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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铁衣(古代架空)——不道不道寒

时间:2022-05-02 17:52:16  作者:不道不道寒
  他一直让自己适应孤独,却总是免不了想要一份家的归属感。没想到此刻他竟因一点病痛,强烈地想要依赖面前这个人,这个一直被他利用还傻乎乎地要领他回家的人。
  怎么会有这么好骗的人?顾南行想着,竟笑出了声。
  “顾兄在笑什么?”易沁尘转头问。
  顾南行的声音更哑了:“没什么。”
  易沁尘抿了抿嘴,笑道:“让盲人领路听着也是奇闻,是挺好笑的。”
  顾南行从来都不觉得“看不见”是个能用来嘲笑别人的理由,易沁尘这么自嘲,他反倒还觉得心酸。他并不想让易沁尘误会,很快便回道:“我不是那意思,只是觉得自己逞英雄不成,有点好笑罢了。”
  顾南行的声音太哑了,易沁尘果断停了下来,他没有再往前走,而是转身顺着木枝去摸顾南行的手。他从手心一路往那人脸上摸,每处能摸见的肌肤都像被烈火燃起时冒出的热浪裹过一般,却怎么都烘不出一点汗。
  易沁尘不放心,又问了一句:“你烫得太厉害,当真能走吗?”
  顾南行没力气说话了,刚想摆手示意时他却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人什么都看不见,只好费力挤出一些声音来:“许久没这么病过了,不太习惯,走慢点就好……”
  声音慢慢弱下,顾南行太困了,困得浑身酸痛,头昏脑胀,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只想快点躺下。
  他还是往前倒去了,倒去时只听见易沁尘在耳边唤了他好几声,那人的身躯是姗姗来迟的凉水,他屈服于昏热,只顾着一头往那人怀里扎去,仿佛在那里他才能远离灼烧感。
  他安心地闭了眼,脑海里都是一团乱糟糟的东西,只有身侧是凉的。
  他看到了很多人,每个人都在离他而去。谷清和死了,沈慕的身子冷了,就连钟鼎山也要走了,他磕得额头发肿,跪得双膝染血,跟在钟鼎山身后一瘸一拐地走着。他双腿走得麻木了,只好使尽最后一点气力才勉强拉住了那个身影……
  再有意识时,顾南行发现自己正趴在易沁尘的背上,那人的脊背已经捂出了汗,肩膀也让他抠出了血印。
  他能感觉到易沁尘走得很吃力,可也没力气再多看几眼,就把头埋在那人的肩颈处嘟囔了一句:“你是蠢还是傻?”
  易沁尘停步把背上的人颠了一颠,重新蓄力往前走着,一句话也要咬着字才能说完整:“就快,到了。”
  顾南行闭眼懒懒地哼唧了一声,才说:“到哪儿……”
  “家。”易沁尘回道。
  说完这句话后,那双耷在身侧的手忽然把他的脖子搂住了,易沁尘怔了怔,才又挪着摔破的膝盖继续往前走。
  顾南行细颤着,把人搂得更紧:“回家吗……”
  “回家,”易沁尘说,“我带你,回家。”
  ——
  过了正午,袁牧城拎着个礼盒便到了温府,迎他的却只有温夫人一人,两人寒暄几句后,不知怎么就把话题扯到了温开森身上。
  可两人聊了半天也不见温开森的身影,袁牧城便开口问道:“舅母,说了半天,怎么也不见开森的人影?”
