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轶哼笑一声,站在打饭窗口前,对里面的阿姨说:“我要一份小龙虾,一份梅菜扣肉。哦,还有一份蚝油生菜。”
识海里则问光团:“这些事会在另一个世界发生吗?”
光团否认:“没有「另一个世界」。”
沈轶看着餐盘被填满,阿姨还笑呵呵地问他米饭够不够。
沈轶认真回答:“如果不够的话,我待会儿再来加。”
他端着餐盘,找了一个空处坐下。
沈轶:“如果没有「另一个世界」,你为什么会知道殷凌轻之后会经历什么?”
难道“系统”和其背后的「总部」拥有操纵时间的能力?
如果真是这样,他恐怕要重新评判自己识海中那团东西的威胁性。
光团却打断了沈轶的思路,回答:“通过计算。”
沈轶挑眉。
光团:“宿主扔一块灵石出去,会提前知道灵石会落在哪里。”
沈轶沉吟,“所以?”
光团:“宿主对卢卡斯搜魂,而卢卡斯必然无法承受这份痛苦,将自己的目的据实相告。”
至于沈轶能不能听懂,就是另一回事了。
光团:“程斯彦被殷家拒绝,必然会来这里找宿主……”
沈轶听着,觉得自己仿佛明白了什么。
光团:“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有迹可循。宿主自身也可以对殷凌轻往后的命运做出推断,那系统搜集了更多材料、信息之后,当然可以得到更全面的「结局」。”
沈轶:“按照你的「计算」,殷凌轻的结局会是什么?”
光团回答:“他会认同,自己不该拒绝宁星予。他会后悔,觉得自己之前对宁星予的态度太恶劣。
在宁星予维持与程斯彦「君子之交」的同时,他会妒忌,也会无可奈何,不敢阻止,唯恐被宁星予抛弃。”
沈轶干巴巴地:“哇哦——他的修为还会恢复吗?”
光团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宿主很快就会知道了。”
沈轶笑了声:“和我卖关子?”
光团一本正经:“系统只会计算出最有可能发生的结果,但也要受到概率因素干扰,不能肯定。”
这句话,沈轶信了一半。
他没再多问。
吃完饭后,他把餐盘放回回收处,旧话重提。
“你说,程斯彦现在会在我家门口等我?”
光团纠正他:“我没有这么说,但这件事发生的可能性高达99.8%。”
沈轶:“但我不喜欢有人来添麻烦。”
光团:“相信宿主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沈轶眯了眯眼睛,没有否认。
他走出食堂,身形一晃,直接出现在住处。
重重法阵之下,一只蚂蚁都爬不进沈轶这间房子。
程斯彦带着重礼,站在屋外,等了整整一夜,都没有看到沈轶回来。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程斯彦面色苍白,在身侧其他程家人担忧的目光中咳嗽数声。
等到把手从唇边拿开时,他手上已经沾了血。
他身边的人关切地叫道:“少主,您怎么样了?”
程斯彦闭了闭眼睛,嗓音温和无奈,回答:“看来前辈有事,彻夜未归,咱们就先回去吧。”
第8章 现代修真(8)
程斯彦回到酒店,宁星予立刻迎了上来,很期待地问:“程师兄!前辈那边……”
有没有说可以帮你治伤?
他话说到一半,看出程斯彦脸色不好。
宁星予一顿,嗓音轻了许多,变成担忧,“程师兄?”
程斯彦没有开口,反倒是他旁边的程家人扶着他,说:“宁道友,先让我们少主坐下。”
宁星予回神,忙说“对”,看着程斯彦在沙发上坐下。
程家人又取出一枚灵丹,化在水中,端给程斯彦。
程斯彦喝了丹水,面色好一些,没有之前那么苍白。
他对上宁星予的眼神,静了静,垂下眼,看起来失落,可还是尽量露出一点笑,说:“前辈一晚都没有回去。”
宁星予轻轻「啊」了声。
这么说来,程师兄是干等了整整一晚?
他顿时开始心疼,不赞同道:“前辈没有回去的话,你应该回来呀!你的伤还没有好,怎么可以……我说你们……”
宁星予看向忙里忙外的程家人,“你们也不劝劝程师兄?”
