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等会用了午膳夫君陪我下山一趟?”顾客慈昨夜根本没空看,这会儿才打开来一目十行扫了一眼。
西门吹雪的行事作风他知道些,比剑向来都是直上门派,这次先上了拜帖多半是考虑到黑木崖有大事发生,并不想趁人之危搅乱池水,又因为听闻陆小凤与他有交好,竟还送了信过去。
不论五岳剑派围攻黑木崖一事真相为何,之后又如何发展,这份行事周到的情顾客慈还是要承的。
顾客慈练剑数十年,姑且也算是个剑客,比剑论剑不是不行,但若是比那不死不休的剑……
他的体质特殊,饶是五岳剑派的掌门都没能在他手下讨到便宜,更别提少年初初得志还未登顶封神的西门吹雪,但是——
想起传闻中那西门吹雪的剑痴性子,若是比剑被西门吹雪发现顾客慈这样一个剑意超绝又无论如何不会在比剑中身死的剑客,顾客慈单单只是设想到某些可能都觉得脑瓜子一阵嗡。
“我现在改学针法还来得及吗?”顾客慈一脸头疼地问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面色古怪地瞥了他一眼,给了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顾客慈想了想之前他缝的那几个丑疙瘩,又设想了一下自己同东方一般对敌之时甩出绣花针的情景,打了个寒颤——
不了不了,他还是适合跟在夫君后面吃软饭,不适合江湖上那些打打杀杀。
“想打便打。”东方不败轻哼一声,“本座还护不住你?”
顾客慈的武功究竟是什么情况东方不败尚未摸清。但那西门吹雪年少成名,纵使天赋不错心性过人,可若想在东方不败面前出剑伤人,到底还嫩了些。
——
黑木崖下平州府乃是日月神教的地盘,东方不败登上教主之位后虽极少下山,但对这日月神教总坛脚下地界还是十分熟悉的。
能在平州府开客栈的很多,但敢开在黑木崖山脚下卖上山腰牌的,就只有当初顾客慈曾经被狠狠宰了一波的那一家。
故地重游,上位成功地位不可同往日而语的教主夫人在东方不败问及想去哪里住宿时,直截了当目的明确地指向安定客栈。
进了门,顾客慈笑眯眯地靠近柜台伸手敲了敲桌面叫醒正趴在柜台后面打瞌睡的掌柜。
那掌柜被吵醒,十分不耐的睁眼便要破口大骂:“哪个不长……”
却在周身感知到危险打了个寒颤之后看清了那站在面熟男人身侧的红衣男人的面容。
“眼睛的东西居然没能第一时间恭迎教主尊驾!教主文成武德——”
“够了,闭嘴。”自从那日温泉被顾客慈调笑过那句口号,东方不败怎么听都觉得不得劲,便勒令日月神教教众改了口。
“哟,掌柜的,还记得我不?”顾客慈依靠在柜台边上冲着掌柜的挥手,一副贱兮兮的笑模样。
那掌柜在这做买卖,虽说开的是黑店,但每日里见的人没有千儿也有八百,按道理不应该记得顾客慈,可他就是第一眼便认出了这个男人,不是因为顾客慈当日给他留下了什么深刻印象。
而是因为他从这人身上得来的满满一钱袋金叶子都被后来教中来人尽数单独装走!
事情做到这份上,掌柜的哪里还猜不到那金叶子的主人不是糟了教中贵人的忌讳,便是得了贵人的赏识,如今看来……
“看来公子竟得了教主的青眼,恭喜,恭喜啊!”生意人总是长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和刀斧不穿的厚脸皮,哪怕是开黑店做黑心生意的也一样。
顾客慈走到东方不败身侧牵了东方不败垂在身侧的手,志得意满地冲着掌柜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在下也不过便是得了个教主夫人的名头罢了。”
那掌柜沉默了半晌,干咳一声收起面上所有的情绪。当即绕回柜台下面抽了钥匙亲自上前带路,十分热情的招呼顾客慈与东方不败道:“夫人上次来定了天字二号房,房钱还有半月,这房子打扫干净可是一直给您留着呢!教主您看是住您惯住的一号房还是夫人定下的二号房?教主与夫人放心,都是天字号的上房,保管舒服!”
“噗!哈哈哈哈——”
那边看了个全程的陆小凤当即笑出声来,他来时这城里的客栈多数都被五岳剑派的人订走,无奈之下他也被这明码标价的黑店宰了个肉疼,这会儿见此情景实在是没忍住。
顾客慈也不逗弄那同为日月神教教中兄弟的掌柜,拱手赔了个不是后这才拉着东方不败坐到了陆小凤那一桌。
陆小凤和司空摘星昨天二半夜醒了酒,司空摘星着实是个胆子并不算大的主儿,他的确是个偷王之王不假。
但是除了对朋友的热忱和一颗爱凑热闹的八卦之心,司空摘星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一条小命。
在被陆小凤告知他们二人昨夜不仅喝了东方不败珍藏的美酒还险些听了活春宫后,吓得连夜牵了匹快马就消失在了平州城里。
成功将司空摘星支走的陆小凤将剩下的注意力放在了西门吹雪的身上。
但是相交多年,他到底了解西门吹雪执拗的性格,他现在是不怕这两人比剑血流成河出人命,他怕的是西门之后会追着顾客慈比剑。若是因此惹恼了顾兄家里的那位教主大人,可是天大的不好办了。
顾客慈一落座便伸出手臂搭着陆小凤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凑过去,小声道:“陆兄,咱们是不是朋友?”
