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冬今年上高一了,他属于厚积薄发型的,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入肃阳高中,现在是学校重点培养的对象。
肃阳高中今年考得不错,有一个考上了武汉大学,还是那学生志愿报得保守了些,如果胆大一些,分数能上清北。学校老师信心十足,决心要在近年内培养出清北的学生。
远春今年也升初中了,在肃阳中学读书,她成绩也不错,就是调皮得很,性格像个男孩子,有点大大咧咧的。
居然还跟男生打架,并且不落下风。问起原因,说是那男生欺负女同学,倒是很有正义感,只是这么暴力的性格真叫人担心。
重阳是兄妹几个中成绩最差的,只能排中游,老师说他上课爱溜号,经常搞小动作,被抓了好多次在课堂上画画。
这大概就是远夏开租书店的副作用了,让重阳迷恋上了画画。
老师说他很聪明,学过的东西问他,他好像没什么不懂,但考试起来就一般,只有美术课时,他最生龙活虎,画什么都活灵活现,别人画一个,他要画很多个。
远夏翻过重阳的书,课本上的空白处都被画上了各种形态各异的小人,都是从连环画上临摹下来的。
远夏知道重阳的技能点可能点在了艺术上,他也不阻止他画画,还给他买了很多的铅笔和美术本,要求他画画可以,但上课必须要好好听。
重阳开心坏了,从此以后绘画就更肆无忌惮了。
远夏还打算给他报少年宫的美术班,让他接触正规的绘画,如果他愿意,就走艺术生的道路,哪怕是将来画不出什么名堂来,自己养活一个落魄艺术家还是可以的。
远秋的生日是10月22日,正是一年中秋意最浓的时候。
那天是星期五,中午没空,晚上远夏在越大附近的一个小饭馆里请客,远秋的舍友都在应邀之列,再就是郁行一、司海波,还有不请自来的屈文渊。
远夏很好奇,问屈文渊:“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吃饭?”
屈文渊嘿嘿笑:“我打听到的。”
远夏看看郁行一,郁行一摇头,再看远秋,远秋也摇头。
远夏再看远秋的舍友,有几个女生凑在一块偷笑。
远夏叹气,看样子屈文渊已经打入到内部了,防是防不住的。
屈文渊说:“今晚上我请客。”
远夏瞪他:“一边去,轮得到你吗?”
屈文渊嘿嘿笑,掏出一个皮面的笔记本,递给远秋:“小秋,生日快乐!生日礼物。”
远秋犹豫一下,接了过去:“谢谢!”哥哥和郁行一、司海波都送了礼物,别人都接了,就屈文渊的不接,显得太刻意。
屈文渊见她收下,顿时笑逐颜开。
远夏看他那傻样,心里不爽,说:“谢谢你们来陪我妹妹过生日,菜都齐了,吃饭吧。”
这家小店不大,但是菜炒得很好,司海波经常过来这边吃饭,有时候也叫远夏和郁行一过来吃。
菜不贵,最贵的荤菜也就是三毛,有的两毛,素菜一毛,不少学生都来这里吃饭。要请客,还得提前预订,否则可能没位子。
吃完饭,远夏又贴心地送妹妹回学校。
过了两天,远秋跑到越大来找远夏,在他宿舍里没找到人,便跑到郁行一宿舍,远夏果然在那儿,两人凑在一块研究一张机械图。
见到远秋,远夏有些意外:“怎么过来了,吃了吗?”
远秋点点头:“吃过了。”
说完这句话,她不做声了,远夏问:“有什么事?”
远秋不好意思地笑:“哥,咱们说说话呗。”
远夏起身:“行。行一你先看吧,我跟小秋聊几句。”他以为妹妹跟自己说她的私事。
结果远秋问:“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远夏侧头看着妹妹,啧啧称奇:“你居然替我操心起这事来了!长大了呀。”
远秋红了脸:“跟你说正事呢。”
远夏仰头,望着密密匝匝的香樟树冠,说:“这算什么正事,哥不喜欢。”
远秋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你没有喜欢的女孩子?什么类型都不知道吗?”