程斯彦叫他:“小宁,是我要等前辈。”
宁星予回头,眉毛纠结地拧在一起。
程斯彦还是温温和和,问他:“小宁,你再和我说说那天的事情。”
宁星予:“那天?是我去凌轻家的时候?”
程斯彦回答:“对。你好好想一想,殷家主和凌轻是真的不认识沈前辈吗?”
宁星予咬着下唇,有些不明白:“程师兄……”
程斯彦深呼吸一下,说:“沈前辈虽然没有回去,但是,昨天晚上,有人在食堂看到他。”
宁星予瞳仁蓦地缩小。
他不是傻子。程斯彦这么说了,宁星予就明白:“所以他明明就回特案处了!但是他有意避开师兄你!”
程斯彦看着他,轻声细语:“也不一定。兴许是临时有其他事,所以又离开特案处。”
宁星予忧切不已,“怎么会这样?”
程斯彦说:“所以我想,也许沈前辈与殷家有什么故交。”
宁星予一点就透:“是殷叔他们不愿意让沈前辈帮你?他们怎么能这样?!”
宁星予义愤填膺。
程家在殷家最落魄的时候伸出援手,雪中送炭。虽然凌轻闹情绪,沈轶又突然出现,让殷家到底没有接受程家的好意。
可是不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起码不应该「升米恩、斗米仇」啊!
宁星予想到这里,又气又急,“我就说!如果他们真的不知道沈前辈是什么来历,殷叔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答应沈前辈互换丹田!
而且到最后,殷叔也没有和凌轻换丹田。现在想想,他们根本就是在合着演戏,想看我笑话吧!”
程斯彦看他面色变换,劝他:“小宁,你不要这么想。”
宁星予回神,看着程斯彦,心情沉沉下坠。
他眼圈发红,问:“程师兄,是不是我连累你?因为凌轻觉得我和你有什么关系,所以不愿意让沈前辈给你治伤……”
程斯彦沉默。
他不讲话,却又咳嗽了两声,又一次咳出血来。
程家人呼啦啦地围上来,将程斯彦包围其中,宁星予就被挤了出去。
他急的团团转。往后,眼见程斯彦再喝了药,被程家人抱到床上睡下,终于咬咬牙,离开酒店。
不可以这样!
他和殷凌轻之间的事情,和程师兄有什么关系?
凌轻从前也是爽朗、大气的一代少侠。一次重伤,怎么就让他变成这样……
宁星予想着这些,来到殷家。
他毕竟是殷家弟子,又与殷凌轻关系特殊,当然没人拦他。
但是等到见了面,宁星予才发现,殷家竟然来了客人。
是几个外国人。
那几个外国人对殷凌轻非常客气,开口就是夏国语言,把他叫「殷先生」,还拿出不少珍贵的法器给他。
宁星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莫名其妙时,特案处的工作人员先看到他。
殷家人这才留意到宁星予。
因为之前的事,殷家主对宁星予的
观感已经很差。
儿子重伤之初,宁星予离开殷家,还能说是给凌轻找药。
可接下来,沈前辈出现,宁星予去给程家人复命至今,也有二十余天。
这二十多天里,宁星予竟然还是没想到要回来看看凌轻!
这是当道侣的态度吗?
唯一让殷家主欣慰的,就是儿子大约也是被宁星予伤透了心,平日已经不再多提起宁星予。
接下来,就是顺理成章地淡化宁星予和自家的关系。他就当没有过这个徒弟,凌轻也不必在宁星予身上多耽搁。
殷家主咳一声,说:“星予。你也看到了,我们这边有事。你有什么事,就等我们回来再说吧。”
他说得含含糊糊,旁边的特案处工作人员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宁星予能够猜到,应该是又有什么任务要殷凌轻去完成。
他没有兴趣打探这些。
最要紧的是程师兄的伤越来越重,耽误不得。
宁星予提出:“凌轻!我能和你单独聊一聊吗?”
殷家主皱眉,其他人则看向殷凌轻。
殷凌轻看了宁星予片刻,点头,说:“好,我们出去谈。”
宁星予勉强笑一笑,和他出门。
两人来到殷家的一个小茶室。
殷凌轻没有坐下的意思。门一关,就直接开口:“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宁星予咬咬牙,往前一步,倔强地看着殷凌轻。
他说:“凌轻,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误会我和程师兄!但是,你怎么可以不让沈前辈给程师兄治伤?!”
