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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牵引着江宁拿起剪刀，在礼盒缝隙处轻轻划了一刀。他动作轻慢的撕开塑封包装，解开礼盒盖子，一个黑色的、圆柱形的东西呈现在他的眼前。
江宁怀疑自己看错，猛地连续眨了好几下眼睛，确定躺在礼盒的东西是一支镜头。江宁不敢置信，程柏居然买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他。
镜头卡口跟江宁的相机符合，而他的相机只在程柏眼前展示过一次，程柏居然就记住了，江宁心里出莫名升起一股被人特别照顾的错觉。
江宁并不喜欢被人过度关注，但当这个对象是程柏时，他意外的没有特别讨厌。程柏的礼物实在太贵重，江宁只看一眼就知道了价格，他觉得还回去不太合适，毕竟是他亲手接过的。深思熟虑之后，江宁决定等以后送一个同等价值的礼物给程柏。
程柏送给他的镜头是一只定焦镜头，比较适合拍人像和近景。江宁将镜头更换到相机上，翻开一本他喜欢的书，找到被他标注过的页面，拍了一张照片。除了“那么很对。’野人桀骜不驯的说，‘我就是要求不开心的权利。’”这句话，其余的文字全都被虚化掉。
和江宁的对话框内。程柏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一秒，上面的文字还没看清楚，江宁又发送过来一条信息。
江宁：很好用哦，谢谢你。
程柏几乎能想象出江宁嘴角上扬，笑着敲出这行文字的脸，他也不自觉跟着笑了起来，抱着手机好一会儿松开。
眨眼间，周一了，学生们陆陆续续抵达学校。但周末一天，对于江宁和程柏来说确实漫长的一天。
江宁写完作业，以为过去很久，然而抬眼看时钟，距离他动笔才过去一小时不到。到了学校，江宁交完作业开始复习。很多知识上辈子他记得非常牢固，现在简单的翻阅书本，在心里默读一遍，那些被遗忘的知识点顿时如同一张隐匿的网，满满呈现在他脑海中。
江宁进入状态很快，不一会儿就把程柏的事情抛在脑后。来学校之前，江宁一直非常迷惑程柏为什么还不来打听他的喜好，并一直交集等待这件事情发生吗，这让他的步骤二止步不前了。来学校之后，江宁一心只想复习，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
等待程柏问江宁说想给他看个东西时，江宁有点懵，冷淡的回绝了程柏的邀请：“不，我要复习。”
程柏预想中的回礼环节是非常顺利毫无波折的，只要他跟江宁提了，江宁就会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程柏捧着书，表情一瞬间变得呆滞，他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一直到午休结束，程柏才鼓起勇气，转头看着江宁问：“你为什么拒绝我？我准备礼物的速度太慢了吗？”
左手边的少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脸上是意犹未尽的困意。江宁嗓音慵懒，语气不解：“你说什么？”
“我……”程柏分不清江宁此刻的问题是什么，不知该回答哪个答案。
江宁的困意慢慢消散，看向他时，双目流露出淡淡的疑惑。
程柏顿时想到了另一个办法，于是说：“晚上我们去天台吧。”
江宁看着他：“去干什么？”
程柏有点紧张，不敢直视江宁：“看，看我给你准备的回礼。”
“回礼？”江宁语气带着些许质问。
程柏顿时意识到江宁可能忘了这件事，他顺着江宁的话接道：“对啊。”
江宁已经没有那么期待程柏给他的回礼了，因为他的步骤三失败了。程柏都没过问他的喜好，就给他准备好礼物。
不过他还是礼貌性的答应了：“可以，不过我时间不多。”
他想到程柏的成绩也下降严重，他也有点好奇，旁敲侧击的问：“下次月考你打算怎么办？”
程柏随手翻开语文书说：“我偶尔会用课余时间复习，我不太着急。”
江宁追问：“你为什么不着急？”
他记得上辈子，程柏非常重视自己的成绩，一旦考得比上一次差，他就会学习到深夜。
这样的情况江宁只见过一次，大多数时候，程柏的成绩都非常稳。
程柏说：“因为着急没用，我想脚踏实地的走好每一步。”
江宁被这个回答说服，转头继续复习。
下午放学，江宁本来打算找周舟一起去吃饭，但他一转头，周舟的身影就几乎是瞬间消失，他给周舟发信息，周舟也不回，江宁不禁有点担忧。
他去学校外面他很少跟周舟踏足的店铺转了一圈，没找到周舟的人，正准备会学校，他忽然意识到什么。
