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陛下说要亲眼看着太子妃吃下去。”
顾秋寒恼怒，又是这句话。
冯烟那次他没能阻止了，顾秋寒就不信这次都要眼前了，他还能被拦住。
“怎么？父皇还不信我？”
宫人低头不说话。
顾秋寒冷笑：“我看不是父皇不信我，是你假借父皇的旨意故意为难。”
“不敢。”宫人连忙跪地。
“不敢？你是以为我不敢杀你吧。”顾秋寒阴沉下来，目光里隐隐有着杀意。
是谁说太子脾气变好了!这叫好了？
之前听说太子半个月没杀人，都说他变和善了。他才敢接了这活，没想到还是跟转鬼门关一样!
顾秋寒脸色在暴怒的边缘，东宫的人被吓的呼啦啦跪倒一片。
刚被送回来的君照也被拉着跪下。
“完了，完了……”福乐小声道絮絮叨叨。
“怎么完了？”君照问道。
“别说话。”福乐呵道。
君照：“……”合着你逼逼叨不是在说话。
顾秋寒从原主记忆里学来的威压倒是很有用处。
他只沉默中不说话就把院里的一众吓得够呛。
送蛊虫的宫人一咬牙，哆哆嗦嗦的道：“太子，奴才记错了，可以给您。”
顾秋寒又晾了他一会儿才冷哼一声，拿起白瓷盏拉住宋清进了房间。
把宫人瘫倒在地，大冬天都起了一身汗。
不只是他，东宫里但凡经历过太子发怒的老人都一身汗。
见顾秋寒他们进了屋子，众人才敢喘一口大气。
“吓死了，差点小命不保。”福乐拍着胸口。
“有这么可怕吗？”君照鄙视道。
“嘁，你是不知道……算了，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福乐一脸后怕。
君照无语，他望了眼紧闭的房门。
“唉，从没听说过谁的蛊虫还要追加的，太子妃又要受一次苦咯。”
“刚才那是蛊虫？”君照问道。
“是啊。对，你吃的时候没看见蛊虫长什么样。那种白瓷盏里放着的都是蛊虫，对了，你有没有看见里面到底是几颗？”
君照没有理会福乐的疑问，他脸色发白。
三颗。
君照攥了攥衣角，宋清你到底是何苦……
经历过蛊虫发作的君照完全知道那是怎么样的痛苦。
他还只吃过一颗，如果按照福乐说的，宋清已经吃过七颗了，现在又来三颗……
宋清，你到底为什么要叛国找罪受!
屋内。
宋清看着顾秋寒把瓷盏放在桌边，并没有让他食用的意思。
宋清歪歪脑袋，如果他现在还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他都对不起他那名动京华的名声。
如果他猜的没错，他好像没有受到蛊术的控制。
今日在大殿上，姜帝应该是对他发动了蛊术，但自己却毫无反应，所以才又送来三颗蛊虫。
可是，为什么？
吃那七颗蛊虫时的痛苦宋清还记得，他很确定，他是真的吃下去了。
可现在为什么自己不受控制？
直觉告诉宋清和面前这人脱不了关系。
而且现在，顾秋寒好像没有让他再吃的意思。
一个荒谬的想法浮上心头，刚才他再众人面前发怒是在保护自己？只为了掩饰不让他在吃蛊虫？
可到底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太卡文了，只能梳理了一遍大纲。
第45章 唯功业不朽
“太子为什么要拦下了来？”宋清见顾秋寒很久都没有开口, 只好自己问道。
“为什么不拦下来。”顾秋寒反问，仿佛宋清问的话才是奇怪。
“你不想让我吃对吗？”
顾秋寒轻轻笑了，把人搂在怀里。
顾秋寒知道为了不让人怀疑, 他理应该让宋清先吃下蛊虫, 然后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像上次一样用异能将蛊虫排出去。
可想到吃下后, 蛊虫会自发的发作一次, 顾秋寒就舍不得。
宋清从顾秋寒的眼里得到肯定的答案，但这更让他疑惑：“你就不怕我没有蛊术的约束，反噬你？”
“你是我的人, 我还你怕你不成？”
宋清被这话堵的一噎，不知道姜国太子哪来的自信，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认为他会信这话。不过看样子, 是听不到真正的答案了。
