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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头的嘎吱声，祁宸都听到了。
祁宸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们一眼：“没想到你们的感情还挺好的，相处的不错，继续保持。”
祁宸说完，还笑眯眯的看向颇有活力的两人，一脸的满意。
小东子：“……”
郁竹：“……”
陛下是从哪里看出他们关系不错的？
“对了，郁影在城防军那边待的可还习惯？”祁宸手里这两位孪生兄弟都是不可或缺的人才。回到宫中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郁影调入城防军中做校尉，郁竹则是留在身边当御前侍卫统领。
郁竹自不用说，凭他的性格和处事方式，很快与宫中上下各色人等熟识并打成一片。就连护卫皇宫安全的禁卫军都能称兄道弟，一切倒是进展的很顺利。
只是，郁影那边的情况就不得而知了。祁宸比较担心的就是郁影，毕竟郁影被安排到那里的目的实在是太过显眼，一定会被提防排斥。
祁宸心里还在想，如果郁影那边进展的并不顺利，就找个理由将郁影调回来，先在他身边，等到有合适的时机，在调到他处试试。
郁竹：“回陛下的话，大哥一切都好。刚开始倒是受到了排斥，不过军营嘛！打一架就好了，拳头就是硬道理。大哥有真本事，那些个兵丁自然也就服气了。”
祁宸：“……”原来军营都是这样相处的，倒是挺简单粗暴的，要真是这样的话，郁影那边好像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了。
······
“吃饭了。”说话的人打开铁门下面的小门，将两碗饭扔到里面。
饭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又硬又难吃，上面的炒肉连咸淡都没有。
祁永见状愤怒的冲外面喊：“这是人吃的吗？你们竟然敢这么对爷！等爷出去了，看怎么收拾你们。”
送饭的人轻蔑的看向屋内还端着架子的皇子，“你以为你还是皇子吗？你们不过是被贬黜的庶民，啊，不应该说是庶民而是罪民才对。”
“放肆！竟然对我们出言不逊！”
“嗤，你们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啊！你们也配称为皇子？为了一己私欲，引发内乱，弄的到处都是战火，害死了多少人！百姓都流离失所，整个大周江山都差点儿被你们颠覆了。现在倒想起自己是皇室中人了，有什么用？你们连祖宗基业都无法守护，两个败家子。幸好先皇英明，没有将江山传到你们手中。要不然呢，如今还有没有大周这个国家都两说了。”
“你——”
祁永气急，“你个小民懂什么？这江山本就应该是我们的，谁能想到这个病秧子是使了什么阴谋诡计才抢来的。告诉你，一个活不了多久的病秧子当了皇帝，也没什么用，他也不见得会是个好皇帝。说不定，还没我们好呢！”
小东子上前呵斥：“放肆！尔等罪人竟敢辱骂当今圣上！”
“呵~这又是哪来的太监，也想在我们面前撒野！你算个什么东西！”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祁永心内不甘，想当初，他也是皇室贵胄，出行都是前呼后拥，所有人见到他都要行礼参拜。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也是上好的贡缎，身旁之人对他都是毕恭毕敬为他马首是瞻，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明明他是最有可能继承大统之人，与他相争的不过是个假模假式的大哥，成不了什么气候，不知怎么父皇竟然这么偏心！他们相争火热的时候，竟然被这个病秧子钻了空子。父皇竟是全然不念父子情分！
郁竹怒道：“大胆，在圣上面前岂容你放肆！”
一直坐在一旁的祁冉突然抬起头，看向声音处，吩咐道：“把门打开吧！朕与他们说说话，你们守在外面就行了。”
“喏。”小东子将食盒放到桌上，将饭菜摆好，还有茶具也都摆放妥当，便与郁竹退到了屋外。
祁宸泰然入坐，丝毫没有被这里阴森肮脏的环境所影响，拿起小壶放在烧的火红的炭火之上。
祁永仔细看着面前这过于纤细病弱之人，这个就是他们的六皇弟，现在的皇帝祁宸？
只见祁宸穿着一身素雅的长袍，长发及腰，乌亮漆黑，玉冠束就，清贵优雅，筋骨暗藏，这祁宸的容颜之美早已跨越了性别，瑰丽鲜妍。
有些人就是这样，似乎生来就有与生俱来的贵气，金雕玉砌也比拟不上，旁人也模仿不来，天生高贵。
第59章 宗正寺下
祁永心内有些妒忌，难怪被父皇如此偏爱！
祁永一开口说话语气，就是又冲又硬的道：“原来你就是新皇帝！你到这里来是想做什么？来看我们的笑话吗？”
