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挂了电话就开始出神,李尧远问:“谁打来的。”
“是、是同事,有工作要交待我。”
他眼神闪避,样子有点心虚。
李尧远十分不高兴地说:“这么晚了干嘛还接工作电话,直接无视就好了。”
“哪有你说得那么简单,要讨生活啊,不能随随便便无视同事的电话。”
许昀笑笑,有点苦涩的样子:“再说对方也还在加班呢,我还算是好的。”
“既然这样干脆换一份工作。”
他摇摇头:“频繁跳槽不是好事,况且现在环境这么不景气,以我的资历也很难找到更好的去处。”
李尧远拧紧眉:“干嘛这么消沉。”
“哪有……”
“是因为那帮人取笑你的事?如果是,我让他们给你道歉。”
Alpha的语气很郑重,明显不是说着玩玩的。许昀却说:“没有这么严重,只是生病了比较难受而已。”
卧室里安静了一阵子,李尧远好像在做什么天神交战,许昀轻轻吸了吸鼻子,始终低着头。
然后李尧远过来把他抱住。
“病了就给我好好养病,不要为了那点微薄的薪水在这里强撑。实在过不下去了就跟我开口,有我在保证不会让你吃不饱饭的,知道吗?”
许昀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把头搁在他肩上,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尽管反复告诫过不要再爱上这个人,你配不上他,可是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在一天天的相处中,一次次的争吵和好中,早就已经不知不觉地沦陷了。
从来都没有像在意他一样在意过任何人,他受伤自己会很紧张,他难过自己会跟着难过,这么多年过去也还是一样。虽然嘴上总是说,希望他去正正经经地交往一位Omega,可是只要一想到将来他的这些好会给另一个人,他这样体贴温柔的一面会被别人看到,心脏就会不自觉地揪紧,像要死了一样。
这种感觉不是喜欢还会是什么呢?
只是自己这种人,实在是……实在是太不够格了。
那天晚上不管Alpha提出多无理的要求许昀都尽力配合,也顺从地摆出各种令人羞耻的姿势,比任何一次做得都要激烈。
结束后李尧远大汗淋漓地抱着他,他闭着眼睛,其实没有睡着。
“刚才没有弄疼你吧?”
Alpha的声音很低哑,甚至夹杂着一点疼惜。许昀听完先是沉默,过了好久才摇摇头。身体一点也不痛,心脏却莫名其妙地痛起来。
如果不能把病治好要怎么办呢,主动离开阿远吗?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就觉得没办法顺畅地呼吸,好像五脏六腑都绞到一起了,完全无法像过去那么潇洒。
这样日复一日循规蹈矩的生活里,他是唯一会珍惜自己、在意自己病了的人,也是根本不可能再舍得离开的存在。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恋人,都希望可以一辈子和他在一起。
“睡吧。”李尧远胳膊微微放松,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明早我去买早饭,你多睡会儿。”
“嗯……”
明知自己会失眠,许昀还是听话地闭上眼睛。
第二天一早李尧远果然买回早饭,而且丰盛到两个人吃不完,就把室友也叫来一起吃。
“那我就不客气咯。”
室友坐下大快朵颐,又很会说话地把对面的李尧远夸上了天,说他体贴又多金,是少有的适合结婚的Alpha。
李尧远依然是那张扑克脸,许昀则默默的不说话。
电视节目在放旅拍的广告片,室友十分应景地开起玩笑:“说起来你们两个近期有没有结婚的打算?”
李尧远皱了皱眉。
“不是的,你误会了。”许昀表情慌乱地阻止,“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其实我们——”
“看来他是在等你开口哟。身为Alpha应该积极一点啦,不要只是干等着,要采取行动。”
“真的不是这样的,你不要再说这些了。”
唯恐李尧远会觉得不舒服,许昀赶紧一再强调两人只是朋友,并不是恋人关系。身旁的李尧远脸却越来越黑,还没听完就猛地站起来,把碗和筷子重重放到桌上。
“我饱了,你们慢用。”
接着就无视身后那两个人,抓起外套走了。
上车后仍然气到无法平静。
搞不懂许昀在想什么,哪怕他们暂时还不是那种关系,有必要那么急于撇清吗?自己都还没说话,他急什么!到底是谁配不上谁?拜托他搞清楚状况。
憋着火离开那里,之后的几个求和电话也被李尧远直接无视。
一连好几天没法联络上Alpha,许昀急得觉都睡不好,偏偏又赶上身体状况最差的时候,整天都是恍恍惚惚的。
另外这边的医生还好心嘱咐他,大城市的医疗资源紧张,到时候可能会没有便宜的床位。
实在不行就睡走廊吧。
考虑到这些,许昀在出发前一天外出买必需品。结果上公交车就睡着了,醒来后发现自己坐过了站,只好匆匆忙忙地下去。
他下车的地方离4S店不远。当时李尧远正好在店里,送顾客离开时看见不远处的熟悉身影,想当然地以为许昀是来找自己的。
奇怪的是许昀神色有点恍惚和慌张,而且在往4S店的反方向走。李尧远心里起疑,直接开车跟上去。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几天没见许昀好像憔悴很多,尽管围着厚围巾还是可以看到消瘦的下巴。坐公交车来到一个均价比较低的商场,他缩着肩膀走进去。
工作日来逛街?