对于宋清来说, 顾秋寒表现得越不设防，宋清就越警惕。
顾秋寒也很无奈，对一个人好也要绞尽脑汁的想怎么解释也是没谁了。
不过纠结这些没用，宋清就是这性格, 只能说日久见人心吧，现在是没辙。
顾秋寒叫宋清今天待在屋里不要出去, 饭食他会叫人准备, 做戏要做全套的，怎么说也得让姜帝那边放心才行。
正巧宋清经历了昨晚一夜, 应该好好修养。
所以等君照偷偷往窗户上戳个小洞观察宋清的时候, 就看见人虚弱的躺在床上。
这一幕刺的君照心口一痛。
他还从来没见过宋清在谁面前示弱的样子。
宋清在君照的心中从来都是严厉、无情, 甚至强大的。
君照承认, 楚国的大半江山都是宋清撑起来的，但也正因为这样, 宋清为了前途降了姜国才让他恨之入骨。
是，他君照是没用，是不如他的父皇和兄长，是守不住手里的江山。但只要有楚国一天，宋清在他那里起码是一人之下万人只上的丞相，哪里像现在。
听身边的人说了，宋清叛国来姜国其实并不好过，甚至之前一直在奴役房待着。
君照很想问宋清，他到底后不后悔？
抛弃楚国万人敬仰的一切，来姜国委身人下后不后悔？
伤害了亲人和朋友，自以为奔向光明的前途，却被人控制当成玩物后不后悔？
君照想到这里却自嘲的笑了，想这么多干什么？自己还不是一样……
说起来自己这个皇帝当的还真是窝囊，江山守不住也就罢了，自己还把自己弄丢了，吃了姜国的蛊虫，就好似傀儡，一个皇帝傀儡……
君照攥住自己的衣襟。
这时候顾秋寒推门出来，一眼就看见君照。
正好。
顾秋寒吩咐君照去照顾宋清。
两人在一起，顾秋寒倒不怕暴露宋清没有吃蛊虫的事实。
毕竟相信宋清会演的很好，君照脑补的应该也不错。
顾秋寒满意的走了，他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安排。
君照进屋后，就看今晚床上‘昏迷不醒’的宋清。
君照满脸复杂，他靠近过去，宋清苍白的脸色没有一点变化。
说是照顾，又该怎么照顾？
君照想起来，有一次他得了疫病，高热不退，宋清曾衣不解带的在自己身边照顾他三天三夜。
那次几乎是君照病的最严重的一次，说挺不过来就听不过来，差点就要和他死去的父皇皇兄作伴。
但宋清却仍然不肯放弃自己，陪在他身边，帮他渡过一个又一个的难关。
那时候君照说不感动是假的，可从什么时候就变了呢？
是在姜国吞了楚国一个又一个城后，他们却毫无办法的时候吧。
君照承认自己没用，想不出抵抗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国土被蚕食。
他绝望的，无助的，却没想到给他致命打击的却是身边最信任的宋清。
开始时，君照怎么也不敢相信，拼命瞒下这消息，但宋清却带走了三座城，整整三座城啊，拱手让给了姜国。
君照手指捏的咯吱作响，最终还是觉得不再看宋清这张脸，找个地方倒杯水，等他醒了之后喝。
宋清在君照转身后，睫毛颤了颤，微微睁开眼睛。
这个奴隶一直很奇怪，刚才盯着自己看了很久。
早在顾秋寒把这奴隶带回来，宋清就觉得不太寻常。
而且顾秋寒让他现在进来盯着自己，就更让人寻味了。
宋清在君照到完水回头之前，又重新闭上眼睛。
君照把水放在宋清的床边，就侧身坐在地上的小软塌上。
“师父啊……”
……
顾秋寒离开东宫后，一路出了宫，直奔冯府。
冯府位于城东，一遭的全是权贵世家，以冯家的势力，自然是最中心的那一排院子。
顾秋寒之前就和冯榆林早就打好招呼了，所以到了冯府和管家点了个头，就大跨步走了进去。
冯榆林知道顾秋寒来，在待客室接待。
“太子殿下。”冯榆林说着就要跪。
“大人不用行礼，我此前来只当探亲，不讲那些虚礼。”顾秋寒赶紧拦下来，他可受不起这么大岁数的老人家跪。
说起来冯榆林应该算是原身的外祖。虽然不是亲的。
但冯烟是冯榆林唯一的嫡女，原身是冯烟的养子，冯榆林对原身也是有几分真心的。
“您这次来是……”
他们就座后，冯榆林问起顾秋寒的来意。
“有件事求您帮我。”顾秋寒随手端起身边的茶杯，用杯盖撇着浮末。
“何事？”