祁宸恍若未闻，淡定自若的继续手上的动作，用热水烫壶温杯，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颇为赏心悦目。
祁宸神情恬淡自若，“坐酌泠泠水，看煎瑟瑟尘。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这是今年上贡的新茶，想着一人独饮，着实无趣，你们也来一同品尝吧。三哥，请坐吧。”
“哦。”祁永闻言便坐了下来，后来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怎么这么听话啊！
祁永恼羞成怒的道：“既知道我是你的三哥，你怎么不回答我方才的问话？连长幼尊卑都不懂了吗？真不明白父皇为何要将皇位传给你？”
“要知道，父皇的决定从来不是旁人能够左右的。至于朕会不会是个好皇帝，这个问题朕无法回答，而且这功过评说也不会是三哥和朕说了算的，自有史书和百姓评论。”
祁宸神色不变，继续平静的道：“而且三哥怎么明知故问，明明是你们多次上书想要求见朕，朕只不过是应邀而来。初次见面，三哥的火气怎么这么大。来尝尝朕煮的茶，味道如何？”
祁宸将煮好的茶倒入杯中，分别放在祁冉祁永面前，青葱如玉的手指捻着青色的水杯，宛如碧蓝天空中的一朵白云，飞进祁冉祁永两人的眼中，心中皆不由的赞了一声好看，这位六弟就连手指都如此的精致，女子都不一定会有这样好看的手。
两人不约而同的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好茶！皇帝烹制的自然是上好的茶叶，那这煮茶的水想来也不简单吧。”祁冉又端起茶杯轻嗅其香，品了一口茶，嘴角带笑：“此茶香郁味甘，却又芬芳甘冽，清香怡人，陛下的茶很不一般。”
“喝口茶大哥都能说出一番道理来，这又没有什么外人有什么可装的？我倒是觉得，此茶香甜可口，很好喝。陛下是手艺倒是不错，以后若是在皇宫混不下去了，可以考虑去外面开一个茶铺，想来生意一定红火。”
祁冉和祁宸两人闻言都忍不住一笑。
祁冉则开口道：“三弟脾气一向如此。还望陛下不要见怪。”
祁冉经过这次宫变，变得安静内敛了许多，也许是因为变故太多，从高高在上的皇长子变成阶下囚，这几日反倒是沉稳了。
“不会。朕倒觉得三哥这脾气挺好的。直率坦诚，倒是与父皇形容的不差。”
祁宸此言一出，祁冉祁永二人皆是一默。要说两人心中对父皇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都被父皇算计抛弃的时候，内心都非常的痛苦伤心，也才恍然大悟的明白，天家之间哪有什么父子亲情。
祁永有些不可置信：“父皇还会提到我们？一定没少骂我们吧。在他眼中，我们永远是不成器的废物。”
祁永叹口气，一股怨气闷在胸口，“你就不一样了，你是父皇眼中最疼爱的孩子。父皇为了保护你，将你送到别院，让世人都以为你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在我们争的你死我活的时候，父皇心里想的却是立你为储君。甚至一早就为你铺好了路，弄出来一个秘密立储的规矩，还说什么兄弟手足一脉相承，同心协力相互扶持的话来。呵~”
祁冉听到这些话，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但还是出声阻拦祁永接下来的话，“三弟，慎言！父皇的心思也是你可以胡乱猜度的。”
祁永不满的瞪了一眼大哥，“大哥倒是挺会装模作样的，你敢说你对父皇没有半点怨愤？其实你的心里也对父皇的决定心有不满吧。面上不显，其实心里非常讨厌痛恨六弟吧。”
祁冉气的脸煞白，“三弟！”
随后祁冉起身向陛下行礼，“三弟受了刺激有些失常，这些时日净爱说些疯话，陛下不必当真。”
祁宸并不在意，神情就没有变过，好像这一切与他都没有什么关系一样，依然那么清冷出尘，“朕知道你们心有怨气，不管是对父皇还是朕。”
“没有，陛下误会了。我们已经是庶民，不敢有任何妄想和猜异。”祁冉可不想为了一时口快，而招致祸患，毕竟他也得为了自己的子女着想。
“大哥这点倒不似三哥如此坦率。”祁宸淡定的品茶，“这煮茶的水可是朕每年春季在绽放的桃花上取来的露水，可不能浪费了。”
祁永恨透了祁宸这副永远云淡风轻的模样，一把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推到地上。
只剩下祁宸手里端着的茶杯，祁宸有些可惜的看着洒落满地的东西。不管怎么样，都不应该对着物品发火，这些东西都是无辜的呀！
可是在外人看来，祁宸的表情好似不屑的看着他们，这让祁永的脸色更加难看。
“你现在这表情是在嘲笑我们吗？也对，我们现在也只是两个废人了。既然陛下已经看过了我们如今的颓丧模样，该奚落的也都奚落完了，陛下是杀是剐悉听尊便吧。”
祁宸：“……”
朕刚才有做什么吗？只是请他们喝个茶而已，竟然让他们如此误会。
第60章 子不知父