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李尧远紧拧着眉头把车停到路边,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等到人。
进去的时候明明两手空空,出来时许昀居然一手拉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提着很鼓的购物袋。
请假来买这些东西,他到底在搞什么。李尧远不耐烦地把着方向盘,眼睁睁看着他大包小提地坐上公交,又跟着他回到住处。
等在楼下的时候,天一点点黑了。
这段时间许昀越来越依赖自己,这一点李尧远可以感觉得到。原本是信心满满的,觉得确定关系是早晚的事,可是今天看到那个行李箱忽然又开始动摇。
难道许昀决定离开了吗?
就像那天在公园说的,他不愿意再留在这里了,要到一个小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反而要偷偷摸摸的。是不是以为我会阻止,所以干脆来个先斩后奏。
越想心里越拿不准,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发消息试探。
“下班没有,要不要我去接你。”
对于他的主动示好许昀大概很惊讶,迅速回了句“不用”之后,又说自己今天大概要加班到很晚。
李尧远的脸色彻底黑下去。
虽然理智告诉他许昀应该不会背着自己跑掉,可是依然没法完全信任。因为许昀这个人常常会突然变得很有主见,比如当年主动提出分手,然后坚决地断了联系,多年不跟他产生任何交集。
现在许昀竟然直接撒谎,还买了一大堆旅行用品回家,让他还怎么保持冷静?
楼上的许昀正在收拾东西。
毕竟要离开好几天,房间还是要彻底打扫一下。整理到桌椅时他把电脑顺手收进抽屉里,翻出自己跟阿远的圣诞节合照,上面两个人的笑容都发自真心,光是看一眼就觉得温暖。
把合照放入行李箱,这样好像就能获得不少额外的勇气。
收拾累了才想起还没给Alpha说这件事。
“阿远,公司派我出趟差,可能三四天后才会回来。天气预报说明天开始要降温,你出门记得多穿件衣服。就这样吧,下周见。”
消息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室友就晃过来跟他开玩笑:“出差要带这么多东西吗?你不会是欠了什么高利贷打算跑掉吧,真是那样要提前知会我喔。”
“没有的事……”许昀脸上浮现尴尬的神色,可是他又不擅长说谎,只能讪讪地停在那里。
恰好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室友走过去开门,看见是李尧远站在门口。
“咦,几天不见你又来啦。许昀在里面收拾东西呢,我刚刚还问他是不是要到什么地方去躲债,怎么连床单被子之类的也要带上。”
许昀听到声音走出来,一下子跟Alpha那道阴沉的目光撞到一起。
“听说你要走?”
李尧远脸色发青,嗓音里强压着怒气。
许昀顿时变得有点慌张。
“打算去赶飞机?怎么不让我送你。”
“我……”嘴唇嗫喏了两下,不知道怎么用几句话解释清楚,“只是有事要到外地去一趟。”
“去干什么?”
李尧远的嗓音越来越冷,许昀吞吞吐吐地说:“有点私事,我慢慢跟你说好吗。”
推开他走进卧室,一眼看到地上摊开的行李箱和火车票,又看到衣服上面那张合照,李尧远气得快要失去理智,恨不得一把将它们全砸烂!
感觉自己像个滑稽的小丑,被人耍一次还不够,现在还要被耍第二次。
呆站了几秒钟,许昀才想起要把房门关上,李尧远却抢到前面把门一脚踹开,什么话也没说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阿远?”