“大人觉得七皇子怎么样？”
冯榆林不知道顾秋寒为什么这么问，惊疑不定的道：“太子说哪方面的？”
“心智、背景、能力，随便说说。”顾秋寒随口说了几个。
冯榆林仔细思索了一番，道：“七皇子心智坚韧，遇事不慌不忙，行事温和倒是很不错，背景嘛，佳贵妃母家佟家自是不必提，前几天他家老爷子办寿，门庭若市把这条街都给堵了，叫老夫好生羡慕。”
冯家是出了名的子嗣单薄，除了嫡女冯烟，就剩下两个庶子。虽然庶子们都成家立业，但还是不如佟家子嗣庞多，姻亲无数。
“能力倒是看不怎么出来，不过听闻陛下有意让他接手户部？”
“是。”顾秋寒点点头。
“太子说起七皇子是为了？”
顾秋寒但笑不语，反而说起其他：“大人觉得谁最有机会荣登大宝。”
冯榆林吓得顿时一激灵，差点就要跪：“太子，臣……”
“您别害怕，想必我的想法母后已经传达给你们了。”
“您……”冯榆林的确收到冯烟给的信息，但也只是说太子不愿夺位，没说为什么。
所以至今，冯榆林等一众太子党都还在观望。
顾秋寒扶起冯榆林，直言道：“我不是在试探什么，母后所说的是我真实的想法，这么说是有点对不起一直追随我的你们，但大局未定，你们也有重新站位的余地。”
冯榆林不敢做声。
顾秋寒倒没在意，他清了清嗓子道：“我是很看好我这七弟。”
“可是七皇子身体……”冯榆林下意识想反驳。
“所以这就需要您帮忙了。”
“？”
“我从一位神医那里得到了一瓶灵露，可医百病，解百毒，最能医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想请大人转交给七皇子。”顾秋寒随手掏出一个瓶子。
白玉做的瓶，精致非常，周遭还若隐若现浮着一层雾气，拿出来仿佛周遭一清。
虽然顾秋寒拿出的东西看着很非比寻常，但冯榆林还是一脸骗鬼呢的表情。
神医？灵露？医百病解百毒？
一听就是忽悠。
可冯榆林是谁？老狐狸一个，当着顾秋寒的面还是表现的一脸惊奇。
不过就算冯榆林不显露，顾秋寒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无所畏，他这东西本来就像他说的，毕竟是从仙侠世界带来的嘛，神仙都拿来治伤，治个凡人可不是药到病除吗？
至于为什么要让冯榆林转交，一是卖给他个人情，二嘛，这老狐狸早就和七皇子接触了，当顾秋寒不知道？
所以在冯榆林问为什么叫自己转交的时候，顾秋寒脸上带笑的看着他。
冯榆林这才知道自己是暴露了，吓出来一后背的冷汗。
他与七皇子接触的事几乎没有人知道，太子是怎么……难道太子已经手眼通天到这种地步？
顾秋寒没有为难冯榆林，只道必须让这瓶灵露入了七皇子的口。
冯榆林面色惨白。
这该不会是什么砒.霜毒药什么的吧，要是七皇子死在自己手里，可想而知是什么后果。
“大人想多了，我要想要一个人的命，用着这么拐弯抹角吗？”顾秋寒只看冯榆林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安慰道。
冯榆林嘴唇哆嗦，虽然知道是这么个理，但还是觉得很不正常。
冯榆林最终还是咚的一声跪地磕头：“千错万错是老臣的错，您吩咐的臣会做，但请您放冯氏一跳生路。”
这次冯榆林动作太快，顾秋寒没拦住，只能错开一步，只当没受这礼，太折寿了。
“大人想多了，这是灵露又不是砒.霜。”
冯榆林面如死灰，接过灵露。
顾秋寒无奈，不过目的是达到了，就起身告辞。
冯榆林腿软了，顾秋寒没叫他送，自己走出冯府。
也巧了，出府就遇上七皇子的轿子。
七皇子来外祖家省亲，佟府也在这条街上，所以路过冯府门口。
七皇子看见顾秋寒后，叫停了轿子。
看见太子，自然是要下来行礼的。
“太子。”姜自行恭恭敬敬的行上一礼。
这一礼顾秋寒完完整整的受了，就当是谢礼，多的不必说，他拍了拍姜自行的肩膀：“七弟啊，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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