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稍微想一想,她人生里的回忆,除了演戏和工作,其他的一大半都和商令珏有关。
很多个寒冷冬天的早晨,B市都会下很大的雪,她们一起坐在开着暖气的阳台上,好像什么有意义的事都没有做。
窗外的雪越落越大,四下变得很安静,只有电视里重播着《西游记》,八戒喊着要回高老庄的声音很大。
那时,自己总会笑着对商令珏说她们这是在虚度光阴,可其实她一直希望这样的早晨,能够多一些,长一些,长到没有尽头。
可司珥从未对商令珏说过,说过自己想和她,从晨光熹微消磨到星光灿烂,日复一日。
这时,楼下传来了一群人跑动的脚步声,商令珏带着随行的医生和自己的助理,拿着冰袋和喷剂,朝萧韫走过去。
楼下一阵混乱,最后还是商令珏背着萧韫慢慢往大家住的那栋小楼走去。
因为出了这样的意外,今天的观察任务也暂时告一段落。
然而,屏幕后面的导演和一众工作人员却乐开了花,本来他们还寻思在开播第一天多买几个热搜。
结果现在商令珏和萧韫,司珥已经给节目组带了两个热搜来。
#原来我和女神并没有什么区别#
#诡计多端的姐姐和不解风情的妹妹#
这两个热搜一前一后,一下把《心动二十一天》的数据推到了综艺第一。
萧韫的房间里,医生给她检查了伤势,嘱咐她不要乱动,先冷敷消肿,就提着医药箱离开了。
商令珏给她倒杯温水放在床头,一看时间已经快十点,就说自己也要回房间了。
“商商,我还睡不着,你陪我说会话吗,床很大哦,而且房间里没有摄像头。”
一旁的助理看了一眼商令珏,耸耸肩说:
“现在是你的自由时间,杨姐说她比较放心你,我现在要去看看林棠。”
说完话,助理也一下跑走,没了影子,房间里只剩下商令珏和一脸妩媚的萧韫。
**
从阁楼结束拍摄后,司珥就独自一人回到了顶楼的房间里。
几个月前受伤的右手,除了使不上力之外,其他都还好,也不像前段时间那样,会一直疼得睡不着。
只是,右手腕骨那边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痕迹,像是一根褪色的藤蔓,纠缠着生长,盘旋。
导致她现在都会穿长袖,就算不得不穿裙子,也会想办法遮一遮。
洗完澡之后,司珥吹干头发,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
但商令珏还没回到房间里来。
阳台的风很大,还带着湿润的水汽。
听着海浪的潮声,司珥穿着黑色的真丝睡袍,拉上被子,侧身陷入柔软的床垫里。
半明半暗中,有一个黑影慢慢地朝床上走来,黑影的脚步很轻,以至于闭眼假寐的司珥并没有马上发现。
然后,就是两个物体的直接碰撞。
“嘶……”司珥倒吸一口凉气,捂着胸口好久没能说出话来。
“商令珏,你回来怎么都不开灯,”司珥眼睛里沁出了泪,细白的脖颈纤细脆弱,仿佛轻轻一握,就能完全掌控。
这是她第二次被商令珏撞到这个脆弱的部位了,真的很疼。
躺倒在另一边床上,商令珏稍稍有点懵,指尖还残留着温暖柔软的感觉。
“司珥,我进成你的房间了吗?”商令珏半是惊愕,半是疑惑。
闻言,司珥垂下眼睫,带着鼻音轻轻说:“晚上冷,你进来,盖着被子。”
染着冷香和体温的被子盖在商令珏身上,闻见司珥身上的味道,商令珏终于恢复了些许思考能力。
她陡然眯起眼。
“你从阳台跑到我的床上了?”
“你不是我床上的好朋友吗?”司珥试探性地抓住商令珏的衣角,见女生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她轻轻靠了过去,“商令珏,你撞得我好疼,真的好疼。”
“很疼吗?”商令珏知道自己刚才算是直接扑倒在床上的,力道肯定不小,“要不开灯看看……”
下一秒,商令珏自己就先愣住了,她这是中了什么邪,说出要开灯看的这种胡话。
开灯看,那是能看的地方吗?
