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钱拿回来了吗?”
“拿回来也没用了。工作室的房子还租着,我也不想住过去,现在主要就为挣这两套房子的水电和租金。”
“你还在创作啊……”
“不创作,万一有机会上门,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赵尔春突然笑了。
徐洋皱着眉头看向他。“穷人的生活,好笑吗?”
“没有没有,我是高兴,你第一次跟我说这么多话。”
徐洋愣了一下。他看了赵尔春一会,喝口酒,避开对方眼神,道:“可能我也需要倾诉。”
毕竟生活太难了。
赵尔春倒在沙发上,揉揉肚皮,又问:“那你怎么想着去欣悦啊。”他问得很谨慎,表现得很随意,总觉得这事比较敏感,但他真的想知道。
出乎预料的是,徐洋毫不介意,率直答道:“在酒吧街,有人过来要我信息,问我愿不愿意当模特。后来打电话给我才知道是拉皮条的。我不想用送外卖、开网约车这种工作消磨了精力,正好也觉得,这种工作,未尝不算体验人生,说不定有新的灵感。”
说完他长舒了一口气,像是解脱一般。
“谁料还没开始,就遇到你。”
“我就是想找人说说话……”
徐洋很怀疑地看向他。
赵尔春猛喝了一口,“啊”地叹了一声。“我就是有点……难受。”
徐洋依旧看着他。
“生而为人的烦恼。”赵尔春满脸苦笑,“我一直想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可是越积越多,越来越漫长……到嘴边,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了。”
“那等你知道怎么说再说吧。”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跟你喝了酒,心里舒服多了。”
“嗯……”
“你刚才的意思是,我们以后还能一起喝酒聊天?”
“你不要再到欣悦找我了。”
“那就是说,平时也可以?”
“嗯……”
赵尔春高兴得狠狠闭上眼。
“伤口疼?”
“啊啊,没有,哦不,是,有点。”他闷了了一口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道:“我一直都觉得,你是那种自尊心很强的人,我老去干扰你,也是不忍心看到老同学做让以后的自己后悔的事。我见过一些人,为了买得起标志着所谓上流社会身份的……包、表、车什么的,就来干这个,然后连普通人的身份都迷失了。当然我不是说你啊,真不是,你为了理想,不一样、不一样。我就是觉得——”
徐洋打断他:“人活在世上,总要有取舍。”
赵尔春看向对方,徐洋话说得不咸不淡,但眼神飘忽,眼里明显压着愤怒。“其实真的不用……”
“要跟我平等相处,就麻烦你不要用这种方式施舍。”
赵尔春一寻思,肯定是因为自己说那些话惹人生气了。别的人能说,但作为食利者出身的他,没这资格。
在学校怎么都好,十年之后,人和人的相处怎么就画了这么多红线。
他突然脑子一转,道:“那这样,你帮我治病,我给你钱。”
“治什么病?”
“是这样的……我那个事不是只有你知道嘛,我觉得值得大价钱,男人的问题嘛……医生都解决不了。”
徐洋愣了一下,陡地醒豁过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赵尔春。“你是不是有病!你让我给你治阳痿?”
“就……嗯……”
“你不去找女人,来找我?你是不是直男?”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呃……”赵尔春慌乱地说,“我交过很多女朋友,一个都没成。就是这个原因……医生建议我找男的试试……”
“所以你那天才会来欣悦?”
赵尔春真诚地点点头。
“可那天我也没成啊!”
“你成了。”
“什么意思?”
“就是……你看最后你走的时候,我不是没追上来吗。那时候,我硬了。
“可能小兄弟反应比较迟缓。也可能酒劲上来了,跟你靠得比较近。你身上有股特别的气质,一生气就很明显,我当时实在没想到……十年来,对人,我第一次。”
赵尔春又急忙打补丁。“我回去看片儿,男的还是不行。可能就只针对你。”
徐洋脑子都懵了。“这算什么事儿?你一会跟我谈心,一会又来谈交易?”
“分开谈、分开谈。就当帮兄弟忙了。”赵尔春双手作揖,作祈求状。“这样你也不用被欣悦收中介费,不用在外面冒险。我的小兄弟也有希望了……”
看徐洋有松动,赵尔春又道:“你我都是直男,这事儿也不麻烦。上学的时候,大家不是经常互相打飞机的嘛。一个道理。”
徐洋仰头灌酒,谁料酒没了,将空瓶子丢垃圾桶。“……行吧。”
“那欣悦你就不去了罢。我还是照五千一次给你?”看徐洋表情别扭,赵尔春率先说道,“这样谈钱是怪别扭的,哈哈。”
等他直接说出来,徐洋的表情倒也缓和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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