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尔春连忙摇头,在嘴前做了个拉链的姿势。
“那好,就当我们没见过。以后也希望不要见了。”
说完人就要走,赵尔春一把抓住他。“十五万你不愿意,那那那,你还在做雕塑吧?工作室叫什么?我去买你的作品,你既然没开始,就干脆干别这个了……”他勾着身子,姿势有点别扭。
“如果你一开始就出现在我的工作室,要高价买我的作品,那我绝不会到欣悦去。但我们见面的时机不对,你让我觉得你在救风尘。”
赵尔春嘿嘿笑道:“是这个意思,没毛病。”话一出口,他连忙掌了自己嘴。
徐洋眼神又凶起来,一把将他推开。冲到路边。正巧有出租车路过,他迈上去就关车门走了。
赵尔春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刚才的位置,见人走了才站起来。他低头看看腿根竖起的帐篷,脸色尴尬又痛苦。“早不硬晚不硬,这是什么事儿啊……”
第2章 根本找不到人
赵尔春坐在路边,拨了一个命名“冯鑫”的电话,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听,对面传来殷切的声音:“小赵先生?还满意吗?”
“是大哥找的吧?”
“没有啊。赵先生忙着,哪儿会管这些事。”
“别否定了。那种遮头藏尾的风格,肯定是他的要求。”
“小赵先生,赵先生也是为了你好。你心情不好,赵先生怕你被外面的人骗了。”
“算了,不想跟你掰扯这些。帮我做件事儿。”
“诶!”
“我十四中有个同学,叫徐洋,你给我查查。就,家庭、工作,什么的……”他想了想,摆摆手,“算了算了,别查,不查了,这样不对、不对。欣悦你刚给我订的,九号对吧,给欣悦预定一下,下次他上班,甭管什么时候,通知我去就是了。”
“一定给您办妥了!”
挂了电话,赵尔春背靠龙渊潭公园的深绿长椅,整个人朝后倒去。
口中悲愤道:“命运啊!这无情的命运啊!”
虽然开局有点受挫,只要自己坚持,总不至于连朋友都做不成。面对纯直男,他真的没太多妄想,这点上学就明白了,这也是他从未主动与徐洋接触的理由。但既然让彼此再次相遇……
“做个朋友总可以吧?”他自言自语道。
“不可以。一旦开始,你就会想要更多。”一个春风化雨般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赵尔春一个激灵,腾地坐直,根本不敢乱动。
从后面走来,蹲在他身前的男人和他长得很像,同样的高鼻深目肤色雪白,甚至同样的带着微笑,不过架了眼镜,显得儒雅,眼神里藏有这片土地的故事,仿佛随便说一句话都掷地有声。
“大哥。”
“不求所谓上进,未尝不是一种人生,但你应该把自己的人生过好。”
赵尔春脸色有点难看。“大哥,能不谈这些吗?”
“叔伯们也有同性恋的子辈,我建议你跟和你一样的人交往。”
赵尔春目不斜视,看向远方,像回答老师问题一样,道:“孔阳才跟人结婚了。”
男人顿了一下,站起来,向他伸手。“行了,走吧,回家。”
赵尔春迟疑片刻,把手放在他手心,让人拉起来。男人就这样一路牵着手,把他拉到停在路边的车旁,亲自开门送进车里,再从另一边上车。
男人的神色有点疲惫,进车之后就靠后半眯着眼。赵尔春以为他不会再开口说话了,不料他又道:“你的婚恋问题,我从来不干涉。你也不像那几个一样,成天在外面乱搞,这些我都放心。但是,你不能和跟你不一样的人接触得太多。如果你用心去养一条狗,你就狠不下心去吃狗肉了。”
赵尔春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那是我同学,不是狗。”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不懂你的逻辑,我既无大志也无能力,就想高高兴兴过日子,吃什么狗肉?”
男人笑道:“那你去交‘朋友’的钱哪儿来的?”
“爹……”
男人睁眼,扭头看向他:“嗯?”
“我说你真是个爹。”赵尔春狠狠道,“今天我翅膀硬了,不要你施舍的狗肉了!”
男人定定地看了他一秒钟,而后再次倒回去,依旧半眯着眼假寐。“随你吧。”
车子平稳地开着,男人突然伸手将赵尔春的手拉过去,放到自己腿上,也没干嘛,就握着。
男人叫赵进。在赵家唯二的人口里,是当家做主的那个。两人父母都是烈士,赵尔春几乎是赵进带大的。可能也因为这样,赵进有点老妈子情结,两人的距离比一般兄弟近很多。
夜色中灯火通明,大道两旁近二十米的路灯高悬着,伴随两旁一栋又一栋礼堂似的建筑,不停后退。
从龙渊潭公园到宽阔的红星广场、再到赵家的别墅所在的银盏路的笔直大道名为长宁街,两旁的写字楼里、白色的饭店里、昏暗的酒吧里,那些用汗水、用健康、用尊严求施舍的人,或者名校毕业、或者外貌出众、或有一技之长。大运最出色的人,都跪在这里。
徐洋第一千次站在长宁街的道旁与路灯同样二十米高的槐树下,看夜里流星般划过这条通天大道的车辆,想象着有一天,自己坐在车里,通向那个高耸入云的世界的回家路。
就在五年前,毕业的一个月后,他明白了自己是狗,但是他现在想当主人。
*
不到一个星期,冯鑫就把新的房卡送到了赵尔春公司楼下。
赵尔春在资源部全资的一个企业里做事,同事有三分之一都是他这样的关系户,不过没他来头大。他主要就负责办公室采购,给大家买买办公用品,发发节日福利之类的,因为没必要,也不在里头搞什么油水。平时事情特别少,上班玩游戏到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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