房间里的气氛,似乎瞬间变得旖旎靡艳起来,软软的被子来回起伏波动。
黑暗中,商令珏能闻到这清冽醉人的冷香,女人每一寸肌肤都温润如玉,不用眼睛也能感受到每一根线条的纤细柔软。
司珥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真丝睡衣,除此之外,未着寸缕。
“其实,也不用开灯看,”司珥轻轻呼出一口气,平躺在床上,声音软糯,“都已经肿了。”
商令珏没敢接话,只听见女人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侧过身,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自己。
下一刻,商令珏眼前出现一片阴影,呼吸近在咫尺,红唇轻覆,全面侵袭的柔软。
来回碾磨。
甚至舌尖也传来微麻的刺痛。
“你这是什么……报复行为?”
商令珏感到一阵酥。麻,仿若过电般眼前炸开绚烂夺目的烟花。
她躺在床上,全身虚软,仿佛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消毒。”
司珥幽幽地说,红唇含着靡艳迤逦的水光。
雪肤红唇,两种色彩浓烈的对比,浸透出女人骨子里的冷艳放肆,红颜祸水,媚骨天成。
“你以为你是84消毒……”
“是42。”
商令珏快被司珥奇妙的谐音梗搞得羞愤欲死。
最可耻的是,她能感觉到自己被弄得不上不下,甚至升腾着隐秘的感觉,犹如火烧。
尤其司珥还在自己的左耳边,喘着靡靡的气息,就连清冷的声线也染上暗。欲的颜色。
“商令珏,还要消毒。”
“消什么毒,我看你比较毒,”商令珏没敢用力推开司珥,她是知道这人肌肤薄又娇气,一点点力道就会惹出一圈痕迹。
在床上像个能被轻易弄坏的瓷娃娃。
偏偏这个瓷娃娃每次都还是一副不怕疼的样子……
商令珏回想了许久。
于是,司珥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张染着冷香的丝绸手帕,折成小方块轻轻挨上商令珏的唇角。
一下又一下。
“怎么,司老师,是嫌我脏了?”商令珏捉住司珥的手帕,故意发问道。
“不脏,“司珥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往常凌厉散漫的桃花眼里一片软媚。
商令珏急忙把司珥的手放回被子里,她实在看不得,女人这副任你为所欲为的娇气模样。
以前的那几次,整个过程,司珥清冷骄矜的面容,神情都似现在这般妖冶可欺,恍若瓷白的玉器,染上暗。欲的色彩。
“既然不脏,那你……”
“我之前以为你……接受洛伊雨了,”想到早晨无意间听到的对话,司珥思前想后还是说了出来。
“没有,”商令珏怔了怔,还是接上了司珥的话,“学姐很好,我不想再耽误她。”
“可是,为什么呢,”司珥抱着被子,眼睛亮晶晶的,语气却有点低落,“身边的人,包括网友,都觉得你们很配,很合适,就连陈言她们也这样认为。”
奇怪于司珥深夜的求知欲,商令珏也跟着侧躺下来,单手摸着枕头边边。
“司老师,你为什么要打听这么多?”
为了防止商令珏在说出什么“社会人的事你少打听”这种类似的话,司珥连忙往前靠去,指腹按在商令珏漂亮柔软的唇上。
“想更了解你一些。”
或许是女人桃花眼里潋滟着动人的水光,瑰丽撩人。
或许是商令珏突然有了神奇的倾诉欲。
反正,她轻轻叹了口气,拉高被子遮住耳朵,思考了一会才开口。
“学姐人很温柔,唱歌很好听,做饭很好吃,看书的品味和我差不多,喝咖啡也和我一样不喜欢加糖,”商令珏郑重地想了一会,缓缓地说着,“之前一起参加比赛,我们合作得也很默契。”
听商令珏絮絮叨叨,讲了一堆洛伊雨的优点,司珥从一开始的吃醋嫉妒,到隐隐想知道自己在商令珏心里的样子。
可她不敢问。
想到今天赵子嫣说的有关回忆消磁的话,司珥婉转迂回地问道:
“你现在记得这么多,会不会有一天就慢慢遗忘了?”
“遗忘什么?”
