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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周围的环境似乎是在无光域的倒悬山，陆无常正坐在石凳上，手里把玩着什么东西。
林棠凑近，才发现这石桌石凳和环境，似乎是之前他住的院子。而陆无常手里握着的，就是他之前的茶杯。
“......你干嘛呢？”拿着别人杯子乱玩。
陆无常那双异色的瞳瞟了他一眼，带着些怨气。他似乎想嘲讽些什么，但话没说出口就又被硬生生吞了回去。
因为他趾高气扬的态度很明显，所以林棠一下就知道他要干嘛，阴仄仄道：“怎么，魔尊大人，是不是小的又哪儿做错了？”
“......没有。”陆无常生硬道。
“那你这是什么态度？和我说话，你很不高兴？”
“没有。”
陆无常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我在等你。”
林棠这才明白过来，不知道怎么的，陆无常能和他在梦中相见，那他俩一定得先做梦才行。
只可惜因为成溯洄那把匕首戳的他手臂疼，林棠躺在那小角落瞪着房顶半天才睡着。
“好吧，原谅你了。”林棠跳到他旁边的座位上，“你到哪儿了？能不能快点把我从那个变态那里救出去，他真的是个神经病。”
“他伤你了？”陆无常的眸中闪过杀意。
“啊——那个啊，还行吧，现在他还没怎么敢动我。”林棠打了个哈哈，“但是你要是再不来，我可能真的就会玩完。”
他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和那把匕首的事情告诉陆无常，末了道：“你要是再不来，他把我的魂魄再xiu一下搞走怎么办，我可不想再让别的什么孤魂野鬼占我的躯壳了。”
“很快。”陆无常的指尖搭在他的小臂上，若有若无的温暖热意传来，“三天内，我会取他狗命。”
“三天啊，那你可得快点，我不想——嗯？？？”林棠这才反应过来，“你说几天？”
“三天。怎么，时间太长？”陆无常眉头皱起，他将林棠的发丝拢到脑后，“两天。辛苦你再等着我。”
“不不不，这也太快了。”林棠其实是早就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了，毕竟陆无常那边还在打，“你不是在和妖鬼开战？”
“说来话长。”陆无常说，“但总之你不必忧心。只要撑过两日，我便提着成溯洄的头见你。”
“那你、你打得过他吗？”林棠不得不问出一个他最担心的问题。
虽然陆无常是大陆巅峰，但成溯洄作为在背后翻云覆雨的手，怎么说也很强吧？
“......”听了这话，陆无常的脸色一下子黑如锅底。他深吸了好几口气，让自己不要和没心没肺的家伙一般见识，“我为何会打不过那只会用毒的家伙？”
“因为，呃、就是，你也，我......”
好吧，林棠知道他说的有道理，毕竟谁都知道他魔尊天下第一。但成溯洄可是幕后大boss啊！如果没点手段，能被书里称作“幕后之人”吗？
“......总之，你要小心，这总可以了吧。”林棠想来想去，最后还是道，“虽然我想快点见到你，但你也要注意自己安全。你身上还有那变态的毒，而且还有那白芳......总之他肯定不会要我的命，所以你还是先保护好你自己。”
陆无常活了那么久，第一次听到有人和他说“先保护好你自己”。他先是微愣，然后无奈地轻叹一声。
“知道了。”他说。
“这才对嘛！”林棠还挺高兴，觉得这一趟其实利大于弊，至少陆无常现在以魔尊的身份，也能乖乖认错了。
“你之前还说欠我一句道歉呢，你可要记得。”
见陆无常想要开口说话，林棠赶快捂住他的嘴；“当面和我说！我要当面听！”
“......”陆无常只好道，“好，当面。”
第一百三十三章
因为有了陆无常的保证，林棠第二天都觉得神清气爽。哪怕那把匕首还是源源不断地带给他疼痛，但林棠觉得这已经不重要了。
不过他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了一点小变动。
成溯洄画的禁制法阵很是高深，就算是林棠也觉得有些棘手，所以他开始并没有精力去解开。
但此刻，他却发现禁制的隐秘角落，缺失了一个角。
这其实无关紧要，因为那一点点缺陷不会导致法阵失效。但林棠却很奇怪，是谁会做这种事情呢？
不过其实答案也很简单，这地方除了他和成溯洄，就只有傅成了，也找不到第三个人。林棠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便也暂时按下不表，将那点禁制的缺口用自己的身体遮挡。
