意躲着对方一样,这样不好。
想了想,他解释了句:“是爸妈那边临时决定的,我事先也不知道。”
“嗯。”楚炀依旧淡淡地应了声,伸手,似乎想要揉他的脑袋,又生生停了下来,“玩得开心点。”
时天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口忽然有些堵得慌,他抿了抿嘴角:“我去收拾下行李。”说完,他飞快转身进了院门。
“嗷呜?”楚墩墩歪着脑袋叫了声,左看看,右瞧瞧,最后选择跟在时天屁-股跑了。
独自被抛下的楚炀:“……”
·
这次出行,陆唯也来了,只是话不多,他似乎还没有从那件事的阴霾中走出来。
时天主动跟他打了声招呼,陆唯也客气地回以一笑:“你家二哈养的不错。”
岂止是不错,毛发顺滑油亮,膘肥体壮,一看就是从小不愁吃喝的主。
“哥哥,楚墩墩是公的还是母的?”陆伊伊也牵着她小金毛过来了。
两狗相遇,气氛意外地和谐。
“公的。”时天说完,想起来伊伊的小金毛也是一只小公狗,眼下这俩狗子排排坐,颇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不吵不闹,还相互蹭蹭。
这要是一公一母的话,时天还能理解。
“都是公的呀,那就没法让它们生崽崽了。”陆伊伊一脸遗憾地叹了口气。
“哈士奇和金毛配种,能生出个什么物种?”陆唯听着好笑,加入了讨论。
“生出一只金色的二哈!”陆伊伊信誓旦旦,说完,像是轻盈的蝴蝶一样跑了。
时天想象了一下那画面,不禁笑了。
“它为什么姓楚?”陆唯忽然问。
时天莞尔:“墩墩是楚炀从朋友家的一窝崽里面抱回来的。”
“懂了。”陆唯若有所思点点头,“孩子随父姓。”
明明只是一句无心之言,时天却不由得多想了下:随父姓……吗?原来从那时候开始,楚炀的小心思就已经昭然若揭了。
陆唯又问:“楚炀是个什么样的人?”
时天看得出来,他是在努力找话题,想跟自己拉近距离,搞好关系,至少不让彼此站到敌对面。
这恰好也是他所想的。
撇开身份这一层关系不提,他对陆唯并没有什么坏印象。
他认真思考了下,回答:“是个好人。”
“我觉得他胆子挺大的,听说那天他叫了一个医疗团队赌了陆家老宅的大门。”陆唯事后从旁人口中得知这件事,第一反应便是:楚流夏的儿子真不要命,敢在老爷子的地盘上那样放肆、撒野。
想到时天身边有这么个人对他掏心掏肺的话,陆唯心底隐约有些羡慕,他从小被陆雄武养大,关系最亲密的姆妈也都听老爷子的话,谁也不敢为了他忤逆老爷子。
“……嗯。”时天眼眶微涩,那天如果不是楚炀的孤注一掷,他回陆家恐怕远远不会那么顺利和简单。
“小天,你知道楚炀喜欢什么样的人吗?”陆唯双手抱膝,回头朝他眨了眨眼。
嗯?
时天明显一怔:“什么意思?”
“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陆唯压低声音,“其实……我喜欢男人。”
时天震惊地张了张嘴:“!”
“吓到你了?”陆唯轻笑,眉宇间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以前一直被寄予厚望,这个秘密,我只能藏在心里,谁也不敢提。”
而现在不一样了,他从被陆雄武选中的继承人变成了一个无足轻重的私生子,如果不是因为从小被养在身边,他可能早就被赶出陆家了。
那天陆雄武跟他说,未来的路,让他自己选择怎么走,是想留在陆家,还是自己出去闯?
陆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他很清楚,即便他不再是陆家的继承人,选择依靠陆家的背景和势力,以老爷子的固执和专横,也不会允许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可事实上,他早就几年前就发现自己对女生提不起兴趣。
如果时天没出现的话,他或许会按照陆雄武给他划定的人生轨迹,走完全程,娶一个门当户对却没有感情的妻子。
“这件事,你先别告诉老爷子,嗯?”陆唯说完,朝时天伸出小拇指,“我相信你的人品,才跟你分享了我的秘密。”
陆唯居然喜欢男人?!
时天费了好大劲,才勉强消化掉这个惊人的消息,伸出手指跟他拉钩:“既然是秘密,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因为我看上楚炀了,他这人挺傲的,对外人一向爱答不理。你跟他关系那么好,帮我牵个线,应该不难吧?”陆唯说的一脸坦然。
时天眼睫微颤,有人喜欢楚炀,准备主动出击,是好事啊,为什么他反而有点不乐意呢?
大概是因为太清楚楚炀是个什么情况,所以不想让陆唯过去碰一鼻子灰吧?
他犹豫了下,拒绝了对方的提议:“楚炀有喜欢的人了。”
“我好像是听说,他有个小男朋友,只是没打听到具体情况。”陆唯了然颔首,表情十分轻松,“不过没关系啊,他喜欢男的正好,我可以等他们分手以后,再去争取的。”
时天明显一噎。
“你跟他那么熟,知道他那个小男朋友是怎么回事吗?”陆唯一脸八卦。
时天忽然觉得,陆唯还是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最有气质了。
他模棱两可地回了句:“不大清楚。”
“居然藏的那么严实吗?”陆唯摸摸下巴,喃喃自语。
时天心虚地挪开视线,暗自庆幸他只陪楚炀去相亲了两次,一次杨茜嫒,一次白施雯,两个口风都还比较严实,他暂时不用担心掉马。
“我以为他只是玩玩的,看样子居然是认真的?”陆唯若有所思,倒也没怎么纠结,“算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还是再找找。”
听到他说要放弃,时天莫名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慢慢找,总能找到合眼缘的。”
“借你吉言。”陆唯朝他咧嘴笑了笑,“那么你呢,喜欢什么样的?我认识人不少,没准有符合你要求的。”
——男人凑到一起,谈话最多的话题是什么?
时天记得有个热门回复是:事业、女人、爱好。
陆唯选择了第二条。
如果是在发现楚炀对他的心思之前,他大可毫无顾虑地回答:温柔贤惠,性格善良的女孩子,也不介意别人给他介绍符合要求的对象试试。
如今,他忽然间觉得,自己需要再仔细想想了。
“暂时还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他淡淡一笑,转头看向正在跟小金毛玩耍的楚墩墩,开了个玩笑,“总之,孩子他妈得先过我儿子那关。”
“带着儿子找后妈?”陆唯被他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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