祁宸放下茶杯，看着祁冉一副菜色的表情，好像天要塌了。祁永则是一副誓死如生的大义凛然模样，两人这样一副截然不同的表情，让人看了不禁唏嘘！
祁宸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子不知父，何其悲哀！朕真是替父皇有些不值啊！”
“你什么意思？说明白了！”祁永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直接问道。
祁宸静静地看着他问道：“身为父皇的儿子，你们真的有了解过父皇吗？”
“哼！说的好像你很了解父皇一样，父皇在朝堂之上杀伐果决的冷酷模样，想必你是从未见过吧。”祁永继续道：“父皇将你保护的很好，你哪里知道父皇的心是多么的冰冷绝情！”
祁永想到那天夜里，他和大哥当时随时可能死去的处境时，父皇连眼神都未曾在他们身上逗留，何其的冷血！
“帝王之冷酷，帝王之杀伐，可曾有一丝一毫是对你们的？父皇立朕为储，不仅是为了大周江山考虑，也是为了你们。”
祁宸看着两位兄长，那一瞬间茫然的表情，难怪父皇不曾想过将江山传给二位兄长，就这样的智商，怎么能够承继大统？难怪父皇宁愿将江山托付给朕这个病秧子，也不愿交到你们手中。在你们身上父皇看不到大周的未来呀！
祁冉倒是有点脑子，反应很快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原来如此！是我们辜负了父皇的一片苦心。”
祁永还在云里雾里，搞不清楚状况，“不是大哥你在打什么机锋啊？说个话怎么总是喜欢这样装模作样，如今都落魄成庶民了，说话还藏半句。”
祁冉：“……”
祁冉默默的转过头，表示不想理会这个蠢弟弟，在同他说话都是拉低了自己的智商。
“父皇知道不管你们谁坐上这个皇位，都不会容下另一个人。为了大周江山着想，也为了你们兄弟二人的性命，父皇因此选择了朕。”祁宸抚了一下衣袖，神情淡然自若的看了一眼两位神情不一的兄长。
“谁能想到父皇苦心孤诣为你们二人着想，你们却为了九五之位争得头破血流，全然辜负了父皇的一片苦心，也将大周如今的大好局面打破。更是引狼入室，差点儿连祖宗的基业都要拱手送人，断送大周江山。你们如果对父皇还有孝心的话，就好好替父皇守墓，在他陵前忏悔吧。”
祁宸说完，颇为可惜的看了一眼洒在地上的茶水，“这么好的茶，可惜了。父皇生前最爱喝朕煮的茶，如今恐怕是再也喝不到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父皇真的是这样想的吗？陛下——你告诉我呀——”祁永激动的看着祁宸，神情说不出的伤痛和难以置信。
“父皇一生可能在许多人眼中，冰冷无情，算计太多。可是直到最后父皇的算计，也只不过是想让他的孩子都可以平安度过一生。”祁宸看到他们有悔恨有不甘的情绪，可惜这世上最无用的便是悔恨。
“三哥，你觉得朕此来是为了看你们的笑话，奚落你们吗？”
祁永：“难道不是吗？你甚至连手足之情都不认，如此对待我们兄弟二人，难道不就是害怕我们兄弟挡了你的皇位？担心我们日后会不安分，你的位置也不会坐稳。”
祁宸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朕每天都很忙的，要知道收拾你们留下来的这个乱摊子，有多累！”
“你们以为进城的那几十万大军是摆设？褚旭枫和祁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可不是真的为了什么扶保社稷正统而来的，如果你们连这个都看不出来，江山交到你们手中，恐怕大周早已不复存在了。咳咳咳……”祁宸轻咳了几声。因为剧烈的咳嗽，脸色愈加的苍白，可能咳嗽的太过用力，连过于纤细的脖子上都暴出了青筋。
祁冉祁永也终于意识到了，面前的皇帝身体确实不好，而原因便是当年因为他们的母妃下毒所致。父皇厌恶的神情，犹在眼前。
“你的身体，没事吧？”祁冉轻声问道。
“咳咳，”祁宸拿下捂嘴的手帕，“无碍，习惯了。”
祁宸摆手倒是让祁冉不小心看到了手帕上一抹红色的影子。祁冉心里就是咯噔一下，看来这位六弟的身体，恐怕要比他们所知道的还要严重，竟然已经咯血了！
祁宸面色平静的道：“至于这皇位，朕从来都不曾在意过，朕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坐上这个位置，至于以后朕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便要看朕的本事了。还有，就算朕不下旨处置你们，你们以为落到褚旭枫手里你们还能活命吗？他只会将你们定罪，最后杀了你们以平民愤，然后取代皇室登基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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