  “小孩子心性,又玩闹去了,”温夫人慈笑着,却叹了口气,“要说他这孩子,敦厚是敦厚,只不过嘴笨,前些日子说话不中听,同宋府千金闹了些误会,回来后慌乱无措的,便托我替他寻个机会去同宋姑娘道个歉。结果两人自从把话说开之后便熟络起来了,如今开森三天两头总要去寻宋姑娘,我想着他这年纪是贪玩了些,往后若成他父亲这般,与谁往来都要拘谨,倒不如让他现在先少些烦扰。”
  袁牧城笑道:“宋姑娘是个性情中人,撇去朝中的纷扰是非,确实值得相交。”
  温夫人明白袁牧城说的意思,温尧这些年逐渐淡出朝堂,自然也远离颜冯两家的争锋,若因温开森不得不与宋秉产生联系的话,难免招致颜有迁和冯若平的针对,那么他这些年求的安稳便会顷刻间被推倒。
  听了袁牧城的话,温夫人点了点头:“是这么个说法,只可惜他们二人生在官宦之家,一举一动都牵涉到上一辈的利益,所以开森如今还不知怎么同他父亲开口说这件事,毕竟年初外头还传着陛下要为宋姑娘指婚一事,开森他父亲不想掺进那些个纷争中,怎会同意开森寻个兵部侍郎的千金当好友。”
  袁牧城知晓温夫人的担忧,温开森同宋韫的事眼下还不宜让温尧知道,至少在温开森自己还没想清楚要不要交代之前,他最好都装作不知情。
  “您放心,我这嘴就同灌了铁,决计是透不出风的,”袁牧城说着,手指在礼盒上头点了好几下,才问,“不知舅父可还在府中?”
  温夫人说:“在书房练字呢。”
  袁牧城登时露了个笑脸,说:“那我去同舅父叙叙旧,就不在这儿扰您了。”
  温夫人叹笑一声:“去吧。”
  温府的书房陈设规矩,同江宅比,少了几分雅趣,袁牧城从窗外走过时便打量了几眼,见温尧提笔在纸上落下一道墨痕,便快步走到门前叩了叩。
  不多时,里头传来一声:“进。”
  袁牧城推门而入,正合门时,温尧悠悠地写完一个字,抬眸看了一眼,问:“骁安怎么来了?”
  “昨日打扫府邸,寻见一锭徽墨,便想着带给舅父,可我托人带的御州小食还在路上,今日就先把墨带来了。”袁牧城走近了,把装有徽墨的礼盒轻放在桌沿。
  温尧抬手示意他坐下,才说:“近日朝中事务杂多,可有扰到你?”
  袁牧城在温尧眼中向来都是一个浪荡性子,于是他也没多掩饰,掀起衣袍便坐下了:“那倒没有,我这几日清闲得很,御州营又有老爷子和大哥坐镇,近来也没什么大事。”
  “那就好。”说完,温尧又伸手轻蘸砚台。
  随着那笔尖从墨水中划过,袁牧城缓缓开口:“颜凌永这事一出,朝中约莫一时半会儿是安定不下来了,舅父有何打算?”
  温尧顿住了,连笔都没挪,直接搁在了砚台上,便直直地看着袁牧城说:“骁安,你今日来,是想说什么?”
  袁牧城不再是那副与人言笑的模样,神情亦是正经肃然:“我想知道,舅父不问政事多年,是为什么?”
 
 
第39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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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尧没答话,掩在袖下的双手揪紧了衣袍,袁牧城把他一直避而不谈的事赤/条条地摆在他面前,便是如同持着把利剑对准他的心口。
  这些往事要提起,就同截胫剖心般,太痛了。
  但这些事不面对,便能当做不存在吗?
  袁牧城神色冷静,直问道:“是因为先太子蒙冤坠江,守疆护土的忠臣良将惨遭迫害,先皇晚年昏聩……还是因为我母亲?”
  “骁安!”温尧的脸色变了,“口无遮拦也是种罪过,你还嫌靖平王府招的仇恨太少吗?”
  “十二年了,仇人繁华一世,安然入土,却让亲眷负愧,难度余生,倘若母亲知晓,她在九泉之下,”袁牧城哽了一声,“……必定难安。”
  温尧撇过头:“阿豫的事我不想再提。”
  “可我想知道,”袁牧城说,“这些年来,舅父您恨的究竟是谁?”
