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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有些尴尬，林秀摸不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陛下一向对自己礼遇有加的，不晓得今日怎么好像总是话里带刺。难道是在蛮戎那里吃了亏？
见萧谨恭一直用一种不友善的奇怪眼神打量自己，林秀实在忍不住了，试探道：“陛下，可是和蛮戎交涉的不顺利？”
萧谨恭背往后一靠，阴阳怪气道：“顺利的很！托国师的计谋，此次我军大胜，北边的吴军尽数被我军歼灭，本以为蛮戎会是个隐患。不过天助大周，赫连定的爱子赫连焘在战役中被一只流箭射中，原本以为养几日便好，却不料伤口感染，没几日便归西了。那赫连定倒是对他有些真感情，突经丧子之痛，一夜间苍老了不少，最终竟是心灰意冷撤兵回草原了，打下的城池也不争了。真不知道他们这一趟出来是为了什么。
不过，我总觉得其中还有别的什么我不知道的的事。战前听闻赫连定和那赫连焘有些离心，说是发现了一些赫连焘和吴凯的往来信件。可能小王子做了什么损害蛮戎利益的事吧。可是人一死，赫连定又表现的那么伤心，仿佛所有斗志都随着赫连焘去了，真是奇怪！”
林秀听的若有所思，她判断，应是赫连定一开始确实怀疑了赫连焘。但是随着赫连焘的死，可能让赫连定知道了真相，他知道赫连焘是被栽赃的了，但是人一死，加上他能托付江山的只剩赫连穆桢兄妹。赫连定一定是非常无奈且伤感的吧。内斗，还搭上了这么多蛮戎士兵的性命，蛮戎损失惨重。可是……站在赫连穆桢的立场上，也可以理解这一切，毕竟她若不争，赫连焘继位后她们兄妹三人都得死。反过来，也一样，她们也不会让赫连焘活。
立场不同，也就没有对错，怪只能怪造物弄人了。争权夺利本就会让人双手沾染鲜血。林秀不想在这里兔死狐悲，只将自己的猜想和之前赫连穆桢透露给她的消息都告诉了萧谨恭。
萧谨恭听完，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林秀，林秀被看的心里有些发毛。
“陛下，可是臣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没有，你说的很对。”萧谨恭道：“朕只是没想到，你和那赫连穆桢关系这么要好，这么机密的事她竟也会和你说。若不是朕信任国师，怕是都会怀疑国师了。”
萧谨恭说的话，似是玩笑，又好像有那么几分真心，林秀听的迷茫。陛下怀疑自己？怀疑什么？
“臣，只是和那赫连穆桢有些交情罢了，臣并未和她谈过任何周国朝政上的事。”林秀还是为自己解释了一嘴，虽然她并不相信萧谨恭真的会怀疑自己。
萧谨恭沉默不语，只玩味的盯着林秀，良久，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哨子，丢在案上对林秀道：“你的。”
林秀很是迷茫，但还是上前拿起了案上的哨子，仔细查看后，林秀发现这是一枚狼骨打磨出来的哨子，做工很是精致，面上还雕刻了一些好看的花纹。一看就是能工巧匠的作品，不过，这东西应该只有草原上才有，中原人不爱弄这些。
“这是？”林秀不解陛下为何把这个给自己，还说是自己的，难道，是给自己的奖赏？
“这是你那有些交情的赫连穆桢公主，托朕带给你的，她说，这是她送你的礼物。日后若是无缘相见，你如有什么事需要她帮忙，只需将这狼哨送到草原，她见了就知道是你了，你的事，她一定尽力做。”萧谨恭这话虽然是对林秀说的，但是眼神却一直飘向萧舒安。
他观察到自己每提起赫连穆桢，安儿都会不高兴。刚才自己说的这番话，更是让她扭过头去不愿看见。舒安的一举一动萧谨恭都看在眼里，自家的妹妹，他当然是心疼的。当时萧谨恭也没觉得什么，只以为赫连公主和国师有些交情，今日看安儿这反应，怕不是国师还真和那个公主有什么？
林秀不知道萧谨恭的猜想，还在揣摩着赫连穆桢为什么送这个狼哨给自己。她想起那日赫连穆桢在营帐里说喜欢自己的话，该不会是真的吧？
“看来国师很满意这礼物？”
萧谨恭的阴阳怪气林秀没听出来，她将狼哨揣进怀里，想着回去放起来吧。自己虽然从未想要赫连穆桢帮自己做什么，但毕竟是一份礼物，出于礼貌她应该妥善保存起来。
“臣只是第一次见这东西，有些新奇。”
林秀话音刚落，那边自从林秀进来就没出过声的萧舒安说话了：“皇兄，若没有别的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安儿，可是不舒服了？”
萧谨恭一语双关，萧舒安回答的也一语双关：“是有些不舒服。有一些乏了，想回去睡一会儿。”
林秀听闻萧舒安不舒服，关切的走到她身边，想要伸手拉她的手，却被萧舒安躲开了。
