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搏一搏,青梅变老婆(GL百合)——二门不迈

时间:2022-05-05 09:22:27  作者:二门不迈
  接着就听到夏末的哭声。
  她飞快地跑上去。
  夏末家的门大开着。
  门框又坏了一块,露出里面青黑色的水泥墙壁。
  她听到夏末一边哭一边在说“你放开妈妈!不许你再动妈妈!”
  “滚开,不动她,那就动你?”
  “夏雄杰你有什么冲我来!不许动手打她!”
  男人暴躁的怒吼声震得整栋楼都在响:“钱放哪儿去了?我问你们钱被藏哪儿了!”
  摔东西的声音更大,一只小板凳从卧室里砸出来,擦着盛锦的小腿,撞到墙上,留下一块凹陷。
  夏末压抑的哭声很低很小,就像一只快要夭折的小猫。
  盛锦现在很难受,很愤怒。
  她飞快地出现在卧室门口。
  里面一地狼藉,药洒在地上,抽屉开着,里面的东西都被扔出来。
  夏末的书和作业本被撕碎了,被上次那个坏蛋抓着头发按在墙脚。
  男人照着她脑袋砸下一只酒瓶,钟以柔尖叫着从床上摔下来,抱住夏末。
  瓶子“砰”一声砸在她额头,像破了个窟窿,血立刻顺着脸颊流下来。
  盛锦倒吸一口凉气。
  夏末的妈妈摔倒在地上,白色的裙子沾着地上的污渍,额头流出的血掺着眼泪,滑落到地上的蓝色勿忘我花瓣上。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夏末的妈妈也会哭。
  他们看了一眼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盛锦。
  很快就忽略。
  没人理她,没人会在这时候分心招待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
  钟以柔已经没有力气了,疼痛开始折磨她,哽咽着发出虚弱到极点的声音:“夏雄杰,你放开末末。”
  夏雄杰知道她在乎什么。
  他找不到钱,就要让她后悔。
  夏末纤细脆弱的脖颈被这只硕大的手狠狠掐住,单薄的身体痛苦颤抖,脚尖渐渐离开地面——
  一股熊熊燃烧的怒火将盛锦烧得快要爆炸,她歇斯底里地吼:“你放开夏末!”
  夏雄杰回过头,一双充满戾气的混浊眼睛凶狠地盯住她。
  盛锦扑过来,一口咬住他的手。
  夏雄杰吃痛,将她甩开,撞到墙壁,另一只手同样掐住了她的脖子。
  “没见过这么上赶着找死的。”
  他掐着两只碍事的脖子,一时恶向胆边生,手中收紧,缓缓将两人举离地面。
  空气在飞快地消失。
  盛锦白嫩的小脸飞快涨红。
  不忘用余光瞥一眼另一只手上挣扎的夏末。
  夏末那双小鹿一样漂亮清泠的眼睛缓缓闭上,眼泪滴到她手背上,热热的。
  她恶狠狠地冲这个坏蛋龇起牙齿,手脚并用胡乱挥舞,想狠狠给他一下。
  当手指触碰到一块冰冷而坚硬的物体,盛锦如同遇见浮木,立刻紧紧抓在手心。
  她什么都没多想。
  只使出全身力气,将手中物体奋力挥向夏雄杰脑门。
  夏雄杰倒地不醒。
  盛锦看清手上这只酒瓶,摔倒在地上。
  夏末摔倒在她身上,双眼紧闭,好像快要停止呼吸。
  盛锦听到她小声说:“盛锦对不起。”
 
 
第7章 
  金茉莉赶来时,楼里楼外站了不少人。
  她有一肚子责备的话想说,看到盛锦憔悴的脸色和脖子上鲜红的掐痕,只剩心疼。
  盛锦和夏末被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搂在怀里,轻声安抚。
  钟以柔已经被抬上救护车,金茉莉只来得及瞧见一片沾满血污的白色裙角。
  整个屋子混杂着浓重刺鼻的气味,血腥,酒精,中药,以及一点点似有若无的花香,所见之处一片狼藉。
  金茉莉看得心惊肉跳。
  三个高大的救护车员工在卧室,低声齐念“一、二、三”,费力搬动躺在地上的男人。
  盛锦睁开眼,小心翼翼地问:“妈妈,我是不是又在莽撞?”
