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又借口审问,想给对方接上下巴,听听他会辩解些什么,谁知道刚刚把下巴接上,这小倌竟然狠狠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
卧槽,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嘶——”周悦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他虽然是修士之体,但毕竟只是丹修,并不讲究体魄锻造,这小倌儿似乎也略有修为,这一口下来,几乎深可见骨!
“哥哥!”顾雪城登时急了,一步上前,一脚狠狠踹开了雨儿!
“无,无妨。”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周悦脸色都变了。
并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他脑海里忽然响起了那个魔鬼般的提示音:【叮——黑化值 3!现在黑化值:63%!】
虽然这些年黑化值加啊加的,简直毫无规律,周悦基本已经习惯了,但是此时此刻,他还是忍不住无语问苍天,难道因为自己被咬了一口,顾雪城不开心了?可那也不至于涨3个点吧?!
他瞪着那个“63%”的鲜红血条,简直想一头撞死,脸色也愈发难看,顾雪城赶紧拿出手帕和膏药,为他细细包裹手指,雪白的脸庞绷得紧紧的:“哥哥,很疼吗?”
周悦有气无力道:“死不了。”
不就是63%吗?扶他起来,他还能战!
老鸨见那小倌竟然伤了仙师,登时大惊失色,重重顿足道:“各位仙师啊,这小畜生你们任打任杀,可不关我们金蕊楼的事儿啊!他天生就是个坏痞子,小人费尽了心思,也没能把他调教好啊!”
苦真蹙眉道:“你细细说来。”
老鸨一边抹泪,一边哭诉道:“他是小人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小人听人牙子说,他老娘就是做这一行的,也是个不要脸的货色,大着肚子逼恩客纳她为妾,逼迫不成后,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把这孽种生在了恩客府外,然后就死了!真是丢死人哦!”
众修士闻所未闻,听得直皱眉头,有人忍不住道:“还有这种腌臜事情?”
“可不是嘛!”老鸨继续道,“白老爷没法子,只好把他捡了回去,在白府养到快十岁,然后你们猜怎么着?他竟然勾引嫡兄,想和嫡兄行那苟且之事!被嫡母发现之后,竟然还想给嫡母下毒,杀人灭口!他爹实在管教不了,索性让嫡母做主,把他卖给了人牙子。这小畜生中途还想逃跑,被人牙子打了几次才乖觉了,最后倒了两次手,卖到了我们金蕊楼。”
说到这里,老鸨恨恨道:“这三年来,为了调教这小畜生,小人花了多少银子,费了多少心血啊!就等着下个月他满了十四岁,开苞买个好价钱,连客人都找好了,就是兴隆银楼的张老员外!张老员外虽然年纪大了点儿,但人家就喜欢弄雏儿,还开出了三百两银子的高价!那可是整整三百两银子啊!”
想起那三百两银子,老鸨肉痛极了,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雨儿一眼:“结果还没开苞呢,这小畜生就惹下这么大的祸事!各位仙师要杀要剐,小人绝无异议,只求千万不要牵连我们金蕊楼。”
众修士满脸鄙夷之色,只觉得天底下竟然有这等肮脏龌龊之事,简直听了都脏耳朵。
只有周悦注意到,老鸨说到“勾引嫡兄,毒害嫡母”的时候,那雨儿拼命摇着头,满脸都是泪水,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楚:“我没有……我没有……”
周悦忽然有种感觉,这小倌说的话是真的。
顾雪城见他出神的样子,轻声道:“怎么了,伤口还疼吗?”
“还好。”周悦回过神来,轻轻蜷缩了一下已经被包扎好的两根手指,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他要把这桩案子搞清楚。
第25章
这时,秦少松终于忍无可忍,他一把揪起雨儿衣襟,眼睛里布满了狰狞的血丝,咆哮道:“小畜生,你到底是如何潜入烟波楼,害死我妹妹的?!你,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兔儿爷,丧尽天良的魔修……”
“呸!”雨儿恶狠狠地吐出一口唾沫!
两人距离太近,秦少松盛怒之下又毫无防备,这一口带血的唾沫,居然正正击中了他的鼻梁!
当时便有修士笑出了声。
“你找死!!”秦少松狂怒之下,腰上灵剑簌簌震动,而后陡然离鞘,雪亮的剑身腾空而起,径直向雨儿细瘦的脖子斩落!
“不可!”
“不可!”
周悦和苦真同时失声喊道,与此同时,周悦的本命灵剑百里霜也离鞘而出,挟裹着凄厉的破空声,险险架上了秦少松的灵剑!
两柄灵剑互相较劲儿,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嗡嗡嗡……
在这嗡鸣声中,秦少松缓缓扭头望向周悦,声音嘶哑,一字一顿:“周峰主,烟波楼煞费苦心请您过来,可不是让您护、着、魔、修、的!”