林秀心里一凉，但是当着陛下的面，她也不好询问为什么。“舒安，哪里不舒服？可是生病了？要不要我请军医来看看，郡主的医术很好，我喊郡主来帮你看看好不好？”
“不必了，我先走了。”萧舒安回绝了林秀，走的也很是决绝，留下来的林秀心里默默的叹气。
舒安到底怎样才肯原谅自己呢？刚才她是很想见陛下来着，可是现在她只想跟着舒安回去，跟陛下的相处开始变得煎熬。
可是萧谨恭显然还有话说，林秀只得留下。
二人的互动萧谨恭都看在眼里，待确定萧舒安走远了，萧谨恭带着几分真心几分试探道：“国师，有一事，朕不知当讲不当讲。”
“陛下但说无妨。”
萧谨恭的手不时把弄着腰间的玉佩，似乎在思量下面的话到底该不该说，良久，他才道：“如今周国欣欣向荣，赵国已灭，郑国不足为惧，楚国在分赵时，被吴军设计，也已元气大伤。如今能算得上周国的对手的，也就是剩下吴国了。国师觉得，可有信心攻克吴国？”
林秀信心满满：“吴国虽然看似坚不可摧，但是经过吴凯一事，吴寿其实人心尽失。臣跟吴国大将军谢庸书信往来多回。一开始，谢将军很是抗拒和臣的往来。但是最近，不知道是不是谢将军对吴寿越来越失望了，臣感觉谢将军没那么抗拒臣了。若是周国到时能不计前嫌接纳吴国的降军，说不定谢将军会愿意的。
若他们不愿降，臣认为攻下吴国也只是时间早晚的事。臣有信心。”
萧谨恭满意的点点头：“朕也如国师一样，有信心。待昌平的事安排妥善后，朕便打算班师回京了。自你上任以来，周国的确是蒸蒸日上。完成了很多朕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于公于己，朕很感激你。”
“陛下，怎的突然说这些？”林秀心里有点慌，陛下这是唱的哪一出？
“朕……有一事相求，不知国师可否答应朕？”
“不知，陛下说的是何事？”莫名的，林秀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当初朕请求你留在周国，许诺愿与君分土。”
“陛下，臣并不想要这些，臣只是喜欢出谋划策罢了，对封侯占土，并没有任何兴趣。”林秀以为萧谨恭要给自己封侯分封地，赶紧拒绝。现在正是解除分封的阶段，哪里还能自己唱反调？
“你且听朕把话说完。”
“好。”
萧谨恭继续道：“朕答应过你的东西，你什么时候想要，朕什么时候都会给。国师千万不要认为朕是鸟尽弓藏，过河拆桥之人。朕永远想要你做周国的国师，你在，朕心安！”
林秀想说话，又被萧谨恭再次伸手打断。
“当初朕将永安许配与你，实乃出于不得已。那时周国内忧外患，朕虽为一国之君，却没有任何魄力力推你做国师，只得借驸马的名分，将你纳入宗室，方能堵上那些人的嘴。
?
如今，朕的话语权也大了，宗室已不成气候。而且你的能力也被周国上下认可。你早已不需要驸马这个名分来掩护了。”
“陛下……”林秀越来越觉得萧谨恭要说的话很危险，心里慌得不行，可刚一开口，总是被萧谨恭制止。
“国师，先听朕说，你要说的话，朕知道。”
“好。”林秀只能先稳住心神，或许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萧谨恭继续道：“上次出发前，朕已知晓你和安儿互生情意。朕见你二人似是情投意合，心里虽然不愿，却也不忍棒打鸳鸯。只是此次回来，朕见你二人发生了变化。朕想，或许两情相悦也是你们的错觉，你们只是相处久了，产生的闺蜜之情罢了。
此次安儿也和朕说了些心里话。朕思前想后，为了安儿好，也为了你好。朕想……不如你二人就此和离可好？”
“陛下！”林秀最不愿意听到的话还是从萧谨恭嘴里说了出来，她心里咯噔一声，直觉天塌地陷一般晕眩，绝望。可是她深知这事万万不能妥协。她要为自己争取！
“秀！这不仅是朕的意思，也是安儿的意思。”萧谨恭在心里默默的心虚了下，安儿，希望你不要怪皇兄擅自替你做决定。
“这是……舒安的意思？”
“是。”
一时间……林秀只觉天旋地转，五雷轰顶。耳边发出嗡嗡的声音，她好像什么也听不进了。脑海中不停回旋着那句话。
‘这也是舒安的意思。’
舒安，这也是你的意思吗？原来，我没有多想，你真的是这个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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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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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生分