成溯洄第二日也来了小屋，他端详了一会儿，道：“气色不错。”
“不然呢？难道你还想我一脸萎靡？”林棠毫不客气。
知道成溯洄不会要他的命，而陆无常又在路上，他并不担心成溯洄会伤害他。
而即使他态度如此之差，成溯洄也果然未曾对他做什么，只不过是又取了他一碗鲜血。
“你并未中毒，为什么要我的血？”林棠问。
他原先猜测药既然是王谷谷主，他的血能解毒，大概也是拿来制药。不过现在细细想来，这家伙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那么取血的目的就很是令人疑惑了。
“我告诉你，你又能改变什么吗？”成溯洄问。
林棠啧了一声：“爱说不说！”
于是成溯洄便笑了笑。他没再说什么，只是端着药碗离开。
林棠的心里又腾现了不好的预感。虽说陆无常比预想更快地从无光域来找他，而傅成其实也是假装反水。
但林棠觉得成溯洄一定有他的什么打算，否则陆无常一旦找到这里，那成溯洄岂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这么想着，林棠便直起身，想要探查周围的情况。他虽然被困在屋子的一角，但这里离窗户并不远。
林棠仰着头，试图看清楚窗外的景色，但窗户太高，他又一只手臂被固定着，扑腾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
弄了半天无功而返，反而是因为他的动作太大伤口崩裂，小臂的伤处变得更疼了。
林棠这次已经明显能感觉到，随着失血和疼痛，他似乎眼前开始变得模糊，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匕首搞的鬼。
他有些意外，没想到那摄魂钉匕首起效的如此之快，难怪成溯洄还意外地说他气色不错。
虽然不知道陆无常为什么这么快就能找到他，但按照原本的计划，很显然在成溯洄眼里，陆无常还要耽误很长时间。
而这摄魂钉匕首的威力如此之大，恐怕若是陆无常晚几天来找他，他就真的变成一具空壳了也说不定。
只是现在......林棠想，要是他连两天都支撑不过去，岂不是显得他很废物？
。
第二日的晚上，林棠没有去和陆无常见面，因为他的疼痛令他无法入睡。
而第三日，状况则更加严重。
手臂依旧很痛，但最难受的是那种逐渐失去身体掌控的无力。就算林棠想睡觉，在迷迷糊糊之间也会被伤口那种跳动的疼痛唤醒。
他觉得陆无常恐怕会很担心他，毕竟这已经连着两天没联系了。林棠不想让他担心，正准备第不知道多少次尝试睡觉时，忽然发现阴影处多出了什么东西。
那是从窗口的月光投射的影子，林棠费力地扭头，发现那是一只红眼的乌鸦。
这只乌鸦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也因此没有触发房间的任何禁制。而林棠则觉得，这乌鸦似乎有些眼熟。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这份眼熟从何而来了。耳边忽然响起了陆无常的声音，还带着隐忍的怒气：“这就是你说的‘没事’？”
“嗯？”
林棠侧了下头，其实哪怕是这个动作也令他花费了十分的力气。
乌鸦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疲惫，陆无常的声音缓和了许多：“为何不告诉我？”
“这个......吗？”虽然虚弱，但林棠还是忍不住道，“要是我连这点小事也要和你告状，岂不是显得我很娇弱！”
哪怕陆无常现在正在暴怒之中，但听了他的话，还是微微一静，然后啼笑皆非。
“你一直都很娇弱。”陆无常道，“我们初见之时，一点血就把你吓得乱哭。”
“我没有！”林棠激烈反驳，“那是因为我的魂魄不稳，很容易受到惊吓的，而且我哪有乱哭！”
林棠看不到自己的脸色，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异常苍白。但现在因为一通打闹，他那苍白的脸色也显得红润许多。
陆无常轻轻舒了一口气，道：“我快到了，要等着我。”
“当然！我还没等到你的道歉。”林棠说。
这可不是逞强，而是他真的是这样想的。他自从回到这个世界就一直倒霉又被陆无常耍着玩，马上就要到他耍陆无常的时候了，他能这时候掉链子吗？！必然不可能！