现在的周舟不是这辈子的周舟，而是一个跟他多了四年情谊、非常了解他的好朋友。
周舟不想让他找到，一般情况可能会去他们不曾去的地方，但这辈子就不一定。
江宁便又去他们常去的店面转，仍旧没找到程柏的身影。距离上课只剩二十分钟，江宁在教学楼一楼的便利店买了一份关东煮便进了教室。
他们学校老师抓的很严，班主任平时挂在嘴边说的最多的就是‘没事就在教室里复习，还有两年就要高考了’。江宁本来要端着关东煮进入教室，鼻息间萦绕着的香味让他转道去了楼梯。
路过教室窗口，江宁特意朝里面瞟了一眼，只见周舟坐的端正，正捧着一本课外习题册子在看。
江宁站在楼道里安静解决晚餐，只听一个脚步声从班主任的办公室所在的方向传来，江宁站立不安，一会儿背对走廊，一会儿正对走廊。那声音越来越近，江宁想着反正怎样最后都会被发现，索性扎进速度吃完。
他站在垃圾桶旁边的时间跟班主任出现的时间持平，班主任一眼就看见那个身形高挑、浑身自带一股冷静气息的学生，班主任开口喊住：“江宁，你等等。”
江宁回头，脸上挂着一抹浅淡的疑惑，装作不知道为什么会跟班主任在这里相遇的样子。他问：“老师，有什么事吗？”
班主任带了江宁一年多，江宁成绩一直很稳定，名列前茅，但这次，江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挥失常，水平跟平时落了一大截。
上次把江宁和程柏叫到办公室，班主任一直在思考是不是有点伤江宁自尊，最近他忽然有了新的思考，又刚好碰到江宁，班主任温和的开口：“老师上次把你们叫到办公室不是想批评你们，老师是想关心你们，对你们成绩突然下滑感到担忧。距离期中考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老师希望能看到不一样的你。”
江宁没有读心术，无法看穿班主任心里的想法。如果他知道班主任在想是否伤了他自尊，他会觉得很好玩。这件事暂时他无力控制，也并非是故意为之，江宁只觉得有一丁点压力，对其他的都很淡然。
至于班主任口中的批评，江宁根本不觉得那是批评。他回答说：“谢谢老师的关心，下次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好孩子！”班主任挥了挥手，让江宁回了教室。
晚上是英语晚自习，江宁一进去，英语老师就提醒他把试卷拿出来。
江宁刚坐下，就在课桌上看见一张小纸条，他转头看向程柏，发现程柏也在看他。江宁摊开试卷，才开始默读纸条上面的内容。
-晚上你想吃什么东西吗？
江宁嘴角向上扬起，故意等到下晚自习前五分钟才把纸条给程柏。江宁以为程柏会放弃准备食物的念头，却没想到程柏几乎是在收到纸条的瞬间拎着手机塞裤袋站了起来。
江宁坐在讲台下面，只听英语老师说：“行，正好下课了，你收拾点东西一并待会宿舍吧。”
程柏说了句‘谢谢老师’，回到座位上抽出一个白色笔记本，出了教室门。
作者有话要说：
“那么很对。”野人桀骜不驯的说，“我就是要求不开心的权利。”这句话摘自《美丽新世界》的译本
第20章
江宁没意料到程柏的这一步，他有些诧异，下一秒又觉得非常符合程柏的行事作风。
正好江宁晚上想跟周舟谈谈，在程柏走了一分钟之后，他也拎着笔记本起身，捂着肚子走到讲台边，一脸痛苦的看着英语老师：“老师，我肚子疼，能不能先回宿舍？”
英语老师看他一眼，无奈的摆了摆手：“去吧去吧，以后不要吃乱七八糟的东西。”
江宁连忙道：“谢谢老师。”
他没走远，在教室附近的楼梯口等待，他一直注视着教室前后门，在铃声敲响之后，他就看见周舟迅速起身，带着帽子便‘目中无人’的往前冲，完全没注意江宁就在他的必经之路上等他。
江宁以为周舟看见他至少会停下，但周舟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他，直接从他身边擦过。
“周舟！”江宁跟在周舟身后，加快步子追了上去。
周舟没停，在前面死命奔跑，直到一个拐角，他突然停下了，堵着那狭窄的通道，对江宁说：“你回宿舍吧，我出去买点东西。很快回来。”
江宁问他：“你不愿意跟我说吗？”
周舟嘴唇紧闭，没说话。他在心里祈祷，江宁赶快离开，赶快回宿舍，不要被那群人看见。
见他不说话，江宁像是明白了什么，轻笑一声说：“那我先回宿舍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江宁说回宿舍，便是真的回宿舍。他走远后不久，周舟就出了学校。
宿舍另外四个人一看到江宁，就笑着跟他说：“刚才有人找你，让你去天台。”
“好。”江宁随口应道，他放下东西，看了眼不远处的段安远，后者也在看他，眼神稍微有点复杂。
