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白立刻就明白了, 刚要拒绝, 楚江寒就垂下了眸子,伸手摸了摸嗷呜的狗头,嗷呜也轻声汪了一下, 一人一狗无比配合, 看上去都很落寞。
张小白:“可是会有人说楚哥闲话的。”
楚江寒眉头一皱,他和幽冥星的工作人员没有太多往来, 他把工作交代下去,其他人完成工作, 连同事关系都算不上, 也就不知道自己背地里已经成了精通一百二十种刑讯凌虐方式的终极魔王,最喜欢娇嫩可口的美貌少年,来到幽冥星是为了把这里建设成魔王后花园。
并不娇嫩也不可口的美貌少年张小白:……真就没人记得他是重刑犯了吗?
面对楚江寒时其他人还是很谨慎的, 毕竟这事也不光彩, 但在监狱区那真是说什么的都有,张小白就算不想听也避不开,谁也没想到他会去和楚江寒说, 这得多受宠或者多没脑子才能干得出来啊。
楚江寒听完, 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 他是第四星域的人,从小受到的也是第四星域的教育,要知道在第四星域,同性感情甚至是上不得台面的,没有人会拿出来到处讲的,单身这么多年,他的脑子里压根就没有男人和男人在一起的概念,乍然听说其他人觉得他和张小白有关系,他第一反应是关系户。
过了好半晌,楚江寒才把这些日子幽冥星上的八卦消化下去了,张小白其实没想和他说这些,但不说又不行,他每天只是来撸狗做饭,就像是一份额外的能够放松的工作,让他坐牢之余也能陶冶身心,虽然名声不太好听,但工作好就还能忍受,可他要是留宿了……让楚哥真的认为他对他有想法怎么办?
是的,张小白有一点害怕楚江寒真的看上他。
作为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张小白在下等星的时候就已经是个理论上的老司机了,下等星的生活环境相比星际化的中央星区更像是老式农村,和张小白一个阶层的少年人正是见到树洞都想上去蹭一蹭的年纪,聚众看点带颜色的片儿更是家常便饭,张小白虽然不是聚众的那个,但他是被聚的众人一员。
张小白对那点事情并不好奇也不怎么上心,但他需要合群,本身就是孤儿了,再不合群那不是等着被人欺负?而和同学们关系处得好了,被带着“见世面”也就很正常了。
第四星域排斥同性相恋,下等星也是这么个风气,后来有一天有人恶作剧换了男男片给一群青涩小毛头看,张小白也在其中,第一幕出现了一个坐在椅子上蒙着面的男人,正当大家急着向后翻女主的时候,画面里又出现了一个男人,然后两个男人就开始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聚众看片的乡下少年们:……哇!
张小白:????
作为圈里知名的字母片,这场播放给一批青涩少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更别提张小白之后还经历过被下药,被准备好一堆工具,被摄像小飞蚊意图记录下字母过程……总而言之,张小白对男人的防备心还真的是挺高的。
楚江寒没看出来,他对上张小白那张单纯天真(……)的脸时就自动脑补出了少年得知传闻惊慌失措,终于鼓起勇气来向他告状的故事,于是他揉了揉狗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会处理的,然后给了张小白房间密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揉嗷呜的狗头成了两个人之间交流的方式,张小白有话想说时先揉揉狗头,楚江寒说话时揉揉狗头,都没有话说时也揉揉狗头缓解气氛。
气氛组小狗嗷呜:这是何等令狗头秃的事情。
这一夜幽冥星众人过得仍然不好,有许多机灵鬼从别人那里打听出了梦魇的事情,为了逃避梦魇干脆就不睡觉,然而夜晚如期而至,睡前思考完如何处理和小白的关系以及让如何让小白合理地过好一点以及以及如何处理两个人对外的名声之后,楚江寒踏实地入睡,凡眼闭,天眼开,将整个幽冥星带入了噩梦之中。
幽冥星一众没睡的重刑犯发现,梦魇这玩意居然不是通过睡觉触发的,而是范围性大招!梦魇来临时,没睡的人先感受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被注视感,紧接着幻听,再幻视,然后被拉入梦魇,比起前一夜的毛毛雨,这一次的梦魇直接将惩罚带到了现实。
掐死十几名幼童的连环杀人犯宋刚从梦魇中醒来,和他同囚室的狱友有的醒着,有的还在睡梦里挣扎,他动了动手指想要给自己倒一杯水,却忽然发觉自己在梦里被反复砍掉的手腕位置上空空的,伤口切口平整,就像是过了很长时间血止住的状态,不动不疼,一动就疼得要命,他惊声大叫起来。
比他先醒的狱友赵远从呆滞中惊醒,看见宋刚也醒来时,朝他阴恻恻地笑了,“你也醒了啊。”
宋刚这才发现赵远明的床上染了一团血,而那几个在睡梦中挣扎的狱友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伤,他立刻回忆起刚才的梦魇里自己的遭遇,他抖了抖嘴唇,“明天不会还来吧?”