  金茉莉听着她有些喑哑的嗓音,将泪意憋回去。
  “乖,我们先去医院。”
  *
  夏雄杰和钟以柔都在急救。
  金茉莉付了所有费用。
  社区的人赶过来,要将钟以柔的手术费用还给她。
  本来今天钟以柔就是要来医院做手术的,他们家情况困难,社区帮助筹的钱,谁想到夏雄杰听闻了消息,打上这笔钱的主意,要拿了去和外面的狐朋狗友继续喝酒鬼混。
  夏雄杰长期酗酒,早就产生了轻微脑出血,盛锦砸的那一下不痛不痒,没那一下,也是时候出事了。
  应该说多亏盛锦砸的那一下,让他及时被送来医院,有机会抢救下一条命。
  关于这个千疮百孔的家庭,他们不好评判太多,金茉莉却也不难听出其中数不尽的糟心事。
  盛锦躺在病床上,并没有什么睡意。
  她在偷听金茉莉和别人说话。
  “孩子父母现在情况都比较危险”
  “是啊孩子还这么小,如果没有母亲陪伴着长大,太可怜了”
  “等孩子醒过来不知道会不会难过”
  “孩子父亲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盛锦听得很苦恼,更加不想乖乖躺在床上休息。
  金茉莉说完话,进了病房,悄悄拉开帘子,想看看盛锦情况,正对上盛锦睁得圆溜溜的一双眼睛。
  “不舒服吗?”她压低声音。
  又轻轻掀开另一边隔帘看了看。
  夏末还在睡着。
  盛锦很低落地问她:“为什么夏末妈妈不能陪夏末长大,她是要死掉了吗?”
  金茉莉没想到她都听到了,微怔片刻,俯下身亲亲她的额头:“不会的,夏末这么乖,她和她妈妈都会一直好好的。”
  盛锦从来没被金茉莉骗过,金茉莉总是说到做到,所以她很快放下心来。
  她又问:“那个坏蛋真的是夏末的爸爸吗?”
  金茉莉越看女儿这股傻劲儿越觉得可爱,忍不住伸手捏捏她肉乎乎的小脸蛋,“小傻子,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盛锦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掌心,又忧愁起来,“我把夏末爸爸打晕了,夏末会讨厌我吗?”
  金茉莉想了想,说:“那你就好好地、诚恳地和她道歉。”
  盛锦期盼地问:“道了歉,夏末就不会讨厌我了吗?”
  金茉莉思考了很久才柔声回答:“不知道,不过我们可以先试试。”
  医生在确认盛锦没有任何问题后,金茉莉准备带着盛锦出院。
  盛锦不愿意这么快就走,她想等夏末醒过来。
  刚好盛如诚死活不放心,非要把盛锦带着去里里外外做检查。
  金茉莉这时候也不好像平时那样阻止他溺爱盛锦的行为,由他去了。
  她把盛锦交给盛如诚,一个人先行离开。
  盛锦做完一整套检查,回到病房,乖乖坐在夏末床边,支着下巴看她。
  夏末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像两只煽动翅膀的小蝴蝶。
  盛锦忍着手痒,不敢乱碰,唯恐碰坏了她。
  过了不知道多久,夏末睁开了眼睛。
  盛锦连忙在椅子上坐好,不安地挠了挠下巴。
  夏末的目光有些涣散和恍惚,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时间是倒退的,经历完全部的这些不快乐,最后她回到了很小的时候,在妈妈充满乳香的怀里睡觉。
  她以为自己还睡在妈妈的怀里。
  直到看见脖子上带着伤的盛锦坐在自己床边。
  这里不是妈妈柔软馨香的怀抱,是冰冷的病房。
  “盛锦谢谢你。”
  她望着盛锦,低声开口。
  盛锦的眼睛亮了起来。
  太好了,夏末没有讨厌我。
  她非常小心地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夏末脖子上变紫的指痕,问:“你疼不疼?”
  夏末摇摇头,顿了顿,又点了下头。
  盛锦的嘴瘪了瘪,鼻子有点发酸。
  夏末摸摸她的脖子,也问她:“你疼不疼?”
  盛锦摇摇脑袋,想起来什么,站起来,俯下身去,学着金茉莉的样子,亲了亲夏末额头。
  夏末愣了一下。
  盛锦有点不好意思,眼神飘向一边:“因为我很强壮,所以我不痛。妈妈说亲吻能给人力量,但是不要随便亲吻,只有虚弱的时候才有用。”
  她又摸摸夏末脸上的伤痕,“我也想让你变得非常有力量。”
  夏末睁着一双大眼睛,安静地看着她。
  两人都只是皮外伤,很快让出了病床。
  盛锦又被盛如诚带去做最后一项检查,先一步离开。
  夏末和她说再见,由护士牵到钟以柔的病房。
  “小朋友,你爸爸就在隔壁病房,看完了妈妈,你也可以去看看爸爸哦。”护士说完,转身离开。
  钟以柔的手术很成功,暂时脱离了危险,病房里有社区的一名义工在照看着。
  夏末踮起脚尖,朝里面看了一眼,转过身,朝旁边的另一间病房走去。
  这间病房躺着依旧昏迷中的夏雄杰。
  温柔甜美的护士姐姐蹲下来摸摸她的头,安慰道:“小朋友,别怕,爸爸会很快好起来的。”
  夏末没说话,看向夏雄杰脸上戴着的那个透明的罩子,还有病床边很复杂的仪器。
  护士姐姐顺着她目光看去,“那边的设备不能乱碰哦,不然爸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你留在这里陪爸爸,有事就按床边那个按钮,好吗?”
