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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他可以说“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一到教室，程柏就忍不住问：“下次你说话，可以把我算上吗？”
江宁盯着他，浅褐色瞳孔带着浅淡的笑意。
程柏缓了一两秒，迟缓的开口：“就刚才，你下次可以说‘那我们现在能走了吗’这样子。”
这对江宁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他刚才没带上程柏单纯觉得他们不熟悉，不熟悉的人怎么能帮对方做决定呢。
江宁说：“你让我考虑一下。”
程柏不奢求江宁能同意，江宁能考虑他的想法他就已经很开心了。
“好。”
上课铃声响起，班主任捏着卷一圈的语文课本走进教室。出乎意料的是，这节课没提要换位置的事情，也没提这次的月考的成绩，只是让他们把课本翻到第几页。
江宁听到了那句熟悉的开场白：“这节课我们来学习这篇文言文。”
他提起精神，握着笔时不时在重点位置做笔记。
上辈子他也是坐在这里，认真听讲，然而不管在怎么投入，他都没有办法遗忘身旁的烦人精。
时过境迁，人还是那个人，江宁却没有那么反感了，但这并不代表他彻底放下了。
他从抽屉里摸出一本草稿本，找出空白的那页，在上面画了几个圆圈，在顶部写上‘计划A’。圆圈里面是他的步骤，内核是如何将淘气霸王调-教成乖巧懂事精。
第一步，干脏活累活都带上程柏。
他固定每个月第三周的星期三之日，这一步骤今晚就能执行。
下午的后两节课是政治，江宁的政治六十三分，他看到答题卡的一瞬间，心情是雀跃的。
这个分数至少说明他高中只是没完全忘干净。
躲过语文和政治，到了江宁最不愿意面对的历史晚自习。教历史的赵老师跟他母亲是朋友，偶尔会给他母亲反馈他在学校的表现，一般不经过他同意，赵游静是不会跟于欣园提他的成绩。
于欣园工作忙，对他也比较放心，管的也松，平时一般不会过问他的成绩，任他自由生长。
于欣园轻易不教导他，一旦开口，便是：“你要对自己的未来负责。”
这是江宁成长过程中听过的最多的一句话，他自认为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比较理想主义，觉得简简单单的过个生活就很好。所以他对自己也没有特别高的要求。
这次情况可能有点不一样。
以前他考的再差，都不会掉出年级前二十，这次却直接坐稳了年纪倒数的位置。
赵游静对他的成绩有了解，也没有给他定太大目标，只让他每次考试历史单科分数不低于其八十。
下课后十分钟休息时间，赵游静喊他来办公室。
赵游静站在饮水机跟前，回头说：“找个位置坐。”
江宁坐在了靠门的一边，正对着赵游静。
她将水放在他的跟前，轻声说：“给你倒的。”
“谢谢。”江宁举着水杯挡在鼻梁跟前，试图让自己的处境不那么尴尬。
赵游静轻笑出声：“不用紧张，我不会跟你妈讲。”暖黄色的灯光印在她眼里，显得她目光异常柔和：“你愿意跟我说说，你这次成绩的事吗？”
江宁高一历史课就是赵游静带，一年过去，他对赵游静的性格多多少少有了解，今天不说出个原因，他没法从这间教室里走出去。
他仍旧用被子挡着脸，搬出早已想好的话术：“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考试前一天晚上，我梦到试卷答案，非常逼真，想着搏一搏，没想到失败了。”
赵游静空闲时间会自学心理学，她能明显看出此刻江宁是在一本正经的胡编乱造，但她没有拆穿，甚至还有一点同情。
因为她大学就要因为做梦太逼真，错过面试的经历。
“你的这番话，可信度倒也不是零。”赵游静说：“快上课了，你先回教室，下次不准这样了。”
江宁连声应好，连跑带走的回到自己的位置。
被叫去办公室回来的学生总能收到一些关注，江宁刚坐下，孙文荣就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问：“老师是不是问你成绩的事情了？”
他是历史课代表，分发答题卡的专业户，发到江宁那儿，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手快已经将答题卡递了出去，没能再看到第二眼，直到刚才老师喊他出去，他才确定自己没眼花。
江宁简单的解释：“嗯，就问了一句我成绩怎么了。”
孙文荣非常感兴趣：“然后呢？”