赵远哈哈大笑起来,像是疯了,没多久又有一个倒霉蛋醒了过来,对着自己身上的多处刀伤陷入惊恐之中。
全员恶人的幽冥星迎来了真正的审判。
星域时代的废死条约实行不到百年,是由第四星域最先实行又逐渐影响到其他星域的,提出废死条约的人正是第四星域的议会总长盛玉明,他主张人只有活着才能真正受惩,也因此有了监狱星,无数本该被判处死刑的犯人被送往监狱星废物利用,像幽冥星这样去挖矿的占大多数,还有去废星开荒的,拉到前线做炮灰的,大致上确实是实现了总长的设想,榨干死刑犯的价值。
但审判之眼认为,鲜血只有鲜血才能偿还,它之前没有足够的能量,只能少少的来一点惩罚,今天比昨天却又不同,昨天的它只是吃了一点,今天的它差点吃了一桌,有了能量还有什么可说的?干!
张小白并不知道自己做的那顿大餐险些送了全幽冥星的重刑犯上路,从楚江寒那儿出来,他沿着原路返回监狱区,打开门的时候就发觉不对劲,上前掀开安德烈的被褥,安德烈正缩在被褥里瑟瑟发抖,整个人的视线都是放空的,见到他也没什么反应,胸口的指示灯时蓝时红,这是一种相当危险的状态。
安德烈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他以前一直觉得死亡没什么可怕,但架不住他被拉进梦魇强制共情了啊!被反复拉进那些蝼蚁的死前回忆里,惊恐、绝望、疼痛、失去知觉,这些情绪一直缠绕着他,宛如一条条冰冷的毒蛇,他相当顽强地试图自救,却又无法抵抗那股冰冷的力量,只能在噩梦中不断沉沦,大脑在幻觉里迷失,身上渐渐出现了被炸伤才有的痕迹。
张小白被这奇特的一幕吓到了,他连忙摇晃安德烈,试图让安德烈清醒过来,安德烈半梦半醒着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线,正对上张小白的脸庞,浑身疼得要命,他艰难地吐出一口气,然后睁着两只眼睛在床上躺尸。
同样醒过来正在躺尸的楚江寒也陷入了沉思,他思考的问题不算严重,但也有点严重。
这个性质稍稍有点复杂的问题是,他一觉醒来之后,发现第三只眼睛的视角似乎有哪里不对。
正常的双眼视角和额眼之间隔了一道黑边距离,额眼前是一片他再熟悉不过的幽冥星的全局地图,集中精神看时可以放大缩小,地图可以区域察看,区域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点,每一个小点代表着一个犯人,盯着小点看时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个人生平犯下的大小罪行,还可以全局搜索,从犯人姓名到长相或是罪行类别都可以自主搜索。
最神奇的不是这个,而是视线定格在某个小点上时会出现一个单独的界面,在犯人的单独界面旁边有罚恶值,长长的一个数值条,最大数是死,最低数是轻微雷击,右上角有能量栏,目前显示0.13%的能量储备。
楚江寒差点以为他成了什么书中主角,马上要穿越或者领金手指了,但他无论怎么睁开闭上,这第三只眼睛的视角还是顽强地显示着简陋的游戏界面。
这难道……是军队实验室搞出来的东西?