  搁在砚台上的笔没放稳,忽地滚落下来,往案上溅出几点墨痕,墨迹在纸张上洇开,凭空画了几点愁怨,那段不忍再提的回忆便也同这墨点,郁结于眼前,怎么也抹不去了。
  十二年前,温豫还是个带着些调皮性子的母亲,那时的袁牧城十四岁,每日都领着何啸跑马打鸟,袁牧捷则总随着袁皓勋往军营里头跑,只有袁牧晴会陪在温豫身边。
  当年袁皓勋已是受人敬仰的靖平王,却还没有常驻在御州营里,只有在需要平定战事之时,他才会离开阇城,但他心里牵挂着温豫,每回战事结束必会尽快处理完军务,早早归家。
  也正是因袁皓勋屡立战功,又心系王府,街巷里传的美谈不少,更有甚者对靖平王府奉若神明,也由此引得先太后(也就是如今的太皇太后)心生不满。
  可这回北境战事吃得紧,袁皓勋领着袁牧捷在御州一连待了三个月,温豫虽面上见着不急,但心里挂着父子俩的安危,夜里总是难眠,也才又过了半月不到,便病倒了。
  袁牧晴侍疾多日,又要忙着应付前来探病的各个朝臣家眷,身子太过疲乏,便由袁牧城接手暂管王府。可袁牧城毕竟年少,府中的财务杂事尚且还有管事统筹管理,但要让他每天对着府中进进出出的外人笑脸相迎,又要对着那些假惺惺的关怀一迎一合,着实是要折了他半条命。
  待到温豫恢复了些气色,她便常常在榻前讲些玩笑话逗一逗前来诉苦的袁牧城,有时见何啸在旁站得久,她便偷偷挪条椅子让他坐着,又把自己床前的糕点都分一些给他吃。
  温豫病时,太皇太后遣人送了礼过来。唯恐自己失了礼数会给靖平王府招来闲言碎语,温豫便打算在病好时进宫拜谢太皇太后,可不巧的是,当天袁牧城跑马伤了腿,袁牧晴只好留在家中照顾。温豫想着何啸总随袁牧城在外撒野,不常入宫,便想趁着这次机会带他进宫瞧瞧。
  恰巧这一日从御州传来了袁皓勋的捷报,太皇太后瞧着心情大好又有意留人,温豫在她宫中一待便待到了傍晚。何啸没听见太皇太后在里头说了什么话,又不敢没了规矩,便也恭恭敬敬地等在门外。
  何啸候着时,侍奉在太皇太后身边的宫女忽然上前递给他一个食盒,里头放着的一碗酥酪。
  “太后赏的。”宫女说。
  何啸接了,满心想着这是太皇太后赏的,定是好东西,他万不能洒了。
  宫女没走,同他一起守在门外,何啸双手提着食盒站在她身旁又候了一段时间,再见到温豫时,却觉得她心事重了。
  本还在走神,见何啸手中多了个食盒,温豫上前问:“阿啸,你拿着什么?”
  “太后赏的。”何啸如实回答。他记得这是太皇太后送的,而且碗里的东西白如凝雪,瞧着清甜,定是个好东西。
  温豫脸色更沉了。她忽然拉过何啸,抱着他一言不发,何啸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觉得温豫在哭。
  他们没有坐自己的马车回府,太皇太后特意遣人送了他们一程。回去路上,温豫照样让何啸随她一起乘车,可路行了一半时,她却要何啸下车走一段。
  “阿啸。”
  何啸下车时,温豫忽然掀开帘子叫了他一声。
  闻声,车夫也回了头,温豫没理会那车夫,只是对着何啸柔笑道:“别走丢了,记得要回家。”
  何啸傻愣愣地点了点头,却瞧见她眼里有些水光,便仰头问:“夫人怎么了?”