“很多都遗忘,”司珥轻轻拧着眉心,最后的话几乎隐没在温热的唇齿之间,“很多里……也包括我。”
商令珏或许听清了司珥的话,或许没有,她只是在这个深夜里,暂时放下了对司珥的戒备。
“应该会吧,人的记忆有限,总要为新的生活腾出位置,忘掉不该记得的东西,会更好。”
海岛的夜里,商令珏白皙好看的脸呈现出玉石般的质感,说话的语气也是云淡风轻的。
忘掉不该记得的东西……吗?司珥的心口突然疼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商令珏所认为不该记得的。
可是,就算上天安排别人给商令珏,在自己绝望祝福商令珏前,能不能让她再拥有一次机会啊。
司珥紧紧攥着商令珏的衣领,明艳绝色的脸上满是认真的神情,“商令珏,我不想做你的背景板,我不想有一天,你心里会抹去所有关于我的回忆。”
女人呼吸急促,完美无瑕的脸上神色凄婉又倔强,毫无保留地袒露出她心底的希冀。
商令珏像是着魔似地回望着司珥,两人就这么穿着薄薄的衣服,躺在一张床上,默默地望着对方。
“阿令,从来叫的都是你,是商令珏,”司珥努力平复着呼吸,桃花眼里水光潋滟。
“在我面前,你不需要装乖,不需要掩藏,你喜欢赛车,喜欢摇滚,喜欢游戏,都很好。”
“我一开始所认识的你,就是桀骜不驯的你。”
“可你也是很乖的,你做喜欢的事的时候,真的很乖很耀眼。”
“商令珏,和你相遇我很开心。”
“其实,是我需要你,不是你需要我,我自以为自己很重要。”
“你比以前长大了好多,然后离我越来越远,可我不想和你分别,不想和你当陌生人。”
“我们以后都不要当锯嘴葫芦,你不开心了就告诉我。”
“我也不会那么自以为是,忽略你的感受。”
“我会努力地理解你。”
“也让你理解我。”
想起一年前在马场最后和商令珏吵架的那一次,应该是她们之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吵架。
多少次午夜梦回,司珥从梦中惊醒,脑海里一遍遍重播着,和商令珏分别的画面。
如果分别不可逆转,她到底能怎么办?
……
司珥不断在说着很长很长的话,抽抽噎噎的,眼泪沾湿了枕边的长发。
有的话到了后来,甚至语无伦次逻辑混乱。
女人眼里的微光,偶尔像是星星一样亮起,偶尔像是树叶飘落般熄灭。
可是,商令珏感觉自己好像看见当初相遇时的司珥,又好像重新认识了司珥。
女人的眼瞳很黑,仿佛与世隔绝的平静湖面,虽然澄澈透亮,却孤独地映着整个世界。
“其实,”商令珏突然出声打断了司珥,她也同样认真地看着司珥,轻声说,“很困难的。”
“什么,”司珥感到眼前视线模糊,她浅浅地用手背拭去眼角的水迹,“什么很困难?”
见司珥把自己眼角揉得发红,像个要不到糖的小女孩,商令珏把脸埋进枕头里好一会,才重新恢复清冽的嗓音。
“忘记回忆,很困难,忘记你,也很困难。”
两人之间好像被什么外力按下了暂停键,司珥几乎忘记呼吸,直到感到憋闷才轻轻地喘起来。
“商令珏,我不想忘记你,”司珥默默低下头,湿润的睫毛如轻羽般撩过商令珏的肩。
商令珏感受到自己心口微跳,好像沾满灰尘的琴弦,被纤细素白的手指轻轻拨动,尘埃落定,袅袅琴音,足够让两个人都不寂寞。
“要不……”在这样的气氛中,商令珏突然两颊浮上可疑的绯红,她刻意看着别处说,“你还是擦点药膏,肿得是有点厉害,我包里有,去给你拿。”
“肿得厉害……”
司珥顺着商令珏最后的视线往下,发现自己的睡衣衣扣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好几颗,一片炫目的雪白中,红肿十分明显。
一想到自己刚才哭得稀里哗啦,结果一边哭一边敞着衣服……
商令珏拿着药膏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司珥红着鼻尖,用力攥着衣服的领口,眼神空洞甚至于麻木地坐在床边。
像是被自己那个什么了似的。
“你先别哭了,把药给……”
怎么搞的,越说越像那种莫名其妙的语录,商令珏拿来偏软的抽纸,替司珥擦干眼泪。
“好丢脸,”司珥重新躺下,把脸埋进被子里,然后用小指轻轻勾着商令珏的手。
“也没什么的,又不是没看过……”
司珥唰地一下把薄被掀开,眼角红红地瞪着商令珏。
商令珏立刻闭嘴,拿着药瓶比划半天,问司珥要不要过来擦药。
然后,司珥又迅速钻回被子里,闷闷地说:
“要擦,很疼。”
看着薄被下曼妙的起伏,商令珏皱着眉,声音微微有些严肃,“你挡着我怎么给你擦药?”
“嗯,那把药抹在手上,你进来。”
司珥葱白如玉的小指撩在商令珏柔软的手心,像是小钩子一样,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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