其余修士也纷纷点头:“是啊,这倌儿年纪虽小,但毕竟是个魔修,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今日不斩草除根,只怕后患无穷。”
“古人云,正邪不两立,周峰主此举,只怕欠妥啊。”
听着这些议论,周悦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没办法光明正大地护着雨儿这个“魔修”,只好故意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阴恻恻道:“这般死了,未免太便宜他了。”
周悦的气质原本属于随遇而安,温和淡然那一挂的,但原身这个身体肤色苍白,还有点黑眼圈,眉目间更是隐隐有股阴冷戾气,此时此刻端起架子来,倒也像模像样的,颇能唬人。
不少修士都面露古怪之色,大约想起了周悦顶级丹修的身份,还有以前那些不太好的传闻,觉得周悦或许看上了这小倌,打算用他炼人丹。
秦少松蹙眉道:“周峰主,你到底想怎样?”
周悦叹了口气:“秦少楼主,我既然承了烟波楼的情,就一定不会放过凶手。此等残害幼童的魔头,该当千刀万剐,挫骨扬灰,绝不能轻易了结。”
他说的是“凶手”、“魔头”,并不是“雨儿”,但众人听起来没有区别,纷纷点头称是。
秦少松瞪着周悦,脸上尽是怀疑之色。
“阿弥陀佛!” 苦真高声宣了个佛号,出来打圆场,“依老衲看,此子凶性颇大,若是处置不当,只怕日后化为厉鬼,祸害四方。”
秦少松哑声道:“大师什么意思?”
苦真缓缓道:“不如由老衲将他带回碧云寺,让我那掌门师侄观慧,用本寺的镇寺之宝炼魂钵,将其炼化。”
碧云寺是修真界四大门派之一,也是大郑朝的国寺,距离京城不远,寺内僧人多以皇室后裔为主,而碧云寺的镇寺之宝,更是修真界四大顶级法宝之一——炼魂钵。
此物可攻可守,不仅可以炼化万物生魂,驱使他们成为无知无觉的阴兵,还能放大千万倍,护住整座城池,宛如铜墙铁壁一般,是一件极难攻克的防御法宝。
提到炼魂钵,众人都安静了一瞬,比起随意处死,或者炼为人丹,这抽魂炼魄可是痛苦千万倍,而且从此沦为无知无觉的阴兵,再无六道轮回。
“如、此、甚、好。”秦少松咬牙切齿道,“在下并无异议。”
周悦假装炼人丹不成的惋惜样子,遗憾道:“那便有劳大师了。”
只要不立刻杀了雨儿,自己便有很多时间,慢慢查明真相,而且他隐约觉得,苦真的态度似乎有些古怪。
修士们纷纷点头:“如此甚好。”
“把魔修炼成阴兵,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是啊是啊,有劳苦真大师了。”
雨儿趴伏在地上,他缓缓抬起眸子,用极其阴毒的目光,慢慢扫过一个个修士的脸,仿佛要死死记住这些面庞。
此时天色已晚,众修士害怕中途有变,当即决定就近住下,他们不愿意住在金蕊楼这种腌臜地方,秦少松便让附近一家烟波楼名下的客栈,打扫出几个清净偏院,让众修士好好歇息一宿。
雨儿的看管,自然交给了苦真,周悦和秦少松都并无异议。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卧房里一灯如豆。
周悦盯着蜡烛顶端那簇小小的火苗,缓缓道:“小城,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对劲儿,那个小倌估计是冤枉的。”
顾雪城坐在桌子旁边,冷着一张雪白的脸,正在给周悦受伤的手指换药:“哥哥,那小倌把你咬成这样,你还要为他伸冤?”
拆开手帕之后,周悦食指和中指都肿了起来,宛如两根胡萝卜一般,几个血糊糊的牙印子愈发显得狰狞,看起来简直触目惊心,顾雪城小心翼翼地用布巾蘸了些膏药,轻轻涂抹着。
他一边涂药,一边忿忿不平道:“那小倌如此不知好歹,哥哥又何必为他费心?”
周悦叹了口气:“小城,这些年我是怎么教你的?谨守道心,惩恶扬善。那小倌只是个孩子而已,这咬伤也并不严重。再说了,这些事情都是小节,倘若他真的有冤情,咱们身为修道之人,不能坐视不管。”
顾雪城垂下眸子,轻声道:“哥哥,我明白的。我只是心中不平,但也不会任由他们诬陷无辜。”
周悦十分欣慰,这些年的教育算是没有白费,顾雪城从一个冰冷防备、敏感脆弱的小孩儿,长成了明辨是非、三观端正的青年,不容易啊。
只是……他看了看那个“63%”的黑化条,忍不住暗暗叹气,难道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真的无法消除?还是说,这是专门针对顾如海的黑化值?不会波及无辜?