殷凌轻看着他,没有讲话。
反倒是赤霄剑嗡鸣一声,隐隐有出鞘之势。
剑气在这间不大的茶室之中溢散,宁星予的腿肚子开始发软。
他之前只见过殷凌轻是怎么一剑斩万邪,当下却第一次被赤霄剑针对。
宁星予的心一点点凉下去。
他不知道赤霄剑近来生出了懵懂的神智,只当这是殷凌轻也恼恨上自己。
宁星予不可思议地看着殷凌轻,嘴唇颤抖,眼圈又一次开始发红。
但是这一次,他苦苦支撑,不想让自己流露出一丝软弱。
宁星予质问:“这就是你的意思吗?你不但不让沈前辈给程师兄治伤,还这么……这么对我……”
殷凌轻眼皮颤动一下。
宁星予只当他是心虚。
可到了这一步,宁星予已经心灰意冷。
他忽然觉得索然无味,口中道:“凌轻,我最后叫你一次凌轻。我们认识十多年,在一起也有八九年。
我之前一直觉得,你性格刚正不阿,遇事时总想他人更多。可是,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宁星予福至心灵。
他问:“是因为那个魔修吗?你被他抓走的时候,被他的魔气侵染了?殷凌轻,你要还是想当殷家少主,就快点把这件事告诉殷家主!把你体内的魔气逼走!否则的话,你以后一定会酿成大祸!”
宁星予说着说着,情绪越来越激烈。
直到殷凌轻冷不丁开口:“说够了吗?”
他讲话的时候,手握在剑柄上。
宁星予瞳仁一颤,觉得这是在威胁。
他怒视殷凌轻:“你拔剑啊!殷凌轻,你还想砍了我吗?!”
殷凌轻一顿,竟是笑了。
他说:“你以为我要拔剑?”
赤霄听着宁星予之前那番颠倒黑白,被气得狠了,整把剑都在颤动。
如果不是殷凌轻按着,赤霄剑能直接从剑鞘里飞出来。这么看来,似乎反倒如宁星予所愿。
不过殷凌轻没打算松手。
赤霄是他的剑。而他的剑,不能沾「无辜者」的血。
宁星予再白眼狼、再指鹿为马,至少他没有真的害了什么人。
殷凌轻道:“沈前辈有什么打算,那是沈前辈的事,我有什么资格僭越?”
赤霄剑安静了,可宁星予不觉得安全。
他隐隐觉得,有什么更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而他完全没有能力、没有办法阻止。
他只能眼睁睁看殷凌轻开口,失望至极地告
诉自己:“我没有想到,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
宁星予脑子「嗡」了一声,半是困惑,半是恼怒。
难道不是吗?
难道他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吗?
不、不可能!
殷凌轻:“既然你对我这么失望,我也对你很失望。宁星予,宁道友。你和我之间的婚约,以后就不用再提了吧?”
宁星予脱口而出:“不!”
他只是希望所有人都好好的啊。
为什么殷凌轻要这样?!
殷凌轻平静地看他,说:“你和程师兄之间,也许真的是我误会。不过以后,你和我之间再也没有关系。你要不要和程师兄在一起,要不要和其他人在一起,都与我无关。”
宁星予颤声说:“凌轻,你?”
殷凌轻安静片刻,说:“你也看到了,我又有任务要做。宁道友,我就不送你了。”
宁星予说:“我还是殷家弟子,你怎么能这么说?”
殷凌轻看他。
宁星予意识到什么,艰涩地说:“不……”
殷凌轻再没开口。
他走出茶室,回到会客厅。
路上,赤霄剑到底从剑鞘里飞了出来。
灵剑绕着殷凌轻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他的面前。
再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蹭一蹭殷凌轻的颈窝。
殷凌轻被蹭得发痒,笑道:“你这是安慰我?”
赤霄剑点一点。
殷凌轻窝心不已,笑道:“好啦。接下来,咱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当天下午,殷凌轻就坐上了飞往欧洲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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