江宁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然后我就解释了一遍，她让我回来了。”
孙文荣明白了但又没完全明白，迫于上课铃声，他只能先回自己的位置。
他的好奇心有时候很容易就被满足，有时候刨根问底了也仍旧抓狂的想要知道更多。
江宁知道这一点，刻意没多说，打算回了宿舍一口气编完。
如他所料，到宿舍没多久，几个男生就拿着衣服毛巾冲进卫生间，没几秒，哗哗的水声便响了起来。
江宁放下书包，孙文荣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出：“江宁周舟，一起洗啊。”
周舟毫不客气的回怼：“闭嘴吧你，赶紧洗，洗完回床上安静的睡觉。”
孙文荣呵呵两声：“没爱了没爱了。”
他的声音混着各种各样的水声，周舟没听清，放下背包躺床上看起了手机。
他是宿舍里唯一一个对江宁成绩不感兴趣的，他知道前因后果，没必要过多过问。
下次考试是期中考试，几校联考，学校比较重视，成绩也会发到家长群里，江宁担心于欣园知道会分心，打算从现在开始抓紧时间复习，争取早日赶上进度。
他看着书页用彩色圆珠笔标注的笔记，无比庆幸上辈子心血来潮偶尔去干家教。
遗忘的记忆被一点点从深土之中拉出来，江宁轻轻舒了口气，下次考试至少不会这么糟糕了。
“叮咚——”
江宁解锁手机，进入微信，点开程柏的对话框，大段文字引入眼帘。
他粗略的看完，发现程柏是在汇报日常。
江宁：你犯规了。
程柏：我不知道有哪些规定……对不起
江宁：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违背的是你写下的承诺，你应该跑到天台大喊，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罪罪罪罪罪
程柏：好，那我可以邀请你当见证者吗？
江宁：作为被承诺方，我勉强答应这个笨笨的要求
程柏：那我周六联系你！！
“……”
江宁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话题突然就变成周六约出去玩，他心里想的是，程柏晚上要去天台发疯，他要去看笑话。
不过事情的本质没变，只是换了个地方，也不是不行。
江宁没再回复，因为卫生间里的几个男生出来了，他赶在他们出来之前伪装成刻苦认真学习的模样，同时在心里祈祷：放过我今天。
几个男生出来后拎着手机围着江宁坐一圈，看江宁投入学习之中，一时之间也不好开口，怕打断他的思路。
孙文荣盯着江宁手肘下的试卷，卡在他翻页准备思考下一题前开口：“那个江宁，你怎么跟老师解释的啊？”
江宁抬头看他，被灯光照耀的亮闪闪的眸子里浮现了一抹悲伤：“我说我做梦梦到答案，考试的时候就写了上去。”
“然后历史老师信了？”孙文荣觉得不可置信。
“我不知道她信了没有，反正你必须给我信。”江宁不想再继续编故事了：“我确实是这么说的，然后她好像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我离开。”
“好吧，历史老师真好。”孙文荣幻想了一下用这个理由搪塞爸妈的场面，他可能会被嘲笑一年。
江宁看向一脸忧愁的孙文荣，“怎么了？”
孙文荣：“嗯……下周一再问我吧。”
他们的对话结束，一旁的段安远立刻上前说：“江宁，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次考的那么烂啊？”
“这段时间的课程你要是没跟上，你可以来我家，我爸妈给我请了家教，你要是来了，我们不仅可以一起学习，还可以一起打游戏！”
段安远脑子里浮现江宁带他通关游戏的画面，忍不住笑了出声。
另外三人顿时不爽了，齐声开口：“那我们呢？”
段安远：“也来呗，我书房里有好几台电脑，不过打游戏的时候江宁是我的。”
第14章
江宁干笑一声，没说话。
段安远看中的不是他的游戏技术，而是他面对恐怖游戏的淡定反应。
不管多恐怖的画面，对他来说都没有丝毫冲击力。
周六上午，江宁应约跟程柏去了郊外的一个公园里。
周六的淮南市容易堵车，一小时才跑几公里的现象十分常见。他选择了搭乘地铁，跟程柏在地铁口碰面。
他以为他和程柏只是去高处停留几分钟就会离开，但当他看见程柏身上的装备时，他有些懵逼。
“你这是打算去秋游呢？”
程柏注意到江宁只背了一个相机，这才明白原来江宁当时的意思，解释说：“我怕到时候口渴。”
江宁和程柏并肩下楼梯，朝着公园深处走：“你为什么不说你打算去秋游？”