  温豫摇了摇头,还是那副明媚的笑脸:“边境的将士该回家了吧,我想王爷了。”
  帘子合上了,何啸跟在车旁走着,总觉得古怪,再忆起温豫说话时的神情,心里油然生起一阵不安。
  他该多问几句的。
  正想着,忽然一声闷响从车中传出,何啸跑到车前猛地掀起帘子,却见那碗酥酪砸落在车里,弄脏了温豫的衣衫。温豫神情痛苦地跪坐着,满脸憋得通红,她的喉间只剩下了呜咽声,却还努力地伸手想要捂住何啸的眼睛。
  “别,看。”
  她在说话,可口中冒出的是血。
  “别,看。”
  温豫蓄满热泪,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何啸辨出了这两个字,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伸指把自己的颈部挠出了血痕。她挣扎了一阵,最终还是被堵住了呼吸,倒地抽搐着。
  车夫一脸讶异,僵在原地,何啸颤着声求他快些去找大夫,可车夫无动于衷,何啸只得自己软着腿爬上马背,疯了一样地策马赶回王府。
  到王府外时,何啸已经骇得浑身发颤,寻见人后便跪在门外泣不成声。
  灵堂设了很久,直到袁皓勋回来的那一天也依旧摆着,可棺材是空的。因为温豫的尸身存放不了太久,温尧便安排她下葬了。
  袁牧城的腿还没好全,披麻戴孝时还要拄着根拐杖,他一直都没哭,只愣愣地对着灵牌发呆。直到看见袁牧捷和袁皓勋,他才意识到,一切都是真的,温豫真的死了,他再也没有母亲了。
  麻木的人突然有了情感,就和决堤的洪一样,只剩倾泻了。他没了防备,就扑到袁牧捷的肩膀上痛哭,把拳捏得很紧。
  何啸不敢踏入灵堂,静默地在外边跪了好几天。这些天来问他话的人很多,但没有一个人责怪他,就连袁皓勋也没有。他还记得那晚从袁皓勋房中退出的时候,他听见那个在他心中拔山盖世的英雄捂嘴哭了,像个委屈的孩子。
  何啸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让他闭嘴,让他不论对谁都不要再提起那碗酥酪的事。可明明温豫就是因为那碗东西才死的,明明太皇太后就是凶手,明明他就是那个帮凶。
  他也想过自戕谢罪,可被袁皓勋拦下后又狠狠地教训了一顿。纵使没人责怪他,袁牧城也还是把他认作兄弟,可他再也没法原谅自己,便暗自立誓,要永远视袁牧城为主子,保全他,顺从他。
  这件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袁皓勋对外称靖平王妃意外病逝,温尧到府上闹了一场,后来温尧与靖平王府的来往越来越少,袁皓勋也不愿回阇城,干脆带着温豫的牌位去御州营里住着了。
  直到六年前刘昭禹继位时,太皇太后薨逝,袁牧城才明白,袁皓勋之所以选择不追究温豫的死,只因为下手的人是太皇太后。
  他大抵也猜到了,让太皇太后动了杀心的便是那日传到宫中的捷报。袁皓勋又胜了一仗,意味着他离战无不胜又近了一步。在皇室眼中,“战无不胜”这四个字,是忌讳。
  太皇太后当年赐了一碗有毒的酥酪,原意是想让何啸死。因为靖平王府锋芒太露,威胁皇权,成了太皇太后的眼中钉。
  在太皇太后眼中,何啸是个下人,他的生死损害不了靖平王府和刘氏之间的利益,顶多能伤到些皮毛,所以她想用何啸的死警告袁皓勋,他身侧每一个人的性命,都是皇室握在手中的筹码,若袁皓勋有反叛之心,她随时都可以让他的亲眷陪葬。
  可她没料到那晚死的人会是温豫,却还要假装成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样子,她也在赌,赌袁皓勋不敢冲她发怒。因为皇权和所谓的忠孝节义尚且还能拘束住靖平王府,可袁皓勋又能拿什么与皇室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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