远夏笑着说:“喜欢人还分类型吗?碰到喜欢的就喜欢了。丫头,不要替你哥操心,管好你自己就行,好好学习,好好生活。”说着在妹妹额头上轻弹了一下。
远秋揉揉额头,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是来替人来问的。”
远夏明白过来,有人看上自己了,是她同学?便说:“不用问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远秋有些糊涂:“哥你这是在敷衍我吧,刚刚你还说不喜欢呢。”
远夏笑着说:“你认为敷衍就敷衍吧。转告让你问话的朋友,我有喜欢的人了。小秋,哥才20岁,你就担心嫂子的问题,未免太早了点吧。我就算现在想结婚,也不到法定年龄啊。”
远秋鼓鼓腮帮,说:“我是担心哥哥为了我们几个,耽误自己,有好姑娘,可以先谈着。也许有人不在乎咱们家这么多拖油瓶呢,等我毕业了,也能替哥哥分担一些负担。”
“行啦,少操心,小心变老啊。你安心读你的书,有人追求你,你擦亮眼睛挑选,确定跟谁谈最好跟哥汇报一下,别找外地的,起码得是省内的。否则毕业就得分手。”远夏虽然不希望妹妹这么早就恋爱,但也知道,有些事是挡不住的。
大学里要是能找到合适的对象,其实也是不错的选择,毕竟这个年头大学生稀少,等毕业后参加工作,可挑选的范围就更窄了。
远秋脸红得跟苹果似的:“哥,说你的问题,怎么又到我头上了,我还小,不谈。”
她还要好好赚钱帮家里减轻负担呢。
远夏笑了笑:“我只是说如果。走吧,我送你回学校。”
送完远秋回来,郁行一问:“你们兄妹聊什么呢?”
远夏忍不住笑出声:“你猜。”
郁行一摇头。
远夏说:“那丫头居然来给我拉红线。”
郁行一不知怎么地心突然一沉,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僵硬地笑:“谁啊?”
“不知道,我给拒绝了。小丫头,才多大啊,就开始瞎操心了。”远夏嘀咕,坐在郁行一身边开始看之前那张机械图。
郁行一看着近在咫尺的远夏,觉得他离自己又近了些。
他俩从来都不讨论彼此的感情问题,仿佛形成了某种默契,他们之间再多出一个人来,就再也回不到这种亲密无间的感觉。
远夏突然抬起手,在郁行一脖子上捏了一把:“回魂了!想什么呢?问你问题呢。”
郁行一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有一种触电的感觉从天灵盖一直通到尾椎,整个人都酥酥麻麻的。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总之,不讨厌,甚至还有点儿喜欢这种肢体接触。
第47章 回乡
按照计划,今年远夏会和家人一起回老家过年。
寒假临近,远夏开始为难了,他们走了,郁行一和司海波怎么办?郁行一是去年就说好了今年继续一起过年的,司海波独自异乡漂泊,总不能把他撇下。
难道都请他们回老家?可老家是真穷啊,连棉被恐怕都没有。
如果真叫他们回去过年,那就得自备铺盖卷。
远夏问郁行一:“我们今年回老家南阳过年,你跟我一起回去吗?”
郁行一很意外:“今年怎么突然决定回老家过年?”
远夏解释:“我明年就毕业了,以后就没寒假了,很难再回去过年。我爸葬回老家后,我们还没回去祭扫过。我爷爷离开老家也有好几年没回去过,想趁老人家还能动的时候陪他回去转转。”
郁行一看着他:“我跟你们回去,会不会太麻烦了?”
远夏笑着说:“就怕你嫌麻烦,我们老家又偏又穷,条件很艰苦。”
郁行一笑着问:“那有地方睡吗?”
远夏说:“有啊,我老家是睡炕的,五六七八个人都能躺下。”
郁行一一听,来了兴致:“早就听说北方人睡炕,是不是特别暖和?”
远夏笑着说:“是挺暖和的,甚至有点烧得慌。我们老家也不算北方吧,在伏牛山区,山里冷,睡炕的比较多。”
郁行一说:“要是不给你们添乱,那我就去吧。”
“好,那就说好了。我还得去问问海波,看他去不去。”
郁行一想起来还有个司海波:“对啊,他过年也没地方去。他那个事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远夏说:“红锦师姐还没来信,估计还得等等。”
郁行一叹气:“真不容易。要不我就不去你老家了,跟海波在越城过年,两人还能有个伴。不然我们俩都去的话,真的会给你们添麻烦。”
“我先问问他吧。我还挺希望你去过年的。”远夏说。
郁行一看着他:“那好,你去问他。”其实他也挺想去的,诸葛亮躬耕耕南阳,一定是个好地方,如果不是远夏,他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想到去那里。
司海波受到邀请的时候,不禁有些愣住了:“邀我去你老家过年?”