但不管是不是实验成果,楚江寒看了一眼能量储备,只有0.13%啊,作为一个拥有良好习惯的星域人,他第一时间研究起了如何关机。
一心入乡随俗,好方便宿主上手的审判之眼:算了算了,可能这就是神仙和凡人之间的代沟吧。
第79章 我在星际当厨子(12)
审判之眼可控之后还是有好处的, 在接到下属的汇报之后,楚江寒很快意识到了昨天晚上的大面积伤害的源头,在有意识的控制之下, 第三夜到底是个平安夜。
然而已经受到的惩罚是没办法再恢复过来的,有人身上带了刀伤枪伤,有的人则是原地太监, 这也是按照罪行轻重来的, 犯罪严重的伤得也重, 犯罪轻一些的伤得也轻, 虽然在审判之眼的标准里,幽冥星的常住人口基本上没有几个人配活着,但能源不足的情况下只能尽量搞事。
隔壁囚室出了个原地太监, 和张小白一个囚室的安德烈身上多了许多炸伤, 人也变得有些沉默,和幽冥星现在的气氛相当搭调。
楚江寒研究了几天总算是把额头上的那只眼睛研究清楚了, 和他原本以为的军队实验室成果不同,这只眼睛应该属于异能的一种, 据说在星域之前, 人族的远古时代就有第三只眼的传说,并且这种传说总和明辨是非,审判惩戒之类脱不开关系, 在一个民智未开的时代拥有这种能力, 毫无疑问是会被认成神明的。
和光脑搜索出的传说资料里画像上的三眼神明六目相对,楚江寒如此思考着。
为了测试能力,楚江寒按照罪行类别搜索了幽冥星地图上罪行最重的人, 出乎意料的是, 这人叫岑海, 并不是杀人如麻的星盗,而是一个□□,今年才一百二十岁,在星域时代算是步入中年,当然,作为政客这个年纪还算是轻的。
岑海进来时身上背的罪名是巨额贪污受贿罪,但在审判之眼下,他身上的罪行大大小小共有十多种,最大的罪行是为了贪污让十多个星球百亿人口使用劣等材料制作的营养剂,导致大量居民患病,婴幼儿因为营养不良而畸形,岑海是第四星域的官员,而楚江寒作为第四星域人却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也就是说岑海犯的事情被压下来了,没有让民众知情。
至于其他什么建立私人后宫,谋杀下级官员,为了政绩欺上瞒下,都在这样大范围的罪行面前黯然失色。
最重要的是,入狱之后,因为之前积攒下来的人脉,岑海来到幽冥星之后的三任典狱长都和他交好,上一任典狱长还经常和他一起搞大逃杀,“享用”美貌女囚,也就是楚江寒来的这段时间才老实了点,但平时也是不做活的,住的还是单人囚室。
楚江寒调出岑海囚室的监控,前几天的那一夜经历了一场折磨,岑海到现在还起不来床,肚子肿胀得像是怀了孕,症状和服用了劣等营养剂的星球居民一模一样,楚江寒几乎没有犹豫地就打开了天眼界面,选择轻度雷击。
正在躺尸的岑海忽然惨叫一声,雷击痛是痛,但只有一下子,楚江寒把惩罚力度拉高,选择了重度雷击十分钟。
岑海这样的犯人是有专人看护的,不止一个,而是四五个人,虽然这任典狱长没有表露出任何想要见岑海的想法,但谁也不敢怠慢了他,发现动静之后,都聚过去察看情况。
岑海只顾得上尖叫。
两名狱警连忙按住他的手脚,一个狱警拍了拍岑海的脸,“还有一点意识,身上像是突然被雷击了一样。”
另外一名狱警也连忙察看了一下岑海的情况,十分费解地说道:“睡梦中突然出现伤痕,就像前几天,但我们都没事……”
众人面面相觑,难道范围性大招又变成了针对性伤害?