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楼下,许昀正好看到跑车绝尘而去,急忙打了辆车跟着。
一路上心急如焚地打电话,每个都被李尧远挂断。就连司机都看不下去,说:“别急啊小伙子,我看你都快哭了,前面是男朋友的车吧。”
许昀抱着手机摇摇头又点点头,心脏都有点发麻,害怕阿远再也不理自己。
第42章 小声说爱你
赶到别墅外,大门紧闭。忐忑地按响门铃,秦芝兰披着衣服过来打开,“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兰姨,阿远他回家了吗?”
“好像刚回来不久吧,你找他吗,进来再说。”
下一秒楼上就传来一句:“谁都不准让他进来!”
许昀抖了一下,收回即将踏进去的脚。
“您能不能帮忙跟他说一声,就说……就说我有话想跟他解释,请他下来跟我见一面。”
实在是搞不懂小辈们的相处之道,秦兰芝只好上楼传话。谁知道李尧远居然大发雷霆,砰一声就把房门给踹上了。
“哎,你们两个怎么整天不让人省心。那浑小子发好大的脾气,又是摔东西又是踹门的,还说要我给他介绍门当户对的Omega,下个月就要结婚。这到底怎么回事?”
明知是气话,听完这些许昀站在原地,头却变得昏昏沉沉的,一时之间无计可施。
“那我就在这里等他吧,等他气消了再说。”
“外面冷成这样哪能站人?”
其实来的路上就觉得很冷了,毕竟在酒吧门口已经冻了将近一小时,刚才出来得急又没有穿得太厚。不过许昀还是摇摇头,走到二楼看得见的地方去等着。
电话打来打去都打不通,一直听到对方关机的提醒,看来Alpha是铁了心不想再见面。二楼的房间还亮着灯,这是他目前唯一的希望。
把外套兜里的几张纸巾叠起来,许昀一边缓慢地擦着鼻涕,一边在心里组织语言。
该从何说起呢。
是先解释六年前提分手的事,还是解释今天收拾行李的原因,又或者先坦白自己的心意。
不管阿远会有什么反应,都要把话说完。
想着想着脑袋好像越来越痛,渐渐的有点支撑不了,只能靠到墙角。仰起头看向楼上的窗户,窗帘拉得很严密,像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他把拉链拉紧,两只手揣到口袋里,相当狼狈又瑟缩。
很快就头痛到开始耳鸣,是症状开始严重的先兆。想找个地方暂时坐一下,于是慢吞吞地挪到一棵树下面,扶着树干坐下来。
真是没用,偏偏在最需要体力的时候坚持不住。像自己这种从小穷过来的人,按理说身体应该很壮实才对,怎么会这么容易生病,实在是太不合常理了。
倚靠着那颗大树,许昀头无力地垂着,眼前一片模糊。只好咬牙给李尧远发短信,恳求他下来见一面。
胡乱地编辑着一些道歉的话,卑微也好,没自尊心也罢,只想见到那个人。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身体都冻僵了,手指也没法再打字。头越来越痛,前额的神经通通都绞在一起,无论怎么把手指往掌心用力地攥,也没办法阻止自己昏过去。
就在快要倒地的那一刻,大门方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谁朝他冲过来,一把将他从湿冷的地上拽起来。
“我不是让你滚吗,在这里装可怜给谁看!”
“阿远……”耳边传来熟悉的咆哮声,许昀一瞬间清醒过来,摇摇晃晃地站不直,“你、你终于肯见我了吗?”
“叫你滚也不滚,怎么这么没有羞耻心,许昀我告诉你,以后我不会再被你骗,更加不会再可怜你。”
恶意像拳头一样凶狠地打过来,他头晕目眩,痛出一种胃部痉挛的感觉。可膝盖抖了抖,仍然强撑着站在Alpha面前。
“我只是,有话想跟你说,几分钟就好了。”
寒风瑟瑟吹着,李尧远无声无息地瞪了他半晌,然后粗鲁地将他拽进客厅:“你想冻死别带上我。”
屋里暖气开得很足,许昀在冷热夹击下重重地一激灵,然后打了好几个喷嚏。李尧远用嫌恶的眼神盯着他,把他盯得抬不起头。
“对不起……”
“不要浪费我时间,有话就快说,说完就走。”
这时怀特跑进来绕着他俩打转,像是想让自己的主人不要再生气了,又像是想让许昀不要太难过。
“回自己窝里去。”李尧远吼了怀特一句,它缩缩脑袋,跑到一旁观望。
许昀揉了揉酸楚的鼻子,眼睛望向地板,每次呼吸都感觉耗尽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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