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普列:“……给我恢复。”
傅遇安“啊哈”一声:“不会。”
霍普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傅遇安:“记不清了,伤口太疼了,失忆很正常吧?”
霍普列:“……”
这一幕实在是太诡异了。
一旁本来揪着一颗心的时城直接没忍住,破功笑了出来。
果然,不管是年轻气盛的傅遇安,还是后来老练油条的傅狗,气人的本事从来都是数一数二的。
他看着霍普列气得脸色一变再变,最终顾忌他斯沃帕德小少爷的身份,到底是没要这人的命,而是革去他的职位,把他扔到回了斯沃帕德。
傅遇安回到家族从手术室出来,脸色就很沉。
虽然毁坏了一半的数据,但那到底是他几十年的研究成果,剩下的那些用处也是非同凡响,被霍普列那边的人弄去……实在是让人无法猜测它们以后会用于什么地方。
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他只好在自己家里悄悄继续研究。
这一次,他没再告诉任何人。
时间一晃就是很久。
在这期间,家族的排斥,联盟的打压,每一件事都压得傅遇安快喘不过气,在应付这些事情的同时,还要兼顾自己的研究和帮助海盗那边采购货物。
他的背叛和私心让所有人都防着他,霍普列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有要他的命,而会长这边也还存了点别样的心思,想要他继续为联盟服务,巩固加强双方的合作。
于是后来傅遇安每一次出门,危险程度都不亚于在鬼门关走一趟。
家族不再对他进行任何的保护措施,原本斯沃帕德公会的人就会招来不少的仇敌和怨恨,出门在外难免重重保护,而失去了原本这些基本的庇护,让傅遇安比一开始的处境还要危险。
霍普列、公会、仇敌……多方面的攻击和敌对让他即便是在家中都不安生。
而且因为从小就一个人治病,少年时期也是被单独抚养,导致他长这么大,身边甚至连个稍微可以交心的玩伴都没有。
擅长社交和领导的傅遇安好像总是一个人。
这更让可能发生的危险翻了个倍。
他被陷害扔到了沼泽地,极限生死存亡几个月;被捉到未知的地方严刑拷打;甚至各种能逼死人的活刑和精神打压都被霍普列那一群人用上了。
每一次都是对他的一种摧残,而对方的目的其实也很简单——加入、或者协助他们。
时城不知道在这期间,傅遇安究竟有没有动摇过,但他很庆幸,这人最后的选择是站在那群人的对立面。
单是看着这人经历过的一切,他就有点喘不过来气,两百年的时光他看完只用了短短一瞬,根本无法真正体会两百年的绝望。
尤其是当傅遇安亲眼目睹三日虫洞的惨案后,看着“海盗首领”惨死于爆炸中,那股绝望和恐慌,随后用了后来百年的时间,把自己当做一个载体,用所有的神经强行和新研制出来的系统连接,在帕维什发生异变那天,进到了这个所谓的“无限劳改”世界。
也是这一刻,他才明白“0001”对于傅遇安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没有人可以单独一个人走完一辈子,更别说是他们这样在某些地方无比执着的人。
而海盗首领拥有一个庞大的队伍,即便这些队伍中不少人都不单纯,但至少让他们有目的和动力,没有那么迷茫。
但傅遇安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
他这两百年的时光,或许只有给海盗提供暗中帮助的时候,才会和外界有些许的接触。
0001不仅是他选择的战队,更是他漫长的前半生中,唯一、也是最特殊的盟友。
即便这件事情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时城呼吸有些急促。
怪不得。
怪不得之前在提到“0001”的时候,对方语气会这么奇怪。
原来早在他们都还不认识对方的时候,羁绊就已经产生了。
不。
或许更久。
在斯沃帕德会长签下同意他参与霍普列的实验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们命运的交织。
所有的回忆画面在虫洞炸裂的那一瞬间破灭。
时城看着面前浩瀚的星河,突然有些认不清方向了。
自从把自己的方向感强行培养到最好,他就再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迷茫,无所归途。
他曾在海盗基地最高的建筑上看过很多次的星河,那些存在的和未知的都是如此的耀眼和绚烂,多样的色彩和生命让宇宙变得令人敬佩,美好而又值得尊敬。
可本来安静运转的宇宙,却因为他们的出现有了战火硝烟。
时城讨厌这些东西,厌恶这些东西,每一次这些出现,都象征着可能会有一颗星永久地消失在空中。
没有两颗一模一样的星星,绚烂多彩的星空会伴随着战火的出现而变得单调,他很抵触这样的变化,并且也为此,在至此的人生中去为了它们而奉献。
但就是一直这样的理念和目的,却在今天被摧毁了。
因为所有能看到的现象都告诉他,好像这些风起云涌,都是因为他而产生的。
霍普列为了他而进行了大规模的实验,为了他去摧毁一个又一个星系,为了他去残杀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
当他以为自己正确的事忽然成了原罪,他该怎么办?