就在这时,岑海叫出了毕生最惨烈的一声尖叫,他被重度雷击了,第一下雷击的时候,岑海就从一个躺在病床上仍然保留有几分体面的贪官变成了一个焦糖尖叫鸡,但他周围甚至还按着他手脚的狱警没有受到一点伤害,这情况显得更加可怖了。
随着一下一下的雷击,岑海渐渐连惨叫都叫不出声了,整个人像是焦尸一样躺在那里,偶尔被劈得狠了才会抽搐几下手脚。
监控里的狱警们都有点慌,而总控室的楚江寒一脸严肃,他这难道是行法外私刑吗?不,他是在试验自己的异能,为了防止造成几天前那样的动乱。
又试验了几次异能,审判之眼的储能减少了近一半,但楚江寒已经不像之前那么节约了,他发现了充能方式:吃饭。
秉着实验精神,楚江寒在发现吃过晚饭之后储能会上升一大截,他试过只吃菜不吃饭,也试过只吃饭不吃菜,又用营养剂和营养针做对照组,再加入自己亲手做饭和吃张小白做的饭这种变量,最后确认吃饭吃菜都能令储能上升,营养剂和营养针里并没有可以替审判之眼充能的成分,而他自己做的饭菜也有效果,但不如小白做的提升快,可能和饭菜的美味程度有关。
而且有很重要的一点是……每次消耗了能源之后,他都会很饿。
这是什么人间真实,都有异能了还要搞这种守恒定律吗?
然而吐槽归吐槽,肚子饿是真的,楚江寒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在搜索过整个幽冥星的狱警之后,他已经没有了先前那种心态,有的狱警甚至比犯人的罪行更大,如果说之前楚江寒是把罪犯当成另一种生物,而狱警下属之类当成人来看待的话,那么现在这些狱警在他眼里也不是人了。
可喜可贺。
楚江寒不怎么体面地找了让张小白来做一日三餐的理由减免了他的挖矿份额,毕竟犯人里也有岑海那样坐了那么多年牢都没下过矿场的,也有从来到这里之后就收了一票小弟帮忙做事的狱霸,他只不过是照顾了一个本来就不应该被流放到幽冥星的犯人罢了。
在审判之眼的粗暴惩罚面前,在了解张小白案前因后果之后,楚江寒对第四星域的律法产生了很大的怀疑,而在幽冥星这样的混浊之地,显然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公正可言。当律法不再是公正的代名词,那就只有从心了。
面对这种逐渐嚣张起来的偏向……可想而知,张小白有多方。
以前张小白来到中央区只是连狗带人做一顿晚饭,现在换成一日三餐,那就是一天来回跑六次,幽冥星大小也是个星球,虽然车速够快,但花在路上的时间是真不少,最近楚江寒已经试探性地提出让他住下来了,张小白方得不行,回绝了两次,但他明显感觉到楚江寒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不知道楚江寒是不想让他再接触监狱区的辐射,而是充满忐忑不安地在想,典狱长是终于想要对他下手了吗?
张小白以前和楚江寒相处不多,他要是楚江寒的熟人,应当可以发觉楚江寒这些日子的逐渐改变,从一个五好青年渐渐开始浪了起来,但张小白目前认为,他发现了楚江寒的真面目。
作为还有几个月才满十八岁的少年,张小白对于这种事有些恐惧,但没到撕破脸皮也要跑路的地步,毕竟他已经被花式科普过无数次幽冥星是什么样的地方,他是个什么样的身份,可以说楚江寒想弄死他都不用抬一根手指头,而且有个很重要的一点,楚江寒长得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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