  夏末点头,乖巧地应了一声“好”。
  护士离开后,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
  夏雄杰躺在白色的床上,经过清洁的身体变得很干净。
  夏末隔着一段距离,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了很久。
  即便人事不省,那块巨大的身体依然给人带来压迫。
  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要靠旁边的器械维持生命。
  医生说,夏雄杰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也可能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痊愈过来。
  像以前一样,像昨天一样。
  夏末的脑子里特别吵闹,夏雄杰在她的脑子里摔东西、发酒疯、呕吐出恶臭的脏污,扇她和妈妈耳光……
  她抬脚,一步步朝仪器边走过去。
  “你在做什么?”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夏末缩回手,朝身后望去。
  门推开一道缝,盛锦站在外面,表情有些严肃,很狐疑地看着她。
  夏末把手背到身后,问:“怎么了?”
  盛锦的视线越过她,在病房里搜寻一圈,落在墙脚,“你是不是想拔掉那个插头?”
  夏末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慌张。
  盛锦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
  “我爸说不能乱碰医院里的东西,会有人死掉!”
  她瞪起了眼睛,压低声音,煞有其事地告诉夏末这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你知道死掉是什么意思吗,死掉就是再也不能吃巧克力和薯片,再也不能玩小木屋,而且你知道不能说话有多难受吗,死掉了就再也不能说话了!”
  盛锦双手并用,不停比划,竭尽所能地向她说明这件事的严重性。
  夏末垂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她不知道死掉的人是什么感觉,但是有好多次她在夏雄杰的手中都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夏雄杰一只手就能掐住她的脖子,她呼吸不过来,整个人都开始发烫又开始变冷,应该下一秒就会像五岁那年被夏雄杰从八楼窗口扔下去的那只小狗落到地面那瞬间一样,从心口炸开,变成一滩血泥。
  妈妈说坏人死后会在一个叫地狱的地方一直一直受折磨,过得非常非常痛苦,而善良的人不必害怕死亡,因为死亡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延续,不是消失和痛苦。
  但是很多次夏末明明都感觉到了痛苦。
  她想她可能其实和夏雄杰是一样的人,都很坏。
  “死掉,会很痛苦。”
  她看着盛锦,轻轻地说。
  盛锦挠头:“啊?”
  “痛苦。比难过还要难过。”
  夏末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词语,她看向了呼吸机的开关。
  盛锦不是很明白,她顺着夏末的视线看向呼吸机,然后又看向失去意识的夏雄杰。
  夏雄杰手背上有一块牙印,是下午掐住夏末脖子的时候,她愤怒地扑上去咬的。
  夏末垂着眼睛,嘴唇紧紧地抿着,病房里惨白的灯光从她头顶照下来。
  盛锦想了想,改口问她:“你真的想拔吗?”
  夏末说:“不是你告诉我的吗,被欺负了,就要还回去。”
  “我、我乱说的。”
  盛锦没想过夏末会记住那句话。
  她愁眉紧锁,眼下这情境再次超出她那颗脑袋的理解范畴,但直觉上认为夏末的做法会有问题。
  “你先别动,让我想一下。”
  绞尽脑汁后的盛锦想出了一个自认为还不错的办法:“那我来帮你拔吧,我早就想试试了,我爸说不定是在骗我。”
  夏末看着她一步步走近那里,弯腰,伸手——
  “盛锦,你过来。”
  盛锦撅着屁股扭过头,并没立刻回到夏末身边,茫然地问:“怎么了?”
  “我……”
  夏末话还没说出口,门口传来一声疾呼:“盛锦你在搞什么!”
  盛锦吓了一大跳,连忙缩回手。
  盛如诚也吓了一大跳。
  刚才他就去拿个检查结果的功夫,盛锦就溜到了这里。
  他赶紧带着这祖宗出院。
  出院回去的一路上,盛如诚的话就没停下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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