就在顾客慈手伸过来搭上他肩膀的瞬间,陆小凤敏锐地感觉到来自对面东方不败的视线。
当即一抖肩膀将顾客慈的手抖下去,心有余悸道:“顾兄有事直说便是。”
“好兄弟!”顾客慈大力拍着陆小凤的肩膀,忽然压低声音一脸认真严肃道,“陆兄可能找到些香艳的春宫册子?要龙阳的,越香艳露骨越好。”
怀疑自己耳朵的陆小凤:“……”
坐在两人对面将话听得一清二楚的东方不败捏紧了手里的杯子,眼皮一跳:“……”
顾客慈却是十分期待地注视着陆小凤。
他找陆小凤可不是随便找的,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除了东方不败,身上缠了姻缘线最多的便是面前的陆小凤,别看这人长着一副风流相,惹上的姻缘也当真是不少。
虽说陆小凤的姻缘线大多数都只是丝丝缕缕隐隐约约牵在小拇指上,代表没有结果的露水情缘,质量并没有东方不败曾经的红线质量高。但是架不住陆小凤这能用来织毛衣的数量啊!
“哦对了,若是还有什么好用的脂膏香露,也推荐推荐?”
陆小凤的嘴巴张合了半天,哑然了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气若游丝地出声:“顾兄,我喜欢的是女子……”
顾客慈无比失望地看着陆小凤。
红颜知己遍布三教九流武林世家的陆小凤被看得不由得摸了摸鼻子,小声道:“倒也不是找不到……”
——但是顾兄,你要不要先回头看看东方教主脸上风雨欲来的表情?
只见东方不败眯起眼,喜怒难辨地开口:“怎么,夫人这是想去青楼妓院里长长见识学学功夫?”
第34章 退休的第34天
楚馆不接白天的生意,就算是接,在这日月神教的地界上。但凡能开店立足的,又有哪个手里没有东方不败的画像?怕是三人不论走哪都是如同这客栈里同一番情景。
江湖风云变幻,武林人士怒气上头拍桌动手的事屡见不鲜,他们在这地界开店做生意受了日月神教的庇护,自然也投桃报李,对日月神教多有客气敬重。
对东方不败这位传言中武功高绝的教主便更是敬重中多了额外的惧怕忌惮。
只不过么……
三人大白天的坐在被清场了的天香楼里,顾客慈眨了下眼,看向身边的东方不败。
陆小凤则是一个劲儿的摸鼻子,今儿这青楼八成是他走江湖到现在进得最尴尬的一次。
东方不败却是抬手撑着侧脸颊笑意吟吟地看向顾客慈:“夫人从前未涉红尘,夫君如今便补一个给夫人,如何?”
事实上在这种事上一向并没有什么兴趣的顾客慈笑了笑,在东方不败身边坐下,趴在桌面上一双眼睛里只看得见东方不败,只要是东方不败想做的,他并不觉得有什么是不能做的,语带纵容道:“好啊——”
东方不败旁边候着一个浓妆艳抹珠翠绕发的女子,梳着妇人的发髻,肤色白皙口脂嫣红,眼角已经染上了世间的浮沉霜染。
见东方不败抬手示意,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坐在教主身边的俊美男人,思及方才教主所言顿时心领神会,手中团扇遮住扬起笑意的唇角笑着福了福身子下去准备了。
“陆小凤,今日你若赢了本座,”东方不败看向还站在桌边一脸尴尬的陆小凤,轻挑眉梢,“本座日后便允了你一个愿望,天南海北,皆可达成,就是不知陆大侠可敢交本座这个朋友?”
众所周知,陆小凤交友遍天下,却也是麻烦遍天下,走到哪都会遇见几件赌上性命的麻烦事儿,查案查到最后永远查到身边朋友身上。
但即使如此,陆小凤的身边待他真心为友能千里奔袭的朋友也同样不在少数。
陆小凤向来是个洒脱的浪子,他的朋友不看地位,不看正邪,单看对不对胃口,能不能交往,当日他敢因为一曲剑舞便在众多武林人士面前拦了顾客慈的车架为其作势挡住身后的麻烦。如今也敢同桌而赌来和日月神教的东方教主论一论朋友!
捞了旁边桌上的酒壶,陆小凤脚步一转便在东方不败所在的长桌对面坐定,摸着自己的两撇小胡子笑道:“能与江湖人人艳羡的东方教主同桌论友,我想,会有不少人羡慕我到将我从赌桌上拽下去。”
顾客慈认识东方不败以来,东方不败向来是有些自闭,不愿与人沟通的冷傲姿态,哪里见过当年那个持剑江湖快意饮酒的东方不败?