两分钟后，坐在天台等了五分钟的程柏终于等到了江宁。他一脸惊喜的介绍：“看我给你准备的宵夜，都是你喜欢吃的。”
江宁来不及思索‘都’字的来历，目光顺着程柏的手指从前到后将桌面看了个遍，确定都是他喜欢吃的，才慢慢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你是暗恋我吗，一直在暗处偷偷观察我吗？”
江宁冷淡的将一连串堵人的问题问出口，程柏傻眼了，他分不清江宁是否在开玩笑。
他看着江宁，江宁也在看他。
过了片刻，江宁耐心的开口：“回答我。”
程柏没立刻开口：“……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江宁不答，固执的重复：“回答我。”
程柏闭了闭眼睛，“我确实暗恋你，一直在偷偷注视你。你会反感我吗？”
“这次不会。”江宁给了一个准确的答案。
黑暗中，江宁眸光微闪，眼睫轻落又迅速抬起：“还差一个答案，不要逃避我的问题。”
他随手捻起一根吸管，插入去冰奶茶中，“边吃边想，我暂时不着急。”
程柏脸颊灼热，憋了一个字：“嗯。”
目前这种情况，程柏不确定要不要将准备的回礼拿出来，似乎不是很合适，又似乎非常合适。
事实上，江宁听到程柏亲口承认暗恋他便已经不在乎回礼了，他的计划也不再重要，可以直接快进到圆满成功。
天台人不多，大部分都是在这里吃一些味道较大的食物的学生，他们叽叽喳喳，争论着某个游戏的装备。高昂的情绪完全没调动江宁和程柏之间的氛围，他们就像两个会说话的冰块坐在一起，周遭气息与寒风融为一体。
“我，其实我……”程柏在心里编好了一个理由，话到嘴边觉得不合适，又咽了回去。
江宁迅速抬头，盯着他，如墨的瞳孔一眨不眨，江宁短暂的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程柏心脏陡然加快跳动，他灵机一动，双手伸向身后：“我想先给你回礼！”
他将礼盒递到江宁跟前。盒子不大，很轻，江宁接过的时候，差点以为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拉菲草。
江宁打开礼盒，顿时被惊喜到。只见四四方方的盒子里，躺着许多一次性胶片相机，四个边框，还贴着几张照片。取出来一看，江宁发现那是他趴在课桌上睡觉的照片，各种角度。江宁顿时明白，为什么他睡觉时，总是特别没有安全感，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谢谢，我很喜欢！”江宁惊喜的收下礼盒，脸上喜悦骤增：“你相当于把时间送给了我。”
他一直很想尝试一次性胶片相机，尽管单价不贵，但就是有各种原因阻碍着他的步伐，让他没有跨出尝试的第一步。
但现在，程柏二话没说，就送了他这么多，足足有二十个，一月一个，都够他拍到高中毕业了。
程柏准备的初心也是这个：“你带着相机来学校肯定不方便，我希望你有个快乐的高中生活，想到你喜欢记录，所以我就想到了这个。”
江宁抓住了程柏话里的重点，问他：“现在相机有了，你打算怎么做呢？”
程柏说：“不让你难过，怎么做都行。”
“嗯。”江宁随机想了一个题问他：“如果我现在想回宿舍休息，你应该怎么做呢？”
程柏没想到随机测验来得这么快，大脑一下宕机，下意识回答：“我不知道。”
“不知道？”江宁平淡的叙述：“现在我难过了。”
“……”
程柏欲哭无泪，现在找个恋爱天才班上还来得及吗。
“你不说话。”江宁接着说：“我更难过了。”
江宁叹息一声，抱着东西站了起来。
“我先回去了，明天见。”他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程柏还坐在原地，桌上的东西他们已经处理的差不多，只剩一点点残渣。他处理好残渣，准备下楼，忽然在江宁的椅子上看见了一个小巧的、椭圆形的东西。
程柏拿起来一看，发现是他送给江宁的礼物中的一只一次性相机。或许不是他的错觉，江宁这是在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
但只是单纯的还相机肯单不能让江宁兴致变高，他得尽快想一个两全的办法。
江宁刚到宿舍，就见周舟拎着衣服去卫生间。他盯着周舟的后背打量，肩膀处明显有一个灰色的掌印，通过印上去的方向，应该能看出是有人站在周舟身边，跟他搭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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