五年的任务期限越来越近,这可从哪儿下手啊,简直愁死个人了。
顾雪城疑惑道:“哥哥,你在想什么?”
周悦回过神来:“没什么。对了,今天这桩案子,你有什么看法?”
顾雪城蹙眉道:“我觉得那苦真和尚有些不对。”
“什么不对?”
顾雪城沉声道:“第一,碧云寺并没有僧人被魔修残害,他表现得未免太过积极了;第二,他说那小倌捡到了一本邪术,却不把那本邪术作为证据拿出来;第三,他分明对那小倌没有同情之心,甚至让徒弟捏碎小倌全身关节,但似乎又害怕秦少松杀了那小倌;第四,我猜测他的目的,是不是想把那小倌带回碧云寺?”
这孩子真是头脑冷静,思维缜密,逻辑分明啊。周悦欣慰地点了点头:“小城长大了,有些地方比我想得还周到。”
顾雪城抿了抿唇,略微有些不好意思:“都是哥哥教得好。”
周悦摸了摸包扎好的手指,又缓缓道:“除了你说的那些之外,那小倌咬我的时候,我确实感觉到了一种古怪气息,但不知道是不是魔气。可倘若他真的修了魔,又已经有所小成,为何不屠了整座金蕊楼,远走高飞?”
顾雪城点头道:“确实,那小倌并非善良豁达之辈,若他当真修了魔,那老鸨如此待他,他第一个开刀的便是这金蕊楼。”
周悦沉吟片刻,也琢磨不出什么,便摇了摇头:“罢了,明日再说吧,天色晚了,该歇息了。”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对顾雪城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调侃道:“今晚没打雷了,你还要和哥哥一起睡吗?”
顾雪城见他对自己眨眼,整个人微微一愣,随即不知所措地垂下眸子,雪白的耳朵渐渐泛起了淡淡的粉色。
周悦见他窘迫,心中大乐,变本加厉地凑了过去:“嗯?小城儿?”
顾雪城简直手足无措,他艰难地挣扎了许久,终于红着脸道:“这院子还有好几间空屋,今晚我就不和哥哥一起睡了。”
周悦暗暗笑得肚子疼,但也不好太过分了,免得把孩子逼急了,便一本正经地点头道:“哦,那也好。”
看这小子又羞又窘的模样,估计他自己也知道,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害怕打雷,还要赖在哥哥房间里,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顾雪城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周悦居然答应得这么快,又小心翼翼地补充道:“哥哥,你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只是……”
只是怕哥哥再缠上来,自己把持不住。刚才哥哥给自己抛媚眼的时候,自己已经有些坐立不安了,如果真的在这种随随便便的客栈里,在这种无名无分的情况下,轻易要了哥哥,既轻贱了哥哥,又害了哥哥的修为,他会后悔一辈子。
周悦好奇道:“只是什么?”
顾雪城想到之前自己已经决定了,要假装不知道哥哥的心意,赶紧改口道:“只,只是两人睡太挤了。”
周悦点了点头:“这倒也是。那你睡隔壁吧。”
他脸上温和淡然,心里笑得打跌,打雷时羞答答地赖在自己房间里,不打雷了又磕磕巴巴地找借口回去,这就是别扭的青春期吧。
温暖的烛光中,顾雪城看着对方秀雅苍白的容颜,看着那双明亮多情的眼睛,想着方才那个含羞带怯的媚眼,又想起了对方在梦里的热情缠绵,雪白的脸颊止不住地发烫。
他不敢在周悦房里继续待下去,但又舍不得离开,磨磨蹭蹭了许久,拿起两块糯米饼,可是看见只剩五块了,又忍痛放下一块,这才恋恋不舍地回屋了。
顾雪城离开之后,周悦就吹了灯。
但是吹灯之后,他并没有睡下,而是在榻上静静打坐,直到半夜子时,他才翻身而起,从芥子袋里拿出一身黑衣换上,而后轻盈地翻出窗外,一个轻纵上了屋顶,悄无声息地往苦真院子掠去。
此时已是深夜,苦真院子里只有一间卧房亮着微弱的烛光,周悦蹑手蹑脚地趴在那间卧房的屋顶,轻轻掀起了一块瓦片。
他小心翼翼地从缺口往下面望去,下面是一间宽大的卧房,苦真正在一张矮榻上闭目打坐,雨儿披头散发地跪在卧房中央,被那串佛珠法器死死捆着。
不知过了多久,周悦都快打哈欠了,已经开始思考要不要回房睡觉,苦真终于开了口:“你想好了吗?”
雨儿沉默片刻,哑声道:“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凶手根本不是我,是那个黑衣人把我抓到破庙去的,那些尸体也是他抓过去的,后来他忽然匆匆忙忙地走了,那本秘籍是他临走时落下的……”
22/105 首页 上一页 20 21 22 23 24 2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