乍然见到这般的东方不败,不由得嘴角微勾,桌下的一只手悄悄摸过去顺着东方不败的腿面勾住了东方不败的小拇指,轻轻拉了拉。
正说话的东方不败一顿,垂眸看向旁边还趴在桌上不动。但眼睛里满是星辰的顾客慈,东方不败从那双眼睛里没有看到青楼楚馆,雕栏红绸,只看到了一袭红衣的自己。
手指轻轻摩挲着顾客慈的小拇指指腹回应着男人,东方不败的眼中笑意更甚。
陆小凤是什么眼力?他看不到桌面下这两人的小动作,但是这两人当着他的面含情脉脉旁若无人的对视调情,他一个久经风月场的人哪里看不出来?
眼珠转了转,陆小凤摆手叫来旁边候着的小厮,低声耳语了几句。
那小厮迟疑地看着陆小凤。
陆小凤咧嘴道:“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大家以后都是朋友嘛。若是他不愿来此,便说东方教主与顾大家也在,过了这个村他可就真的要打上黑木崖才能得见日月神教的教主夫人了。”
而就在此时,环佩缠头走动间轻碰的声响伴随着浓郁的酒香气与各异的脂粉香气逐渐在前堂蔓延开来,梳妆打扮隆重艳丽的姑娘们鱼贯而出,手中的托盘里端着的正是难得一见的美酒。
而在这几位绿衣美人的身后,蓝青二色衣裙的美人们手中托盘里放着的乃是玉质木质石质三种材质的骰盅,旁边并有满满十几盘的黄金白银。
丝竹琵琶铮鸣声轻诉而起,陆小凤的身边已然坐下了一位眉心点钿,姿容绝色的美人,正是陆小凤在平州府的老相好花魁卿娘。
“哼,来平州府都记不起来看看妾身,陆小凤,你这心是不是石头做的?”
随着美人故作嗔怒的话语,陆小凤原本还剩了最后一丝的尴尬也顿时化作乌有,一边心中暗叹日月神教对平州府的把控程度,牵着身侧美人的手低头一吻,抬眼间已经是眼含笑意:“一别经年,卿娘还是这般美艳动人。”
当年他路过平州府,卿娘不过只是一个刚死了父亲便被家中继母折磨诬陷,欲要污了名节卖去青楼的可怜少女,陆小凤的确是起了恻隐之心,却无奈并没有插手的理由。
可他不过就是那么一犹豫,就被心思玲珑的卿娘抓住了机会,直直指向陆小凤言及他是她的情人,在身周众人大骇之下奋力挣脱扑向陆小凤,如此这般才被陆小凤救走,结下了一段缘分。
然而卿娘实在是一个太过聪明玲珑的少女,不过是双十年华,却在与陆小凤情浓之时毅然决然将自己卖入了天香楼,不过半月便成了这天香楼里的头牌娘子。
“陆郎的心中装着偌大江湖,卿娘却并没有能与陆郎比翼双飞的翅膀,如今陆郎在我这里栖息,同我讲了那些故事见解便已是足够。
卿娘过够了那种被人摆布的日子,女子的命运也能掌握在女子的手中,不是吗?
我所拥有的便是这一身的美貌,青楼又如何?总有一日,那些人都要陪着笑脸仰着头看我!”
卿娘也的确是做到了当年对陆小凤说的一切,如今有日月神教的庇护,卿娘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空有美貌却怀抱金砖不知所措的少女,无人知晓她当年的名讳来历,只知道天香楼的花魁卿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这平州府乃是上下三道都能说上话的奇女子。
原本白日里安静的天香楼,此时在女子的脂粉香与丝竹靡靡之音中瞬间被再度卷入原本独属于夜晚的风月无边。
一位娘子自巨大的屏风后袅袅而出,薄纱敷面,眼眸里一片柔情,眉眼间却透出几分英气,抬手示意姑娘将三种骰盅放在桌面上当着众人的面一一检查而过,素手轻起道:“二位贵客,请。”
东方不败拎了酒壶给顾客慈倒了一杯,抬手拍了一方石质的骰盅飞向桌对面的陆小凤,陆小凤接了那骰盅卸去上面的力道,两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手中的骰盅抄了骰子,在这丝竹乐声中两方骰盅都响起清脆的摇盅声来。
顾客慈侧了侧脑袋,耳朵微微一动,忽然一笑。
第35章 退休的第35天
一个时辰下来,陆小凤可以说是输多赢少,这会儿每次见东方不败放盅脸上的表情都带着一种微妙。
武林人越是武艺高强越是能听声辩物。而这武林人的赌桌本就赌的不是运气,而是本事。
东方不败的内力之深厚自然无可指摘。但现在看来这位明显也是赌桌上的行家,每一次的摇盅都与铮鸣有力的琵琶声与歌姬娓娓的歌声相和,以此扰乱陆小凤的听力不说,还会故意在落盅之前的两下用内力包裹石质的骰盅迷惑陆小凤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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