自从说出了和离那句话后, 萧谨恭发现林秀似乎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想到林秀为周国做了这么多事，他也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但是为了妹妹的终身幸福，他只能狠狠心了。亏欠国师的, 只能以后给她升官加爵来补偿了。
“国师, 你可懂朕的意思？”
林秀恍然回神，脑袋空白一般不知道说什么, 陛下问她懂不懂, 她只知麻木的点头：“懂，我懂。”
见林秀如此失魂落魄, 萧谨恭有点怀疑自己会不会做错了事？可是很快他便打消了顾虑, 话既然都说了，就不该拖泥带水犹犹豫豫。若这真是一段孽缘，那么快刀斩乱麻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陛下……如果您没什么事，臣……先告退了。”
“朕无事了。”
林秀起身作揖，却一个站不稳险些摔倒。萧谨恭伸手想去扶, 林秀却倔强的躲开了，她给了萧谨恭一个苍白的笑容，然后硬是维护着自己最后的自尊, 体面的走了。
在别人面前，我要给自己留点自尊，就算是狼狈, 也不要被人看见。
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林秀才硬撑着没有在路上哭出来。回到营帐里，林秀便瞬间泪如雨下，无声的哭泣……
原来舒安真的是要和离的意思, 可是为什么一点迹象都没有呢？自己为什么一点也察觉不到。林秀很想冲到萧舒安面前问个清楚，到底自己做错了什么要和离, 就算死她也要死个明白。
可是她不敢，她怕。她怕亲耳听到舒安说那些绝情的话，害怕亲耳听到萧舒安说不爱了。仅仅是从别人口中听到就已经那么难受了，林秀不敢想若是萧舒安亲自说，她该是怎样的狼狈。
自己会不会崩溃，会死缠烂打吗？然后就出尽洋相，让舒安更加讨厌自己，给她留下失态的印象。多年以后回想起自己，也是最后那失态的样子，她不想这样。
林秀将自己关在营帐里失魂落魄了一天，也无人来寻她，或许是萧谨恭已经打过招呼了吧。
再出营帐时，已是月明星稀。遥望郎朗夜空，林秀惨淡一笑。做人嘛，洒脱点！生死之外无大事，看开些吧。
自己给自己灌了一缸毒鸡汤，林秀好像真的振作起来了一般。她开始将精力放在眼下的正事上，安定好昌平，大家就都可以回去了。
一天没吃饭，林秀准备喊上林忠一起去乃禾楼吃饭。没料到没走多远在路上遇见了萧舒安，刚刚振作起来拼接好的心好似又碎了一地。林秀贪恋的望着萧舒安，眼神里满是不舍。
萧舒安感受到了目光，在林秀面前停下来。
要好聚好散啊，别跌份。林秀在自己心里默念。
眼见着萧舒安都大度的停下来了，林秀也强打着精神微笑起来：“这么晚了，要去哪里啊？”
说完，又觉得以两人的关系她似乎不应该再管这么多了。
“我没有要管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你……”
萧舒安微微皱眉，不明白林秀在自己面前为何这般生分，就算两人有矛盾，也没必要拉远距离。
“我刚刚办完公事，准备回房休息。”
“哦，这样啊，我……我出去吃饭。”林秀紧张的不停抠着背在身后的手。
天色黑，萧舒安也没注意到那么多，她又道：“你还住在营帐吗？城内已经分好房间了，回房间里睡吧。你的房间……你问问侍卫分的哪一间吧。”
萧舒安本是觉得是林秀不愿意和自己住一间。那天晚上林秀那么决绝的要走，今天也一整天不见人影，躲在自己的营帐里。萧舒安以为林秀在躲自己，所以就命令下面的人给林秀单独安排了房间，省的她为难。所有的事，萧舒安准备回甘州再说。
可是这话听在林秀耳里便让她心如刀割，林秀只觉得，陛下果然没有乱说，舒安确实是和离的意思，都主动要分房了。林秀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可笑。
今天下午，她还在营帐里做梦，抱着侥幸心理，脑海中上演着偶像剧里的情感大戏。想着会不会是陛下自作主张呢，会不会舒安根本就不知道呢？虽然自己也就是自我安慰的想一想，她也知道不太可能的，但是到底还是抱了一分侥幸心理。
如今，连这最后一份希望也破灭了。她不禁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还算英明决断啊。还好没冲到舒安面前倔强的问个理由，那样……该多难堪啊。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不爱一个人……其实也不需要理由的。
萧舒安见林秀一会自嘲，一会深呼吸的，搞不明白她在做什么。想询问，又怕现在浑身是刺的林秀让自己下不来台，只能皱着眉头忍着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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