远夏点头:“嗯。就是条件很艰苦,不过农村也有农村的乐趣。行一已经答应跟我回去过年了,你要是不去,他说留下来陪你在越城过年。”
司海波听他这么说,犹豫了一下,说:“我考虑一下。”
其实他已经在考虑回家了,出来半年了,每天都无所事事等消息,无聊得快疯了。
“好,你尽早告诉我,我好作安排。”远夏说。
司海波说:“实不相瞒,我本打算回家去了。”
远夏惊讶地看着他:“在这里待得不安心吗?”
司海波叹气:“度日如年。你们一个个都那么努力,我却在这里浪费时间。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远夏说:“不如等等,国家每年年初的时候都会进行政策调整,到时候看看文件是怎么说的。”
司海波点头:“好,那我再等等吧。”
快放寒假时,远夏接到了司红锦的来信,信上说中央今年颁发的1号文件明确肯定了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对农村经济政策进一步放宽,温州不少被抓的私营企业主都被放了回去,司海波应该可以回家了。
远夏将信拿给司海波看,司海波兴奋难耐:“太好了,终于可以回家了!我现在就去买票回家。”
远夏见他这么高兴,也替他高兴:“海波哥,我看报纸上写的温州八大王判刑的罪名好多是偷税漏税,其实国家对偷税漏税这事还算宽容,首次被发现,只要交齐罚款和税额就行,不会判刑。”
司海波说:“嗯,我回去看看有没有漏交的税款。小远,谢谢你这半年来的照顾。”
远夏说:“海波哥客气了,我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
司海波笑着摇头:“你们的恩情我铭记在心。以后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开口,别跟我见外。”
远夏笑着说:“我会的。”
就这样,在放寒假前,司海波退了房子,买票踏上了回家的列车。
临行前,远夏兄妹和郁行一给他践行,并将他送到火车站。
郁行一目送他离开,问:“他回去不会有问题吧?”
远夏说:“应该不会。风声暂时过去了,国家政策又开始放宽了。”
远秋疑惑地说:“哥,司大哥究竟为什么来,又为什么走啊?”
远夏笑着说:“这你就不用管了。总之现在烟消云散,一切都过去了。走吧,回去了,你不是还有一门要考试?”
“嗯,后天还有一门现代汉语要考。”
“等你考完,我们就回家去。行一你就不去我们家了,等我们走的时候,我会提前来越城叫你,直接从越城走。”远夏说。
“好。”郁行一点头。
远秋非常惊讶:“行一哥也跟我们一起回老家吗?”
远夏点头:“对。他过年也没地方去,跟我们回老家玩。”
远秋笑着说:“好啊,欢迎行一哥!”
要回老家过年,远夏准备的东西真不少,除了给姑姑们带的礼物、一些他们自己回去会用到的物品,远夏还带了两床棉被,以防回去后被子不够用。
要是回去后被子不够用就惨了,当地可没地方去借棉被,买也没处买,打一床棉被一天时间是远远不够的,还是未雨绸缪的好。等回来的时候,这被子就送给两个姑姑好了。
过年还有一个星期,他们就关了店门,带上行李,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远夏提前一天出发到了越城,去叫郁行一。
郁行一跟屈俊清报备了一声,就跟着远夏一起走了。
郁行一的专业主要是机械设计,他的实验跟生物化学的实验不同,不用天天盯培养皿和试管等结果,随时能停,随时能继续。
屈俊清对学生要求严格,但不会强制要求学生加班,只要郁行一自己能安排好学习时间就行。
起码这个年头,研究生导师还是老师,研究生还是学生,师生是单纯的老师与学生的关系,而不是老板与雇员之间的关系。
从越城回到南阳老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们费尽周折,坐火车,转汽车,最后换上马车,这才回到老家。
一家人扛着大包小包进了村,虽然天都快黑了,还是引起了村里人的注目,毕竟他们村子几年都未见得有外乡人来。
远夏兄妹于村里人来说是陌生人,当他们看到远德厚时,这才确认他们的身份,是远德厚带着孙儿们回来了。
村里老小都热情地过来跟远德厚打招呼:“德厚叔,你回来了?孙子孙女也都回来了?都长这么大了,一个个长得真俊!”
“是的,我想家了,孩子们陪我回来过年。”远德厚一一跟乡邻们打招呼,脸上的笑容分外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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