程柏实话实说：“我当时误解了你的意思，也不想耽搁你的时间。”
江宁笑了：“这样啊，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程柏顿时明白他的意思，踌躇道：“那等下你想拍照我给你拍。”
他说的是陈述句，语气很轻，在江宁听来却像发出疑问。
于是他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行，别把我拍的太丑就行，其他随意。”
程柏连忙点头。
江宁其实对他拍没什么要求，只要不断手断脚，他都能接受，但很显然，程柏对这个基本操作一无所知。
程柏一通操作之后，自信满满的把相机递给他。
他看着显示屏里的照片，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要不我给你拍几张，然后你模仿着拍我？”
程柏本来还有点紧张自己拍的差，一听江宁要给他拍照，心里那点难受顿时烟消云散：“好啊，那我把东西放下。”
“好，你拿瓶水站在那个上面去。”江宁食指指向湖边的石墩。
“你上去的时候注意点，别摔了。”
程柏听着江宁平平常常的关心脸颊莫名发烫，他听着江宁的指导站在方方正正石墩上，手上的水却不知道要如何摆弄。
江宁笑了一下说：“你看起来好像很热，要不要用水给脸降降温？”
他说的话在程柏这里自带一种魔力，能让他下意识臣服，照做。
他觉得自己冷静下来后，抬头看向江宁，“我好了。”
他无比期待江宁给他拍出来的照片，他很好奇自己在江宁眼中是什么样子。
江宁正在看相机上方的取景器，几秒后才轻轻应道：“嗯。”
他小心翼翼的走到程柏的斜后方，一边指导一边找视角：“我让你动你再动。”
“稍微侧下头，不用对着我，对对对，停停停！”
整个拍照过程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江宁觉得自己快要累死，不过程柏的表现力挺好，他有一点点小小的满足。
他走到程柏身边，不等他考虑怎么开口，一瓶拧开的水递到了他的手边。
程柏说：“谢谢你，我回去之后会了解一下的。”
“什么？”
“回去了再告诉你。”程柏心情很好，语气雀跃：“你不是说让我模仿你给你拍照吗，现在要开始吗？”
拍照对于江宁来说是一件私人的事情，要把他照片面对面呈现在熟悉的人面前，无疑于扒光衣服让人围观。
他也在克服这个问题，有的话说出来很容易，坐起来难如徒步登天。
江宁又喝了一口水，平复紧张的情绪：“稍等下。”
他打开手机，找出周舟给他拍的部分照片，手指在主体物边缘指指画画，简单的讲解：“你看，你要注意一些简单的构图，不要随意断手断脚。拍上半身一般从腰部截取，这个我可以后期，你注意不断手断脚就行，其他随意发挥，不要限制自己。”
程柏差不多明白了：“好，你要在这里拍吗？”
“也不是不行。”
他们全程没有几句交流，气氛有点尴尬。江宁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展露自我。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他是不是疯了啊，居然让程柏给他拍照。
透过显示屏程柏都能察觉到江宁动作的僵硬，他沉默了片刻，心想是不是他让江宁感到不适应了。
他凑到江宁身边，小心翼翼的开口问：“你介意我给你拍照的时候，跟你交流吗？”
良好的沟通能极大程度上缓和气氛，江宁也不抗拒做出尝试，一口答应：“好啊。”
程柏继续在前面带路，江宁看见觉得不错的地方，就会停下来拍一两张，偶尔程柏会主动提出帮他拍一两张照片，江宁便把相机给他，找个适合拍照的地方站着，摆一个动作，然后根据程柏的建议做出适当的调整。
长湖公园占地面积非常大，中心环绕着一座山，半山腰还有动物园，只是动物的品种不算很多，但也够看。
现在时间还早，他们也不急于立刻就去完成此行的目的，买票进入动物园后，他们在附近的面馆吃了一顿午餐。
动物园第一站就是野生动物，第一个引入眼帘的就是老虎。一只黑白条纹和两只棕黄条纹的东北虎被关在一起，时不时会发出一声嘶吼。
江宁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连拍了好几张照片才满足的离开。
程柏笑道：“你还喜欢什么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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