时城出生以来,第一次感到这么强烈的无助和困惑。
他宛若提线傀儡,朝着不明的方向迈出了一步。
就在这时,身边忽然出现了一抹晶亮的光点。
这微弱的光芒并没有被星河灿烂的夺目掩盖,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
侧目看去,发现那光点正在缓缓汇聚,最后凝汇成了一个熟悉的形状。
——是那个指南针。
时城怔然片刻,下一秒,动作快过思考,直接伸手去拿。
但手穿过了那虚影。
他有些慌,又伸手揽了一下。
可依旧没什么用。
指南针的虚影晃了晃,飘向了一个地方。
时城还滞在原地。
见后面的人久久没有动,指南针停了下来,在不远处静静和他相对。
时城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音变得不太像自己。
“傅遇安,”好半天,才出声问,“是你吗?”
这句话,他似乎问了很多次。
每一次问这句话的时候,那人好像都不一定会出声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但每一次总会用他的方式,尽力回应。
这一次也不例外。
指南针虚影的光忽的闪烁几下,好像某位欠揍惹人生气的家伙对他眨眼使坏。
偏偏这一次,叫人根本无法生气。
时城终于稳定下情绪,声音含着笑意,是宽慰自己,也是告诉对方:“是你。”
终于,语气是肯定的了。
他朝着指南针的方向踏出一步,脚下蔓延出了万千星河。
这指南针明明是他为了给某个家伙回人情才兑换的,也是为了让那人不迷路才送出去的。
结果现在,却成了给他指路的向标。
这算是又欠了那人一次人情吗?
算的吧。
时城在心里琢磨着反反复复的人情往来。
最后,无奈叹了口气。
不巧。
算不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
肥章来啦!
最近都是以主线为主来收尾,信息量有点多,如果有一些看不太懂的大家都可以提!我会根据大家的阅读体验来修改和完善的!
感谢大家支持!以后应该都是大肥章,更新不定时,我会尽量保证隔日更的频率,所以本章开始每章评论在新的一章发出前都会发红包哒
永远爱你们!贴贴贴比心~
——
第95章 傅遇安的恐惧
在过去将近两百年的时间里, 印象中时城好像从未被什么人带着走过,也没有相信过什么人。
客观条件决定了他不管做什么都要自己做决定,不轻信旁人, 尤其是在被余恬那个小丫头骗了之后,更是尤其谨慎,认路和带队都不会假于他人之手。
所以这次跟着一个虚无缥缈的物件走的经历体验真是尤为新奇。
这条路不算难认, 没有七拐八拐的岔路口, 宽敞安静的一条星河大道直直往前走就好。
他保持着落后半步的速度跟在指南针的后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在终于在一片闪烁刺目的白光中, 看到了一个模糊而又熟悉的身影。
时城在之前的剧情中见过各种各样的傅遇安,小时候的,少年时期, 青年时期、虚弱的欠揍的……他感觉自己都快和查家底一样把对方摸清了。
但眼前这个安静坐在地上的傅遇安还是让时城感觉到很陌生。
明明比起之前各种千奇百怪的傅遇安, 面前这个才是真正的、没有任何奇形怪状最像他本人的人,可时城就站在他不远处, 却觉得这人离得好远。
他走路没有脚步声,但在停下站立的那一刻, 对面那人就是精准地转过了头, 两双眼睛没有丝毫偏差地对在一起。
时城看到傅遇安薄唇轻轻动了动。
他想说什么?问问之前看到了什么?还是有关于这个副本……
“受伤了吗?”那人轻声道。
时城愣了一下。
他没吭声,抿了下唇,摇摇头。
傅遇安这才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那就好。”
他拍了拍身边:“来坐着, 休息休息。”
时城走过去, 选了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坐下。
他偏着脑袋,看向这人:“你呢?”