陆无常似乎也看出来了他的想法，黑鸦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他便收敛了气息，红色的眸子中闪过杀气。
“等我。”
这次他只是简短地交代了一句，便展翅飞走。
他走的匆忙，而前脚刚刚离去，后面成溯洄就踏着月光而来。
“......你有毛病吗？连睡觉也不让人睡。”林棠说。
成溯洄不言。他的目光在小屋内逡巡片刻，才看向林棠。
而林棠虽然紧张的后背流汗，但表面依旧镇定。
“刚才似乎听到你在说什么，我怕是你做了噩梦。”成溯洄声音一如既往温和。
林棠心里暗骂我信你个鬼：“确实，我做梦梦见你，大噩梦。”
成溯洄笑着摇头。他似乎没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只是又一次端走了装着血液的药碗。
林棠看着自己的手臂，那里的伤口不会愈合，依旧孜孜不倦地对着那药碗输出。虽然量不大，但若是再这样下去，很难说他是先因为失血而死，还是失魂而死。
“有吃的吗？”
于是他问成溯洄。
成溯洄有些讶异地看着他，林棠说：“你不会想把我饿死吧？失血过多也是会死人的。”
“你已经是合体期，失血也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成溯洄说，“这里的规则与那里的世界不同，你还是不曾习惯。”
林棠哦了一声，但下一秒反应过来，声音不由得拔高：“你说——你说什么？！”
“你的魂魄应当去向了不同的世界，所以才会无法招魂。”成溯洄道，“若不是无法招魂我认为你已经魂飞魄散，我早就先孟臻雪一步将你找到。”
林棠震惊，他只知道自己上辈子度雷劫了，而且三升秘境的存在说明他成功了。但之后如何，他又是如何再次来到这个世界的，他还是一无所知。
“你知道什么？”他问。
“你的事情吗？如果你想听，就当做送别礼物罢。”成溯洄说。
林棠心想这鬼东西怎么还咒人，就愕然发现自己的视线已经渐渐升高。
“难道说......”
“故事结束后你就会变成魂魄，但不必担心，不会变成孤魂野鬼的。”成溯洄说，“毕竟鬼界的小少主能够保下你，陆无常应当会很愿意拿筹码同我交换。”
傻逼！林棠在心里怒骂。但他却无力阻止，只能祈祷这神经病快点讲故事，讲完让他知道真相就被陆无常一剑穿心。
“你那寒灼剑，乃是世间灵物，有偷天换日之能，这也是你飞升后我才知晓的。”成溯洄叹气，“它将你的魂魄送到了别的世界，而身体再次转生的时候再送回来。我疏忽了，反而是孟臻雪找到了你。”
“难得他如此耐心，天下之大，他竟会花几百年去寻找。”
他说的倒是简单，但是林棠却愣住了。
因为他忽然想到曾经的梦，不管是梦还是霜落，都曾对他说过一句话。
“只要你开心的活下去，师尊就安心了。”
——是否是因为上一世的偏执，让这一世的凌霄真人，对他从放开了手？
“那后来，我却还是被人占了躯体。”林棠说，“是你搞的鬼？你这摄魂钉匕首用的可真是趁手。”
“正是。”成溯洄毫不掩饰，“毕竟我需要你的血来控制这世间顶点之人，若是你还有意识，对我而言是个麻烦。”
“只可惜几头狼坏了我的好事，不过因祸得福，那把匕首还是将你的魂魄给引出。只是我没想到摘星阁的本事如此大，连失散的魂魄也能顺着轨迹送出大陆。”
林棠睁大了双眼。他的重点已经不再是引出魂魄或者摘星阁，而是——
“狼？”他颤抖起来,“难道说，那就是傅成的......”
“谁知道呢。”成溯洄温和道，“不过他已经走了，他会向凌华派告知你是叛徒，这件事最终谁也不会知道。”
“你个狗崽种！！你是疯子吗！！你到底是图什么啊傻逼！”林棠怒不可遏。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骂人，因为他发现围绕在他身边的一切不幸都是这神经病搞出来的。傅成的家人，凌霄真人的师徒情，他的清白......全都是这个人搞的鬼！
不知道是哪一句踩在了成溯洄的点上，他一向温和的面容终于阴沉下来。
他扼住了林棠的脖颈，声音变得低沉：“要怪，就该怪你出生在这世界上。”
林棠被他勒的喘不过气，但还是瞪大双眼：“关我......屁事！！”
“天生药体，百毒不侵。若不是有你，孟臻雪不会触及大乘，而陆无常早就该死了。”成溯洄冷冷道，“这片大陆本是我的囊中之物。”
这让林棠又一次想到陆无常在断绝渊说的话——这个疯子想要靠一己之力，掌控整个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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