傅遇安:“嗯?”
时城:“你受伤了吗?”
傅遇安眨了下眼:“完好无损。”
时城却没放过这个话题,紧接着就问:“疼吗?”
之前每一个碎片过得都不容易, 想来受的苦和累也不轻, 那作为主体, 会感受到这种疼吗?
傅遇安想说“不疼”。
但触及到这人较真的目光,不知怎么的,喉结滚了滚:“疼。”
时城纤长的睫毛垂落下,忽然有些后悔问刚刚那个问题了。
知道他疼,然后呢?
他也不会安慰人啊。
于是想了半天,只是往他身边挪了挪。
原本就不远的距离变得更近了。
傅遇安抿了下唇,压住嘴角的笑意。
在某人抬眼的瞬间,清清嗓子故作镇定:“时间不是很多,我给你理一下我们现在的情况。”
时城“哦”了一声:“从哪里开始?”
傅遇安:“……让我想想。”
一声嗤笑从身边传出。
傅遇安:“……你别笑,这么大的事儿一下子理不清很正常。”
时城舒展了一下腿,膝盖无意中碰到了身边的人,两个膝盖撞在一起,却谁都没移开。
他懒懒道:“那我先说。”
傅遇安死死盯着两人挨在一起的膝盖,讷讷应答:“好。”
时城:“你研究的程序系统被霍普列拿走成为了帕维什的监管系统,整个帕维什都在这个系统的控制下,而之所以没有外传,是因为霍普列暂时也没有办法完全掌管这个系统,整个帕维什,是他的试验场,对吗?”
傅遇安点点头,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对,这一点我也是后来才发现的。我本以为这个系统仅仅只是个安保和控制网络中枢的系统,之前察觉到的不对劲也是因为它使用的能源核以及程序算法会和联盟本身的大数据网发生电波冲突引起我预测不到的后果,所以才强制暂停研究。但后来我看到这个系统被霍普列用在了帕维什,才开始朝着另一个方向研究。”
“这个方向我一开始压根就没敢想,因为没想到霍普列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于是耗费了很多年,才发现这个系统的自主运行有一个……”傅遇安顿了顿,尽量把这些专业用语说得门外汉都能听懂,“……就是一个相当于任意填空的位置,只要把他想要的数据放进去,就可以让系统自由执行命令。”
“这个命令到底是什么,连我都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霍普列那边的人继续研究下去,一定也能发现这个问题。于是我在后面的时间中一直在找机会拿到帕维什的进出权和掌管权。”
“可惜等我买通人成功进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原本就隐约的猜测已经开始发生,系统和联盟的磁场和电波冲撞,整个帕维什都在朝着黑洞化的趋势发展。”
时城皱了下眉:“那你进来的时候,帕维什就已经不再是原先那个样子了?”
“是的,从外界来看,就像是在被三日虫洞同化吞噬了一样。”傅遇安说,“而且你们这个地理位置在虫洞旁边,所以这一场电子风波我们没有一个人可以预测。”
“那你就进来了?”时城非常不可置信,“你连进来是生是死都不确定就进来了?”
傅遇安摸摸鼻子:“没办法,数据显示这个磁场只会越来越危险,我别无选择,只能强行把自己和实验室的小型同款系统连接,利用同源能量进入这个地方。”
“说来也是巧,这不一进来就遇见了你吗?”
时城想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因为他听到了二楼传来的撞击声。
“……你是直接掉在图书馆里的?”
傅遇安弯弯眼睛:“嗯呢。”
嗯你个头!
时城无言,头疼地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
“你手上的那个金属纽扣,就是一个微型核心,连接着我的系统和我的命。进来后我用它检测了一下,发现我根本触及不到这个世界的任何本源。”傅遇安语气沉重起来,“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当时我就猜测,如果不把这个世界和系统结束中止,这一场磁暴变化很有可能改变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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